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沧海道:“鸿宾医院是省城著名的私立医院,技术很好,但是在高州没有名气,帮助你切除肿瘤后,你要帮着宣传鸿宾医院,这是唯一的请求,不是要求,是请求,这是其一;江南地产在做危房改造项目中,你帮了我许多,我想还情,这是其二;我父母在世安厂,前女友是秦阳铁江厂,我对工人有感情。我还曾经亲眼见到一个老工人无钱医病跳楼而死,我想帮助暂时遇到困难的老工人,这是其三。”

小团姐眼睛有些湿润,道:“侯总,不是我帮你,是你在帮我们锁厂工人。工人不怕累不怕苦,就怕没有事情做,没有事做就成了废人。如今锁厂至少有两百多工人重新有了工作,有了还算不错的工资,锁厂原来已经死气沉沉,晚上家家早早就关了灯,难得听到人声。现在虽然分散住在外面,但是我能感受到他们的变化,变化的主要原因是有了工作,他们感受到尊严,这才重新站了起来。”

到了鸿宾医院,医院立刻安全了细致全面检查。

拿到结果后,刘院长将侯沧海和小团姐丈夫酒糟鼻叫到办公室。

“肿瘤不是长在脖子上,学名叫做颌面部良性肿瘤。”

“是良性的?” 酒糟鼻用期盼的眼光望着刘院长。

刘院长点头,道:“确实是良性的,长得太大,误认为是脖子上。你们以前没有治疗过吗?”

“肿瘤才长出来的时候,不痛,没有重视。越长越大后,我们到高州一院做过检查,挂的是普外科,有个医生建议我用中子刀。考虑到费用,我们没敢做。”

“庸医!中子刀是放疗的一种,完全不对症。我们考虑切除。只不过肿瘤在面部,包绕着重要血管、神经,有一定风险。”

侯沧海知道小团姐的心意,无论再危险都要做这个手术。但是他不是家属,无法做出决定。

酒糟鼻子抓住自己为数不多的头发,痛苦得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睛道:“小团最爱美,长个瘤子,她一辈子不快活。我赌上一把,说不定等到她睁开眼睛,这十年就是一场恶梦。”

刘院长道:“你放心,我们会精心组织手术,切除肿瘤,还要最大可能保持重要器官。”

在医院观察两天后,鸿宾医院为小团姐成功实施了手术。手术切除的肿瘤装了一大盆。

等到小团姐回到普通病房时,侯沧海和酒糟鼻子一起等在门口,两人各举一面镜子。小团姐睡在床上,见到了脖子上的纱布,纱布平平整整,再没有恶心的肿瘤。

“看够了没有,我的手酸了。”侯沧海酸得将手放了下来。

“我也酸了。”酒糟鼻子强忍着开始痉挛的肌肉,坚持将镜子举在小团姐面前。

小团姐心满意足地道:“等我能够自由行动时,我要在家里安上一面大大的穿衣镜,每天看一百遍镜子。”

切除了面部肿瘤,小团姐整个人奇迹般地协调了。虽然面部还需要调整,但是已经可以用“徐娘半老丰韵犹存”形容。酒糟鼻双手哆嗦着,终于将镜子摔在了地板上。侯沧海准备离开,拍了酒糟鼻的肩膀,道:“你少喝点酒,调理身体,你看你的酒糟鼻,太难看了,配不上小团姐。”

小团姐躺在床上看着丈夫的酒糟鼻子,一边笑,一边哭,“侯总说得对,你的酒糟鼻太难看了,回去戒酒吧。我也不喝了,新生活从今天重新开始。”

当小团姐正式出院时,来了各路记者。

在做手术之前,记者们都来采访过,今天手术成功,记者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极具兴奋点的题材。小团姐原本是活泼的性格,这次从绝境中走出来,落落大方接受了采访,在采访中顺便把鸿宾医院大大地夸奖了一番。

侯沧海和吴小璐并排站在一起。

吴小璐身穿白大褂,白净脸上带着微笑。丈夫牺牲在与非典战斗的岗位上,给新婚不久的吴小璐心灵重创。有意义的牺牲和无意义的横死带给家人的感受约对不同,吴小璐经过几个月调整,又重新回到医院岗位上。她拒绝了副院长职务,在医院做普通医生。

“看到病人痊愈,医生总是会快乐的。至少我是如此。”

“我也很高兴。有小团姐这个例子,大家能看到鸿宾医院的实力。”

“侯子,你明明心地善良。为什么要将内心埋得这样深,故意表现得这样现实?”

