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沧海道:“操作工是最基础的,另外还缺少化验员、机械工程师、修理工、电工、锅炉工、库管员、质量控制岗位、销售员,以及各级行政人员、项目总监、财务人员。目前杨莉莉在负责人事这一块,我让她过来和蒲总联系。”

蒲小兵建议道:“小团姐熟悉工厂情况,如果要招人,可以让她过来。”

侯沧海也正有此意,道:“小团姐参加面条协会的全省大会,会议结束以后,我让她过来与杨莉莉一起招聘。”

大体谈妥此事以后,侯沧海便准备多留两三天,看一看锁厂工人的应聘情况。第二天,他专程拜访了海强书记。

海强书记前一段时间的职务有所调整,由南城区委书记调到市委政法委工作。目前他的职务是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兼任市公安局党委书记、局长。如果没有公安局职务,仅仅是政法委书记,其权力比起南城区委书记稍稍有点空。加上了公安局的职务,海强书记便仍然是实权派。

得知侯沧海回来,海强书记特意安排了一顿便餐,单独请侯沧海吃饭,连其秘书都没有参加。

海强书记是有意如此安排。他知道侯沧海与一大恶人有过节,便在席间详细询问一大恶人插手锁厂危房改造工程之事。

一大恶人最擅长使用“断尾”之计,被断掉的尾巴要么跑掉,要么死掉,要么进监狱。凡是进监狱的尾巴都属于外围人员,难以掌握其核心业务。因此,一大恶人虽然臭名远扬,公安机关要彻底打掉他,还真不是那么容易。

“海书记,有一句话或许我不该问,可是一大恶人曾经想要我的命,逼得我只能离开高州。我想问真实情况,市委或者更高的部门真要下决心对付一大恶人吗?”

海强书记是侯沧海的同盟军。如今海强书记执掌公安机关,对侯沧海来说是一件值得庆贺之事。但是,一大恶人能形成今天的局面,必然有保护伞,而且这把伞很密很宽。就算海强书记当了公安局长,要打掉一大恶人也不容易。

海强书记摆了摆手,道:“一大恶人这个名字是早年得来的绰号,当年是在江湖中上位,故此在公开场合打打杀杀。现在此人深藏不露,大部分时间其实都不在高州。他财大气粗,关系复杂。我不能多说,点到为止。今天我强调一点,你要相信法律,不要意气用事。法律绝对不允许报私仇。”

侯沧海苦笑道:“我不会做螳臂挡车的事。我已经把任巧的弟弟安顿好了,从读高中到大学,肯定要负责到底。为了回避一大恶人,我放弃了在高州的良好局面,也算是怕了一大恶人。”

在非典时期,海强天天都见到任巧给侯沧海送饭,对那个乖巧的女孩印象挺深。他到省公安厅参加了黑恶势力较为严重的五个地区的公安局长会议,接受了新的打黑任务。回到高州将省厅的意图向市委书记和市长作了专题汇报,得到了两位主要领导的高度支持。但是他在市局办公会上感受到了阻力。阻力不是说班子成员反对此事,而是班子成员普通没有必胜的决心和信心,都在回避此事,显得消极。

与海强书记见面后,侯沧海敏感地意识到某些风向的微妙变化。这些风向总体来说有利于正义的一方。

杨莉莉接到侯沧海电话,从江州赶了过来。

小团姐在开完面条协会大会以后,从省城直接回到高州。她回到家里,在锁厂新房煮了一顿饭,招待侯沧海、杨莉莉、蒲小兵等人。

她分到三室一厅单卫的新住房,总面积为一百二十平米。这个新房功能齐全,户型方正,比起以前平房时代要舒服得太多。所以,她坚持要在新房子请侯沧海吃一顿自己做的饭。

“江州面条厂如今是省面条协会的明星,全省面条厂加在一起的广告,没有我们一家打得多。我们和他们竞争,绝对能够轻松胜利。”小团姐谈起在会场上受到围观的经历,挺自豪,真诚地给侯沧海等人满上酒。

