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又对身后的青藤道:“去,把二小姐、三小姐叫出来,让她们来见见她们的舅舅。”接着又吩咐洪婆子:“去叫厨房弄一桌好酒好菜,我要招待舅老爷,再去把老爷寻回来陪客。”

说完就亲亲热热的挽了吕家大嫂的手。

茵娘和萍娘出来在吕家大哥大嫂面前行了礼,乖乖巧巧的喊了声“舅舅”,然后就拿回两件品质不错的见面礼。茵娘得到的是一个碧玺玉的平安扣,通体碧色,颜色匀称,质地不错,萍娘收到的则是一个镶岫玉的璎珞,同样价值不菲。

陈夫人看着两个女儿收到的见面礼,心情愉悦,心想这搞不好是吕大哥大嫂压箱底的好东西了。

席面摆上,陈大老爷作陪,酒过三巡,陈夫人或明或暗的哭诉着,家里穷啊,不够钱给茵娘置办嫁妆,也不知道如果到时候陪过去的嫁妆太少会不会被夫家看不起。如果被夫家看不起,只怕在夫家也站不稳脚跟,会经常被夫家欺负,如果是这样还不如不嫁了,安安分分的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过日子了,我们这些做亲人的也别想着沾光了。另外还有陈大老爷半醒半醉时附和跟腔,说的好像真的因为没钱置嫁妆就不打算嫁了一样。

吕家大哥大嫂回去细细品味了一夜陈夫人的话,第二日就咬了咬牙送了五千两银票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就要讲茵娘上京了。

遇匪

四月一去,五月到来,再转眼就是端午。

家家户户吃粽子,挂菖蒲、蒿草、艾叶,薰苍术、白芷,沐兰汤,喝雄黄酒,将雄黄酒洒墙壁门窗,意为驱邪避毒,身体健康。

陈夫人又用五色丝合股结而成索,即为长命缕,将其佩戴在茵娘和萍娘的手腕上,俗谓可避灾除病、保佑安康、益寿延年。

端午过后,永宁侯府派来接茵娘和陈夫人上京的管事和家丁就到了,陈夫人将人安排好又叫人好好招待,自己便每天使了丫鬟婆子收拾东西,又将之前那些夫人送来的礼叫人全部拿出去死当了换成银票。反正她这次是要连萍娘也一起带上京的,这些东西留在家里只会便宜了家里的两个狐狸精,她才不干这种吃亏的事。

过了两日,陈夫人跟来的侯府管事林管事商量了一番,然后让一部分家丁运送原来永宁侯下的聘礼先回京去了,这些彩礼以后是要当做茵娘的嫁妆回过去的,干脆现在就先运回京城。

陈夫人也觉得有些郁闷,早知道这些东西还是要搬回京城,当初侯府还不如不要送到林平县来,等茵娘到了京城再下定不是更好,免得像现在这样搬来搬去,麻烦的很。

陈夫人自然不知道当初林侯夫人是怕别人先登她一步聘了茵娘,便急急的想先下了定将亲事定下来。大燕朝的习俗,只要合了庚帖下了定,女方就算是男方的人了,若要退婚便不是这么容易的,但若只是口头约定,变数太大了。就像原来她想让世子聘了阜阳侯家的嫡长女,原来她与阜阳侯夫人都已经说得好好的连庚帖都换了就准备拿了去钦天监合八字了,结果阜阳侯夫人后面却以八字不合为由拒了她,一转身却跟康国公二房定了亲。那时候林侯夫人气得想吐血,什么八字不合,不过是因为听到消息说康国公府想将二房的嫡女送进宫去帮皇后生子固宠,就想现在攀上可能的未来太子的母家而已。

聘礼送走之后,陈夫人又将家里的事情吩咐了一遍,再将家里的两位姨娘细细敲打了一遍,让她身边伺候的另一个婆子马婆子在家里管理内宅事物。然后选了一个风和日丽宜出行的日子,带了茵娘和萍娘,另有茵娘的丫鬟青花,萍娘的丫鬟青苗,她身边的丫鬟青藤、婆子洪婆子并另外几个丫鬟婆子一起随着永宁侯的家丁一起出发去京城。