侯沧海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冲着小团姐竖起表示胜利的手势。小团姐将鲜花塞到丈夫怀里,快步来到侯沧海面前,上前抱住了他。

第二百三十七章 信息就是金钱

尽管一个特殊案例改变不了高州市民对民营医院的偏见,但是所有坚冰都是一点一点敲碎的,有了第一块,就有第二块。

对于江南地产来说,敲掉了高州市民对民营医院偏见的坚冰并非其职责任,侯沧海目前需要借助各方面力量,帮助将锁厂危房改造项目炒热。

小团姐切除肿瘤回厂,引起轰动,住在各地的工人们纷纷回到锁厂工地,看一看没有肿瘤的小团姐。在很长时间,能歌善舞的小团姐只是一个久远的模糊影子,他们脑中最清晰的记忆是小团姐长着肿瘤的样子。

如今见到重回“能歌善舞”的小团姐,他们一时之间都觉得不习惯。

杨兵找到小团姐,先是祝贺,然后发出请她到江南地产销售公司的邀请。

小团姐问道:“销售公司?不是江南地产的销售部?”

杨兵道:“销售公司是独立公司,按照销售额返点。小团姐可以到销售公司来工作。你有管理经验,人头又熟,我是真诚邀请你加盟。”

小团姐委婉发拒绝了这个邀请,道:“谢谢杨经理盛情。我以前有病的时候,蒲总一直待我不薄,给了我职位。病好了,我还是要回蒲总公司工作。江南地产房子质量好,大家有目共睹。江南地产对得起我们,我们也会做力所能及的事情。我有一个建议,你们印个几千上万份传单,争取让锁厂多数家庭都领几份,发给自己的亲朋好友。有了质量好的口碑,肯定也有利于销售。”

这是一个让杨兵喜出望外的建议。他立刻回办公室,设计宣传单。

杨兵正在设计宣传单时,接到侯沧海电话,然后两人一起来到新区,接到陈文军,前往南州食府吃饭。

看到南州食府,陈文军亲热地道:“你们两人是怎么回事,随便找家馆子就行了,跑到南州食府做什么,钱多了没有地方花?”

杨兵乐呵呵地道:“南州食府有几道菜味道不错,其他地方做不出来,特别是千层饼,味道真是死鱼的尾巴——不摆了。”

陈文军笑道:“明明是你们嘴谗了,借我的名义来搓一顿。”

杨兵故作惊讶地道:“这你都看出来了,聪明,聪明,难怪当主任。”

侯沧海和杨兵商量吃饭地点时,杨兵觉得在新区随便找一个好馆子吃饭,侯沧海坚持要请陈文军到最好的食堂,理由是“礼多人不怪”。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侯沧海对人性有了深刻体会:陈文军从大学时代就开始奋斗,奋斗到现在,初步成功,这个时候给予适当尊重,更容易获得其支持。如果不能调整思路,还是把陈文军他当成了普通同学,虽然陈文军也不会说什么或者做什么,但是肯定不如把他捧起来对自己有利。

进入南州食府顶楼小包间,侯沧海让服务泡一壶好茶。

“侯子,你的手段可以啊。为了销售锁厂房子,搞了这么大一摊子事,整个高州都在谈论望城岭隧道。”上一次张跃武拿着调研文章去找黄德勇,恰好陈文军也在,他对此事来龙去脉可以说相当清楚。车上无人,陈文军直接说出真相。

侯沧海没有回避这一点,道:“隧道之事,其实我是受你的启发。”

陈文军道:“不会吧,我从来没有提过望城岭隧道。”

