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天啊,她简直是发财了。一下子从赤农阶层飞升到亿万富翁啊!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求收藏和评啦~~~~

亲戚(改内容了)

有句俗语说:穷在闹市无近邻,富在乡村有远亲。用在这里虽然不怎么贴切,但也算适用了。

自陈家大姑娘做了皇帝宠妃,二姑娘即将成为永宁侯世子夫人的消息传出来,陈家的亲戚就突然的多了起来。早年从没来往的什么三大姑七大婆十大姨二十大表亲的,别说五服了,只怕十服都出了,结果个个都携了礼物来认亲戚了,而且非常的自来熟,一见面就跟回娘家见亲姐妹似的,对着陈夫人一口一个“妹妹”的叫。

陈夫人还没从皇帝的半个丈母娘和永宁侯世子的未来丈母娘的身份中反应过来,只觉得这些来客个个都是有些身份的,自己丈夫官小地位低,个个都不好得罪,只得打起精神来,陪着笑脸应酬。

头几天应酬这些夫人,陈夫人听着她们个个三句不离口的夸赞自己的闺女,又称赞自己会养女儿,虽然知道她们有为了奉承故意将话说夸张的嫌疑,但好话谁不爱听,而且自己的女儿是真的要嫁世子的,陈夫人听了也有些飘飘然,兴冲冲的陪着那些夫人应酬了几天。但三天一过,陈夫人就觉得自己应付的有些吃不消了,陪客陪得脸都笑僵了,晚上回到屋里觉得腰都疼,陈夫人很有自知之明的觉得,自己在众夫人中果然不是长袖善舞的料。又听多夫人们的奉承话,听得麻木了,觉得也没有什么新的句式,翻来覆去的也就那几句,不过是将人比花美改成了人比花娇。

陈夫人觉得没意思的很,懒得再应付那些夫人们了,索性大门一关,装病谢客。

但陈夫人明显低估了众夫人们要跟宠妃和未来世子夫人的妈打好关系的决心,陈家的大门阻止不了众夫人们的热忱。以探病为名义的来陈家的“亲戚”比之前还多了几个,陈家的厨房一整日连火都没有熄过,常常是下盏茶还没好呢,上盏茶就已经见底了。

陈夫人索性直接病好了,在自家的花厅里开了十张席,给那些想上门拉关系的夫人们直接下了贴,将他们直接集中到一块应酬完就算完事了,免得到时候还要一个一个的来。陈夫人商户出身,想不到像“赏花会”这样风雅的名词,用的名义也简单,直接是:我家二闺女过生日。虽然陈家二闺女的十三岁生日上个月才过完。

到了茵娘生日宴的那一日,客盈满门,熙熙攘攘,一些没收帖子的人家也带了礼物上门。十张席面根本没坐下,陈夫人又在花厅外的院子里摆了两张桌子,又因着自家的厨房小,根本供应不了这么多人的饭菜,陈夫人直接叫林平县最大的酒楼凤翔斋直接送了席面来。

二十两银子一桌的席面,在林平县里真的算是很好席面了,也只有知府家办宴会,才会叫这样好的席面。陈夫人付银子的时候付得牙疼,后面看到那些夫人们送来的礼物,心里才好受了些,这些礼物的价值总能抵上她请席面的钱吧。

茵娘在花厅里对着众夫人行礼问好,嘴巴甜甜的叫了一圈的“伯母好”“阿姨好”“表姑好”“表姨妈好”“表姑婆好”“表表嫂好”,然后扫了一圈的见面礼。

毕竟是已经定亲的人,原来陈夫人是没有这么多规矩,但陈夫人是见识过别家的贵族小姐夫人们的规矩的,茵娘是嫁到侯府,觉得还是规矩些好,免得以后被人打嘴。等见过了夫人们,陈夫人便让茵娘回屋去了。

茵娘觉得她站在花厅里,被这些某某亲戚用一种像老鼠见了猫,猴子见了香蕉一样发光的眼神打量着,时不时的奉承些“茵娘真是越长越水灵了”“茵娘真是毓秀可爱,跟世子果真是郎才女貌”“长得跟朵花似的”“这孩子只怕是天上的仙女投到凡间来的吧”的话,心中也觉得腻歪。

