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太监还真吃这一套,无可奈何,答应下来。

“明日一早,就让她们过来。”

他心里面却另有安排,吴茱儿不能送来,另一个叫心琪的丫头,却是无关紧要,等明天就先送了一个人来,稳住她再说。

(小剧场——

作者:鬼大侠,该你上线了。

小鹿子:书评区都说少主的戏份还木有炮灰多,少主你怎么看?

太史擎:哼,呆瓜你怎么看?

吴茱儿:我?我站着看吧。)(未完待续。)xh211

第四十九回 忍一时

(二更)

曹太监从梅妆阁出来,憋了一肚子的委屈,又往月娘那儿去。

话说月娘和吴茱儿白天见到语妍,虽是没有吃什么亏,但是担心她再来找麻烦,总要有个对策。

“不如让人在院子门口再加一道门,咱们闭门谢客,有本事就让她翻墙进来。”吴茱儿今日见了语妍蛮不讲理的样子,便歇了早先那份儿同情之心。

她当语妍是只兔子,才因她出事担心不已,可闹了半天,人家却是农夫怀里的一条毒蛇,而非善类。

月娘道:“不妥,咱们躲得了一天两天,能一直躲下去?我听曹公公的口气,她日后也是要进京去的。不知她攀上了哪门子亲戚,我们得罪不起,早晚要着了她的道儿。”

吴茱儿迟疑道:“要不我去跟她赔个不是,她肯定是记恨我那天拿水泼了她,大不了我让她泼回来,只要她消了气,不找咱们的麻烦便是。”

她也只能想出这么个法子了。逞强斗狠她不在行,忍一时风平浪静还可以。

然而月娘冷冷一笑,并不赞成:“她何止是记恨你一个人,要让她消气,谈何容易。对付她这种小人,你越是忍让,她越是得意,越是得意,就越是变本加厉。”

吴茱儿叹了一口气,又一回觉得自己没用。

这时候,曹太监寻了过来。他进门先扫了一圈,只见月娘和吴茱儿坐在屋里,却没见另一个丫鬟。于是张口就问了一句:

“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儿伺候?”

月娘代她作答:“那丫头白天中了暑气,闹得上吐下泻,我让她回房躺着了。”

其实是心琪见了语妍回来,心虚又害怕,自己先把自己吓着了。吴茱儿发现她脸色不好,这才向月娘说情,让她早早去休息。

曹太监正好顺了这话茬子接下去:“那也太娇气,本来娘子身边就少人使唤。既然她不中用,咱家调了她出去,再换个人给你。”

月娘却不领情:“叫她待着吧,我才用惯了她。再换个人来还不知什么脾气。别再像先前走了的那个一模样,我这尊小庙可容不下大佛。”

她是暗着讽刺语妍一事。追根究底,要不是曹太监弄了这两个丫鬟来伺候她,埋下语妍这个祸患,也不会有今天的麻烦事。

曹太监吃了她一堵。却绝口不提梅妆阁那一位,皮笑肉不笑道:“娘子放心,这回我一定挑个温顺懂事的送来。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一早我再过来。”

他使了一回强,不管月娘答应不答应,硬要给她换人。不容月娘拒绝,就拍怕屁股跑了。

吴茱儿把人送走,回过头来对月娘纳闷道:“曹公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大晚上跑过来,就为了给月娘调换个丫鬟不成?

月娘比她想得多,当即就怀疑到了语妍的头上。认为是她捣鬼。眼下她也无计可施,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明日再看吧,你先不要对心琪说,免得她胡思乱想。”月娘叮嘱了吴茱儿一句。

吴茱儿虽然觉得不对劲,却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

第二天,曹太监果然一早来了,身后带着一个丫鬟,要把心琪领走。

心琪昨日受了惊吓,今天还没缓过劲儿来,又逢变故。她直觉不妙。不能跟着曹太监走,当场就扑到了月娘的脚边,抱着她的小腿哭求:

“娘子别赶奴婢走,奴婢知错了。今后一定好好服侍您,誓死不敢有二心,求求娘子大发慈悲,留着奴婢吧。奴婢不走,奴婢死也不走。”

月娘昨天想了一晚,心中有数。猜到曹太监换走她是为哪般,真要放走了她,这丫头一去,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吴茱儿被心琪这副要死要活的模样吓了一跳,这才觉得事情比她想象中严重多了。

“茱儿,你帮我跟娘子求求情,”心琪见月娘默不作声,抹了一把眼泪,扭头去求吴茱儿:“我不想走,别撵我走。”

“我——”吴茱儿也慌了神,转头看向月娘:“娘子?”怎么办?