“我有一次到你办公室,办公室墙上挂着一幅规划图,规划图上有一条虚线,虚线穿过了望城岭。我是受到这条虚线影响。” 侯沧海拿出随身带的地图,用笔画出了那一条虚线,这条虚线实际就是设计中一环线的一部分。

陈文军办公室挂了不少图,其中有国内著名规划设计院经过两年时间做出的《高州城市规划》中的一幅图,这个规划搞出来以后基本没有得到实施,成为了挂在墙上的摆设,主要原因是当年的市委书记调离了高州。

陈文军经常看那幅规划图,但是关注重点在新区部分,但是没有注意到望城岭下面的虚线。他没有明说自己并没有在意那条虚线,道:“你看图挺细致。”

侯沧海点了千层饼以及几道特色菜,上了一瓶茅台酒。陈文军虽然嘴里说不用客气,可是见到两个同学都围着自己转,特别是以前强悍的侯沧海在自己面前低头,得到了很强的心理满足。

几杯酒后,侯沧海道:“老同学,你对政策最了解,能不能给我们透个底,到底有没有可能打通隧道?”

陈文军沉吟道:“这事我不好说,没有形成正式文件之前,都有变数。有件事情想跟你们商量,新区很多干部都没有住房,如今又不能搞集资建房,我准备到锁厂商品房片区搞团购,价格要优惠哟。”

听到这句话,负责房屋销售的杨兵笑道:“好说,你们是大客户,肯定要优惠。”

侯沧海听懂了这句话的话外之意,眼前一亮。

陈文军离开后,杨兵发牢骚道:“侯子,你今天的行为让我又想起你蹲下身去背那个胖书记,陈文军是我们的同班同学,随便吃个饭,用得着喝茅台。”

侯沧海心情难得高兴,道:“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喝茅台没有问题啊。”

杨兵道:“我是说对陈文军的态度,不应该这样刻意,弄得我们象是有求于他。”

侯沧海道:“你难道没有发现,陈文军很享受这种待遇。今天中午这顿饭太值了,陈文军愿意帮助新区干部搞团购,说明隧道有戏,否则新区干部不会团购锁厂商品房。他们有信息之便,所以处处领先。”

杨兵道:“也不一定啊,既然是团购,说明很多人都住在一个地方。到时他们也可以买一辆交通车,从锁厂片区到新区,也就是半个小时的事。”

“在南州这种大城市可行,在高州不可能。高州人不是这个思维,开车十分钟都觉得很遥远,别说半个小时了。我们立刻到交易所,看有没有挂牌出来的土地,靠近隧道附近的土地,都值得买。”侯沧海又道:“这是核心机密,不要跟任何人讲,包括孙艺珍,她是本地人,泄露出去,会增加很多竞争对手。”

“肯定不会给她讲。她这人小心眼,做不成什么事。”杨兵如今对“霸占”自己的孙艺珍有些无可奈何。

孙艺珍从本质上是撬了江莉才得以成为杨兵女朋友。有了这个经历,她对杨兵看得很紧,生怕再出类似事件,自己也沦为“江莉”。做为二七高州公司的经理,杨兵需要长期在外面应酬。每次应酬回来,孙艺珍总要耍点小脾气,久而久之,弄得杨兵有点心烦。好在孙艺珍确实漂亮,身材凹凸有致,没有耍小脾气时也挺可爱,杨兵这才容忍了美女的小牌气。

进入了房地产交易中心,在一楼就见到与招拍挂有关的宣传。

山南省是在2004年初实施了土地出让招拍挂制度,目的是解决靠关系、暗箱操作的协议供地方式,让土地供应公开交易。尽管招拍挂也存在推高地价等种种问题,但是,招牌挂制度在堵塞制度漏洞上还是卓有成效。

