495 气恼

未时二刻,各家的太太小姐陆续告辞回家。

贤妃亦令宫人们拾掇,准备赶在酉时前回宫。

江若宁一脸同情地看着玉鸾,“九皇妹,唉…要不你找李观谈一次吧,把话说开了就好!”

玉鸾错愕。

薛玉兰也知连江若宁都误会了。

江若宁轻咳一声:“不要怪我自以为是,我就觉得感情的事还是说明好,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如果多出一个人来,就多了一份痛苦。现在关键的是李观,你问问他,是选你还是选温令姝,如果他选的是温令姝,别怪我多事,你…”

玉鸾恼喝:“瑷皇姐以为我喜欢李观?”

雪鸾问道:“九姐不喜欢李观吗?今儿因为他,连玩的兴致都没了,气得半途就回小憩院,不是瞧他与温令姝玩得好吃醋生气了?”

玉鸾心下连连叫苦,江若宁误会便罢,怎的连雪鸾都误会,如果雪鸾一误会,这不是所有人都误会了。“雪鸾,你哪只眼睛瞧我喜欢李观了?”

“九姐就别解释了,所有人都知道你吃醋生气,也难怪,他明明喜欢的是你,却和温令姝玩,换成是我,要是看到陶玠与别人玩,我一定会大闹起来,你那性子原就是沉稳的,自做不出我大闹的事,只能一个人生闷气了…”

这误会不是一般的大。

怎么将她与李观扯到一处。

玉鸾道:“我再说一遍,我没喜欢李观,我…我就是看不怪温令姝的所为,方说了几句…”

雪鸾捂住笑,“皇姐可不是这等爱管闲事的!”她这表情,分明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信你不喜李观,今儿那番指责训斥温令姝的话,任说一听,都是在生气啊。”

玉鸾喝道:“慕容珞,你给我听好了,我没喜欢李观,在这样胡说八道,小心我真不理你了。莫名其妙,你那脑袋里是怎么想的,怎的就把我和李观扯到一块儿了?现在连整个京城贵女都以为我和温令姝在抢男人?可笑!我慕容玟是那种会与人抢男人的人?哼!”

她不屑去做,更不屑会为男人闹成这般。

玉鸾气得俏脸变色,一转身领着她寝宫的人离去了。

雪鸾扁了扁嘴:“死鸭子嘴硬,回头真被温令姝夺了良缘,定会躲在宫里哭。”

雪鸾的乳嬷嬷道:“十三公主,你可是九公主的亲妹妹啊!”

“正是因为我是她亲妹妹,我才会帮着她。那个温令姝真卑鄙,连朋友的意中人都抢,真没瞧出来,她竟然是这种人…”

江若宁微微一笑,“十三妹还是把你的陶玠瞧好,我们姐妹是不会抢你的人,难保没有其他人跳出来抢,你还是先告诉所有人,他就是你的,让他跑不掉!”

“我可不是九姐,谁敢和我抢,我直接把她的脸划花,敢抢我的男人,她找死!”雪鸾豪言壮语。

江若宁只觉有趣,想到雪鸾今儿装了一天的淑女,尤其是“以文会友”真真是超常发挥,那依然就是一个标准的“才女”。

绣鸾公主领着几个宫人近了小憩院,心情有些郁闷,此刻听了桃园的议论,总觉得自己与玉鸾有些同病相怜,明明是她们先瞧上的,怎的就有人跳出来抢呢,刚近院门就见玉鸾一脸恼意地出来,“九皇妹!”

玉鸾道:“我先回凤辇。”

绣鸾道:“九皇妹,温令姝与慕容兰真是太过分了!”

玉鸾凝了一下,“你与慕容兰,到底是谁先看上王万里的?”

绣鸾身后的宫娥答道:“绣鸾公主与青鸾公主几人在一组,原与王公子一组的人切磋诗词对联,玩到一半,明澜公主就不与嘉慧郡主一个组了,跑到我们组来玩…”

中途换组了,还摆明就是来抢人的。

大家结组玩乐,不就是想从另一组选出中意的男子吗。

明澜一换组,立马就将绣鸾的优势和光芒给夺了,绣鸾心下气急,自不甘心,就与明澜斗起来了,这一争斗,两人就抢着与王万里对对子、续诗,不是西风压东风,便是东风压西风,时间一长,所有人都瞧出她们喜欢王万里。

玉鸾淡淡地“哦”了一声,“绣鸾,我没喜欢李观!”

