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之后带着向飞回了客栈,给他也要了一间房,让他和他的雕乌玛一起住,忍不住把阿白和小狴犴也放出来,阿白很疑惑而警惕地看了那只雕半天,最后看出人家是只母雕,清唳了一声,不再理会。

那雕年纪大些,也不跟它计较。

小狴犴却对鳞羽之属不感兴趣,一出来就黏着魏紫棠撒娇。

魏紫棠在潘旃授意下关注了向飞的功法,发现是最普通的《养生诀》,又帮他找出一本《厚土心经》,传授给向飞,作为他日后筑基后的功法,炼气期的丹药一股脑儿给了很多,还找出以前无意中扔着的两件土系法器,一攻一防,都给了他。

向飞没想到自己拜师竟有如此多的好处,感动得虎目含泪。

一行人就这般在客栈等着三日后的船期。

69、再见秦成元

魏紫棠领着向飞和他家雕站在蔚海城码头上时,颇有些土包子进城的感觉。

诺大一个码头,规模几乎不比现代的大港小多少,最令人惊讶的,是整个码头都是云石砌的。

云石是一种低级炼器材料,轻而坚固,不易变形,不畏水,样子也极为漂亮,洁白如玉,上面还有点点星光细碎亮片,大片大面积出现的时候,有一种震撼人心的美丽。

但是云石虽然作为炼器材料不算贵,要这么大面积铺出来,却不是一般的手笔,这种奢侈,实在令人咂舌。

一艘巨舟如同恐怖的巨兽静静停泊在这美丽的码头,使得它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都如同微不足道,蝇营狗苟的蚂蚁。

可与这美丽奢华的码头不同,这巨舟并不是奢华风的,它以不知名的金属所制,很多地方甚至打着补丁,船头船尾都有数根巨大的金属倒刺和无数小的倒刺,看上去狰狞可怖。

向飞不住地咂舌,惊叹。

修道之人,不管什么时候都希望保持淡然的出尘之姿,对于这种乡下小子的行径很是看不惯,都侧目看他。

向飞却浑然不觉,犹自摸着脑袋,感叹着。

魏紫棠忍不住抿着嘴笑。

阿白和小狴犴又去了灵兽袋,向飞对于这个能装活物的灵兽袋很赞叹,但是却不愿意让他的雕进去。其实阿白和狴犴也不是很喜欢进去,虽然里面被魏紫棠布置得很舒服,移植了一层厚厚的绒草,种了两棵果树,还扔进去不少玩具,可是毕竟没有主人陪在身边。

阿白还好,这家伙独立性比较强,没心没肺的,可小狴犴却每次都要做出委屈的表情,蹭蹭她的衣角,抬头望着她,还要扑扇几下长长的睫毛。

上船依旧要排队,长长的队伍,慢慢往上移动。

但是天空中却飞过几个修士,由罗海大陆的修士引领着,直接降落到了大船的甲板上。

那是几个金丹修士,数一下,人数是六个,有男有女。

金丹修士当然是有这样的特权。

排队的筑基和炼气修士们又羡又妒,议论纷纷。

魏紫棠听到前面的三个结伴而来的筑基修士中一个道:“金丹修士过去总不会给罗海的门派做杂役罢?不知道船费要多少灵石?”

另一个道:“没错,炼气修士要一千,筑基修士要五千,金丹修士岂不要上万?”

第三个却冷笑一声,说:“你们却不知,他们不但不用给船费,还要赚一笔呢?”

另外两个大为惊讶:“这却是为何?”

周围的修士们也都大感兴趣,纷纷竖起耳朵听他说。

那修士见人人关注,不由大为得意,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你们有所不知,这东海之险,超出想象,哪次航行,不是惊险万端,伤兵折将?便是全军覆没,也是常事。船上又没有元婴修士,防卫力量自然是越足越好,所以但凡有金丹修士搭乘,只要与他们签下契约,御敌之时,听从指挥,协同对敌,就不但不用船费,反而赠送一笔灵石,这灵石的数目,则跟他们的本事大小有关了。”

原来如此,大家都恍然大悟。

魏紫棠正听得津津有味,突然听到潘旃低声说:“秦成元!”

魏紫棠骤然一惊:“在哪里?”

潘旃示意船头甲板上那五个金丹真人中一个短髯的中年男子。

那中年修士面目丑陋,皮肤黝黑,哪里有半点秦成元的模样?