侯沧海和杨兵各自拿了一份《高州市土地招拍挂详细流程》,坐在大厅的大屏幕前,一边学习流程,一边看挂出来拍卖的土地。他们重点关注望城岭两边的地价,对其他忽略不看。

望城岭新区方向商业用地价格是南城区价格的三到四倍,而且地块多。南城区这边挂出来的地块不少,其中南城区一块靠近虚线位置的三十亩土地引起了侯沧海注意。

这块土地三十一亩,约是锁厂项目一半大。如果能将土地拿下来,等到隧道打通,不管是自己开发还是吃差价,都将是一笔获利巨大的生意。目前唯一让人头疼的就是隧道是否真的要打通,陈文军虽然要来团购,但是并未明说隧道肯定要打通。

“小伟哥,我们来赌一把,把这块地拿下来?”侯沧海相信自己对陈文军态度的判断——望城岭隧道应该能够打通。

杨兵一直在作医药代表,从来没有操作过具体的项目,他有些迟疑,道:“光是保征金就得一百多万,还得交纳拆迁安置补偿费、土地出让金这些费用,才能拿到土地使用权。你有这么多钱吗?”

“我现在的钱还不够,但是等到锁厂项目结束以后,还能够拿到一笔钱,足够启动这个项目。关键是我们要打时间差,如果真等到隧道工程正式启动,我们将没有任何优势。” 侯沧海如今手里只有投资华魏获得的收益,不足以吃下三十亩的地块。对于稍大一些的房地产开发公司,三十亩是个小问题,但是对于侯沧海来说,这是一个大问题。

杨兵道:“你有些头脑发热了。如果到时高州政府不打通这个隧道,你哭的地方都没有。我觉得从稳妥角度,还是等到有了隧道的正式消息以后,才投资两边的土地,一样会有收获。”

侯沧海摇头道:“如果有了正式消息,我们就吃不到最肥的那块肉。”

杨兵抱怨道:“陈文军一点都不耿直,既是管规划的副主任,还是黄德勇女婿,他的消息绝对灵通。这么重要的消息,他就是不肯告诉我们。”

“消息就是金钱,凭什么陈文军要白白告诉我们?你要转唤思路,我们都不是学生了,人在江湖走,得按照江湖规矩来。我单独找他一次,应该能得到最准确的情况。” 侯沧海原本想拿“陈华和陈文军的爱情”来举例,又觉得这样举例过于现实,便将这个例子吞进肚子里。

第二百三十八章 机遇和风险

这之后的两天时间,侯沧海按兵不动。

星期六,侯沧海开车来到市委家属院,等了一会儿,将陈文军接到车上。越野车出了城,来到红旗水库。

侯沧海拿了两根竿出来,又到管理站买了一包饵料,陪着陈文军来到以前钩过鱼的水湾。没有外人打扰,两人站在湖边深聊。中午,侯沧海到管理站租了锅,在野外烧了鱼汤。新鲜水库鱼加上猪油、料酒、姜块、盐巴,就能煮出美味无比的鱼汤。

星期天,侯沧海又给海强书记提了半桶水库鱼。侯沧海和海强书记交往以来,向来都是有事在办公室谈。这一次,侯沧海提着鱼就上了门。海强书记留侯沧海吃饭,主食就是红烧鱼。

见过这两人以后,侯沧海彻底下定了拿下三十亩土地的决心。

星期一晚上,侯沧海、杨兵、陈杰和江莉相约来到南州食府,相聚于三楼小包间。

陈杰进屋见没有其他人,笑道:“侯子,今天怎么回事,不是你的风格啊。”

侯沧海道:“我是什么风格?”

陈杰道:“苍蝇馆子的特色菜才是你的最爱。”

江莉很久没有和杨兵在一起吃饭,此时见到“背叛”自己的男友,心里各种滋味都有,挺不自然。她主动点菜,又将红酒打开。

杨兵虽然没有和江莉发生实质性关系,但是两人毕竟有过亲密举动,看到江莉给自己倒酒时手腕的伤口,他生出了深深的内疚。在大学时代,他很讨厌“陈世美”型的男人,对校内脚踩两条船的男生还多有抨击。可是与孙艺珍交往之后,他发现情感上的转移往往不由自主。

论相貌,孙艺珍肯定强于江莉,更别说江莉还有一段不太能公开的历史。但是论性情,江莉见过世面,心胸开阔,没有那么多小心眼。

他暗道:“如果把孙艺珍的相貌和江莉的性格综合在一起,那就太完美了。”

