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夏日勾这蒙戈的脖子,吐着气问,疼痛好像令她呼吸变得困难了起来。

“去牙诊所。”

“傻瓜。”夏日拉了拉蒙戈的衣服:“牙诊所现在都已经关门了。”

蒙戈此时灵光一闪,他想起了杨廋好像提过他有一位叔叔在北京开私人的牙诊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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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齿(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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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廋十分后悔在睡觉之前为什么不关掉手机,如果关掉手机的话他就可以睡他的安稳觉,如果关掉手机的话就不会接到boss的夺命电话。

所以,现在他正在凌晨两点离开自己暖洋洋的被窝投入到北京刺骨的寒风中,他还在几分钟前对自己开牙诊所的叔叔打了骚扰电话,因为boss大人说。

阿日她牙疼。

Boss大人还下指令,车有多快就开多快,妈呀!漠视生命嘛!

杨廋把车停了下来,按了按喇叭,他就看见自己的上司背着他的阿日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来,隐隐约约中他还听到背上的女子这么说,别走那么快,会磕到牙齿。

好,好,我走慢一点。男子不住的点头。

当他们走近时,杨廋还真的给自己的上司给小小的惊讶了一回,现在的蒙戈穿着睡衣外面罩这一件外套,背上的女人倒是穿的整整齐齐的,围脖,手套,毛帽子。

杨廋还发现他的外套纽扣扣错了,脚上也穿着一双极奇怪的熊拖鞋,毛茸茸很可爱的那种。

关心则乱啊,看来!这位夏小姐是boss的罩门。

杨廋对于蒙戈起初是有点不以为然的,他觉得有那样的北京在北京城里不成功才怪,渐渐的在成为他的助理的第一年里,他就知道就算那个比自己大两岁的英俊青年就是没有那样的背景也会成功。

手段,在这个时代里讲究的是手段,而那个叫蒙戈的人什么手段他都会,而且玩的是不露声色。

相处久了,他觉得这个上司渐渐的神秘了起来,他常常会到美国,到日本这两个地方去的,而每次回来后总有一两天不在状态,常常,会发呆。

杨廋印象里的有钱人通常会喜欢那些的,比如,喜欢换女朋友,比如,换车,比如,常常流连**,挥金如土,争风吃醋。

可他的上司好像没这些习惯。

很多次,杨廋看见美丽的女孩子主动接近他可他仿佛把他们当成空气一般,有一次,一个极美的女子对他说,嘿!你能不能送我回家。

不能!他简单的回答。看也没有看人家美女一眼。

于是乎,杨廋也和外界一样开始把这位京城里的钻石王老五和同志这个名词联系在一起。

可种种迹象都表明他并没有那样的倾向。

直到那个叫苏红莲的女子浮出水面,杨廋才知道原来人家是心有所属,但观察下来好像也不是那样,他的上司对那女子好像很客气,客气的不像一个恋人。常常,还总流露出淡淡的疏离。

外界都在传他们发的绯闻,可直觉告诉他不对,哪有恋人像他们那般相处的,他是对她很好,可那种好极怪异,怎么怪他也说不出来,但他看出来自始自终都觉得他们不像是情侣。倒像是一对客气的生意合伙人。女的拿捏得当,男的有意保持距离。

后来,那位叫做夏日的女子出现了,杨廋才明白,蒙戈是心有所属,但对象不是叫苏红莲,而是那名叫做夏日的女子。他在她的身上寄托着他的喜怒哀乐。

豆大的汗水从夏日的额头上滴落了下来,但她偏偏还觉得冷,坐在车上,她再次把自己卷缩成一团。

“怎么了,阿日?”蒙戈轻轻的拍夏日的背:“乖,再忍一会,马上就到了,真的。”

“蒙戈。”夏日也不知道这次为什么会这样疼:“蒙戈,我冷。。。。。。”

那个冷字都打颤音了。

“冷啊。。。。”好像蒙戈觉得自己说话也打起哆嗦来了,他赶紧把身上的大衣脱了下来包在夏日的身上,朝开着车的杨廋大喊:“你没有听到吗?把空调开到最大。”