小团姐老公有意到新的面条厂工作,不停地给客人散烟。

“正因为省里面条厂舍不得投入,还是老思维,所以我们才有机会轻而易举翻身。我们以后不要把这些面条厂当成竞争对手,我们永远不和他们竞争,我们主要工作是赢得顾客,只要顾客觉得我们的面条好吃,那我们就会永远立于不败之地。”侯沧海接过香烟,又往前凑了凑,接了小团姐老公点燃的火。

很多人进入商场,总会产生一种错误思维,把眼光牢牢盯住自己的竞争对手,与竞争对手见招拆招,弄得挺是热闹,实则意义不大。侯沧海不管是进入房地产还是面条行业,都是闯入这个行业的野蛮人。他根本无视本行业对手,只是把眼光盯住产品本身和顾客,反而获得了意想不到的成功,这算是侯沧海经商的一条重要经验。

在场人都跟随着侯沧海参加了锁厂商品房的销售以及面条厂的宣传,对侯沧海的这个说法表达认同。

酒过三巡,小团姐又道:“这一次到面条协会开会挺有收获。南州雀湖面条厂一直亏损,准备转行,他们厂里有一套全封闭生产线,购来后基本没有使用,准备折价处理掉。我们要在工业园建新厂,可以考虑购买这种二手设备。”

“先让张厂长去考察设备,如果设备可以,可以捡这种落地桃子。”侯沧海当即拍板,让面条厂张厂长考察这条生产线。如今是创业期间,能够节约一点钱算是一钱,类似这种使用时间很短的生产线,只要设备状况良好,完全可以用。

侯沧海下属的面条厂要到锁厂招工的消息迅速在锁厂内部传播开。

杨莉莉和小团姐在借用的办公室搭起招聘场后,陆续就有人过来报名。报名者有老工人、工人家属以及工人子女。杨莉莉原本准备招工一百名,光是来登记的就足有四百多人。小团姐家里更是热闹,各种关系户都找了过来。关系户们不仅想去面条厂工作,还希望能有一个好岗位。

晚上,侯沧海、杨兵一起请陈文军、黄英夫妻吃饭。杨兵所在的二七公司与陈文军办公室相隔很近,但是在这一年时间里,杨兵很少与陈文军见面。偶尔在公共场合遇上,还是会假装亲密地聊上几句,甚至还要互搂肩膀,然后各做各事。

两人大学毕业以后,所处行业完全不一样,在不知不觉中渐行渐远。

由于侯沧海曾经是在政法委工作过,下海以后与海强书记关系密切,因此,陈文军一直将侯沧海归于一类人,见面之后,聊起高州政局,很是投机。

侯沧海下海以后,与杨兵一直在共同战斗,不仅有共同语言,还有共同利益。

在这种情况下,侯沧海来到高州是三个同学聚在一起的好理由。很多小团体都有类似中心人物,中心人物是召集人,凡是他在场,小团体就能聚在一起,他不在场,小团体实则就散掉了。

酒足饭够,同学散去。若是没有孙艺欣,杨兵便会陪着侯子渡过漫漫长夜。如今孙艺欣约法三章,杨兵只能怏怏而回。

杨兵离开后,白天的喧嚣便掩没在黑夜里,世界安静下来。

侯沧海打开手提电脑,寻到清风棋苑,无影宗没有上线。他独自坐在灯光下,双手枕在后脑,脑海里又清晰地浮现起乌天翔的邮件以及一些电子日记。

为了保密,所有通过黑客方式获得的邮件都是单线传递,李天立传到梁毅然,梁毅然再到侯沧海。侯沧海将每份邮件存入U盘,标注时间,细细研究。他用这种方式,开始摸到乌天翔行动轨迹和逻辑。

在前些日子,乌天翔邮件中出现了岭西矿业这支股票。

侯沧海便去证卷公司开了户,下载了软件,将近期收到的房屋销售公司和抗生素两笔款子共四十二万元现金陆续投到岭西矿业,用这种方式零距离摸清乌天翔的思路。

断手臂砍马脚都只是让一大恶人受伤,真想要彻底打跨一大恶人,必须要对其最大现金流进行截断式打击。如何对最大现金流进行截断式打击,侯沧海没有头绪。他看到乌天翔屡屡提及股票,凭着直觉,认为机会或许就在乌天翔身上。