林平县到京城有二十五日的路程,这路程算不得短,却也算不得长。陈夫人和茵娘一行人途经的第一站是林平县的邻县宁沧县,在宁沧县住了一晚,喂饱了车马,第二日继续赶路。

茵娘和萍娘都是第一次出远门,茵娘心中略有忐忑,她是去上京嫁人,也许这一次到京城,以后都很难有机会回到林平县了,这个地方是她从小生活的地方,以前也不觉得这里哪里好,现在想到要离开了,却突然觉得有些伤感。另外还夹带着的是去到京城这个陌生地方的恐惧,那里是她以后要生活的地方,但她对哪里却一点也不熟悉。

反倒是萍娘,因为年纪还小,又是第一次出远门,知道是去京城那个繁华的地方,显得一脸的兴奋,在马车上掀开帘子往外看,嘴巴不停的说话,一时指着外面的山说那里好漂亮,一时又指着一棵没见过的树,问陈夫人那是什么树,或者仰着头问茵娘,京城是不是比林平县要好玩。

茵娘拿手拍了一下萍娘的脑袋,没好气的道:“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有去过。”

萍娘捂着被拍的地方,瞪着眼睛对茵娘怒目而视:“二姐姐,你不准再打我,把我打笨了怎么办。”

“反正你已经那么笨了,再笨点也没关系。”

“二姐姐,你怎么这样,我不跟你好了。”

马车一路行进,前几日都是人烟稍微比较繁华的地方,一行人都是白天赶路,晚上找个旅馆或找户人家过夜。过了五日,到了第六日开始,途经的则是人烟稀少的地方了。

林管事对护送一事很有经验,对路上的情况也很熟悉,一路上吩咐家丁走多快的脚程,在哪里入宿,晚上安排人守夜,弄些更可口的饭菜给陈夫人和茵娘一行人吃等等,事事都弄得妥妥帖帖。

到了第九日晚,一行人住进了驿站,等吃过了晚饭,女眷们就回房洗漱准备休息。林管事照旧出去吩咐轮值守夜的家丁要仔细警醒一点,然后就回来敲了陈夫人房间的门。

因为驿站简陋陈旧,能住人的房间不多,陈夫人与茵娘、萍娘三人是挤在驿站最好的一个房间里,洪婆子、青花、青藤、青苗挤在另一个房间,剩下的丫鬟婆子又挤在了另一个房间,像林管事等人因为没有好房间了,就只能挤在一些连床都没有的房间里在地板上将就一夜。

陈夫人听到是林管事,开了门请他进来,给他倒了茶,又表达了一路上他对她们照顾的感谢。林管事连说不敢,然后就说出了今晚过来这里的目的。

“我们明天经过的地方是昌平县,昌平县因为上一任县令被革职,下一任县令还未上任,最近一段时间山匪比较猖獗,夫人和小姐们明天行路时不如穿些旧一点的衣裳,钱财之类的也放在不引人注意的地方才好。”

陈夫人谢过林管事的提醒,并送走林管事之后,立刻就按林管事提醒的准备了,又找了几双厚底的鞋子,预防万一遇到山匪跑路的时候也能跑得快一些。

又取出了手中戴着的一个银镯子,从中间掰开,取出里面藏着的银票,算了算确定没有少之后又将它们藏回银镯子里。

茵娘正在检查随身携带的一些珠宝和现银,见到陈夫人的动作,摸着手里的珠宝眼睛转了几圈想了一下,然后对陈夫人道:“娘,银票不要放在你的镯子里,这样可不安全。”

“怎么会不安全,除了这里也没地方好藏东西的。”

茵娘挥了挥手示意旁边伺候的青藤上前来,然后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出门遇匪患,再没有比这更悲剧的事情啦。

原来做的再多工作不过都是预防而已,但没想到倒霉催的真的就遇上了。

一路小小心心走到了快傍晚的时候,林管事说再有一个时辰就能够到下一个镇了,大家都以为今天算是安安全全的走过来了,结果没想到在这时候遇到了山匪。

十几个人高马大蒙了面的山匪拿着大刀拦在了大路上,领头的一个满脸胡须的男人举着大刀大声道:“抢劫的,把钱财都留下来。”

十几个家丁围在了马车前面,林管事出来走出来看了一下情况,虽有些紧张但仍还强自镇定的道:“钱财我们可以留下,但你得保证不伤我们性命。”

