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绝对才貌双全,绝对端庄贤淑!”潞王大喜过望,大声说道。

“走吧。”皇帝看见潞王这个样子就心烦,挥挥手,把他赶走了。

“陛下,郑王殿下求见。”潞王才走,太监又来报。

“让他进来。”皇帝今天是来者不拒,谁都肯接见。

无他,肯来当面请示一声的,总比那个留下一封书信就人影不见的臭小子强多了吧?见,今天全都见,哪怕政务再繁忙也要见。

郑王平时嘻皮笑脸的,今天挺严肃,一本正经,跪下磕了四个头,拜见过皇帝,道:“陛下,臣今年已经十八岁,应该…”

“应该娶妻成家了,是么?”皇帝打断了他,语气淡然,“朕知道了。你自己的事情,自己看着办。去吧。”命郑王退下。

郑王呆了呆。

自己的事情自己看着办,这是什么意思?算是答应了么?可他还没说完呢,皇帝连他想娶的姑娘是谁都没问…

皇帝命人召何相、苏相、济国公等,郑王不敢再留,俯伏再拜,退了出来。

自己的事情,自己看着办,那就算是答应了吧?郑王在殿外徘徊片刻,下定了决心。

安远侯府正厅,苏老夫人亲手为江蕙插上一支点翠发钗。这发钗钗身是罕见的极品墨玉,黑如纯漆,细如羊脂,钗头是点翠凤凰,翠色-欲滴,绮丽夺目,鸟羽的自然纹理和幻彩之光使得这只凤凰生动活泼,呼之欲出。

江蕙深衣曲裾,广袖飘飘,这支发钗愈发映衬得她美丽动人,明艳不可方物。

及笄礼成,观礼的亲朋好友纷纷道喜,“贵府长女年已及笄,出落得如此人物,可喜可贺。”苏老夫人、丹阳郡主笑容可掬,频频向亲友道谢。

赵揽月和汝南侯夫人这对母女不请自来,也混进了宾客之中。赵揽月扯扯汝南侯夫人,冲她使了个眼色,汝南侯夫人会意,堆起满脸笑,大声说道:“江大姑娘可真是美丽动人,我也是女子,看了她都觉得心里热呼呼的呢。苏老夫人,郡主,贵府这么好的姑娘,想必求亲的人家都要把门槛踏破了吧?不知共有几家青年才俊向贵府求婚?”

她声音洪亮,底气十足,虽然这问话非常之不合时宜,却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了。是啊,这赌局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是输是赢,今天该见分晓了啊。到底有没有王孙公子向江蕙求婚?如果没有,那赌坊明天便要流水一般往外赔钱了…

这厅里的宾客,十个人当中倒有九个人是下了赌注的,这时都备加关切,有人忍不住跟着问出声,“对啊,有没有人登门求婚?”

苏老夫人眉头微皱,一言不发。

丹阳郡主似笑非笑的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掠过,眼神中似有讥诮之色。

江蕙俏生生的站在那里,面容沉静安详,毫无异色。

汝南侯夫人心中雪亮,知道这是没人向江蕙求婚,心潮澎湃,欢天喜地,笑得见牙不见眼,“哎呀,难道江大姑娘这样的人物,已经到了及笄之年,竟然没有人上门求婚么?这些个王孙公子,可真是一个一个的眼睛都瘸了,看不到江大姑娘的好,江大姑娘是何等的美人…”

“美人不是单看长相的。除了生的好看,还要端庄大方,仪态万千,温柔得体,这样方才称得上美人。”人群中不知哪位早就对江蕙心怀不满的姑娘冷冷的道。

客人太多,一时之间也没看清楚这人是谁,也没人关心她是谁,只迫切想知道结果。

江蕙真的无人问津么?

赌局真的输了么?

“哎呀,我也下注了,我可是赌江大姑娘赢的啊,但是至今也没人向江大姑娘求婚,我要输钱了…”叶吟芳一直记着那天的耻辱,这时再也忍耐不住,一脸遗憾懊恼的说道。

她做出的虽是遗憾懊悔的模样,其实眼睛里的笑意是藏也不藏不住的,她的真正意图,又有谁不明白呢?

“我也要输钱了。”赵揽月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之情,也大声的道。

黄予时眼波往江蕙的方向瞟了瞟,唉声叹气,“唉,像江大姑娘这样光彩照人的姑娘,怎会门可罗雀,连一个求婚者都没有呢?”