魏紫棠想,想必是用了高明的障眼易容之术。他和潘旃所化的潘重紫不同,算是利益攸关人士,正一宗吞并了玉溟宗之后,想必不会轻易放过他,肯定有人追杀,当时听到罗茵她们议论他还受了伤,现在这情况看来是打算避祸顺便看能否有所奇遇才去的罗海大陆。

潘旃小声提醒:“他认得你的长相,小心些。”

魏紫棠一惊,才恍悟潘旃的意思是以前让他见过不蒙面的真面目。

也是,哪有人连脸都没见过就死缠烂打,狂追不舍的?

这时那立于船头的中年修士一双眼睛已经扫过人群,注目到她的脸上,凝止不动。

魏紫棠暗叫糟糕,只希望他现在已经摆脱了追杀,不要连累到自己。不过他敢于立在那么显眼的地方,想必不是被追杀的状态吧?

秦成元的眼睛虽然变得阴沉,抑郁了许多,但还是很年轻的。看到她的一霎那,虽然面部表情没有变化,眼神却在一瞬间绽放出惊喜欢欣,只是勉强压抑着,才没有跑过来和她说话。

魏紫棠暗自叹了口气。

随着人流慢慢走上船,魏紫棠低着头,可秦成元的目光一直胶着在她身上,有时候似乎为免有人怀疑,稍微掉开一些,不一会儿又忍不住回头看过来,时而热烈得似乎要把她融化,时而又阴沉忧郁,似乎在悲伤叹息。

魏紫棠只觉如芒刺在背,浑身不舒服,连向飞兴奋地向她问什么,都没听见。

上了船之后,更感觉出这船的巨大,上千修士在上面,也丝毫不觉得太过拥挤。许多修士都是第一次登上这巨舟,不免新鲜,各自议论不休。

然后就有几十个罗海修士开始分配船舱。

最上层的船舱是罗海修士和那几个金丹修士,然后下层便是筑基修士们,大约有将近两百筑基修士,剩下便都是炼气修士了,有六七百人,炼气修士的船舱都在甲板下层,条件又差了许多。

因向飞只是炼气修士,自然不可能再与魏紫棠在一起,

魏紫棠被引到一间筑基修士的船舱,进去一看,虽然只有六七平米大小的样子,却布置得很好,大约是专门给女修士用的,大都是粉色和乳白色的绫幔床褥,质地也不错,丝绸居多,桌椅床铺也都是木质很好,雕花精美,虽然都不过是些俗世的东西,却也令人赏心悦目。

魏紫棠刚刚安置好,向飞就找了过来,进来一看,“哇”一声:“师父,你这里好大,果然筑基修士比炼气修士住得好多了。”

接着不等她回答又炫耀说:“我刚才下去一看,我那小屋子根本不够我和乌玛两人住,就去找管事问,为什么我的乌玛一样付了船费却没有单独一间,他被我问得哑口无言,把我隔壁那间给乌玛住了。”

魏紫棠看他像小孩子一般得意洋洋,忍不住失笑,摸了摸他脑袋,又嘱他不要惹事,不要得罪船上任何人。

向飞一一答应,突然道:“船开了!”兴奋不已。

魏紫棠放出神识,发现果然如此。

巨舟缓缓离开码头,开得极为平稳。

向飞问:“这船不知怎么开的?不用人划么?”神情很好奇。

这个恰好魏紫棠关注过,微笑道:“是用灵石,消耗灵石为动力的。”

向飞咂舌:“这要用多少灵石啊?”

这个恰好魏紫棠也关注过:“听说船行一月,每天消耗两千下品灵石。”

向飞算了下总数,惊叹说:“难怪收那么多灵石做船费。”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向飞才下去了自己的船舱。

魏紫棠等他走了,觉得船舱里憋闷得慌,便走出船舱,去了甲板上,甲板上已经许多人,大家都好奇这东海的景致,纷纷出来观赏。

魏紫棠立到船头栏杆旁,海风极大,头发衣裾被吹得猎猎乱舞,这片刻工夫,巨舟已经离岸很远,海岸线几不可见,而另一边的海,更是渺杳无边,在极远处仿佛与天相接,蔚蓝的天空映着苍蓝的海水,空空茫茫,只偶尔有大些的浪,打破平静。

在这样气势和威力的大自然面前,即使这船上乘客俱不是凡人,也忍不住叹服。

魏紫棠自己也觉得心胸受到涤荡,难怪修士们要行万里路去历练,确实对心境大有好处。

正感慨间,一只手轻轻搭在她肩上,一个声音温柔却激动得微微颤抖:“护法…重紫…真的是你…”

魏紫棠叹了口气,摆出一个笑容,转身直面他,轻声道:“秦…道友,别来无恙?”

