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道:“与其表明繁华,背里龌龊,倒不如光明正大,让小姐公子们相识结缘。”

德妃笑道:“玉鸾早前谁也瞧不中,我们还觉得奇怪,不曾想,竟是一早就有相中的人了。这下贤妃可以睡个安稳觉。

皇帝又问:“现在这上林苑的少年,全是无婚约、未成亲的?”

莲贵妃答道:“太子下了令,娶亲与有婚约者回避,他们都去了东边,在那边用茶点说话呢。百花园里就归了未成亲、未有婚约者。”

德妃连声道:“贤妃的主意好,让各家太太、婆子丫头们都别来,她们一来,小姐们哪有今日的胆量与男子说话。”

皇帝道:“莲贵妃再将几位驸马人选都着人细查一番,若是无不妥处,再回报于朕,朕也该给几位公主赐婚了。”

莲贵妃道:“十皇子、十一皇子、十二皇子现在也都大了,瞧着时辰还早,皇上是不是也令他们来上林苑玩乐一回。”

“他们若是公主,是当出阁了,可他们是皇子,还是过两年罢。”

上林苑琼林宴后,几位待嫁公主都有了意中人。

而京城贵女们在上林苑琼林宴后,这订亲者就跟雨后春笋一般,官媒、私媒更是忙得乐不开交,且不用多费唇舌,人家才子佳人早就相中好了,贵女们回家与家人一说相中之人的名讳,自有太太前去打听了解,一问之下,是个可造之才,又有才华,当即就应了。

三甲簪花游街,盛况也是前所未有的热闹。

京城近来更是热闹非凡,喜事一桩接一桩,就连京城的天空似乎都有意成人之美,接连十余日都是晴郎好天气。

且说新出炉的太子慕容琪,这日结束了琼林宴,被身边人提醒道:“殿下,你要去太子宫瞧大皇子。”

慕容璋数罪并发,在被软禁、圈禁数月之后,终于失去了太子之位。

即便是猜到,可这一天到来之时,他还是无法承受。

慕容璋气恼地指着废太子妃杨氏,“你没与太后传话?太后怎会允许父皇废我,太后答应过母后,会护我们三兄妹…”

杨氏派去了心腹侍卫去行宫传话,人是见着太后了,太后轻叹了一声,太上皇则道“那种孽障,护他作甚?手段毒辣,残害手足骨肉,废就废了吧,今日不废他,由他登基,这大燕的江山岂不毁了?”

太后只得道:“你回去告诉杨氏,好自为之罢!”

一句“好自为之”,太后表明了自己不管的态度。

杨氏原就与慕容璋说了,可他还是不相信,不信太后会真的不管他。

慕容琪此刻带着几名贴身侍卫、宫人,近了太子宫,却见大门内侧的路口上,站着一个华衣妇人,一股脂粉香气扑鼻而来。

慕容琪面无表情。

华衣妇人款款一拜,“罪妾宋清尘拜见太子殿下!”

如果不是她自报姓名,他许认不得来。

曾经的宋清尘是何样?

慕容琪脑海里掠过的却是薛玉兰对着他气恼、对着他斥骂的情形,这个嘉柔,他娶她,给了她多大的荣耀,她居然敢对着他瞪眼睛,还敢骂他,她难道不知道,五月初二,他们就是夫妻了,这在婚前的姑娘,不都讨好着未婚夫?

宋清尘跪在地上,“请太子殿下恕罪,是罪妾糊涂干出了错事,嘤嘤…”没说两句,她早已是泪如雨下,“罪妾不愿意啊,罪妾原在皇恩寺静修,是大皇子无礼,他…他轻薄了罪妾,还强逼罪妾嫁他为妾…罪妾岂有堂堂的正妃不为,与人做妾的道理…殿下,罪妾被大皇子所辱,已是不洁之身,愿不敢再见殿下的,查罪妾待殿下一往情深,唯求但见一面,还请殿下赏妾绞发去做姑子…”

做姑子?