“别哭了,”月娘到底还是心软,看了看可怜巴巴的心琪,对曹太监道:“曹公公也见着了,这丫鬟忠心难得,我也舍不得她,就让她留下吧。”

曹太监却不松口:“咱家却看这丫头滑头,不是个能长久的,娘子休要被她糊弄,早点叫我带走了事。”

月娘这下子是百分百确定她要把心琪送往哪儿去了,冷着脸道:“我要是不许她走呢?”

曹太监早有应对,瞟了一眼她身旁的吴茱儿,道:“总归今日是要换走一个人,你自己拿主意吧。”

摆明了是在告诉她:不带走心琪,就要带走吴茱儿了。

月娘脸色沉下,心知今日不能善了,曹太监知道她舍不得吴茱儿才故意这么说,她再要拦着,两人势必会翻脸。她还不到和他撕破脸皮的时候,思来想去,竟只有听从的份儿。

月娘觉得憋屈,缓缓吸了一口气,忍了下来,别过头去,不再吱声。

曹太监笑了笑,暗道她识趣儿,摆摆手便让下人将心琪拉开带走。

“娘子!”

心琪还要叫唤,下一刻就被堵了嘴,吴茱儿心里头发堵,忍不住追上前两步,却听月娘沉声叫她:“茱儿,回来。”

吴茱儿脚步踟蹰,眼睁睁看着心琪被人拉出了小院儿,曹太监留下个丫鬟也走了。

吴茱儿心里发堵,上一回是语妍,这一回换了心琪,她仿佛看见下一回她被人带走时的情形。这让她有些害怕,又有些彷徨。

“娘子,奴婢名唤小乔。”边上弱弱地响起一声。

吴茱儿回过神来,看向曹太监留下来的这个丫鬟,方才她低着头没有看清,这会儿一见,居然是昨天语妍上门找茬时候身后跟着的其中一个。

她瞬间明白过来,曹太监为何带走了心琪。莫非是要送到语妍那里去!?

“娘子,心琪她——”

吴茱儿惊忙回头同月娘说起她的猜测,却在看到月娘脸上无奈的神情时,把话又吞了回去。

月娘已经知道了,可她拦不住曹太监,也救不了心琪。

(小剧场——

吴茱儿:忍一时平风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月娘:错,忍一时得寸进尺,退一步变本加厉。

太史擎:又错,是无能者忍,有能者无需忍。

作者:你们都对,我错了还不行么。)(未完待续。)xh211

第五十回 大有文章

梅妆阁里,语妍一大早就等着曹太监把人送来,不想曹太监压根没有露面,只叫六福送了心琪过来。

“怎么只有她一个人,那一个呢?”语妍皱眉问道。

“哎,那丫头不肯走,又是哭又是闹,寻死觅活差点一头撞死。曹爷爷心肠软,就没强逼她,只好先把这一个送来伺候娘子。”六福满嘴胡说八道,像是真有这么一回事似的。

语妍听了这话倒有些解气,眉头舒展,看了看战战兢兢立在门口的心琪,冷哼一声,道:“你下去吧,等曹寺人回来了,让他再来见我。”

六福喏喏应声,转过身便暗暗咂舌:这个来路不明的小娘皮,比宫里的娘娘架子都大呢。

他前脚走,语妍便冲心琪招了招手,笑眯眯道:“过来啊,站的那么远,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心琪打了个冷颤,只觉得那晚的噩梦成了真,眼前的语妍真像是变成了厉鬼回来,张牙舞爪要吃了她。

.....

话说曹太监躲出了门,没闲心去找乐子,为着牛内监闯下的祸,又寻宋晓辉去了。

白天宋孝辉在应天府衙门坐堂,身为知府,掌一府之政令,总领属县。职能在于宣布朝廷政令,治理当地百姓,审判讼案,考核下属,征收赋税等等。

身为一府最高官,忙的时候团团转,闲的时候没事干。

宋孝辉这会儿就闲着呢,听到衙役禀报,连忙让人将曹太监请了进来。打从几天前岳东莱来过那一趟,他就一直等着曹太监上门呢。

“宋大人,你可害苦了咱家。”曹太监一见宋孝辉就大吐苦水。“叫你给我找两个知根知底的丫鬟,你都给我找的什么人呐。”

宋孝辉心知肚明,故作疑惑:“寺人再不来找我,我也要去寻你呢,前几天锦衣卫岳统领查案子查到我头上,说是要寻个名叫小黄莺的妓子,我才想起来是寺人想要两个盯梢的。我给改了名儿送过去了。到底不知那小黄莺犯了什么事儿?于我有碍无碍?”