70、航行

秦成元听了魏紫棠一声“道友”,神色一黯,但随即又微笑起来,声音温柔至极,简直仿佛对面佳人是吹口大点的气就化的:“你,你怎么在这里?那天,我…”一时似乎有千言万语,又不便在这样的环境里说,便说:“咱们去我的舱房里说吧。”

两人都是同派修士,劫后余生,不答应也说不过去,魏紫棠只好点点头。

秦成元欢喜起来,他本是个俊美男子,此刻易容成面色青黄的中年男子模样,只有一双眼睛清亮深黑,骤然亮起来,也很有些特别的光彩,倒不显得有那么丑了。

潘旃却很厌恶,说:“你闲得没事吗?跟他去干什么?瞧他这痴痴粘粘的样子,也不怕他突起色心,把你怎么样了。”

魏紫棠不信:“不会罢,秦师叔不是这种人。”

潘旃恼火起来:“他是你哪门子的师叔?你怎么知道不会了?你对男人了解什么!吃了亏还不长记性,以前那事都…忘了?”说到最后几个字,却突然声音小了,不知是有些不好意思,还是终于难得体贴一回,居然知道不去戳魏紫棠的伤疤,怕她勾起不好的回忆。

魏紫棠觉得好笑,道:“他以前莫非骚扰过你么?真是看不出来,秦师叔看上去文文静静的样子,还有这等魄力。”

潘旃果然大怒:“胡说些什么,女孩子家也不知羞,漫说他那点本事,连我的衣服角都沾不上,就算我真让他沾过什么便宜,那还不是你的身体,你还有心思笑!”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都在心中,旁人自然听不到,也看不出有异,这说话间,已经到了秦成元的舱房,秦成元将她带入,把门关好,又设了法阵防止有人偷听,同时隔绝别人的神识探查,这才请她坐下,仔细上下端详着她。

他心仪面前的佳人已久,平时连面都见不到,话都说不上,本来宗门已灭,父亲身死,自己成为丧家之犬,佳人生死不知,只当这辈子都无缘了,可眼前却竟然真真实实到了面前,一张素脸毫无遮拦,任凭自己目光触碰,心中好似直上云霄,喜不自胜。

“重紫。”他目光炽烈,牢牢盯着她,恨不得如火融冰般把她化成水,再整个儿喝下去。看着她纤细的肩膀,修长的手臂和身段,很不得搂住她,抱到怀里小意温存。

魏紫棠的身体在护法大人时代,那是走的冷若冰霜路线,对秦成元从不假以辞色,此刻换了本尊,却是温柔沉静的风格,看到秦成元眼中,只觉得与以前全然不同,心中忍不住便起了异样的心思,只当她心中对自己其实是不同的。

潘旃已然受不了了:“我什么时候准他叫我名字了?没规矩的东西!还有,你瞧他看你那样子,你就不觉得难受?快给他两个耳光,叫他滚!”

魏紫棠冷然道:“护法大人,我如今的本事,还及不上人家呢。”

潘旃哑口无言。

魏紫棠左右看了一番,结丹修士的舱房与自己的果然不可同日而语,至少有二十多平米大小,在船上这面积堪称奢侈,分隔成寝室和起居两个部分,陈设也比自己那里更好上许多。

魏紫棠左右打量,秦成元却是一双温柔黑眸只盯着她看。

魏紫棠实则也被他看得不自在,低头轻咳了一声,秦成元回过神来,也觉得不好意思,收拾起心猿意马,这才想起问他早藏在心中半天的问题:“重紫,那天我和爹被人重重围困,没法□,心里一直很担心你,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这段时间…可曾受了委屈?你的修为为何…”

魏紫棠听他所说,略微有些感动,那天护法大人的情形,应该是比他要好的,他本身修为就远不及护法大人,又身为掌门独子,情况应是最为危急,却还在牵挂着护法大人,担心不能去维护她。

护法大人虽是元婴修士,在他心中却还是个需要维护和关心的女人。

魏紫棠于是不觉温声道:“我那日受几人围攻,又中了暗算,摔落崖下,身受重伤,如今虽然好了,修为却倒退不少,连境界都没有保住。”

秦成元吃了一惊,:“你…难道退到了筑基…”却是不敢相信。

魏紫棠也觉得一个元婴修士退到筑基太过荒唐,便道:“结丹期的修为还是有的,只是我有掩藏修为的法宝而已。”