木头似的慕容琪有了些反应,薛玉兰不就这么做了?那丫头可不是说说,而是真的敢这么做,居然打着主意要逃婚,要不是被江若宁传了些话,否则还真不是个安分的。

宋清尘哭啼着用膝盖走路,一把抱住慕容琪的双腿,“罪妾一身罪孽,还请殿下恩允!”

慕容琪一脸嫌弃地大喝:“来人,把这陋妇拉开,莫让她弄脏本王的四爪蛟龙袍。”

四爪蛟龙袍,这是太子的专用袍服。

宋清尘一时间忘了哭泣,“殿下不信罪妾?”

她想赌一把,她不要被圈禁皇陵。

宋家没了,她虽有一子,却早已失宠。

大皇子慕容璋有多少没去她屋里了,宋清尘连自己都记不得。

从去年开始,太子宫就冷清得像座牢房。

522 说破

曾经如云般的侍仆撤走了,大皇子身边只一个内侍,杨氏身边只她的乳嬷嬷,就连照顾几个孩子,杨氏也要亲力亲为。可想,各处的太子宫姬妾,身边的仆从没了,只余下她们自己,她们要洗衣,要自己照顾孩子,甚至有一个刚生了孩子的姬妾,也请不了奶母,只得自己亲自奶孩子。

“殿下,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与罪妾好歹夫妻一场…嘤嘤…”

她以前这般梨花打雨一哭,温如山再难的事都会应她;她曾对大皇子如此一哭,大皇子就对她疼爱有加。

慕容琪道:“事至今日,你都与他人有孩子了,还与本王提过往之事?”

宋清尘仰起带泪的脸,泪将脸上的脂粉一冲,污的一团,白的一团,黄的一片,那黄色才是她真正的肤色,怎么看怎么俗气,到底色衰颜失,是近三十的妇人,先遇宋家没,后遭父死娘遁,怎不让人苍老?如若她安守本分,在必要的时候,她就是宋家的依仗。

慕容琪想到当年,不过因宋清尘动作俏皮,他多看几眼,就被太后误会他瞧上宋清尘,那就如同是一个梦。“宋清尘,你如实回本王几个问题?”

她还有机会?

宋清尘立时打足精神,心下暗喜,她是宋清尘是京城出名的美人,只要她勾一勾指头,依旧有男子为她痴迷沉陷,温如山如此、太子慕容璋如此,就是靖王也为她倾慕,她静静等候着他的问话。

“你在皇恩寺被大皇子轻薄?”

“是!罪妾一心静修守节,是他…嘤嘤…”

到了现下还撒谎骗他,当他真是个傻子。还以为她宋清尘是十年前的京城第一才女、第一美人?那早已化成昨日黄花,这京城的美人、才女都不知道换了多少轮了。

而他慕容琪最讨厌的就是自作聪明的女人,尤其像宋清尘这般虚情假意之辈,做错了事还推到旁人的身上。

大皇子虽有错,不过是贪色了些。

宋清尘若真能守得住,又怎会先诱温如山,再诱大皇子。

这一个又一个的男人都折到她手里。

“本王当年带兵出征在外,野狼岭一役后,本王为报大仇,易名换姓,准备一举夺下启丹,以雪前耻,曾着人辗转将一封信送回宫中,交予大总管,请他寻了机会转交予你,好与你了断夫妻情分。本王是皇子,不可能给你《和离书》,却一早写了封《休书》,你可有收到?”

这《休书》是他恢复记忆,听了江若宁所言后,当即写下,又令人送回京城,想请皇妃代为转交的。

这么久了,他就不信宋清尘没收到那封休书。

《休书》是几经辗转,有一日莲贵妃将宋清尘唤到重华宫。

宋清尘不晓何事,规规矩矩地跪在大殿上,“不知娘娘唤婢妾所为何事?”