听见陈夫人让她回去,摸了摸荷包里这一圈扫下来的见面礼,心中愉悦,面上低着头羞羞答答的回了个“是”就裙角带风的退出去了。

后面不知是哪一位夫人,看着正在退出去的茵娘,上身穿着嫩黄底色绣梅花图案的绫袄,下身一件近色洋绉群,因年纪小,只梳了双螺鬟,双鬟各戴了一朵紫色海棠花的珠花,低头行走间,露出半截雪白的脖子。又想起刚才见到的那张精致又乖乖巧巧的脸,睫毛长长,对人笑起来带着两个酒窝,声音也是糯糯甜甜的。再想起自家的女儿,不由的声音里带了一份认真两份羡慕三份恭维的道:“这般精致的人儿,也只有京城里的贵人才有福气能聘回去。”

众人也是半真半假的附和:“可不就是这样。”

出了花厅,进了后院,等到没有人看得见的时候。茵娘收起羞答答的表情,脸上余留弯弯的嘴角,和鹅蛋脸下一对浅浅的酒窝。走路虽还规规矩矩的,但一只手早溜到袖子里面的荷包里,一个一个的检验那些见面礼的成色。

跟在茵娘后面的青花心细,一眼就看到了茵娘的小动作,心中不由叹道:自家主子见钱眼开的毛病又犯了。

茵娘摸着荷包里的一些珠啊玉啊翡翠之类的,心中正默默的盘算着值多少钱,自然不知道后面的青花在想什么。

这些见面礼虽然不是什么稀罕物,但价值绝对也是不菲的,这里面最不值钱的一件见面礼是一支琉璃莲花垂珠花样的钗子,琉璃虽不值钱,但胜在这一支琉璃钗子的品色好,钗体毫无杂质,且莲花雕得精致,以茵娘对宝石玉佩的了解,这一支钗子至少值十两银子。最值钱的礼物则是知府夫人送的一个羊脂玉的玉佩,通体雪白无裂纹,触之圆润,这在林平县来说,绝对是好东西了,市价也应该在五十两以上。

茵娘估摸了一遍这些见面礼的大概价值,心中愉悦的想,只怕她又能多一套房产了。

茵娘走着走着,脚步更加的飘飘然了。

直到走到快到她住的院子的一堵墙边,墙边的树影摇晃了一下,一个人突然从上面跳了下来。茵娘吓得惊呼了一下,差点把袖子里装礼物的荷包扔了出来。等到镇定下来一看,才发现原来是林平县县令,陈大柱的上司,赵家的大公子,名叫赵昌的。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全改了,亲们再看一遍吧,免得跟下一章连接不上。另外,下一章会更的很晚,亲们明天起来再看吧。

桃花

赵昌从跳下来的地上站起来,看见茵娘,上前一步,声音有些黯然又有些期待的叫了一声:“茵娘。”

看到赵昌,茵娘就想到赵昌的娘县令夫人。县令夫人原来跟陈夫人有些不对付,这是从闺阁之时就有的了。

县令夫人是乡绅之女,祖上也是有人做过官的,而陈夫人是商户之女,在身份上,县令夫人应该甩了县令夫人两条街都不止。但偏偏陈夫人长得比县令夫人漂亮,女红才艺又胜了县令夫人一筹,林平县的小姐夫人们讲起时,总要先讲起陈夫人才说道县令夫人。

而女孩子家总是虚荣,被人说起不如谁心里总会不舒服,这种不舒服表现出来的直接方式就是,在每次县令夫人看见陈夫人的时候,总要睥睨着眼睛斜看一下陈夫人,以示对陈夫人商户出身的不屑。陈夫人感受到了县令夫人的不屑,心中自然对县令夫人好感不起来。

后来二人同嫁了林平县的秀才,只是县令夫人嫁的优质一些,后来二人嫁的秀才又先后中了举人,接着考中了进士,只是陈大柱考中的是同进士,赵大人中的是实打实的进士。接着陈大柱授了八品的县丞,赵大人却授了七品的县令,妻凭夫贵,县令夫人的身份继续高陈夫人一筹。更加上陈夫人只生了茵娘姐妹三个没生出儿子,在这个以生儿子来评价女人价值的时代,县令夫人更是继续看不起陈夫人。