侯沧海买入岭西矿业之时,岭西矿业经历了长时间底部横盘,又有三个下坠飞刀的急跌。急跌之后,岭西矿业长针探底,慢慢停稳,然后以一种大闹天空的姿势一飞冲天,接连六个涨停后又有三个跌停,然后再来了一串涨停,涨停中又带夹着跌停。

操作手法非常凶悍,若是心理素质不行,会被吓死在涨停和跌停交错之中。侯沧海对股票没有太深研究,只是在股票最热的时候跟着炒过一阵子,亏钱后彻底退出。在乌天翔邮件中,曾给绰号大乌鱼的操盘手提到过44元的目标位,侯沧海为了考验邮件可信度,便采取傻瓜操作,不管上涨下跌都不动,然后在37元一43元区间出货。

他是意志坚强之人,克服了上涨下跌时的贪婪和恐惧,在自己预设空间慢慢出货,没有惊扰庄家。股票到达44元时,浅幅调整三天,又开始上涨。当所有人都认为股票会如以前一样牛气冲天,没有料到这只股票来了一个高台跳水,形成了一个尖锐山峰。

在短时间内,侯沧海跟踪乌天翔的资金由四十二万变成了二百五十多万。

这一次跟踪操作是侯沧海独自进行,梁毅然也不知道。

设立综合研究中心是为了对付一大恶人,侯沧海为了达到目标准备持续烧钱,从来没有想到会利用机密信息套现。当乌天翔从国外回来后,他投入到综合研究中心的钱便以诡异方式迅速地加倍收回。

乌天翔邮件里近期多次讨论山南建材,侯沧海便准备做一只庄家最讨厌的吸血鬼,悄悄潜伏在庄家肥厚身体,从其身上吸取现金。

山南建材的图形和岭西矿业非常接近,也处于底部横盘阶段,只不过起伏稍稍要大一些。有了上一次经验,侯沧海准备从妻子小兰那里借二百四十三万,凑成四百万,在底部一点一点吸筹,这样可以让油水更加丰厚。为了以防万一,他下准备再用自己身份证开户,准备化妆后,借用其他身份证去不同证卷公司开户,这样可以更加安全。

侯沧海如今处于事业草创阶段,用钱的地方多如天下星星,向妻子借钱理由根本不用编造,俯身皆取。

如今让他有些烦恼的是谁来充当操盘手。

此人要绝对可靠,又要有行业经验,侯沧海反复琢磨自己夹袋里的人才,没有一个合适。

侯沧海也不准备让梁毅然操作股票,只能由自己亲自操作。

正在想着股票之事,电话响起。

“老公,我真的怀上了。”张小兰的声音从电话那一头传了过来,有惊喜,也有焦虑。

第二百三十一章 姐夫

侯沧海听到妻子怀孕,放下电话后连夜开车回到江州。综合研究中心底楼紧锁,有门卫在里面守候,门卫隔着铁门往外瞅,见是侯沧海便赶紧开门。侯沧海表扬了门卫几句,又散了一枝烟,这才上楼。

他到楼上刚把钥匙插进门锁,防盗门就打开了。

张小兰喜滋滋地道:“我打完电话就后悔了,猜到你肯定要连夜回来。高州回来的路不好走,挺危险。”

侯沧海接过热茶,道:“有那种验孕纸可以判断是否怀孕,你测过吗?”

张小兰将房门轻轻关上,温柔地道:“测过了,这次确认无疑。估计上次头昏想吐,其实就已经怀上了,只是我们没有经验,有些迟钝。”

侯沧海抱住如花似玉的妻子,在其耳边低声道:“你才怀孕,可不可以做运动。”

张小兰脸有笑意,道:“你这么猴急吗?猴急也不行,恐怕得等一些日子。我查过书,怀孕头三个月和后三个月都不能做运动,前期容易流产,后期容易早产。”