莲贵妃与身边的嬷嬷使了个眼色。

嬷嬷托着一托盘而尽,“这几年前,二皇子离京之时留在畅园行宫的《休书》,原早该给你了,可早前我们家贵妃怎么也寻不着,这不前几日整理旧日物件又给寻着了。还请宋孺人收下!”

一封迟了几年《休书》,再次证实了宋清尘“不贞不节、无情无义”的名声。

宋清尘曾以为,慕容琪许是喜欢过她的,可到头来,不过是她自作多情,她想爱的男人,并不爱她,慕容璋如此,慕容琪也如此。她踩脚下的男人,她不爱,却爱极了他,为了她甘愿做出更多出格的事。

大皇子听闻慕容琪到了,却在路口被宋清尘给堵住,当即一沉,毁了他,他也不会让慕容琪好过,披着长发,衣衫不整,抱着个酒坛就奔出来了。

远远就见宋清尘梨花似雨地跪在慕容琪的膝前。

“哈哈…”慕容璋丢开酒坛,几步奔近,伸手拽住宋清尘,“二皇弟,这女人的滋味不错,哈哈…二皇弟出征在外,她就给你戴了顶绿帽,要不要皇兄再把这个女人还给你?”

慕容琪的侍卫一个个气得面容发白。

这是羞辱,赤果果地羞辱当今太子。

慕容璋伸着舌头舔着宋清尘的脸颊,宋清尘连连闪躲,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叫声,一副被人强迫的模样:“殿下!殿下!阿琪救妾!嘤嘤,在皇恩寺,她就是这样欺负罪妾的…”

这是她最后的机会,只要慕容琪信了,她就能翻身。

她曾是慕容琪的发妻,这不是任何人可以替代的位置。

就算因她易嫁大皇子,再做不得皇后,一个皇妃还是妥妥的。

慕容琪现下得到无数宠爱,成了真正的太子,不久后又得登基为帝,这岂是慕容璋能比的。

慕容璋用力一推,宋清尘跌倒在地,他纵身将她压在身下,“皇恩寺?我何时在皇恩寺要了你?不是在皇宫么?你说用二百两银子买下了那个乡下蠢妇,以她的身份冒名入宫,与我成就了好事…”

慕容琪面无表情,冷冷地立在一边。

他的兄长、一母同胞的兄弟,早在他出征之后就布下了局,意图置他于死地。

宋清尘呜咽着哭道:“阿琪救妾!阿琪…”

慕容琪就像在看戏,淡淡地看着面前的场面,慕容璋正抓扯着宋清尘的衣裙,宋清尘拼命地反抗着。

一记耳光直落而下,宋清尘愣了。

慕容璋骂道:“在你前夫面前演戏?你***的何时贞烈过,老子在你出阁前就将你玩烂多少回,你身上有什么胎记、伤疤,怕是老子比那个戴着绿帽的还清楚?”

同来的内侍、侍卫一个个铁青着脸,侍卫们更是紧握着拳头,只要太子殿下一声令下,便将这对狗男女痛打一场。

慕容琪轻叹一声,“哦,本王娶她之夜只得三分醉,尚未碰她,怎的天一亮,床上就有一滩落红,最后一探,那竟是鸡血。宋清尘,知道本王为何娶你却从不碰你?”

宋清尘与慕容璋全都惊住。

慕容璋扭头看着慕容琪:“你那时就知道了?”

“大哥这话不是问得可笑?我们是兄弟更是皇子,从小到大,见过的女人如过江之鲫,要不是一个误会,本王怎会娶这个心机深沉的恶/妇?宋清尘,当年宫宴,你一舞倾城,当时你真的以为本王对你有意?哼!那是本王好奇,堂堂第一才女什么时候就莫名失贞?后来,本王瞧你在宫宴后不见,曾与秦文暗中寻人,却发现你与大哥在御花园里幽会缠绵…”

慕容璋忆起数年前之事,确实如此。

也是次日,太后指婚,将宋清尘配给了慕容琪为妻。

“慕容琪,你明知道这一切,你…你居然还娶她?”