该说的,她说了。

解释越多,反而是越描越黑。

最让玉鸾郁闷的是,雪鸾误会了她。

回宫的路上,她定要与贤妃分辩一二,莫让这误会再闹大。

江若宁对贤妃道:“贤妃娘娘,今日我不回宫了,且回容王府。父皇任我为慕容刚谋逆案的副审官。”

贤妃道:“那你保重!”

玉鸾自愿与贤妃共乘一辇。

雪鸾拉了青鸾一道,绣鸾独自一人乘凤辇回宫。

江若宁则早早令小马通晓了容王府的管事侍卫来接她。

行了不多时,玉鸾便与贤妃细说凤歌与李观的过往,又说温令姝行事不地道,被她瞧不起。

贤妃听罢,方才明白自己误会了玉鸾。

可这会子,怕是玉鸾与李观的事已经传开了,“这如何是好?”

“母妃,流言止于智者,我知晓真相,想来李观也明白这是个误会。我就是看不得温令姝趁虚而入的模样,明知李观念着瑷皇姐,一个劲儿地与人纠缠…”

贤妃拉着她的手,“玟儿,你也不小了,今儿可有瞧入眼的少年才俊?”

“母妃,这殿试之后,宫中会在上林苑设琼林宴,也恭贺名列前茅的进士,以我瞧着,这天下的才俊今日未必都在游园之列。今日没瞧上,他日便有了呢。”

贤妃若有所思地点头,想着再过二十来日,还有机会就松了一口气,可心下又担心玉鸾的眼光太高,没瞧入眼的,她所出两位公主,唯大女儿最得她心,行事举止、才学都与贤妃时候有得一比,又是个孤芳自赏的性子。

“瞧着雪鸾是真心喜欢陶玠!”

雪鸾生怕有人与她抢陶玠,玩到中途,突然指着陶玠大叫:“陶玠是本公主的,你们谁也不许抢,本公主喜欢他!”末了,笑眯眯地望向陶玠。

那一嗓子吼得,几乎整个西桃园的男子都听见,所有人先是一怔,而今就是一片嗡嗡之声的,有赞雪鸾真性情的,但更多的人还是说她失仪,不该这样大呼小叫地说出来。

陶玠的脸更是一阵白,一阵红,他是想来觅良缘之意,但他不喜欢雪鸾啊,他看上了一人,也绝非雪鸾。

玉鸾道:“今日我也观察了陶玠一番,此人除了性子冷傲一些,也是个有真才实话的,只是词辞太过华丽,有些华而不实,与李观、王万里比起来,少了沉稳,少了内敛,更少了一份淳朴实用。只怕雪鸾跟了他,少不得要受些冷落委屈,我怎瞧着,他似不大喜欢雪鸾。”

贤妃道:“慢慢来吧。”

贤妃母女说着话儿就近了宫门,那厢江若宁乘着容王府的车辇回府。

容王一听说她回梧桐阁,就匆匆赶到梧桐阁,一脸笑容,笑得灿烂,笑得讨好。

江若宁心头打颤:“爹有事?”

“若儿啊,你今年也不少了,告诉爹爹,今日的游园会有没有瞧上的少年才俊。”

江若宁淡淡地道:“一个个跟花孔雀似的,一个都没瞧上。还以为是才高八斗的,也不怎样嘛。”

这次的西桃园游园会,表面瞧着是七皇子主持的,可背后却有靖王的眼睛,是替靖王物色贤臣,皇帝已经表露了要立靖王为储君的意思,今儿更是替靖王选靖王妃,虽然莲贵妃挑了几个人选,靖王都不满意。

“启禀公主,陶府的管事来送诊资!”

容王凝了一下,问外头的门婆子道:“陶府,哪个陶府?”

“户部右侍郎陶适陶家,是奉陶玠公子之令来送诊资的,说是今儿公主给陶玠公子治病了。”

江若宁道:“把人带进来。”

不多会儿,就有个中年管事模样的男子进了花厅,长身一揖,“小的是陶府的管家袁大福,特意奉了我家公子之令来送诊资,这是十万两银票,还请公主清点。”

江若宁一抬手,蓝凝接过银票,细细清点一番,垂首道:“公主,数额正确。”

一旦接触银钱,凤歌公主都是当面点清,也免闹了误会。

江若宁道:“袁管家,陶公子可请郎中、太医给诊脉了?”