红酒倒在杯里后,侯沧海道:“今天请大家来,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和大家商量。我、陈杰、江莉在江南地产工作,工资不错。虽然挂个总经理、副总经理,名字好听一些。但是我们实质就是打工仔,我们迟早要出来创业,这是必由之路。这一次我在操作望城岭隧道时,发现了一个重要商机,我觉得是最佳创业时期。”

他在旁边桌了上辅开地图,道:“这一条虚线是高州以前规划的一环线,一环线必然穿过望城岭。在望城岭南城片区有一块三十多亩的国有土地,正在交易中心招拍挂。这边土地价格目前应该是最低,只要打通了隧道,地价肯定会翻番。我想趁着现在的价位将这块地买下来,到时不管是转让土地还是自己操作,都可以大赚一笔。”

杨兵提前知道侯沧海这个设想,没有太过吃惊。

陈杰和江莉在江南地产工作,对房地产操作不算陌生,聚精会神站在桌边看地图。

陈杰目光最先从地图中移开,道:“望城岭隧道是侯子提出的概念,动用各种手段炒热的。政府修不修隧道是一个未知数,如果真要修,就值得做。”

江莉也同意这个观点,道:“南城区比新区地价低得多,如果修了隧道,两边地价就会相差不大。按高州这边的行情,仅仅吃这个差价,我们都够大赚一笔。我和陈杰是同样的疑惑,政府有没有打通隧道的计划?”

杨兵道:“陈文军说想要团购江南地产的房子,我这两天都在跟进,可是新区工作人员愿意参加团购的不多。从这一点来看,打通隧道也悬得很。”

侯沧海经过充分思考,买下这块地的决心已经很坚定了,道:“我又找过陈文军,还去拜访过海书记,现在可以明确告诉大家,要修望城岭隧道就是必然要修一环路,涉及金额巨大,保守保计至少要二十个亿。市政府财政紧张,确实还没有下定修隧道的最后决心,修隧道在两可之间,有可能修,也有可能不修。但是,我判断城市扩张是大势所趋,全国都是如此,只要有眼光的领导最后都会想办法打通这个隧道。原因很简单,打通这个隧道,南城区土地升值可给高州市带来巨量土地收入,这可是一块大蛋糕。我还有一个准确消息,目前高州正在编制十一五规划,一环路正在规划之内。这个消息是百分之一百可靠。”

杨兵深有忧虑,道:“十一五规划是多年以后的事情,如果我们把钱投在这块地上,会被拖死。”

侯沧海道:“我仔细算过帐,这块地面积不算大,地价也低,恰好是我们的菜。水库旁边的地是最好的,升值潜力巨大,可是我们没有实力,吃不进嘴。我个人是肯定要赌一把,赌城市化进程会越来越快,赌高州领导迟早会醒悟过来修通一环线蕴含的巨大利益。我计划成立一家和江南地产没有关系的房地产公司,如果你们觉得可行,都可以投资入股。投多少钱,自然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这家房地产公司成立以后,吃进的第一块地就是这三十亩。海强书记正愁南城区土地卖不出去,我们如今下手,天时地利人和全占了。这个机遇其实稍纵即逝,你们一定要考虑清楚。”

他又道:“其实山岛俱乐部愿意投资的人肯定不少,但是我们四人一起在高州战斗,关系比其他人更紧密,我觉得这个发财机会应该我们四人共同分享。当然,任何事情都有风险,极有可能十一五规划过去,还没有修这个隧道,这块地始终没有大的升值空间。风险和机遇同在,全看自己选择。”

陈杰最为果断,道:“我愿意加入。至于投多少钱,我得回家一趟。”

江莉稍有犹豫,随即打定了主意,“我虽然钱不多,但是我可以回家用老房子作抵押,贷多少算多少。”

杨兵做医药代表有两年多时间了,在二七公司以及抗生素上赚了些钱,存款比陈杰和江莉都要多得多。但是他和孙艺珍正在热恋,要考虑在高州买房子,有点拿不定主意。他在心里挣扎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投资。投资额度,则要和孙艺珍商量。