“本王当时就想:不过一个女人尔,有什么打紧的,只要皇祖母高兴就好。皇祖母玉口已开,我若反驳,岂不驳了她的面子。再说,我也想知道,在大哥心里到底有没有我这个兄弟。明明是你的女人,但凡你有兄弟之情,就不会让本王来背黑锅,更不会让本王难堪。

大哥果真能容人,居然没反对,还在背后仔细盘算,利用她来收买与本王一起长大的内侍双福。而她确有些本事,连双福那样的内侍都能勾/引…”

他全都知道!

宋清尘耳内轰轰作响。

知晓所有的他,默默地承受这一切,只是为了想知道大皇子会如何待他。

宋清尘惊叫一声,趴在地上:“殿下恕罪!不是罪妾愿意的,是他逼我的,是他逼我…”就算是现下,她也不能认下所有的罪。

慕容琪比她想像的猜不透,她以为做得很好,原来一早他就明白。

慕容琪不碰她,她就狠狠地报复他。

即便没他,她已经可以有旁的男人。

“难怪,当年北疆之战,我大燕的布防图被启丹人了若指掌,野狼岭一役更是葬送了我碧血军数万好儿郎。大哥,从小到大,我敬你重你,处处忍你让你,你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慕容璋见他知晓所有,当即跳了起来,大声咆哮:“你敬我?母后活着时,父皇有多疼你,一部《史记》我从五岁读到十二岁,可你呢,只用两年时间,就能对父皇提出的问题对答如流。

父皇对你有多夸赞,我就有多恨。同样是父皇母后的儿子,母后疼你,父皇爱你,你处处都压我一头。

我才是太子,我才是最优秀的皇子。

你的箭术比我好,你的书念得比我好。

我恨不得你早死?只要你死了,我才能做一个安安稳稳的太子。”

为了做好太子,他读书识字、习武练箭,他做得比慕容琪要用心刻苦,慕容琪每日读一个时辰的书,他就是读两个时间;慕容琪半个时辰的武,他就习一个时辰。太子宫的书房内,那些书全是他用心读过的,可最后,他花了那么多的心思,却比不得慕容琪的优秀。

这让他恨,让他嫉妒,他觉得这个最好应该是他。

慕容琪心潮起伏,“所以,我七岁那年,是你给我下的毒。”他以前就猜到了,只是他不愿相信:一母同胞的兄长居然要置他死地。

从小到大,他都渴望自己与慕容璋之间,就如自己的父皇与容王、敏王一般兄弟友好,所以他从未去相信自己的毒是兄长所下。

523 为爱而伤

慕容璋道:“可是母后,她…竟然知道了!为了给你治病,她开始****服那些能改造她身体骨血的汤药,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给你养出能解你毒,能治你病的凤血。正兴六年秋,她终于养出凤血,她劝说父皇带着两位皇叔去行宫陪太上皇过中秋,背里却用她的凤血给你换血。慕容琪,要不是你,母后不会英年早逝,你就是个祸害,我恨不得杀你替母后报仇!”

慕容琪模糊的记忆中,忆起端仪皇后那温暖的声音:“琪儿乖,把药喝了,琪儿吃下药,睡一觉病就全好了…”

年幼的他,因为身中不解之毒,****喝药水,而皇后也陪他一起饮汤药,含笑对他道“琪儿,不苦的,母后也喝!”他总是疑惑:为何母亲也要吃药,可每次端仪皇后皆说“母后陪琪儿用药。”

他吃了皇后喂下的药,沉沉地睡去,直至两天后才醒来,醒来后就看到一脸苍白无血的端仪皇后躺在床上,明明病着却笑得那样的幸福。

端仪皇后伸手拥住他,他依偎在母亲怀里,耳畔是母亲那温柔温暖的声音:“琪儿,待你父皇回宫,你去行宫静养好不好?”