“已经是最大了。”杨廋小声的嘟囔。

“还冷吗?”蒙戈把包得像一颗粽子一样的夏日抱住自己的怀里,手不住的隔着衣服摩擦着她的背,借助这样来让她获得温暖。

夏日觉得委屈了起来,她觉得这次之所以会这么痛全是因为蒙戈,她还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奶奶在她每次生病时总会给她刮痧,她躺在床上不住的埋怨刮痧带给她的痛楚。

“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相信苏红莲不信我我就不会伤心,不伤心呢就不会去吃那么辣的火锅,不吃火锅呢就不会上火,不上火呢牙齿就不会痛。”

夏日也不知道那来的力气伸出脚踢了踢那个罪魁祸首。

“对,对,是我不对,是我害的。”蒙戈在夏日耳边呢喃:“以后,你生气的时候就罚我吃辣的火锅好了,也让我的牙齿疼一次,好不好?”

“怎么才一次?”夏日吸气。

“不,不止一次,你要多少次就多少次。好不好?嗯?”

杨廋开车的手抖了抖,这两个人真让他抓狂,他们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吗?其幼稚程度简直是人神共愤。

“蒙戈。”夏日把头更深的埋在蒙戈的怀里,小声的说:“蒙戈,我想奶奶了。。。。”

她的奶奶每次在给她刮痧时总念叨,小时候多刮痧长大了就会身体健康,那位老太太还真把她的孙女刮成极少生病的女金刚。

“我知道,我知道。。。”

蒙戈抚摸着夏日的头发,此刻,他真的恨不得变成她的奶奶只要能减少她的疼痛。

以前,他总觉得那些为了自己女人生病受伤就把自己弄的六神无主的男人们矫情的紧,后来,他总算明白了那些男人们的心情了。

杨廋的车子停了下来,这让蒙戈暴跳如雷。

这也不能怪他,前面在堵车呢,据说前面出现了大货车爆胎,所以这车子一时半会是不能开了。

蒙戈看了看怀里的人,夏日一张脸的表情已经有点扭曲了。

“杨廋。”蒙戈呼了一口气:“你叔叔的诊所用走的要走多久?”

他,他该不会想用走的吧?

“我知道一条近路,要是走那条近路的话大约要二十分钟。”杨廋麻麻的,这么冷的天:“不过那条路不好走,还要爬坡。”

蒙戈一把背上了夏日,对杨廋简短的说,你带路。

后来,这个冬夜和那颗让她疼得要命似的智齿成了夏日一段很甜蜜的回忆,她把头趴在他的背上听着夜风四面八方从她的耳边呼呼的刮过。

有人一起分享疼痛和有人一起分享快乐的道理是一样的。

她的心上人就这样一遍遍的问她,阿日,有没有好一点?阿日,你觉得冷吗?阿日,你再忍耐一下,就快到了?

走在前面的杨廋没有想到一向闷骚的boss大人爱起来会是这幅德行,搞得他也想弄一个女人也来疼疼看。

可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像他那样子穿着单薄的睡衣,蹬着毛拖鞋不顾形象的背着女人在街上窜。

终于,来到了杨廋叔叔开的牙诊所了。

那位可怜的牙医被自己侄子的电话弄的紧张兮兮的,穿着单薄的棉衣就往诊所里冲。

蒙戈一听到要夏日动手术吓得魂都没有了,就这样抓着那位牙医的衣领,为什么要动手术呢?为什么要动手术呢?

牙医先生被他弄得紧张变成了高度紧张:“所谓动手术呢,其实很简单,只是用这个。”

他晃了晃手中的细长针型的手术刀。

“用这个在这位小姐的牙龈切一个小口子取出那些脓,那些脓取出来呢就不痛了。”

蒙戈放开了牙医,刚放下又抓紧了:“医生,那会不会很疼?”