他不傻,虽然这边人数上与对方相差不大,但这些家丁都是在侯府养尊处优惯的,站出来一排纯粹是唬人用的,战斗力根本不能跟那些经常打打杀杀的山匪比,更何况这边还有女眷,他们还是识时务点好。

作者有话要说:

救美

哒哒哒

马蹄声由远及近的传来,在昌平县与邻县的分界线云坪山凸出形成转角的地方,由马蹄踏出的黄土尘层层的弥漫开来,接着是马头出现,再接着是几个骑在马背上穿着银色铠甲的男子,大略数一数,应该有二十几人。

打头的是一个少年,应该有十七八岁,身材高长,脸部轮廓分明,英挺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眉毛的下面是一双如秋水般清澈明媚的眼睛,看东西的时候眼角会微微上翘,像一对桃花眼,但又不似桃花眼那般妩媚,眼睛下面还有一个挺挺的鼻子和一个薄薄的嘴唇。身上腰部的地方挂了一把剑。

略后于他一步的也是位少年,只是年幼些,十五六岁的模样,身材似还未长开,稍微矮小些。再后面,则是二十几位统一着装,年纪在十七八岁到三十岁之间的男子,神情严肃。

那位年幼些的少年好似听到了什么声音,在马上侧着耳朵听了一会,然后对前面的那位少年道:“凤祁哥,你听,前面好像有打斗声。”

前面那位少年听见后,也侧耳听了一会,听见果真是有打斗声,且那打斗声随着他们的前进显得越来越清晰。

“你看,就是前面。”年幼的少年指着前面几百米的地方道。

“只怕是这里的山匪打劫过路的富人,我们骑马快点过去,看能否救下那户人家。”

“好呀,我最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那些山匪竟敢光天化日之下打家劫舍,看小爷我不灭了他们,”说着对后面的人大手一挥:“兄弟们,我们上。”说完就拍了一下马肚自己先跑出去了。

马车里。

陈夫人和茵娘、萍娘三人吓得抱成了一团,后面丫鬟坐的那辆马车也是此起彼伏的叫爹叫娘的恐惧声。每每听见前面刀锋相碰发出当的一声,就会高高的伏起一阵音色不齐的“啊”声。

陈夫人一手抱着茵娘,一手抱着萍娘,一边哆嗦一边后悔着出门的时候应该将脸抹上一层炭灰,要不然也不会被劫匪看到起意想劫色,后悔完这个又觉得真不应该这个时候上京,怎么就会遇到劫匪猖狂的时候出门呢,早知道应该多请一趟镖局护送的,后来觉得跟侯府定亲也是错的,要不然她们母女三人现在还在林平县平平安安的,不会像现在这样不知道命还能有没有。

这原本林管事跟劫匪已经谈好了,只要将手中的所有钱财全部留下,一行人就能安全离开。可没想到一阵风吹起来,刚刚好掀起了陈夫人母女三人坐着的那辆马车上的窗帘子,露出里面三个女眷的脸。陈夫人年轻的时候就是三里十八乡里有名的美人,现在也才三十出头,年华未老。她生的燕娘和茵娘都是只比陈夫人美得,没有比陈夫人差的,萍娘身量虽未长开,却也看得出以后肯定是个美人胚子。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山匪见到里面的三张脸,只觉得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一时看得脸都呆了,差点忘记了这次出来是来打劫的。

山匪头子清醒过来之后,脑瓜子灵光一闪,想着这么漂亮的娘们正好全都带到山上去,大的那个做压寨夫人,小的那两个给儿子们做媳妇。于是大刀再一挥,大声道:“那马车里面的三个娘们也留下,其他人可以走了。”

林管事肯定不愿意,他要是让侯府的世子夫人被抢上山做了压寨夫人,林侯夫人都能把他变成压扁人干,他的老婆孩子也别想活命了。在形势比人强的情况下,林管事亮出了侯府的招牌,以期能够达到威慑作用:“这是永宁侯府的马车,你若伤了我们,你们能得得了好,只怕京里马上就派兵来剿了你们。”

奈何这群山匪从小在山里长大,没念过书,连常识知道的都不是很全,知道的最大的官除了皇帝就是经常派兵来剿他们的知府知县,不知道永宁侯是个什么玩意儿。听完林管事的话,大声呸了一口,然后道:“连知府都奈不了我何,我还怕你什么什么侯府,识趣的就把女人留下,否则把你们都宰了带到山上烤了吃。”