秦成元这才释然。

潘旃在她心里冷笑了一声,算是对她信口胡说的捧场。

魏紫棠问他:“你当日如何脱身?秦掌门他…”

秦成元眼圈一红:“爹爹牺牲了自己,让我逃出,我也受了些伤,却不算严重,只是一直被正一宗修士追击,月前才得以摆脱。”

魏紫棠看着他也有些怆然,更加柔声道:“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秦成元低头思索了一番:“我自知现在不是他们敌手,打算去罗海游历,一边修炼一边寻找机缘,总有一天结婴之后再设法与他们清算。”

魏紫棠点点头:“你能这么想就好,我去罗海有些机密事要做,不能与你同行了。”

秦成元大为失望,好不容易见她修为倒退,和自己一个境界了,以前的鸿沟不再存在,正是天作之合,她却仍然不肯同自己亲近,要去做什么也不愿要自己的助力,心里又是难过又是不舍,却不敢开口纠缠。

潘旃一再催促:“好了没有,不要与他过多纠缠!”

魏紫棠便起身告辞,秦成元挽留未成。

接下来的日子,算是平静,船航行顺利,其中遇到过一次食铜鱼群的袭击,被罗海修士们比较轻松地搞定。

魏紫棠每日只在自己的船舱里修行,与狴犴和阿白玩耍,和潘旃斗斗嘴聊聊天,潘旃有时会和她斗嘴半天,有时却懒得理会她。

秦成元觉得她住在筑基修士的船舱太过委屈,得了什么灵果仙茶的供奉,都要拿来给她。

最不安分的是炼气修士。

金丹修士只有那么几人,筑基修士人虽多,却知道此时不宜生事,一个个都能静下心来修炼。唯有炼气修士,道行既浅,道心虚浮,船上人数又如此多,六七百人,什么出身,什么境界,什么性格的都有,难免开始你看我不顺眼,看他顺眼,不过几天时间,竟开始拉帮结派起来。

向飞虽然被魏紫棠勒令不许惹事,奈何他本性耿直热血,自然看不惯那欺压弱小的,喜爱那轻财仗义的,便与其中几人渐渐交好。

这一天,魏紫棠刚刚从甲板回到船舱,向飞一身是血跑过来,抱着他的雕,几乎是哭着哆嗦着叫道:“师父,快救救乌玛!”

魏紫棠一看,也吃了一惊,连忙让他把乌玛放到榻上,一看它漆黑毛羽的胸脯,被划了两尺长的巨大伤口,深而彻骨,极为可怖,几乎伤及它心脏,血还在不断涌出,止都止不住。

向飞满脸苍白,嘴唇发抖:“我…我用了药,却止不住血,师父,乌玛它,乌玛它,会不会…”

“不要乱想!”魏紫棠厉声呵斥他,“你不会先用灵力止血么?”说着动手用灵力封住它伤口,止住血流,喂了三粒筑基期的疗伤上品丹药“回阳丹”,看出它状态渐渐平稳,这才出了口气,回头看着向飞,冷然道:“究竟怎么回事?”

生与义

向飞心定下来,这才开始断断续续讲述怎么回事。

人多的地方,就有麻烦,那狭小的底舱,聚着六七百炼气修士,房舍逼仄,人心就难以宽松包容,不免心浮气躁。何况一样灵气养百样人,林子大了,本就什么鸟儿都有的。

这些炼气修士中,不乏有平时就好勇斗狠,欺善怕恶,杀人夺宝的人物在。臭味相投,有几个人就开始纠结在了一起,其中为首的,叫做赵六贵,本是一个农家的六儿子,因父亲无意中救了一个濒死的修士,那修士竟是自家祖先,一查看发现他家六儿子是三灵根,高高兴兴就收了回去。

那个修士是个金丹修士,平时就以护短著称,对待自己的血亲,那更是疼爱,赐了不少法宝丹药,这赵六贵修行虽晚,十来年下来,却已经到了炼气第九层。他以前在乡间就是个欺行霸市,偷鸡摸狗的无赖少年,进入修真界,又有靠山,又觉束缚自己的俗世律法都消失不见,顿时开始了以往那些勾当,无意中杀了几次人,得了些宝物,也没什么后果,师父虽然知道也一味袒护他,便开始变本加厉,专门欺压比他弱的炼气修士。这么十年光景,已是血债累累。