这下,夏日忍不住了:“蒙戈,你没有看到医生刚刚给我打麻药了吗,一点也不痛,真的,我以前也这样做过。”

那位牙医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认识他,也知道这位是京城里的名人,他也接触过不少的名人,那些人在他眼里是十分薄凉的,他们有些人的太太会来这里做牙齿整形,在那些女性只言片语中提及她的丈夫的些许事他听了偶尔也心寒。

低下头,对那位脸已经肿了一半的女人说:“小姐,你有福了,你的男友看来很关心你呢。”

“谢谢你,医生。”他的病患笑的极欢喜:“其实,我们已经结婚了。”

结婚,那个人不是本城里让无数女性趋之若鹜的钻石王老五吗?难道,这个时代,人人都跑去隐婚了。

最后,当牙医先生拿起针筒要给夏日打消炎针的时候说了一句,把裤子拉下来一点。又把蒙戈吓了一跳,那还了得,那样一来,他们家的夏日不是就被看光了。

“医生,现在打针还有打在屁股上的吗?打在别的地方不行吗?”

这下子除了蒙戈自己以外,剩下的三个人全都哭笑不得。

蒙戈这才觉得自己好像幼稚了点,讪讪的说,好吧!你想打在哪里就打在哪里。

杨廋被自己的boss扫地出门,当然,他怎么容许第三个男人看那位夏小姐的屁股呢?杨廋在心里暗自诽腹。

终于,一场轰轰烈烈的牙痛事件在凌晨五点钟划上了句点,最后,他的上司还无比诚恳的问他的叔叔,医生,你看,她需不需要办住院手术,比如,留院观察什么的。

现在,轮到牙医先生抓狂,这样无知的病患家属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哪有牙痛的人办理住院手术,半点常识都没有。再说了,牙诊所哪有设立住院部。

一场大雪忽如其来,把周遭的世界染成白茫茫的一片。她靠在他的怀里,看着雪花隔着车窗在天空飞舞着。

在狭小的车厢里,他问她,为什么不把那颗智齿拿掉。

她说,因为喜欢,所以舍不得。

蒙戈就像那颗长在夏日身上的那颗智齿,尽管带给了她一次又一次的疼痛,可她仍然舍不得它。

她对他仍然不死心。

她还想和再他试一试。

说不定,说不定他们能当那两条相濡以沫的鱼,她还不想放弃和他一起变老的机会。

美人的请求总是杀伤力十足的,特别是女王级别的美人,好吧!这应该是苏红莲这位在国人眼中如女神的人物第一次向她这个小职员提出请求。

何叮当拿起了电话接通了boss的办公室电话。

苏红莲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还会做这样的事,为了见蒙戈一面来拜托这位平常对她充满了敌意的女职员。

苏红莲也没有想到蒙戈会把她下放到法国去,法国游学听着好听,但分明这是一个变相的冷藏,他给她换经纪人,四个助理只留下了一个,下半年她要演的电影临时换角,这些她不在乎,可他从不接她的电话,她通过他的助理约他见面得到的回答是没有必要。

真绝!

“蒙总叫你进去。”何叮当露出了一个公式化的表情:“他说你只有半个钟头的时间。”

半个钟头?苏红莲不知道自己还会可悲到什么程度?

“要咖啡还是茶?”很公式法的开场白。

蒙戈的声音轻轻浅浅,就像对来访的一个普通访客。

苏红莲坐在那里抬眼看着自己昔日的恋人,这个让京城里无数女性为之热望的男人这刻的表情让她绝望。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她极力不要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就像一个怨妇。

“你应该知道的。”蒙戈没有看她,眼睛落在窗外的高楼大厦上:“我告诉自己,以后,再也不做让阿日伤心的事。”

阿日,阿日!这个男人和何曾用这般温柔溺爱的声音叫过自己的名字?她用了很久的一段时间才让他的那个苏字去掉。

“是她叫你不要见我,不要接我的电话吗?”

“不是,是我自己。是我自己觉得我们不在适合见面的。”

“那么,蒙戈。”苏红莲激动了起来:“你是不是怕我?怕和我见面,这说明了你对我还有感情的。如果不是,你又怎么会怕和我见面呢?”