谈判破裂,那只能干仗了。

但家丁也是人,都怕死,一开始还畏畏缩缩的不敢上去跟山匪干架,后来林管事大声说道:“一定要保护好陈小姐和陈夫人,陈小姐和陈夫人若有了闪失,你们连带家中的妻儿会是什么下场你们自己知晓,但若保护好了小姐和夫人,你们不幸牺牲,侯爷和侯夫人自然会推恩及你们的家人。”

得,不上,是自己和老婆孩子都死,上,则是可能自己死,但至少老婆孩子能活命,不是什么难选的选择题,上吧。

于是双方开杀激烈起来。

茵娘哆嗦着掀开马车帘子的一角往外看,外面厮杀激烈,但己方损伤更重,再这样下去,只怕只有大家一起死的份。

陈夫人连忙拿开茵娘的手,将帘子遮回去:“别看了,茵娘,外面多吓人。”

茵娘想了一下,那双乌黑得发亮的眸子此刻极力的镇定下来,抬起头问陈夫人道:“娘,我们随身携带的那包珠宝呢?”

“在我这里,怎么了?”

“给我。”

陈夫人从身后的包袱堆里找出那个蓝色的锦缎包袱,茵娘一把抢过来,然后提着包袱就钻出了马车,速度快得差点陈夫人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茵娘都已经跳下了马车,陈夫人连忙掀开车帘子对着茵娘又怕又急的道:“茵娘,茵娘,你想干什么去,危险,你快回来,哎哟,我的小心肝,你想要你娘的命啊。”

茵娘跑到离马车稍远的地方,从包袱里抓出几件珠宝,一边举着手里的珠宝一边跳着对山匪道:“珠宝都在我这里,你们快来追我啊!”说完也不等山匪反应,沿着另外的方向就跑了。

山匪头子大刀一挥砍完一个家丁的手,回过头来只来得及看到珠宝的亮光,就看见茵娘抱着珠宝跑了。山匪头子叫了一声“妈的”然后对着身后还在干架的同伙道:“那小娘儿拿着珠宝跑了,一些弟兄跟着我追!”

茵娘拿着包袱拼命的跑拼命的跑,甚至都不敢回头,她只听得见耳边呼呼的的风声,以及后面不断叫她站住的喊声,她甚至都不敢想她的母亲和妹妹后面会怎么样了。

后来,后面叫她站住的声音没有了,多了马蹄声,然后是刀刃相撞的铛铛声,伴着男人哎哟哎哟的叫喊声。她完全没有能力去分析后面发生了什么事,她以为山匪来了更多的同伙,于是只能跑得更快。

后面一个粗狂中带着爽朗的声音想起来:“喂,你别跑了,我是来救你的,坏人都被我打趴下了。”

茵娘不相信,更加拼命的跑。跑着跑着,她感觉到身后的人越来越近,连影子都快印到她身上了。她看了看路旁,路的旁边是一片杉树林,路与杉树林之间是一个陡陡的斜坡。茵娘狠了狠心,闭着眼睛,抱着手里的包袱就跳了下去。

除了最初的一下接触到了地面之外,接着茵娘感觉到追她的人竟然也随着她跳了下来,那人的一双手抱着她,然后两个人像冬瓜一样滚啊滚的,终于在滚了五六圈之后停在了一个稍微平坦的地方。

茵娘只觉得完了,被山匪抓到,她不是被先奸后杀就是先杀后奸,要不然就是先奸不杀,前面两种会死,后面一种最后仍会被浸猪笼死。无论怎么样都会死,但死之前她习惯先挣扎一番。眼睛紧紧的闭着也不敢睁,连手中一路跑路都舍不得扔下的珠宝都不要了,手脚并用的又踢又打的,嘴里还大声骂道:“你放开我,你这个王八蛋,你要是敢动我,我咒你生儿子没屁股,生女儿没眼睛,让你生出的儿子生不了孙子,一辈子断子绝孙…”

林凤祁伸手将两只在他胸前胡乱挥舞的小手抓住,然后用一只手将两只小拳头固定到了她的头顶,双脚也并拢,将下面一双乱踢的脚也固定住,另一只手捏着身下的小人儿的下巴:“喂,别骂了,再骂就全都报应在你身上啦。”

明明是挺标致的一个小娘儿们,声音也跟珠子落盘似的清脆好听,怎么说出的话这么损人呢。

茵娘继续半呜咽半骂道:“有本事你就杀了我,等我做了鬼,我天天晚上到你家去缠你,我要吓死你爹,吓死你娘,吓死你的兄弟姐妹,呜呜呜…我不想死啊!”