这一回,他是跟他师父一起去罗海历练,他师父便是那五个结丹修士中唯一一个金丹后期修士。

到了这船上,既无香的吃,又无辣的喝,实在是淡出鸟来,他便蠢蠢欲动,仗着强大靠山,纠结了几个不是善类的修士,整天欺负别的炼气修士,虽然不曾真的害了人命,却也不时敲诈别人,一言不合,将人打成重伤,这几日下来,已有不少人吃了他的亏,却碍于他师父是船上修为最高的强者,不敢放声。

向飞听了魏紫棠劝诫他的话,也不敢惹事,虽然看不惯赵六贵这帮人的行事,只是躲着些也就罢了,可偏偏却发生了让他忍无可忍的事情。

这艘船中,有不少女修,六七百炼气修士中,大约有两三百女修,大都是年轻貌美的,修为却低。

修士之中,尤其是高阶修士,女性很少,十无一二,其实有灵根的人数男女并不差多少,可惜很多女子都不善于斗法,又心肠柔软些,容易困于情事,还有那些运气不好的,让人拿来做了采补的炉鼎,很多人便止步于炼气期,筑基已经不多,金丹期就更少了。

但在罗海大陆,不知为何,有灵根的女性却本身就比男子少了许多,许多男修士想找双修伴侣已经困难,若有那些筑基金丹期的男修士想要纳些侍妾,或是一些大的交易会想要找些低阶貌美的女修做服务人员,都不是很好找。

有缺口自然就有市场,所以这罗海的大船除了运送筑基或炼气高层的修士去罗海充作杂役之外,也会运送一些低阶的貌美女修过去,大部分门派也都会把她们作为杂役弟子接纳,若是门内的男修士有心追求,自然乐见其成,就当作是门派福利了。

也有一些格外貌美的女修却是专门为一些高阶修士或是交易会准备好的,只等去了让人家挑选。这些女子被专门安置在筑基修士那层隔离的一部分船舱里,签了近似于卖身的苛刻合约,当然报酬也可观得多。

但是下层船舱中,一样有许多美貌的女修,向飞就认识了两姐妹。

这两姐妹姓晏,一个叫晏纤,一个叫晏绵,是一个小修仙家族的成员,她俩人都是四灵根,不算好,想去罗海大陆碰碰运气,赚点灵石,和这船上大多数人一样。她俩人一直生于家族之中,没怎么经历外头的腥风血雨,虽然一个热情,一个温柔,却都有几分天真未泯,住在向飞隔壁,向飞也是个热情纯朴的孩子,又带了一只吸引眼球的大雕,一来二去,就混熟了。

那赵六贵等人欺负了几天男修士,觉得无趣,见这满舱的美女,岂能不动歪心?结果这两天已是有几个女修被他们得了手,他们尝了甜头,胆子越发大了,这天看到晏家两姐妹,宛如一对姐妹花,色心顿起,晏家姐妹跟他们动手自然不敌,就向向飞和另外两个与她们相识的男修士求救。

向飞哪能眼睁睁看她们受辱?便动起手来,向飞本来不弱,又有魏紫棠给的法器,又有雕儿帮忙,虽然比不上对方人多势众,却也不是全无还手之力。一场血战,雕儿受了重伤,对方却也伤了两人。

向飞说完,看雕儿已经止了血,呼吸平稳,跪下朝魏紫棠磕了个头,说:“多谢师父,只是那晏家姐妹还在下面,怕受了他们毒手,徒儿还要下去相救。”抬头犹豫着看了魏紫棠一眼,“师父,徒儿做错了吗?这算是惹事吗?”

魏紫棠却踌躇了一下。

她自己也最痛恨这样的男人,自己的性子,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这种事情发生,只是,这些年冷酷的事实让她知道,做一件事情之前,要分析清楚后果。

自己杀了那赵六贵也是小菜一碟,可他师父呢?结丹后期,自己定然不是敌手。

到底怎样做才是对的,怎样做又是错的呢?

生与义,在人间本就是千古辩论的重大课题,而在这血淋淋的修真界,这个问题似乎尤其显得真切和残酷,因为一念之差,就真的要付出生命,甚至不止自己一个人的命。

不同于在法制社会,难得取巧之道。

活得越久,在这条生命上的付出就越多,所以,似乎修士们都格外怕死,怕自己那么多年的努力功亏一篑。

偏偏修真界又是一个格外容易死的地方。

所以,江湖上有的是千金一诺,轻易赴死的汉子,修真界却鲜少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