她送他去行宫静养,就是想让太上皇、太后护他平安长大。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身子痊愈,是太后给调养好的。

原来,真正治好他体弱之病的是皇后。

“慕容璋,是你害死母后的,是你!”惯是一向内敛冷静的慕容琪,此刻扑向慕容璋,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襟。“你丧心病狂!”

慕容璋道:“是母后傻,她知道是我给你下的药,治好你的病后还送你去行宫,不给我再害你的机会。她既生我,又何故再生一个你,如果没有你,这一切都是我的,她为了给你治病,把自己的命也搭上。慕容琪,你才该死!你该死!我恨不得你早死!”

不知何时起,他对这个同母弟弟已恨之入骨。

他怕慕容琪夺走属于自己的一切。

名利、权势、父爱、母爱…

父皇母后对慕容琪太好。

慕容琪自小比他聪明,他过目不忘,他仁爱善良…他所有的一切都远胜于他。甚至于皇帝也觉得这个嫡次子比长子更适合做储君。

他从记事起,****如坐针毡,生怕皇帝不喜他,生怕他有朝一日失去太子身份。

端仪皇后病逝,慕容琪被送往畅园行宫,由太上皇夫妇教养。

之后的数年,慕容璋再见不着慕容琪,以为所有人都说慕容琪体弱多病,他比任何人都希望慕容琪一辈子都病着。

那些年,他享受到了所有的父爱。

虽有凤舞,可那是妹妹,不会与他争抢,所以他给了凤舞最多的兄妹之情,他护她,疼她。

直至慕容琪长大成人,皇帝才派人将他从行宫接回。

这时候的慕容琪拥有了保护自己的能力。

但同时,年少时的不安又让慕容璋难受了,他发现分别数年的弟弟居然还是和幼时那般优秀,他的骑射功夫比他好,他的武功比他好…在行宫,他依旧得到了最好的照顾和教养。

慕容琪的出现,再次夺走了属于他的光芒,这让他无法容忍,他想着只有慕容琪彻底消失了,这一切才会真正属于自己。

慕容璋挣扎着,大吼着:“慕容琪,你为何不能一直在行宫养病?为何要回京?为何要夺走娥英之心?如果你不曾替父皇解忧,不曾去北疆带兵,我绝不会为难你!”

娥英…

慕容琪的脑海里掠过一个善良温婉的少女模样,那个女子曾一次次立在皇子宫外头给他弹琴,他们隔着宫墙说话,她给他发生在太学院里所有的趣事,说京城的趣事,在他身中剧毒,体弱多病,卧床静养的一年半,她就是这样陪他度过了最艰难的日子。

“娥英是你害死的?她是你害死的?”

慕容璋哈哈大笑。

“梁娥英那不识抬举的贱/人,本王愿娶她为太子妃,她还拒绝本王,就算你去了行宫,她还是念着你。她不从本王,本王就掐死她!哈哈…慕容琪,我得不到的,宁可毁去也绝不留给你!”

娥英,礼部尚书梁秋阳的嫡长孙女,当年曾是凤舞公主的陪读,虽不是最美的女子,却是最温婉,性子最为温柔善良、又善解人意的女子,亦是梁家最为骄傲的女儿。

若干年前,娥英掉到皇宫御花园池塘溺毙,据说死时脖子上有被掐伤的瘀痕,内务府查了两月也没查出究竟,最后只得不了了之。

梁娥英…

这个名字,代表的是慕容琪青梅竹马的朋友、意中人。

“慕容琪,你恼了?杀了我啊!有本事你杀了我啊?我给你下毒,害得母后英年早逝,我亲手掐死了最爱你的女人…报仇啊!你来找本王报仇啊!”

慕容琪放开了慕容璋,眸子冰冷如剑,这眸光似能将慕容璋千刀万剐。

“从小到大,我从未想与你争过,我最大的梦想,便是做个像容王皇叔那样的亲王,有哥哥护着,我做一世的臣子…”

他没想过争?