“喂,你睁开眼睛看一看,我真的不是那些坏人。”

“你骗我,我不睁。”

“睁开,睁开”说完直接去掰茵娘的眼皮。

茵娘沿着被掰开的眼缝里,终于看清楚压在她身上的这个是个眉目英挺,穿着铠甲的少年,这才睁开眼睛,停止了呜咽,问道:“你真跟他们不是一伙的?”

“都说不是了,你还不信。不会再打人了吧,不打了我就放开你。”

茵娘摇摇头。

林凤祁放开了她,然后拍了拍手坐到了她的旁边。

茵娘坐起来,对着他道:“英雄哥哥,还有我娘她们呢,你救了她们没有?”

“放心吧,她们早没事了。”

“英雄哥哥,你救了我,我应该怎么报答你,你缺银子吗?要不我给银子你。”

“算了吧,要报答我以后有的是机会,现在我们赶紧回去吧,再不回去你娘她们该担心啦。”

说完就自己先站起来,转身先走了几步。但走了几步之后,却发现后面的人没有跟上来。回过头来才发现,后面的茵娘蹲在地上捡起了刚才扔下的包袱,将周围散落的珠宝首饰装回包袱里。天渐渐黑了,只有衣带宽的弦月只照出淡淡的月光,茵娘的手在地上一点一点的摸着,希望将那些珠宝全部捡回来。

林凤祁看了不耐烦的道:“别捡了,你家能有什么好东西,等回了京我赔你好的。”

茵娘选择性的没听见前一句,只听到了后一句的“我赔你”,仰着头眼睛闪闪发亮的问道:“真的?”

林凤祁点了点头:“嗯。”说完回过身来准备继续走,可是等了一会发现后面的人还是没有跟上来。再回过头来,发现茵娘还蹲在地上用手摸索。

“你怎么还在找,不是说了赔你么?”

“你赔我是你赔我,这些珠宝还得找回来,丢了多可惜,值好多钱呢。”

天啊,他娘到底找了个什么样的人回来做她儿媳妇,到时候永宁侯府不会被她搬空了吧。想到以后侯府被搬空,最后只剩下廊头梁柱空壳子的样子,林凤祁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只觉得自己钱途堪忧。

茵娘终于找完了珠宝,抱着包袱对林凤祁道:“英雄哥哥,我们可以走了。”

林凤祁点了点头,然后走在前面找路,茵娘在后面跟着。但走着走着,发现后面的人走得奇慢,比乌龟还慢。林凤祁回过头来道:“快点,等晚了看不到虫蛇出没,小心被毒蛇咬了。”

“我脚疼,刚才跑路的时候磨破了。”

林凤祁走过去,背对着她蹲下:“上来,我背你。”

“我订了亲了,男女授受不亲,我娘说,订了亲就要严守男女大防,不能让人拿了这个来说嘴。”

“你怎么这么麻烦,叫你上来你就上来。”说完提着茵娘往背上一扛,然后就沿着陡坡上去了。

幸亏滚小来的地方不远,抓着小树枝很快就上去了。

茵娘的下巴靠在林凤祁的肩膀上,又问:“英雄哥哥,你姓什么?”

“姓林。”

“哦,我定亲的人家也姓林,就是京城里的永宁侯府,英雄哥哥你知道永宁侯府吗?”

“知道。”

“哦,你们都姓林,那你是跟永宁侯府有亲吗?”

“你怎么这么多话!”

“哦,那我不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简直是人品大爆发啊,今晚我竟然写了4千字!!!

只是^^^

我写着写着,我怎么觉得我写的是武侠剧,而不是宅斗文呢!!