三人明确表示愿意投资后,侯沧海道:“投资有亏有赢,你们可以有五天时间反悔。五天之后,我们就要开始行动。现在我们谈一谈具体的合作方式。陈杰和江莉负责办理新公司的手续。杨兵负责起草公司章程。我们争取以最快的速度将公司成立起来,然后把这块地吃进嘴里。我、江莉、陈杰都在江南地产,虽然我们做的事情不会损害江南地产的利益,但是还得暂时保密。”

杨兵苦着脸,道:“孙艺珍知道我有多少钱,如果要动大钱,孙艺珍肯定知道。”

听到孙艺珍三个字,江莉把头低下。

侯沧海道:“虽然我们是同学,但是生意就是生意,要讲规则,先说断后不乱,你能拿多少钱就占多少股份,没有钱,就不能入股,这个生意就和你没有关系。我们吃进那块地要讲究速度,最好神不知鬼不觉,不要走漏风声,孙艺珍是本地人,你要考虑这一点。”

杨兵后悔地捶了一下脑袋。他和孙艺珍才上床以后,出于男人虚荣,向对方展示了存折。后来,在无数次缠绵以后,他将存折交给孙艺珍保管。孙艺珍接管存折的理由正当,方案也很巧:杨兵手散,经常乱花钱。为了存一笔结婚钱,由杨兵记存折密码,孙艺珍管存折。

现在到了投资的时候,杨兵必须要向孙艺珍谈清楚钱的去向。此时他暗自打定主意:等江南地产销售公司赚了钱以后,一定要存私房钱。

谈好了合作事宜,四人开了红酒,然后请服务员照相,留作纪念。

第二天一早,江莉就回老家,准备将存在老家的钱拿出来,还要抵押老房子。她相信侯沧海的眼光,所以准备多投资。

陈杰以前是公安,没有存下多少钱,后来做了江南地产副总经理,才稍稍有了些存款。他准备回家找父母和亲朋好友借一笔钱。以前当公安的时候,虽然工资不高,可是利用手中的小权帮着亲朋好友处理过不少擦边球,现在自己遇到困难以后,亲朋好友应该能出手相助。

杨兵经过反复考虑,还是在做爱后向孙艺珍说起此事。孙艺珍是本地人,打心眼里看不起南城区,又得知修通隧道是十一五之后的事情,有可能要隔几年,也有可能根本不修,更何况合伙人还有江莉。于是,她坚决反对投资。

杨兵和孙艺珍暴发了谈恋爱以来最大的一次争吵。争吵后,杨兵望着梨花带泪、凄凄惨惨的女友,最终屈服。

得知杨兵放弃了这一次投资,侯沧海安慰道:“你别用这种眼光瞧着我,投资不止这一次机会,我们肯定还会有更多机会。这次不行,下次合作。”

杨兵沮丧地道:“那我好好做江南地产的销售公司。这边赚了钱,一定要给自己留一笔。进了孙艺珍的盘子,拿出来就太麻烦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挖人

在是否投资这件事情上,陈杰和江莉私下做过沟通。毕竟这是要砸锅卖铁的投资,如果做亏了,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才能还清。

江莉从二七高州分公司来到江南地产以后,彻底颠覆了以前形象。她除了护肤品以外,基本不施粉黛,整天素面朝天。侯沧海见到形象朴素的江莉时,偶尔会想起第一次在歌厅聊天时江莉浓妆艳抹的形象。这两个形象反差如此之大,几乎可以看作两个人。

“你准备投多少钱?”陈杰点燃一枝烟,递给餐桌对面的江莉。

江莉摆了摆手,拒绝了这枝烟。她用吸管喝着果汁,道:“具体数额不清楚,我要回家抵押老爸老妈的房子。如果把房子抵押给银行,这边土地又不增值,那就惨了。”

陈杰道:“既然有这个担心,你为什么要答应侯子。”

江莉想了想,道:“我经常在想我爸为什么不能发财,理由很多,最要命的就是在年轻时候太担小。当时他们厂里很多技术员都帮着乡镇企业做事,星期一到星期六在工厂里上班,星期天跑到乡镇企业工作,后来这帮尝到甜头的技术员大多辞职,日子过得挺好。我爸不敢辞职,总觉得辞职风险太大,结果错过了创业的最好时机。等到工厂跨掉以后,他连生存都困难。吸取了我爸的教训,既然有这个发财机会,我想赌一把。”

“赌输了,怎么办?”