夫妻俩人凑在一起,憧憬即将到来的小生命。在这以前,凡是两人凑在一起谈话,最终的结果就是跳进按摩盆,进行一场爱情之旅。从今天起,两人决定分别进入按摩盆,这样可以避免擦枪走火。

9月天气依然闷热,侯沧海提了一张椅子坐在按摩盆旁边。平时两人一起进入盆中,觉得很理所当然,今天张小兰见老公准备衣冠整齐地坐在旁边观摩,害起羞来。她准备将老公推出去,结果老公赖皮,不肯走。

张小兰推了一会儿,也就依了老公,让其在旁边观看。

侯沧海端着茶杯,如坐在电影院一般,傻呆地望着圆形按摩盆里美人洗浴。张小兰盘起头发,露出如天鹅一般修长的脖子,这幅图案美得不行。他坐在椅子上,目光平视,恰能看到珠圆玉润的上面部分。有时妻子坐直,便能瞧见珠圆玉润的全貌。

平时在一起嬉戏的感觉和不能嬉戏只能看着的感觉是不一样的,侯沧海体会着即将为人父的快乐,也承受着暂时与妻子幸福生活告别的折磨。

他忍不住放下茶杯,走到按摩池边,伸手轻轻抚摸妻子漂亮的肩窝,捧了点水倒进去。

“老公,你想要女儿还是儿子,别说都喜欢,说真话。”

“我的真话就是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我想摸一摸腹部,那是小生命将要成长的地方。”

“想摸我就明说了,还要找理由。别挑逗我,你负不起责任。”张小兰坐直了腰,好让丈夫摸一摸自己的腹部。挺直腰时,娇嫩肌肤上似乎有了一层珍珠,珍珠从皮肤上纷纷滑落。

此时生命刚刚孕育,小腹还光滑平整。侯沧海在抚摸过程中身体有了反应,只能狼狈退走,免得更加难受。败退之前,他悄悄捏了一把珠圆玉润,手感仍然十分地好。

这是一个十分美好的夜晚,两人关掉灯,只留下窗前月光为美好时光作证。

当妻子幸福地沉入梦乡之时,侯沧海没有丝毫睡意。他一直筹划暗算一大恶人,纵然是躲在暗处打黑枪,也具有相当危险性。如今成了家,即将有孩子,是否还有必要招惹一大恶人?

每个人都有私心,保护家庭是人之本能,侯沧海轻轻地抚摸着妻子平整又温暖的腹部,心里如有一团乱麻。

早上起床之后,侯沧海将昨日纠结丢在一边。他决定更加谨慎地对待一大恶人,做一个真正的暗算者,躲在地堡里向一大恶人发射毒针。他随便找了个理由,准备从张小兰新公司调取二百多万元资金,凑起五百万,准备骑在乌天翔这个庄家身上,饱吸现金。

这是比较安全的毒针,或许不能伤害一大恶人,但是至少能让自己强壮,危险性很小。

侯沧海准备将五百万资金划到不同账号上,若是集中在一个账户,资金量太大,容易露出痕迹。

按照当前的开户规则,一张身份证可以开2个账户,一张上海证交所A股账号,另一张深圳交易所A股账号。

上海A股是指定交易,所以只能在一券商那里买卖股票。

深圳交易所A股账号,深圳A股,可以在不同券商那里开户,也就是说可以多个资金帐户。不过,在哪个券商买的股票,只能在哪个券商那里查到你所买的股票,并且也只能在那个券商那里卖掉股票,除非你转托管,转到另一个券商那里才能卖。

为了让资金无迹可循,侯沧海准备多用几张身份证开户,然后统一操作。这个部门需要自己最信任的人来当家,算来算去,杨兵是最合适的人选。只不过杨兵一直沉醉于小富即安的二人世界,不肯到沧海集团。

“小伟哥,什么时候到江州?我想和你长谈一次。”侯沧海忍不住拨通杨兵电话号码。

杨兵声音非常轻松,道:“自从大伟哥走了以后,二七公司的绰号文化就被苏松莉无情消灭了。我好久没有听到小伟哥的称呼了,很亲切。”

“医药代表不能久做。我准备弄一个金融部门,你来执掌,专门炒股。”

“你疯了,保健品、房地产、面条厂、炒股,你能不能专心做房地产,那才是真正能赚大钱的生意。你有房地产经验,与高州官方关系好,在高州老百姓中信誉良好。回高州做房地产,绝对赚大钱。”

“我不到高州有理由,废话少说,什么时候来江州?”