“就是,一个都没有,这也太冷清了。”她的妹妹黄予晰在旁附合。

这些人或是叹气或是可惜,看向江蕙的目光却恶意满满,都在幸灾乐祸。

厅里的这些人虽然喜不自禁,心情雀跃,但要保持自己的淑女形象,说话还是比较克制的。外面的赵玉青等人就放肆多了,赵玉青声音格外响亮,“大家猜猜,赌坊的郎老板会不会想要自杀?”有人笑着接话,“这还真保不准。听说十个人当中至少有九个是买江大姑娘输的,事情实果真如此,赌坊铁定赔钱啊。”

赵玉青带头纵声大笑,他的一帮狐朋狗友在旁凑热闹,场面乌七八糟。

有一个眼尖的朋友推推他,“江侯爷来了。”

“是么?”赵玉青精神一振。

安远侯来得正好,他赵玉青现在就想看看这位朝中新贵、皇帝近臣是幅什么样的面孔!是不是面如土灰,含羞带愧,没脸见人了啊?

“玉青,你别太得意了,万一有人来求婚呢?”他一个朋友见他太狂了,忍不住小声提醒。

赵玉青仰起脖子大笑,“这京城里的王孙公子就这么多,风度翩翩、才华横溢、不超过十八岁的更少,如此优秀却至今尚未定亲的更是能一个挨着一个数出来。这些人家都要娶温柔贤良的儿媳妇,有哪家会向凶残蛮横的姑娘求婚?”

他笑声未落,便有一个镇静又斯文的声音说道:“我。”

声音不高,温文尔雅,听在耳中却有威严之感。

赵玉青笑声陡然停住,愕然转过头,只见一位中等身材、身穿仙鹤补服的男子安详的站着,正是左相何荣彰。

何相是由安远侯陪着过来的,身边还着一个相貌清秀的少年,是何相的幼子何泉。

“何相爷。”赵玉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喃喃的道。

他把所有的人家挨着捋了一遍,确实也想到了何相的这个小儿子。但何相和安远侯根本没有私交,而且何相之前在政事上和安远侯多有不合,何相怎么可能向安远侯求婚呢?

冯兰曾经救过何相的母亲,这件事赵玉青也知道。但何相已经回报了啊。冯兰救人是尽大夫的职责,何相在陛下面前为江蕙说了话,这份情便已经报完了,不是么?

何相自从为江蕙说过话之后,便再没和安远侯府有过来往。赵玉青以为那已经是一个了结,没想到何相这么给面子,赶在江蕙十五岁生日这天,带着他的小儿子登门求婚来了。

赵玉青一阵头晕。

不光赵玉青,其余下了赌注的人也是心狂跳。天呢,何相这么稳健守礼的人居然要为他的小儿子向江蕙求婚了,这可真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事。何相谨守礼仪,江蕙横冲直撞不讲道理啊,何相这是有多么的想不开…

“犬子可符合要求么?”何相微笑,客气的问着在场诸人。

这些人方才还在吵吵着赌注、赔钱、郎老板自杀呢,这时却都哑巴了似的。

何相出自世家望族,门第那是没的说,况且他官至左相,已是臣子中的第一人。何泉今年十八岁,眉清目秀,唇红齿白,是太学最优秀的学生之一。把何泉的条件一项一项列出来,哪一项都符合赌约的条件。

这些人全是赌了江蕙输的,这时如同晴天霹雳一样,呆若木鸡。

赵玉青面如土色,嘴唇颤抖,直不能相信到最后他竟然输了,这个一向跟安远侯不和、和安远侯府从没来往的何相爷,竟然会携子求婚。

周围死一般的静寂。

赵玉青脸色发青,忽然奋臂高呼,“不,这不算!何相爷,您这是为了报冯夫人对令堂的救命之恩,这是假公济私,不能算!”

“对,不能算。”赵玉青的族兄赵宝青下了大注,唯恐输钱,这时候什么也顾不得了,大声叫道:“我们当初打这个赌,赌的便是江大姑娘实在太凶了,令人望而却步,没有王孙公子肯向她求婚。何相是因为冯夫人的救母之恩所以才会愿意结亲的,这不算,这一定不能算!”

“对,不能算!”在场的人七嘴八舌,竭力附合,“这必须不能算!”

开玩笑呢,押了那么多的钱,你何相要报恩,便让我们输钱么?不行,你何家不是因为仰慕江蕙才要结亲的,这不算。

“不能算,不能算。”许多人振臂高呼。

投的钱太多了,不着急不行啊。

安远侯冷厉的目光从他们脸上一一掠过。如果放在平时,这目光能把他们吓趴下,噤声不语,现在却不同了,一个是人多胆儿肥,另一个实在输不起这么多的钱,一咬牙一狠心,豁出去了!安远侯是可怕,但手里没钱甚至欠债也可怕啊,裤子都赔掉了,将来怎么过日子?