“我相信侯子的眼光。而且买到一块地,不会输得太厉害,最多就是没有涨价。”

陈杰笑道:“英雄所见略同,侯子敢赌所有家产,我们为什么不敢!”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南地产这么一个小房地产公司,内部分为三派,一派是以武雪为首的张家老资格派;一派是以侯沧海为首的新人;还有一些是两边都不沾的散仙。

陈杰和江莉是最完全的侯派人物,平时走得近,接触多,关系慢慢变得密切起来。

下定了投资的决心以后,陈杰找建筑商朱永波借了一台宝马,开车回南州。他先将江莉送到杜青县家中。到了家属区,江莉跳下车,邀请道:“时间不早了,吃了午饭再走。”

陈杰犹豫片刻,道:“我给家里打了电话,他们等我吃午饭。”

江莉望着远去的小车,略有些失神,随即自语道:“爱来不爱!”

她与杨兵分手后,便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当过小姐的历史会给自己带来持久麻烦。陈杰明明喜欢和自己呆在一起,可是他们之间隔着玻璃门,将前进一步的可能性牢牢挡住了。等到小车消失,她心道:“自己不可能在熟人里面谈恋爱,只有等赚了钱,彻底埋葬了那一段历史,再寻找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优秀男人。”

陈杰在开车回李渡县时,江莉挺直的鼻子和修长的腿总在脑海里晃来晃去。他心里十分清楚,若是江莉没有以前做小姐经历,自己肯定早就会发起爱情攻势。他在派出所工作时,参加过无数次扫黄行动,抓到过很多衣冠不整的女子。这是一个特殊心结,陈杰始终解不开。

七天后,筹措资金的江莉和陈杰先后回来,确定了新成立的房地产公司的投资额度。

侯沧海出资一百四十万。这是他所有的钱,包括江南地产工资、抗生素利润和投资华魏所得。

陈杰筹到五十二万。他多年当公安,积累了不少人脉。但是,借了这一次钱后,以前的人脉算是消耗殆尽。若是投资失败,以后再要开口就难上加难。人情是银行卡,若是不往里面加钱,钱总会越取越少。

江莉筹到了四十万。这也是她所能筹到钱的最大额度。若是投资失败,还不上钱,导致的结果是父母的住房将被银行收走。

新成立的房地产公司取名为望城房地产公司。侯沧海占股份百分之六十,陈杰占百分之二十二,江莉占百分之一十七。侯沧海是望城房地产公司董事长;陈杰为总经理,负责日常工作;江莉任副总经理,分管财务。

办公地点租用了新区为入驻企业准备的办公室,暂时未挂牌。

当前麻烦在于侯、陈、江三人都在江南地产工作,如果三人同时离开江南地产,会给公司造成很多麻烦,有点不太仗义,所以暂时没有办法一起离职到望城房地产公司。

三人计划将工作分成三步走:

第一步,江莉最先辞职,跑成立望城房地产开发企业的手续。设立的一般程序主要包括工商登记和资质审查,这两者都有很多限制性条件,当前最难过的一条是专业技术人员的资格证书和劳动合同,这需要用一些策略性手段;

第二步,在江南地产销售开始以后辞职。在这个时间段,陈杰在江南地产的作用已经不大,离职后不会影响江南地产的业务开展;

第三步,侯沧海则要拿到当初约定的利润以后,才最终离开江南地产。

除了三个股东暂时不能到望城房地产公司工作以外,望城房地产公司最困难事是没有合适的办公室人员、财务人员和工程技术人员,这和侯沧海当年做伙食团时缺兵少将的窘境一模一样。