慕容璋歇斯底里大吼:“你骗我?你一定争过,你不敢承认,现在我都已经败了,我被废了,你敢作不敢当?”

对他这个失败者,说什么不曾争过,这是莫大的讥讽和笑话。

慕容琪冷声道:“我胜了,我有什么不敢承认的。以前的我,确实没想与你争,我想学容王皇叔。你启蒙,父皇口耳相授,父皇教你两个字‘天下’;我启蒙,父皇请了容王皇叔,皇叔教我两个字‘手足’…”

慕容璋呆住了,他为什么不明白皇帝与容王的意思。

他心心念念多年,以除掉慕容琪为任,原来这个被他视为敌人的兄弟,从来不曾想过与他争。

他学的是天下,他是当成帝王来培养的。

慕容琪学的是“手足”,是拿他当第二个容王培养。

他整个人呆在原地。

慕容琪想到母亲的死,想到娥英的死,心痛滴血。“大哥,要不是你屡次置我死地,若不是你一路追杀我的子女…我不会振作。我在北疆养病多年,知道我为什么不出山、不露面,我是不想与你争。可我未死的消息传出,你就想置我死地。你与启丹人联手,你与慕容刚联手,布一个又一个局让我跳。

以前不反击,是因为你是我的手足,是我大哥,可我再不抵抗,就要被你害死。就算我再隐忍退让,这也得有个度。你和宋清尘苟且,我忍!你是我手足兄弟,她不过是件衣服!”

宋清尘没想这后面竟如此多的真相。她以为,太子此生最爱的人是她;她还以为,慕容琪是爱她的。原来,他们兄弟真正喜欢的另有其人,那个在十六岁死在御花园荷塘内的梁娥英,那是太子的挚爱,亦是慕容琪的所爱。

那个女子在容貌、才学上虽远不如她,可他们兄弟最喜的人竟是梁娥英。

她在慕容琪的心里,不会如同件衣服。

慕容琪有心,却待她没有半分。

所有的一切,也不过是她枉作多情。

她不愿让人知道,自嫁靖王慕容琪,就从不曾做过一日的真夫妻,所以她放纵,她把自己给了温如山,却又不甘与权贵无缘,不甘被人笑话是个乡下村姑,她要做一个高贵的女人,她又算计了太子,一如当年太子对她的算计。

宋清尘似被泼了一盆冷水,她扮可怜状,她想与慕容琪重归于好,回到他的身边,可原来,在他的眼里,她是这般的不屑一顿。

“大皇子,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你有没有真心待过我?”

慕容璋无情地抬腿一踹,宋清尘跌坐地上,“你这个祸星?要不是你,皇祖母怎会对我失望?皇祖母以为我是贪色之辈!喜欢你?我呸!不过是见不得你故作清高,本王就偏要踩在脚底下。哪里晓得,你就是个贱/妇、是个荡/妇,你不过是我用来羞辱靖王的棋子,还妄想真爱,你配吗?”

他想到,慕容琪一早知晓,却默默承受;更未想到,慕容琪以前只想做第二个容王。

他错了!

他错得太离谱了。

是他,害死了自己的母亲;是他,给自己年幼的弟弟下毒。

宋清尘得到了答案,流泪苦笑,“太子殿下,你呢?你当真没喜欢过我半分?”

只要半分就好,也不枉她与他夫妻一场。

她说的太子殿下,是如今的太子慕容琪。

“宋清尘,你要那么多男人的真心作甚?你且问问自己,你有没有真心?温如山够喜欢你罢?可你是如何对他的!别拿本王和大皇子当傻子戏耍,你不过是想用美色来控制我们兄弟,早在当年的宫宴上,本王就瞧出来了,你不是一个甘心沉寂的女人,你渴望权势。本王娶你,最大的原因,是怕你嫁给大皇子,野心膨胀,算计和祸害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