她收了人家的钱,就得问上几句。

只是,江若宁很好奇,陶玠丹田里的那根上古妖神寒骨是从何而来,至今她也没瞧出,那是根古妖还是古神的骨头化石,只知道触手生冰,若非她有修为,怕是手都要被冻僵。

袁管家又行一礼,“凤歌公主医术高超,今儿回府三老爷请了几位郎中入府,个个都说,我家七公子身上的寒毒轻浅若无,再调养些日子许就就能康复。”

晋陵陶家是大世族,嫡系有五房,其中大房、三房、五房乃是嫡子,二房、四房是庶出,这三老爷在户部任右侍郎,而陶玠的父亲陶逊乃是嫡幼子,是陶适的同母弟弟,更是几房里这辈中最有才华的子弟。

496 古妖骨

江若宁道:“近日我住在容王府,若你家公子有所不适,可入容王府求诊。我既收了他的诊资,就当把他给治痊愈了。”她微微一笑,一副“你懂的”的模样,谁让陶玠是雪鸾的意中人呢,就算不是,她也得把人治好了,何况还有这层关系。

袁大福心下沉,又是一揖,“请问公主,我家五公子除了吃山参、肉灵芝,可还需其他药物调理?”

“着回春堂的郎中给开些祛寒祛显的药物,调养为主,只能温补,不可大补。他中寒毒太久,刚祛了病根,一定要静心调理,近期不可大喜大悲,要保持心态平和,也不可太过劳累。”

袁大福又道:“多谢凤歌公主!”

陶玠原是不信的,可自从东桃园小憩院回去后,浑身就很舒服,人未回府,就令陶三太太帮忙寻了郎中入府,三位郎中一瞧,都大为惊叹。自他去岁入京,回春堂的章郎中便是他的专用郎中,对陶玠的病最是了晓,如今见寒毒似无,也大为吃惊,直追问“陶五公子体内的寒毒是如何被祛除的。”

陶玠努力地想,怎么也想不出来凤歌公主是如何给他祛除寒毒的,只晓得他似昏睡了一场,然后醒来,就见到凤歌那一双明亮如星,又深入幽潭的眸子,含着笑,却似要把他吸进去一般。不等他回过神来,凤歌就与他讨诊资。

他当时就觉得“这凤歌公主真是奇怪”,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她。

今儿回府请三位郎中诊脉,才知体内的寒毒真的没了,就更让陶玠意外,与陶适、章郎中细说了凤歌公主给他治病之事。

章郎中道:“凤歌公主的医术师从世外高人,非我等郎中可比。”他可是亲见凤歌给张广、张晏父子治心疾之事,那种手术,那种魄力更是闻所未闻。

陶适道:“章郎中,你是说我家玠儿的病大好了?”

章郎中揖手道:“恭喜陶三老爷,贺喜陶五公子,陶五公子的病却是大好了,眼下就照着凤歌公主叮嘱调养。”

自家最有才华的后生病愈了,后辈里就多了一份希望。

陶玠道:“三伯,凤歌公主…说…说让付她十万两诊资。”

章郎中道:“这听起来十万诊资很贵,可在下瞧过凤歌公主与容王府三郡主之子的治病过程,用的都是世间最名贵的药材,耗的又是内力真气,寻常人还真治不了,这个价儿倒也合理。”

这会子,袁管事一脸敬重之色。“有劳凤歌公主!”

“你且回去吧,叮嘱你家五公子照医嘱用药调养!”

待袁管家离去,容王不高兴了。

“我说若儿,你怎给人治病了,这可是极耗内力真气的,上回你给茱儿、萸儿的孩子治病,闭关修炼了几月才恢复,我们家又不差钱,你这般辛苦作甚?你真不拿自儿身体当回事?万一你有个好歹,为父如何对得住你娘?”

“若儿,我在说你呢,你别只顾着数银票。”

江若宁抬头:“爹,这是我自己赚来的银子,一不是我偷,二不是我抢,有银子的感觉真好。”

“你要多少银子,与爹说,爹给你。”

“我才不要,我不做啃老族。”

“啃老族?”

“就是吃爹、用爹的,还花爹的钱,这就叫啃老族。”

听起来像那么回事。

“你是我女儿,用我钱怎了,我养你一个女儿还养不起,要让你出去给人治病挣钱?”

江若宁不理,将赚来的银票放回怀里。

容王又是一番说教,见她不搭理自己,打不得,骂不得,只能给她讲道理了,“你是皇家公主,什么好的没见过,你这样给人治病,很伤身体的,你没钱与爹说,爹给你啊,你不能再干这种事…”

江若宁嘴是应着,心里却道:我又不真为了银子,我是为了寻古魂血、古魂骨,陶玠体内的寒骨是从哪里来的?还有朱芸肺上那滴古神血,似她一出生就有了,这又是从何而来?