何相瞧着这帮人,直摇头。

这一个一个的也太不像话了,耍赖啊。

外面的声响惊动了正厅里的女眷,众人纷纷向外探头,忙不迭的询问,“怎么了?怎么了?”知道何相携幼子求婚,众人不肯承认,厅里也炸了锅。

叶吟芳气急败坏,连风度仪态也顾不得了,连惺惺作态也不肯了,高声道:“这个赌约最先是我提出来的!我以为江蕙姑娘太凶了,一定会令王孙公子望而却步,一定不会有贵族子弟向江姑娘求婚,因此才有的这个赌约!何相他是因为冯夫人的救母之恩,方才有这一举动,这和赌约的初衷相违背,一定不能算!”

“不能算,一定不能算。”黄予时、赵揽月等人纷纷附合,“凭救母之恩得来的求婚怎么能算数?这和赌约的初衷背道而驰!”

“应该有一位真正喜欢江姑娘的求婚者,这样才能让众人服气了。”苏馥温温柔柔的说道。

“是啊,必须是真正喜欢江蕙的,报恩的不算!”苏馥话才出口,便有无数赞成的声音。

“江大姑娘,你说这个算不算?”叶吟芳和赵揽月两个人是最着急的,两个人从人群中杀出来,直接冲到了江蕙面前。

江蕙一直冷眼旁观,好像大家议论的事和她无关一样,这时客气而冷淡的笑了笑,“按照赌约,是应该算的。赌约上只说在我十五岁生日之前及当天,如有符合条件的人选前来求婚,便算赢。但这无关紧要,诸位如果说不算,那便不算,我没有意见。”

“啊?”叶吟芳和赵揽月一起张大了嘴巴。

这个江蕙是不是大方得过份了?按照赌约是应该算的,她却这么轻易的就同意了…

“你认输了啊?”叶吟芳傻傻的问道。

“你认输了啊?”赵揽月高傲的昂起头。

江蕙嫣然,“我怎会认输?诸位稍安勿燥,今天我安远侯府还有客人呢。”

众人听江蕙的言下之意是还会有别的求婚者,都是心里一紧。赵揽月是之前做过功课的,略想了想,忿忿的道:“还会有谁要来?江蕙,你别做梦了,除了要报恩的何家,再没有别家能看得上你了。”

赵揽月最后一个字刚刚说完,一直乱糟糟的厅外忽然安静了。

众人一起回头。

一名男子的声音打破了外面的宁静,“淮王殿下到。”

淮王殿下来做什么?江蕙过生日,他来做什么?

众人都有些痴痴的。

厅里厅外都太-安静了,没人喧哗,淮王声音清朗,便是在厅里也听得清清楚楚,“江侯爷,本王今日前来是奉了陛下之命向令爱求婚的…”

叶吟芳、赵揽月等人脑子嗡的一声,淮王接下来的话,她们竟听不到了。

“天呢。”不知是谁低低呻-吟了一声,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陆陆续续有不少位闺秀晕倒。

这些人是为了输掉的银子而心碎,还是淮王对安远侯府大小姐的仰慕而心碎,便不得而知了。

叶吟芳和赵揽月这两个人平时并不要好,这时却很有默契的同时呆了许久,同时瘫坐到了地上。

何相携幼子前来,她们还可以借何相是报恩的,不算;就算经过一番激烈辩论,何相这个报恩也算,她们还能挑剔何泉的相貌、才华、品行,总之一路赖下去。但这位是淮王啊,是陛下和杭皇后的爱子淮王殿下啊,面对这样的求婚者,她们还能挑出什么毛病来?

064

叶吟芳、赵揽月这拨人既折损了银子, 又失了面子,难堪之至,脸上热辣辣的。

叶吟芳现在再也没脸说什么江蕙凶、让人望而却步之类的话了。江蕙如果果真如她所言, 那么让人看不上, 淮王又怎么会奉陛下之命到安远侯府求婚?

黄予时一直暗中觊觎淮王,这时花容失色, 无力的靠在黄予晰身上。

“二姐,可怜的二姐。”黄予晰无比同情。

“我命怎会这么苦。”黄予时连哭泣的力气也没有了。

黄予晰想要安慰黄予时, 灵机一动, 悄悄指了指不远处的苏馥, “你瞧这位苏馥苏大小姐。”

杭皇后有意聘苏馥为淮王妃的事,黄予时也是隐约听到过的。听到苏馥的名字,便即顺着黄予晰的手指看了过去。

受打击最大的是苏馥。

苏馥瞬间脸色雪白, 周围的一切她都听不到,也看不到,眼神涣散。

苏馥以美貌和才华著名,尤其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脉脉含情好像会说话一样, 但现在她眼睛无神,面目无光,哪里还有绝代佳人的风采?