“我今天不能来,要陪一个重要客户到南州。把这个客户搞定以后,我在高州卫生系统可以横着走。”

见杨兵无意到沧海集团,侯沧海思来想去,准备将黑河镇老同事周苗从房地产公司叫回江州,负责证券部门。她的职责其实很“傻瓜”,指挥几个账户,让买进就买进,让抛出就抛出。周苗本身是江州人,小孩子也小,长期放在高州不妥当。她与沧海集团其他同志都不熟悉,正好可以自成一体,独立操盘。

侯沧海正在拿电话给周苗通话,门口响起了敲门声,一个声音道:“姐夫。”

门口站着一个削瘦的青年人,是任巧的弟弟任强。

听到“姐夫”两个字,侯沧海有些皱眉。只不过他欠着任巧一条人命,任强愿意这样叫,他也就默认了,热情地招呼道:“任强,进来啊。你报到了吗?”

任强在高三成绩一直名列前茅,被列为清华北大的种子选手。谁知高考发挥严重失常,只考上了山南财经大学。虽然山南财经大学在全国财经类学校中还是排名靠前的,但是以任强成绩还应该读更好的大学。

“我已经到学校报了到,正在军训,今天有一天休息。”任强坐在沙发上,双手紧握着。

任强读大学的学费皆是由侯沧海完全支付,任家人也接受这个事实,没有提出异议。侯沧海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笑道:“读大学感觉怎么样?以后有没有读研究生的打算,我建议可以考虑读研究生,读到博士更好。”

任强摇头道:“读大学的感受一般。姐夫,姐姐出事的时候,我很懵懂,稀里糊涂的。在高考前,我脑里总是想着姐姐。姐姐死得很冤枉,现在都没有追到凶手。那一段时间总是睡不着觉,所以高考没有发挥好。”

听到任强提起姐姐,侯沧海脑里又响起“砰”的一声枪响,血腥味道似乎通过时光隧道来到面前。

“公安机关一直在追凶,天网恢恢,蔬而不漏。”

“姐夫,我想知道事情真相。凶手开枪杀人,总是有原因的。你能不能告诉我真相?我现在长大了,应该有权利知道真相。”任强削瘦的脸上露出执着神情,和任巧分享清涟产品时很是相似。

侯沧海不愿意将任巧拖入与一大恶人战斗的泥潭,道:“你姐姐一直希望你能好好读书,事业有成。这件事情你不要管,要相信公安机关。”

任强抬起头,满脸倔强,坚持道:“我是任巧的弟弟,有权利了解真相。”

“真相很简单,我当初在江南地产工作,抢了别人生意,遭人恨。” 侯沧海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伤口,道:“伤口偏离一厘米,我也就走了。为了这事公安机关抓了很多人,包括一些领导。如今主谋者都在监狱,有一个死亡,受到了应有惩罚。唯独开枪者没有抓到,这很遗憾。”

任强又从不同角度询问当时细节。

侯沧海采用了移花接木之法,把几件事情揉在一起,掩饰了一大恶人。他讲的事件都真实发生过,但是皆与一大恶人没有关系。

任强一直在观察侯沧海神情,始终觉得姐夫没有说真话。沉默了一会儿,他又道:“姐夫,你现在成家了吗?”

侯沧海道:“成家了。”

任强道:“是那家江南地产的女老板?”