江若宁将早前自己救的四个人又细细地回忆了一遍。

那位瞎眼的少年,双眼是被古魔魂血的浓雾遮住了;杜白的气海穴则是有一根古神骨头,被这骨头的神力压住了双腿,也至一出生双腿就被困缚住;还有钱元丰是个傻子,是一枚古妖魂血与一枚古神魂血锁住他的识海穴,令他思绪难展,变成了一个傻子;而冷月城的季兰,心脏异于常人,左胸腔里多了一个寻常人瞧不清的古神心脏…

瞎眼少年的父亲,是一个征战沙场的忠烈义士;杜白的父亲,是一个颇有名望的文士,听说杜老爷行事,最是诚信,是出名的诚信儒生;钱元丰所出生的钱家,世代行善,更是出名的大善人,一代人行善不难,难得的是几代人都行善;唯有季兰,季老爷是个见钱眼开的铁公鸡;再有朱芸,朱拯是当朝出名的“朱清天”,是个刚直不阿的干臣;陶玠更是出生世代的名门望族,陶氏一族在天下颇有磊落君子之称。

这些人里,似乎除了季兰,祖上的名声都很好,或忠烈、或诚信、或善良、或刚直、或磊落,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都是正面的印象,代表着美好的正义力量。

容王道:“若儿,不许再与人瞧病了。今儿你游园,也累了,改日为父再来瞧你。”

“好!”她压根就没听,还是琢磨着自己的事。

是夜,明月皎皎,如冰如润。浓稠如练的月华洒照天穹环宇,却是如此的凉,洒于容王府,仿佛覆上一层淡淡的霜色。

江若宁换了干练便装进了月华院。

容王自纳了郭承仪、戚昭应后,早前是为了报复谢婉君,后来冷静下来后,亦不再去二人屋里,好像从来不曾纳过这二人,但郭承仪还是一如既然往的嘘寒问暖,只容王已经近两年没去她们屋里了。今夜,容王依旧宿在书房。

江若宁进了内室,寻着熟悉的密道进了密室。

不到一刻功夫,雪曦便出现了。

像往常一样,她如一个小孩子,一下扑到雪曦怀里,享受着她的宠溺与疼爱。

“娘,我今儿得了一件东西,瞧不出是什么骨头,你许有用。”

她将灵瓶递予雪曦,雪曦用神识一扫“冰灵根的古妖神骨?”

江若宁勾唇一笑,“娘,这东西有用?”

“这是冰灵根的上古妖骨,最是难得,你从哪儿得来的?”

江若宁想了片刻,便将今日参加游园,照着雪曦传授,用神识秘法探视各人,无意间发现陶玠丹田有这东西,细细地说了。

雪曦早前让鬼差收罗这种天疾之人,又从中筛选一番,方有了确切的定论,但陶玠、朱芸二人则是意外。

雪曦道:“现在就差灵肉。”

“娘,这是…”

“如果再得到这种东西,为娘就能淬体重生。”

她有魂血、有古妖骨,就只肉,这样一来,重生的她,就拥有古妖之身。

江若宁道:“会有古妖肉?”

“既然有古妖魂血,有古妖神骨,自然就有古妖灵肉,只是现在我不知此物在何处。”

“娘,会不会在天疾之人身上,如果是,我可以给天疾之人治病的名义寻来。”

“此事急不得,端看缘份,最近阎罗要放一批枉死之人回人间,我们五大冥仙各领一支冤魂。我传我一套借尸还魂之法,你助我将他们送回人间。”

“娘让我来做?”

雪曦道:“我得去寻灵肉,唯有此物方能助我淬体重生。”

“好!我帮娘办差。”

雪曦手指一点,一道芒光掠过,使用之法就自江若宁眉心处源源不断地进入脑海。雪曦拿出一个小布袋,“里面是十枚古钱,分别代表着三魂七魄,你自有用处,一旦遇上相宜之人,它们会告诉你。你只需使出招魂法术,就能助他们借尸还魂。”

雪曦叮嘱了几句,又化成青烟自地下消失。

江若宁进入戒指空间,修炼了一阵,见无晋级希望,离了地下密道,彼时已近五更时分。

正要回梧桐阁,腰间小袋里的十枚铜钱叮当作响,她开启神识,容王府后院柴房里有一个犯过丫头刚刚咽气。转身奔至柴房,挽了几个手诀,打开袋子,里面飘出一缕魂魄,飘悠悠往柴房而去。

江若宁刚出来,就遇到一个婆子:“老奴拜见凤歌公主。”

“那柴房里关押的是什么人?”

“回公主,是琴瑟院的丫头,老子娘是大厨房的管事,世子妃让她去给世子爷送羹汤,她竟在羹汤时下药,被世子妃发现关押进来,天一亮,就要发卖出去。”

江若宁道:“既是家生子,就饶了她这回,与世子妃说一声,且发到庄子上罢。她爹娘老子还在府里办差,就算是给她爹娘一分薄面。”

“老奴代醋婆子谢公主恩典。”

“醋婆子?”