黄予时见苏馥这样, 眼光闪了闪,嘴角微扬,心里舒服多了。

“阿馥。”苏夫人心痛,忙握住她的手。

苏馥的手冰凉彻骨。

苏夫人慌了, 握着苏馥的手又搓又揉,却又唯恐被别人发现了异状,不敢高声说话,附到苏馥耳边低低的唤道:“阿馥,阿馥。”

苏夫人唤了好几声,苏馥才缓缓转过头,眼眶中充盈着晶莹泪水,“娘,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淮王殿下他应该…”

“阿馥。”苏夫人迅速伸手捂住苏馥的嘴。

她担心被人发觉什么,忙朝四下里看了看,所幸现在众人都刚刚受了重大的打击,有人在抹眼泪痛惜自己的钱袋,有人在向亲人诉苦,有人独自发呆,唯独没人注意她们母女俩。苏夫人略微放心。

“阿馥,众人面前,莫要失态。”苏夫人柔声劝戒。

苏馥伤心不已,“娘,您知道的,我受了一个打击…”

苏夫人沉下脸,正色道:“你如果软弱没用,受了打击便这个样子了,可见是个无福之人,以后便以泪洗面好了。”

苏馥惊觉,忙恭敬的道:“女儿不敢。”坐直身子,面无表情,不再像方才一样魂不守舍了。

厅里也不光有这些六神无主失魂落魄的,没有参与这场赌博的也有一些人,惊讶许久,回过神来之后便向苏老夫人和丹阳郡主道喜了,“恭喜恭喜,这可是位东床快婿。”更有人陪笑向丹阳郡主道:“淮王殿下是郡主您的娘家侄子,这可是要亲上加亲了。”

丹阳郡主应酬了亲朋好友几句,叫过江蕙,小声问道:“蕙蕙,这是怎么回事?”

江蕙脸色酡红,如饮美酒,“我也不知道。淮王表哥是曾经答应要帮我,可我没想到他会这样…”

江蕙只是在大长公主府偶遇淮王,想要听淮王讲讲没定过亲的男子会是什么心理而已。淮王却告诉江蕙,这件事情他可以代劳,不用表妹操心。江蕙和淮王打过不只一次交道,内心之中对这位一表三千里的表哥是有几分信赖的,见他一幅胸有成竹的模样,便放心的把这件事拜托给了他。却没想到淮王并没有另外去找没定过亲的翩翩少年,亲自出马了。

丹阳郡主眼光闪了闪,神色变幻不定。

淮王这是打的什么主意?难道真的如他所言,他并没有婚约在身么?不管了,反正淮王打着皇帝陛下的旗号公然前来求婚,众目睽睽,众所周知,他和苏馥便不可能了。

“蕙蕙,怎么回事?”苏老夫人小声问着江蕙。

“祖母,我也不知道,淮王表哥没有提前告诉我。”江蕙见苏老夫人神色有些迷惘,知道老人家是被这些事情弄糊涂了,有些歉意的说道。

“如此。”苏老夫人颔首,却更加摸不着头脑。

“江大姑娘,这可真要恭喜你了啊。”汝南侯夫人又气又怒,好半天才缓过一口气,阴阳怪气的说道。

向来没有公然当着年轻姑娘的面,谈论她的终身大事的道理,这让年轻脸薄的姑娘家如何答话?汝南侯夫人不怀好意,是专门给江蕙出难题的。江蕙是答话也不好,翻脸也不好,害羞的低下头更不好,总之无论如何都是错。

下了大赌注的人还在可惜自己的钱袋,没参与赌博或下注很小只是玩玩的人这时却好很有兴致的观察起江蕙。这位姑娘可能会成为淮王妃呢,这样的局面,她会如何应对?