陈杰以前是公安,与建筑界不搭边,没有找到合适人选。江莉以前的关系要么是同学,要么是歌厅小姐,更没有合适人选。侯沧海在政府机关工作过,接触面相对宽一些。为了尽快将望城房地产运作起来,他决定到江州挖人。

结束江南地产工作例会以后,侯沧海开着越野车回江州。寻找外甥女小河是侯家人时刻都挂在心中的一件大事,全家人始终没有放弃。

为了碰运气,侯沧海没有从高州直接回家,而是先到达邻近的湖州市,在湖州各地漫无目的地行走。走遍湖州以后,又从湖州来到秦阳。在秦阳转了一大圈,再从秦阳折回江州。

寻找了接近两天,仍然一无所获。不知外甥女小河生死,不知小河是否受到虐待,侯沧海心情越来越沉重,特别在第二天下午开车回到六号大院时,他的心情沉重得可以将人压跨。

家里,母亲周永利带着小溪在玩积木。小溪是小孩子,在妹妹小河最初走失时,还经常念着妹妹。时间长了,她也就将小河淡忘了,开心地玩着积木。

“我妹在哪?”侯沧海站在客厅问道。

“你妹在岭西。”周永利望着削瘦的儿子,一阵心疼。

“有消息吗?”

“没有,你妹在家里坐不住,又出去了。我也希望她到处走一走。她在家里面经常抱着小河穿过的衣服、玩过的玩具发愣。我担心她这里会出问题。到外面虽然苦一些,人还是清醒的。”周永利指了指脑袋。

“我爸呢?”

“跑岭东去了。”

人海茫茫,要在人海中寻到一个丢失小女孩,相当于大海捞针。可是,谁都无法劝阻侯水河放弃。而且所有侯家人都没有放弃,只要有时间,都会毫无目的四处寻找。

母子俩相对叹气。

侯沧海拿出九千块钱递给母亲。望城公司成立以后,侯沧海又成为穷光蛋。好在江南地产一天有两顿工作餐,只要留在工地上,消耗不大。等到当月发工资,他又能缓过气来。

周永利将钱握在手里。她想起儿子的婚事是因为自己生病才耽误下来,心里酸酸的,道:“都怪你妈不争气,用掉了一个房子钱。如果你妈身体好,跟着水河到游乐场,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侯沧海跟在母亲身后进了卧室,不停安慰。

周永利拖出床底下的皮箱,将这笔钱放了进去。

箱子里还放着不少钱,侯沧海皱眉道:“妈,你别存钱了。家里事情多,你的身体绝不能垮掉。我如今有钱了,刚刚投了一百多万成立了一家房地产公司。我们几人合伙搞的,看准了一块地。等把地拿下来以后,我们家就发财了。不愁药费,也不愁外出找小河的费用。”

“真的吗?别哄我开心。”

“我是董事长,先量力而行,准备拿一个小地块。等以后实力强了,再找大地块。”

母子俩聊了一阵子,侯沧海给老领导杨定和打去电话。杨定和当过多年基层领导,关系网复杂,人面比侯沧海更宽,极有可能从他那里挖到合适人选。

当侯沧海谈了招人的想法后,杨定和嘿嘿笑道:“好事不在忙上,你等会来接我。我们一起吃饭,给你找个好的财务人员。”

与杨定和通话以后,侯沧海赶紧开车去接老领导吃饭。

杨定和上了越野车,直接道:“黑河镇,张氏老腊肉餐馆。”

在黑河吃饭,介绍的财务人员十有八九在黑河,侯沧海有点纳闷,道:“杨书记,你给我介绍的财务人员是谁?”

杨定和笑道:“除了财务人员以外,我还要给你介绍一个办公室主任。你别问了,到时给你揭迷。”

几年过去,张纸老腊肉餐馆没有任何变化。侯沧海离开黑河镇后,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经历过血与火考验。而张老板还是那个张老板,守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日子过得逍遥自在。他见到杨定和与侯沧海没有丝毫陌生感,仿佛两人昨天还在店里吃过饭一样,散过烟,开始吩咐伙计砍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