侯沧海道:“是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任强道:“我给杨哥打过电话。”

侯沧海解释道:“任强,我终究要成家的。”

任强脸现忧伤,道:“我姐姐走了两年多,除了我们家,大家都将她忘了。我小时候和姐姐最亲,比爸妈都亲。从高考到现在,我总是做梦,梦见姐姐。”

侯沧海看着任强,心里堵得慌,仿佛出不了气。

第二百三十二章 孙艺欣

侯沧海从来没有想过让任强参加对一大恶人的战争。让任强事业有成,家庭幸福,这才是真正对任巧负责。任巧作为姐姐,肯定希望弟弟生活得更幸福,而不是鸡蛋碰石头,向黑恶势力挑战。

中午,他带着任强来到食堂,让李前宏专门做了红烧牛肉等硬菜。

任强与姐姐性格很接近,做事执着。但是表现方式不一样,任巧性格外向,喜欢说话。任强则是闷葫芦,整个下午跟着侯沧海身后,很乖巧温顺。吃过晚饭,任强坚持坐晚班公共汽车回南州,没有再问姐姐的事。

上车时,侯沧海给了任强一千元钱。

任强没有拒绝“姐夫”给的钱,小心将现金放进背包里,用男人的深沉声音,大度地道:“姐夫,我寒假和暑假过来打工,减轻家里负担。你别为难,我能够正确对待张总。姐姐已经走了,姐夫也得有自己的生活。何况,张总也是姐姐的朋友。”

侯沧海原本打算给任强说清楚“真相”,可是任巧笔记本上有许多省略号,这给了任强强烈的暗示。在这个时间点说出“真相”,任强绝对不会接受。侯沧海办事素来果断,面对任巧弟弟时,糊了一次稀泥。

送走任强,侯沧海松了一口气。回到家中,侯沧海准备认真给张小兰解释被称为“姐夫” 这件事情。

张小兰很严肃地道:“我和任巧是朋友。你和她的关系肯定是清清白白的,这点我清楚。任强把你当成姐夫,会得到一些心理安慰,不仅是他,而且是他们全家。你把事情说破也没有什么意义。在我们家里,任巧始终是恩人。”

随着与张小兰生活在一起,张小兰暴露出一些缺点,比如不喜做家务,比如用钱大手大脚,比如有时挺有个性。与这些缺点相比,她的优点更加突出,最大的优点就是明事理,为人大气。这个优点非常难得,让侯沧海经常暗觉捡到宝了。

独坐客厅喝茶时,侯沧海想起任强的神情,隐隐觉得有一丝不安。他拨通了杨兵电话。杨兵电话里传来喧嚣的声音声,还有年轻女子的歌声。

“在哪里莺歌燕舞?”

“陪客户到南州。有一家新开的顶级夜总会,漂亮女孩子多如牛毛。”最初声音还挺闹,随后杨兵拿着手机来到走道,道:“看到这么多漂亮女孩为了一点钱随便让人摸,我对女人产生怀疑,以前我们追求的爱情价值还有意义吗?”

杨兵还有几句抱怨没有说出口。孙艺欣如今天总是疑神疑鬼,弄得家庭气氛非常紧张,回家以后他经常得陪小心。夜总会温柔可爱、热情爽朗的漂亮女孩,让他觉得非常爽,非常轻松。

夜总会的女郎是要收费的,笑脸和价格成正比。而家中女友帮着自己管钱,每天都要计算家庭财富增长,一心一意想让家庭过得很好。凭着这一点,杨兵能容忍女友的小心眼。

夜总会旁边也许多夜摊,其中有不少是吃串串的小店。孙艺欣坐在小店里吃串串,身边有一个塑料桶,桶里已经扔了二十多根竹签。小店是以最后的竹签来计算价格,不管荤素,一根竹签两块钱。她吃串串之时,眼睛一直盯着夜总会大门。只要杨兵从里面出来,她肯定能看得见。由于位置原因,从夜总会走出来的杨兵很难看到小摊里的孙艺欣。

到了凌晨一点钟,吃了五十多根串串的孙艺欣感受到小摊主的奇怪眼神,便结了账,坐回到停在路边的小车里。在等待杨兵之时,孙艺欣尿急,由于担心杨兵会出来,强忍着。

凌晨两点,孙艺欣终于看到了杨兵。

杨兵和那个重要客户面色红润,神情兴奋,嬉皮笑脸。他们身边各有一个年轻女子,衣着倒是正常,是平常家居服。女子动作着实亲密,均挽着身边男子。

孙艺欣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面色苍白地按动了相机快门。她看着四人分乘两辆出租车,消失在夜总会门口。她本人做过医药代表,知道为了做业务难免会与客户进夜总会玩乐。上次打架之后,她将杨兵的行为规则放松,允许其进夜总会,但是离开夜总会时,不能带那里面的女子出来。这是底线。