到京

天已全黑,只有淡淡的月光,照着乌蒙蒙的四周,只让人能看见浅浅的山影。

林总管早叫人点起了灯笼,挂在马车的四周。这场与土匪的交战干下来,家丁中虽暂时无人牺牲,但除了两个是毫发无伤的以外,其余人都大大小小有受伤,其中受伤最重的是被砍断了一只手臂。林总管的手也被划了一刀,但未伤到骨头,跟其他人比起来也不算大伤了。

女眷中除了一个吓晕过去的丫鬟,其他人虽被吓得脸色苍白,但总算没有受伤。此刻大家安全下来之后,丫鬟们看到那些为保护他们而受伤的家丁,也是非常的过意不去,自觉地拿了金创药和纱布等来帮家丁止血和包扎伤口。

在离马车不远的地方,那些山匪被人用一根绳子双手双脚的绑在了一起,十几人绕作了一圈,那几个穿铠甲的士兵围在他们的四周。

严晋站在那个满脸胡须的山匪头子面前,右手上的那根用牛皮制成的鞭子在半空中圆圆的划了一个弧,然后落到了胡须男的脸上,那胡须男的脸上立即就出现了一条鞭痕,隐隐的有血迹从鞭痕里渗出来。鞭子随着惯性继续的往胡须男的背上一缠,背上的粗布衣裳裂开来,留下一条拇指宽的红色痕迹。严晋收回鞭子,插着腰哼哼的怒道:“连我凤祁哥的小娘子你们都敢打劫,你们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说完又是一鞭甩过去,接着道:“打死你们,看你还敢劫我嫂子不。”

另一边,陈夫人望着前方茵娘跑走的方向,焦急的走来走去,走两步就要望前面一下,走两步就要望一下,青藤扶着她,轻声劝慰道:“夫人,你放心吧,世子爷一定会把二小姐带回来的。”

陈夫人连连点头:“说得对,说得对,茵娘一定会平安回来的。”说完又心中不安的问青藤:“那怎么这么久了还没回来,你说不会出什么事情吧。”自己越说又越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拿了帕子捂着眼睛就呜呜哭出声来:“都怪我,我当时应该抓着她的,都是我这个做娘的不好,呜呜,茵娘,娘的小心肝,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娘也不想活了。”

青藤拍着陈夫人的背连连劝慰:“夫人,您别哭,二小姐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最小的萍娘也走过来,拉着陈夫人的手道:“娘,娘,您别哭啦,人人都说二姐姐生的是福相,可有福气啦,二姐姐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一阵风吹过来,青藤的耳朵动了动,她好似听到了有人从远处传来的若有似无的说话声,沿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果然看到前面若隐若现的重叠的两个身影。随着那影子越来越近,看得也越来越清晰。青藤摇了摇陈夫人的手臂,指着前面的影子道:“夫人,你看,二小姐和世子爷回来啦。”

陈夫人抬起头来看过去,果然看到了影子,激动的连连叫道:“回来啦,回来啦,终于回来啦。”激动完之后连连双手合十,说了好几声的“阿尼陀佛”。

林凤祁背着茵娘终于回到了陈夫人所在的地方,林管事见林凤祁终于回了来,连忙跟着陈夫人一行人一起迎上去,吊着一只受伤的手,关心的问林凤祁道:“世子爷,您没事吧?”

林凤祁回道:“没事,林伯您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功夫,您受了伤就好好休息,用不着担心我。”

林管事是看着林凤祁长大的,对他的感情自不止是主仆感情这么简单的,仔细看过林凤祁发现他身上没有伤痕之后,才放心的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说起来林管事一家跟侯府的关系要比府里其他的管事厚得多。林管事的祖上自林家高侯爷起就伺候在身边了,当年的的林家高侯爷仅是个力大无穷的村夫,靠着给富人打短工为生。后来被太祖发现,跟随太祖打天下,在一次路过大街时,救下了因为偷馒头而被人追打的小乞丐,那小乞丐为报恩,便跟在了林家高侯爷身边做了随从,高侯爷见小乞丐无名无姓,便赐了本家的姓氏林姓,还给取了名。

小乞丐可谓对高侯爷忠心耿耿,当年打仗时,高侯爷中了暗算差点战死了,还是小乞丐冒死将他背出战场救了高侯爷一命。后来太祖得天下,高侯爷也因从龙之功封了侯爷,小乞丐便做了林侯府的大总管,这些年来小乞丐的后代一直到林管事,对侯府都是忠心耿耿,当然侯府对林管事一家也很是礼遇和宠信。侯府的小辈因着尊敬,也喊林管事一声林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