婆子道:“他男人原是姓楚的,她自来爱拈酸吃醋,因她又在大厨房上,久而久之就被人叫作醋婆子。”

“且去忙罢!”

婆子应声告退。

天一亮,江若宁带着蓝凝、小马等人出门逛街,直逛到午后未时三刻方才回府。

令蓝凝备了香汤,正泡着,便有大理寺卿朱拯之妻带着朱芸上门道谢。

497 拜谢

江若宁整好衣裙,移到花厅会客。

朱太太难掩感激之情,“昨日我家芸娘归来,提起公主与她治病之事,今日特备了礼物前来道谢!”

早前,朱太太原不相信的,毕竟这是天疾,朱芸从小到大瞧过的名医郎中也不少,朱拯与朱太太夫妇膝下只得这一个女儿,虽有个儿子,要那个却是他们从朱拯的兄弟那儿过继来的,也只得这个女儿才是夫妇俩的掌上明珠。

江若宁摆了摆手,“朱大人为人正直不阿,是我朝的清官、好官,这些礼物且都拿回去,本公主旁的没有,手头的好东西却有不少。请了京城名医给朱芸好生调养,而今痊愈了,便能如其他贵女一般玩耍嬉闹。”

朱芸忆起昨日,她不但不信江若宁,还避虎狼,生怕江若宁缠着她再修订律例,当年因她入宫修订律例,事后皇帝赞她修订合宜,封了个“嘉律县主”,她想如旁人一般地出门与三两个投缘姑娘小姐做朋友,但她有病,一直不能与其他人一样。

今晨一早,朱太太将信将疑地请了回春堂、杏林馆、保安堂三位有名望的郎中入府,纷纷告诉她,朱芸的脉像正常,不似有哮喘,只是有些气血失调,只要调养些日子就好了。

一个人说,朱太太不信,可三人都如此说,由不得她不信,这才令府中管事备了厚礼,原是上午就要来,却听说江若宁出容王府玩逛去了。

朱太太道:“这如何使得!”

“使得!使得!昨儿我治病的可不止芸娘一个,还有晋陵的陶玠,哈哈…陶家是有钱人,我一口气收了他十万两银子。本公主治病,有缘分文不取,无缘收上万金,有钱人的钱不收,就不对了。”

朱太太赔了个笑脸,能让她真心感谢的人不多。

这位朱太太会些武功,听说在朱拯任地方官员时,没少襄助朱拯屡破奇案。

寒喧了一阵,江若宁道:“芸娘,明儿我去大理寺找你玩儿,我昨日给你的山参和肉灵芝,要炖了吃,正好可以养你的身子。”

朱芸眼睛一亮,她交好的贵女不多,但与江若宁算是相识最长的一个,再是薛玉兰、尚欢、金柳等人,“好,那明日我恭候公主。”

江若宁对蓝凝道:“把我屋里的蓝漆盒子取来,里面有些药材,就当我送给朱芸调好身子的。里头有长安王妃送我的上等阿胶,芸娘气血不足,自好蒸着吃了。”

朱太太忙道:“这如何使得,公主可是我们家芸娘的恩人。”

“什么恩人不恩人的,我与芸娘是投缘的朋友。这些东西都带回去,我这儿多得很呢,若朱太太真想感谢我,就让芸娘多来陪我玩耍,我从皇上那接了差事,要做慕容刚谋逆案的副审官,还有好些事我没弄明白呢,少不得要芸娘帮我。”

朱芸自是欢喜,她一直想着,若是自己健康了,就像温令姝、玉鸾、凤歌这样做些事,她精通律例,可以帮父亲断案定罪。

朱太太原要拒绝,朱芸到底大了,又要议亲,这样抛头露面到底不好,可凤歌公主开了口,朱芸也是满心欢喜,一副很乐意的样子,她着实拒绝不了,“芸娘,可不许与凤歌公主添乱。”

“娘,我知道了。”

母女二人坐了一阵,江若宁坚决不收朱太太的厚礼,令下人重新送回朱太太车上,朱太太还得了江若宁送的一盒子给朱芸补养气血的药材。

接下来几日,江若宁便往返在大理寺、刑部,除了尚欢,还有朱芸相伴,三个姑娘在一处玩闹说话,倒也不无快活。

京城里流言四起:

“听说三月初八桃园游园会,玉鸾公主与嘉慧公主瞧上了同一个男子。”

“我听说是绣鸾公主与明澜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