汝南侯夫人话说得唐突,江蕙却丝毫不以为意,语笑盈盈,悠然自若,“赵夫人确实应该恭喜我,我发财了,赢了一笔不大不小的银子。”轻描淡写,谈笑间便把话题从淮王、婚事这些年轻姑娘不便当众谈论的事情上面引开,又提起大多数人关心的输赢问题。

“机智的姑娘。”“不焦不燥,风度真好。”“小小年纪,很淡定啊。”“和她父亲一样,有大将之风。”不少宾客含笑看着江蕙,称赞不声,不绝于耳。

汝南侯夫人语塞,恶狠狠的瞪了江蕙好几眼,好像要把江蕙吃了似的。

汝南侯夫人和她的儿子、女儿以为稳操胜券,都已经在家里举行过庆功宴了。这时局面突然翻转,江蕙反败为胜,占了上风,这让汝南侯夫人如何不恨?

汝南侯夫人难受之极,心里像有团火在燃烧似的,她的儿子赵玉青比她更为着急,更为狼狈。赵玉青的族兄赵宝青拉着他低吼,“你不是说稳赚不赔的么?我手头钱不够,你让我借钱下的注!我不管,如果真是输了,钱拿不回来,你要原封不动的还我!”

“就是,你得还我,都是你逼着我去赌的。”另一个本家亲戚也低声威胁。

赵玉青汗如雨下。

他这些天蹿掇着下了注的人可是多了去,如果人人都要跟他算帐,他如何是好?

“不一定输,不一定输。”赵玉青抹着汗,心急如焚。

“什么叫不一定输,淮王殿下都奉陛下的旨意亲自登让前来求婚了,这还不叫输?淮王殿下是哪个条件不符合么,你倒是说说看。”赵宝青气冲冲的低声骂道。

“淮王殿下他…他是奉了陛下之命来的,陛下偏爱的是安远侯,对江蕙未必接纳!”赵玉青被他的兄弟、亲戚逼得急了,心里话脱口而出。

“呸,你方才敢说何相只是报恩,不是欣赏江蕙,现在你敢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陛下只是看重安远,不是真心接纳江蕙?”赵宝青啐了他一口。

“我有什么不敢的?”赵玉青脑子一热,大声叫嚷了出来,“我当然敢说,陛下只是太偏爱安远侯了,对江大姑娘这么凶的姑娘根本不可能喜爱,不是真心想聘她做儿媳妇的!”

他嗓门不小,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不少人都呆住了。

这个赵玉青他是投了多少钱啊,现在急红了眼,跟吃了熊心豹子胆似的,竟然敢当众质疑皇帝陛下了…

淮王正由安远侯、何相陪同要去见苏老夫人,闻言停下脚步,向赵玉青扫了一眼。

明明是位阳光般灿烂的俊美少年,扫向赵玉青的眼神却阴冷凌厉,如寒冬里的冰茬一般锐利如刀。

赵玉青啰嗦了一下,浑身血液仿佛结了冰。

“你竟敢质疑我父皇陛下了。”淮王冷冷的道。

赵玉青为他气势所震慑,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下,“小人失言,小人该死。”

赵宝青等人也懵了,一起跪下为赵玉青求情,“此人今日有些昏愦,求淮王殿下饶恕他这一回。”

淮王环顾众人,朗声道:“本王今日若不把话说清楚,你们定然不服气,那本王便坦诚相告吧。江姑娘回京之后不久,陛下亲自召见,江姑娘忠孝双全,智勇无双,陛下大加赞赏,赏赐无数,这是人尽皆知之事。太后娘娘也很喜欢江姑娘,不止一次召江姑娘入宫陪伴。”

项城王缓步前来,听到淮王这番高谈阔论,不由的苦笑。

唉,庄太后每回召见江蕙都是要为难江蕙的,但到了淮王口中,就是太后娘娘喜欢江蕙,不只一次召江姑娘入永寿宫陪伴了啊。这人的舌头是软的,这话还真的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众人洗耳恭听,淮王声音愈加清朗,“本王到永寿宫向太后娘娘请安,有幸在那里见过江姑娘。江姑娘在永寿宫的时候,太后娘娘以及安国夫人、宁国夫人喜欢这位善良可爱、孝顺体贴的好姑娘,笑口常开,心情愉快。陛下有感于此,命本王亲至安远侯府向江侯爷求婚,求江侯爷许嫁爱女。陛下对江姑娘的评语,是‘淑慧温恭,静婉端良’八个字。赵玉青,你说陛下只是偏爱安远侯呢,还是真心聘娶江姑娘为儿媳?”

项城王又是苦笑。

淑慧温恭,静婉端良,这个评价太高了,这是册封皇子妃时最常用的八个字。

众人也听得入了神。

淑慧温恭,静婉端良,这是皇帝陛下对江大姑娘的评价…

赵玉青心中怀恨,满面通红,连连叩头,无可辩解。

“那么,堂弟是真的仰慕江姑娘么?”项城王柔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