“于你无碍,于我可就遭殃了。”曹太监和宋孝辉鬼混了这些日子,又沾了他许多便宜。就没把他当外人,口无遮拦道:

“那丫头也不知同厂公沾了什么亲,竟被岳东莱找着了,如今却成了我的祖宗。每天得三炷香供着她!”

宋孝辉惊讶道:“居然有这等稀罕事,嘶。那小黄莺就是个勾栏里卖笑的歌妓呀,该不会是弄错了吧。”

“我倒是盼着他们弄错了,可是岳东莱一点儿口风不露,我哪儿晓得这里面藏着掖着什么蹊跷。”

宋孝辉听这话。就知道他们没有怀疑他,正如他的计划安排,让岳东莱查得出语妍的来路。最好是查到他头上,他越是正大光明。就越不惹人疑心。

“把料,不说这个。”曹太监倒完了苦水,这才道明来意:“我今日是替人说项来了,有件事得烦劳宋大人出手相帮。”

宋孝辉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曹太监于是将牛内监惹出的人命官司变了个说法告诉他:

“这回奉旨到应天府开矿的是我一个同乡的小弟兄,他前阵子在江宁县南寻到一处矿脉,不巧那里有一户何姓人家的祖坟,我那兄弟上门买地,想要出钱叫他们迁了坟去,又不巧他们当家的出远门了,家中无人做主,只好搁置起来。谁想到,前天晚上何家三个妇人上吊死了,却诬赖到了我那小弟兄头上。恐怕何家的男人回来了要到应天府告官,我先同你说道说道,介时还请宋大人还我那小弟兄一个公道。”

宋孝辉面露难色,稍有迟疑,又听曹太监补了一句:“再怎么说,咱们身上都担着皇命呐,出了什么差池,岂不是要抹黑了万岁爷,那就该当万死了。”

宋孝辉立刻会意,点点头说:“寺人放心,此案我一定盯着。”

曹太监笑着作了回揖,自鸣得意:瞧他几句话就讨了个人情,一个铜板没用上,就换了矿上两成利回来,再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了。

曹太监一走,宋孝辉就沉下脸来,思索一番,当即叫了个心腹下人出去送信儿,请东林党人周永今晚秘密过府一叙。

这何家的三条命案,里面大有文章可做。

***

傍晚,吴茱儿同月娘一起吃了饭,面前摆了几道精致可口的小菜,还有一尾新鲜的清蒸鲈鱼,两个人却都没怎么动筷子,可惜了一桌好菜。

月娘放下筷子起了身,对吴茱儿道:“我进去躺一躺,你慢慢吃。”说着就上了楼梯。

吴茱儿一个人对着几盘菜,也没胃口,转头叫了门外的小乔进来,从食盒里取了一双净筷给她。她白天里问过了,小乔今年才十三,比她小了一岁半。

“你也坐下吃吧,省了待会儿到厨房讨冷饭。”

“谢谢姐姐。”

小乔暗吞口水,大着胆子地坐下了。若是月娘还在桌上,她是万万不敢的,可这里就剩下她和吴茱儿两个丫鬟,自然没那些讲究。

吴茱儿见她吃的津津有味,想到她先前伺候过语妍,犹豫了一下,小声向她打听起来:“语妍娘子是不是脾气不好啊?”

小乔咬着一大口红糖豆包,含含糊糊点点头。她只在梅妆阁呆了两天不到,自然是没什么忠心可言。倒是曹公公把她送来的时候提点了一句,说她如果能讨了小院儿这位任娘子的喜欢,就让她跟着一道进京去呢。

“那昨天她回去罚你们了吗?”吴茱儿对语妍动不动就伸手打人的印象太深,昨天她们关上了门把语妍拦在外头,就听见她在外面骂两个丫鬟,骂的可凶了。

“罚了。”小乔总算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噘着嘴也同她小声儿说话:“语妍娘子责怪我和小沫拦了她教训人,昨晚上没许我们吃饭呢,连口水都不给喝,又叫在青石板上跪了半个时辰,我腿都青了。”

说完她还挽起了裤腿给吴茱儿看,证明她没有夸大,果然她膝盖下面有巴掌大两片乌青,叫人触目惊心。

“吓,”吴茱儿低呼一声,瞧着都疼。不由地想到:这两个小丫头不过是拦了语妍一下,就被她这样教训。那心琪不光同语妍打过架,还掌过她一通嘴巴,把她的脸都打肿了,如今去到语妍身边,她还不得扒了她的皮吗?