杨兵今天与那个重要客户各自带着一个女子出来,即将发生的事情不言而喻。

孙艺欣想着杨兵对自己的种种不忠行为,泪如泉涌。如今杨兵已经满嘴谎言,不断突破底线,完全不值得信任。她又想起杨兵为了自己将江莉抛弃,害得江莉割腕自杀。他对江莉如此狠心,以后若是遇到更漂亮的女人,那么对自己肯定同样狠心。

这次为了跟踪杨兵,孙艺欣借了一辆车,这样就能全程跟踪和拍摄,用铁的证据让杨兵无话可说。当看到杨兵带女子出来过夜以后,她万念俱灰,强忍尿意,机械地继续跟踪。

两辆出租车停在一家星级酒店门口,孙艺欣不停按动快门,拍了无数张四人在一起的相片。等到四人消失在大厅,她进入酒店,在底楼找到卫生间,长长地解放了自己。在解放自己的同时,她失去了继续在门口等待杨兵的兴趣。哀莫大于心死,她现在已经心死。

孙艺欣连夜开车回到高州,将放在保险柜里的二十万现金以及存折、银行卡全部取了出来,又在里面放了一封信。

信很短:你在南州夜总会以及后面所做的一切,我都看见了。你这个骗子,流氓,我们恩断义绝。我永远不想见你。钱我带走了,这是给我的青春补偿费。

杨兵是在第二天晚下才知道事情不对。

杨兵和重要客户睡了一个大懒觉,到了上午十点才起床。打发走女郎以后,他给孙艺欣打电话。孙艺欣电话显示关机,这让杨兵觉得心烦。依着女友的小性子,今天回家必然又是一番脑力和体力腥风血雨。

吃午饭时,重要客户仍然意犹未尽,约定抽时间再到南州来玩。

经此一役,杨兵知道彻底拿下了重要客户。这意味着财源滚滚,家庭小金库将以更快速度增加。他计划再赚一百万时就到南州去买一套房子,把户口迁到南州。有了房子和户口,他和孙艺欣的孩子便是省城人了,可以在省城读书。

直到晚餐时间,仍然不见孙艺欣踪影,手机仍然关机。杨兵这才急眼,赶紧给孙家打电话。平时态度不错的孙家人态度非常生硬,说了一句“不知道,她没有回家”,便将电话挂掉。这让杨兵很郁闷,但是他此时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更没有想到打开保险箱看一眼。

杨兵急急忙忙到二七公司宿舍,找到平时相处得不错的女员工,询问孙艺欣下落。他得知孙艺欣整天都没有在公司露面,慌了神,直接给刑警支队长苏晓峰打了电话,准备报失踪。

任巧被枪击以后,苏晓峰一直没有放弃这个案子,无数次来找杨兵调查情况。杨兵很有自来熟的本领,一来二去,也与苏晓峰混成了朋友。

苏晓峰听了整个情况介绍,提醒道:“你只是打电话,没有到女朋友家里去?绝对是你平常在外面浪,她生气回娘家了。”

杨兵这才开车来到孙家。

孙艺欣爸爸打开防盗门后,堵在门口,脸黑得象钟馗,道:“你和欣欣没有关系了。我们家不欢迎你,你不要来了。”

透过防盗门门缝,杨兵看到了一只熟悉的包。看到包以后,他知道孙艺欣回了娘家,没遇到危险,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从孙艺欣爸爸的态度上来看,杨兵感到恋情的深刻危机。回到家里,他给侯沧海打了一通长电话,诉苦一个小时。

侯沧海是局外人,旁观者清,道:“一般来说,恋人闹矛盾都要瞒着父母。她这样做是打定主意和你分手。她把所有东西都带走了吗?你仔细找找,如果是把所有东西都带走,你就惹出大麻烦了。”