蒙戈平静的看着苏红莲,他越是平静苏红莲就越是害怕,终于,她哭泣了起来。

“那你,为什么这五年来你还要对我这样。。。。。”

“你也知道的我为什么会对你这样的,有些东西我无法给你,但有些东西我是可以给你的,比如,成名,比如帮你完成你的表演梦,但,一切只能到处为止了。。。”

“蒙戈。”苏红莲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那些平常她很看不起的举动:“是不是,那天我做的太过分了,对不起,那些图片是不是让夏日误会了,我可以去向她解释。”

蒙戈垂下头:“红莲,你一直是个聪明的女孩子,你也一定猜到了发生了些什么,我平常不说,我以为你懂的。”

“可,我真的不懂。蒙戈,你告诉我,你所不能给我的东西是什么?

尽管她知道的,可现在的她就像一个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人。

“爱情,这个世界上我最给不了你的东西就是爱情。因为它给了一个叫做夏日的女子。”蒙戈拍了拍自己的胸腔:“现在,这里就只住着她,这里只属于她。”

真可笑,这个人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这些话可以出现在电影里,故事里,甚至于可以出现在世界上任何一个男子的口中,但不可以出现在蒙戈的口中。

因为他是蒙戈,蒙戈是苏红莲的初恋情人,她都没有听到他对她如此深情告白过,凭什么给夏日。

夏日那种女孩在路上随便一抓就可以抓来一大把,不就是有韧性了一点吗?不就是运气好了一点成为蒙戈的青梅吗?

“你是说,你爱她?”苏红莲颤抖着声音。

“嗯。”

“不,不,蒙戈你搞错了,你对她只是愧疚,你只是觉得她为夏天吃了那么多的苦让你生出了怜悯,你怎么会爱她呢?要爱,早就爱了,不是吗?”

“是啊,我也觉得自己愚蠢极了,为什么不早点弄清楚自己的爱呢,如果早一点明白我们就不会兜兜转转了这么久,让她吃了那么多的苦。”

“苏红莲,我不知道爱情它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可属于蒙戈的爱情我来告诉你,叫着她的名字呢就可以很满足。知道今天她穿什么样的衣服,有没有戴耳环,记得她吃了几碗饭。这些不是刻意去记住的,而是不知不觉的装进脑子里,就像一种程序。舍不得她难过,舍不得她疼痛,为她心甘情愿的去说这辈子总以为也许永远不会说出口的话,只为能让她高兴。逃避去想那些她和以前男友在一起的画面,还会怕她,怕她不高兴,怕她生气,坐在一起还不够,总想要触碰她,感觉她。还恨不得把她装进口袋里,让她只对自己笑。你说,这不是爱情,那是什么?”

“在这个世界上我非她不可,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像她一样牵动着我的心了。”

蒙戈的胸腔在激烈的浮动着。

苏红莲呆呆的看着他,看着看着就笑了起来,咯咯的笑着,连她自己也被自己的笑声吓住。

这笑声真像梅超风。

“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像她那样牵动你的心?蒙戈,那么我呢?我算什么?”

“苏红莲是蒙戈的初恋,是他在年少时期的向往,就像每一个少年都会对未知的远方充满了向往,但也那只是一种向往,我不否认我喜欢过你,但也许也只是停留在喜欢上,后来,我才明白喜欢和爱迥然不同。”

“对不起,红莲。”

那个上午,何叮当看见女神般的苏红莲像一只大花猫般的狼狈而去。

蒙戈回到家时就看见他客厅的沙发被移到那面落地的玻璃窗前,窗帘规规矩矩的被拉到两边,日光透过玻璃淡淡的在周遭晕开。

夏日躺在沙发上,客厅的音响里有轻音乐缓缓的流动着,细碎的阳光就像一层薄纱铺在夏日的身上,让躺在沙发上闭嘴眼睛的人看起来柔和的不可思议。

蒙戈轻轻的走了过去,在沙发一边的地板上坐了下来,把头贴在夏日的肚子上。

夏日醒来就看见蒙戈在呆呆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