“疼吧,你擦了药吗?”吴茱儿轻轻摸了一下,赶紧收回手,生怕弄疼了她。

小乔却一副习以为常的态度,摇摇头:“不用擦药,过几天就消肿了。这还是轻的呢,像咱们这样儿卖身为奴的婢子,有那一纸卖身契在主人家手里捏着,犯了错儿打死的都不少见呢,又没爹又没妈,死了也就死了。”

吴茱儿呆了呆,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她拿了曹太监给的一千两银子,又留下当了月娘的丫鬟,按道理说是卖身为奴了,可她没签过什么卖身契呀。

(这章木有小剧场,晚点有二更,看到粉红票够80了,太晚就明天再加三更,不熬夜了。)(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回 死了

(二更)

吃了晚饭,小乔将碗筷和空盘子收走送走,吴茱儿就去打了一盆清水给月娘送到卧房,以便她洗漱。( 小说阅读最佳体验尽在【】)

月娘拆了头发坐在窗子底下,面前摆了张棋盘,手里捏着一颗白子儿落下,又换了一颗黑子儿。吴茱儿将水盆放在脸盆架子上,她抬抬手叫她过来。

“茱儿来,我教你下棋。”

吴茱儿心不在焉地在她对面坐下,也没听进去她讲了些什么,见了棋子儿在棋盘上乱摆一气。月娘哑然失笑,三杀两杀就吃空了她,看出来她没认真在听,干脆弃了局问她:

“说吧,胡思乱想什么呢?”

吴茱儿神色微赧,老老实实地将那卖身契的疑惑告诉她。

月娘一听就笑了,她学了这些日的宫规,该懂得都懂了,这便说起原由:“宫中采选的宫女,名曰都人,同样是要身家清白的平民女子,你若现在就签了卖身契,那便是奴仆,回头还要再消了奴籍才能进宫,那多麻烦。我早就和曹公公说明了,放着你自由之身,等到进了宫再说。”

她以为上回她同吴茱儿交心,已经把话说明白了,没想到她和自己同吃同住这些天,居然还没转过弯儿来。

“这回事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别对外人讲。”月娘若有所指道:“今天送来的这个小乔,你多盯着她些,也别同她太过亲热,记得一句——逢人且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

吴茱儿晕晕乎乎地点点头。

月娘没了兴致下棋,叫吴茱儿捎上一壶茶来便让她去睡,只字未提心琪一事,分明是撒手不管了。

吴茱儿这会儿却没有困意,回了房就开始琢磨小乔说的那两句话,什么没爹没妈,死了也就死了。这叫她很难不想到心琪头上去,那也是个无父无母的苦命人。同她一样的。

——没爹又没妈,又是签了卖身契,死了也就死了吗?

她越想越不安,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一扭头就看见了枕头旁边放着的一朵嫩黄的绢花儿,那是心琪送给她的,只为了叫她在月娘跟前替她说句好话儿。

听着院墙外面传来的敲梆子声,她干脆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穿了鞋子走出房间。

小院儿里静悄悄的。夜空当中一轮弯月透着惨白,她抬头看了看月娘楼上熄了灯,小乔住的那间屋子也是黑的,她们都睡了,唯独她醒着。

其实,晚上吃饭那会儿她就从小乔口中打听到语妍住在后院何处了,她想去瞅上心琪一眼,看看她是不是挨了打挨了罚。

吴茱儿走到院子门口,望见月亮门外那一片阴森崔嵬的树影,她又怯步了。走出去一步,退回来两步。

心想:就算见到心琪又如何,难道她挨了打挨了罚,她还能替她不成,她自己都要月娘护着,如何帮得了别人呢?

她孤零零地在门前吹了一会儿冷风,掉转头跑回房里,一把将门关上,扑到床铺上踢了鞋子,扯过被子蒙在头上。

过了许久。她才浑浑噩噩地睡着了。

就在她睡着不久后,屋门从外面被人轻轻推开了,一道人影裹着夜色无声无息地走了进来,盯着床铺上蜷缩的一团。确认了她安然无恙,这才转身离去,因有事在身,并未叫醒她。

而她魂在梦中,却不知他曾来过。

......

吴茱儿第二天起迟了,月娘没让小乔喊她。她就一觉睡到了天明大亮。醒过来后,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头重脚轻,像是着了凉。

她换了衣裳走到院子里,只觉得阳光刺眼,她却浑身发冷。

月娘在书房等着她,见她这副模样走进来,便知是生了病,连忙起身上前摸了摸她额头,果然有点发烫。

“小乔,小乔,”月娘将人喊了进来,吩咐道:“你快去找六福,让他请个郎中过来,就说我昨晚上受了风寒,身子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