杨兵于是满屋检查。孙艺欣有一条金项链,平时放在抽屉里,偶尔戴一戴。这条项链如今不在抽屉里。化妆品大部分被带走,最贵的两件时装被带走。

这时,他才想起了保险柜。

空空的保险柜里只有一张薄薄纸片。

看完纸片上的内容,杨兵呆若木鸡。存折和银行卡都是孙艺欣的名字,密码是两人共同掌握的。平时要用钱,两人直接开保险柜就行了。此刻,孙艺欣将存折和银行卡拿走,杨兵基本没有拿回来的可能性。他没有料到孙艺欣会如此绝情,将一百多万存款拿走,居然一分钱都没有留下。

这是一个难眠之夜。

早上,太阳升起的时候,杨兵眼睛充血,神情憔悴,心情暴躁。

九点钟,屋漏偏逢连夜雨,杨兵接到重要客户的电话。重要客户在电话里破口大骂,说是杨兵害了自己。杨兵小心翼翼询问,才知道重要客户工作单位出现了好些相片,有在夜总会门口的相片,还有在酒店门口的相片。

“杨兵,太不仗义了,以后滚出高州,别想在高州生意了。”重要客户大骂一顿后,将电话挂断。

一连串重击让杨兵完全懵掉了,失魂落魄半天后才回过神来,又给最信任的侯子打去电话,开头就道:“最毒莫过妇人心。”说到这里,滚出几粒眼泪。

得知事情经过,侯沧海道:“这一切都是命,当初我将孙艺欣的档案扔到一边,你非得捡起来,所以,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杨兵道:“我不想在高州了。”

侯沧海笑得很开心,道:“过来吧,你的副总裁位置还保留着。我这边求贤若渴。”

第二百三十三章 人心

杨兵还是舍不得他在高州打下的事业。苏松莉随后的电话才让他彻底下定离开高州的决心。

苏松莉在电话里非常严厉,道:“杨兵,你是二七公司正式员工,公司对你寄予厚望,为什么拿着公司的钱,还要做抗生素生意?这种做法非常不道德!”

“什么抗生素?我不知道。”杨兵猜到应该是孙艺欣在苏松莉面前点了水,往日温柔枕边人真要翻脸,手法之凶狠,超出想象。

苏松莉冷笑道:“到了这个时候还要瞒我。合同是侯沧海签的,实际上是你在具体操作。你太让我失望了。”

枕边人翻脸,重要客户翻脸,苏松莉翻脸,杨兵这才下定决心前往江州。

与侯沧海见面后,杨兵一句话不说,只道要喝酒。侯沧海知道好友遭遇挫折,肯定要倾吐一番,侯沧海在食堂房间要了酒菜,弄了一斤酒厂高梁酒,准备醉一回。

几杯酒下肚,杨兵猛拍桌子,眼泪就下来了,道:“我虽然经常到夜总会,可是这也是业务需要。重要客户玩得嗨,难道我在门口等着?如果真这样做,以后谁还理睬你。我对孙艺欣是真心实意的,一点私房钱都没有留,还准备到南州买房子。没有想到她翻脸不认人,把我往死里逼。”

“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你做了医药行业,很难避免做这些事情,这是行业特点所决定,除非你做得很高级。你别老是守着这点小钱,退一步海阔天空,早点过来帮忙,你会发现以前不过是一颗树,现在得到的是一片森林。”侯沧海举杯与杨兵碰了一杯,道:“把孙艺欣忘掉吧,也别想着报仇。男人就要大度些,一日夫妻百日恩,她陪你睡了这么长时间。一百万,把情谊一笔勾销,从此各走各路,老死不相往来。”

杨兵拿过餐巾纸,擦掉眼泪,道:“上次你提过,要让我炒股。我个人炒着玩,总共不到两万元,纯粹是业余选手,哪里敢专职炒股,你这是盲人骑瞎马,纯粹乱整。”

“我需要一个绝对信得过的操盘手,技术不重要,忠诚最重要。操盘手要完全听从我的指挥,什么时候买,在哪个价位买,都得完全听我的指挥,什么时候卖,在哪个价位卖,也完全听我的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