大人的圈子是会影响小孩的圈子的,县令夫人与陈夫人不对付,影响到的是茵娘与赵家的千金也不怎么对付。

赵昌与燕娘同岁,今年十六。小的时候赵昌与茵娘也是不对付的,总爱抓一些小虫什么的扔过来吓茵娘。后来茵娘大了些,男女要避嫌,赵昌却总不忌讳,还是爱爬到墙头或树上,拿了泥巴或树枝扔到从下面路过的茵娘身上。直到最近两年,赵昌才收敛了些。

这次茵娘与永宁侯世子定亲之后,县令夫人对陈夫人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表情转换甚至都不需要过程,提了礼物一上来就握了陈夫人的手“妹妹,妹妹”的叫,笑容温和自然的好像这几十年两人一直就是这么要好的。

茵娘看了看四周,平日里在这里洒扫和守门的婆子都到前面花厅伺候去了,院内安安静静的没有人,四周种的是桃花树,正是春天的时候,粉红色的花瓣挂满了枝头,微风吹过,桃花簌簌而落。

假如这是一部类似于《西厢记》的小说话本子,像这么美的风景下,这么安全无虞且没人发现的情况下,除了身后有一个电灯泡似的青花,这绝对是情人私定终身的好地方,假如再来一出家长棒打鸳鸯,有情人私奔反抗的戏码,这绝对会是让人欲生欲死,欲罢不能,荡气回肠的言情小说话本子。

但假如这是一本作者用来自娱自乐,且以女人后宅斗争为主,男女爱情故事为辅的YY宅斗小说,且在一个是女主角,一个是男配角的情形下,场景就应该是这样的。

我们的女主茵娘后退两步,将自己与赵大公子的距离隔开到绝对不容易让人产生他们是在私会的长度上,而茵娘身后的丫鬟青花,也非常聪明的走到茵娘前面将茵娘与赵大公子的距离隔开。

茵娘规规矩矩的给赵大公子行了一礼,微眯着眼睛,嘴角弯弯笑着客气的问道:“赵家哥哥,你怎么会进来这里?”

男女七岁不同席,这是内院,提醒你,这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赵昌看到茵娘的动作,心中不由的更加黯然,但还是指了指旁边的墙,又指了指旁边他刚才跳下来的那棵桃花树上,回答茵娘的问题道:“先爬到墙上,然后从墙上爬到桃树上,再从桃树上跳下来。”

“赵家哥哥可是来找赵家婶婶的,赵家婶婶在花厅里跟我娘她们在说话呢。”

“不是,我是来找妹妹你的,听说妹妹已经定亲了?”

茵娘没有说话,低着头羞答答的样子。小姑娘家家的,被问到这样的问题,总要羞答答的才显得矜持。

赵昌看得更加黯然了,声音显得有些无力的问道:“妹妹觉得这个婚事好吗?”

当然好,有好多钱呢。不过谈钱好像也不矜持,继续羞答答。

赵昌不甘心的继续问道:“妹妹觉得这个婚事真的好吗?我听人说,京城里的那些贵人都喜欢纳妾,妹妹这样也可以忍受吗?”

管得有些宽了,茵娘也顾不得羞涩了,抬起头来对赵昌严肃的道:“赵家哥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些事情自有父亲母亲替我打算。”

“我是为了你好!”

“谢谢赵家哥哥的关心,只是这些话若被外人听见了,对你不好,对我也是不好的。”潜台语是:你少操些心吧。

花厅里。

县令夫人看着那些平时头都长到头顶的官太太或乡绅夫人围在陈夫人周围似有似无的奉承,甚至连知府夫人都赶过来给陈夫人捧场,虽然脸上也跟着微笑捧场,但心里实在不太好受。

小的时候吧,明明她的身份要比这个商户女高,结果因为她长得漂亮,就处处压了她一筹。嫁人时两人都是嫁的秀才,她还是常常被人跟一个商户女说在了一起,丈夫考中进士之后,她的丈夫是县令,陈夫人的丈夫却只是县丞,陈夫人无子,她还生了儿子,她本以为她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结果一转眼,她的大女儿就做了皇帝宠妃,现在还怀了龙胎,二女儿接着跟侯府世子定了亲,她现在的身份她就是骑马也赶不上了。说来她真是好福气,这福气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

可是再不心甘又怎么样,现在情势不比人强,有子有女也不能像小时候那样随心所欲,不跟别人一样赶着上来巴结还能怎么样呢。

县令夫人掩了掩嘴角,吞下口中的苦水,然后继续笑着奉承。直到在她身边伺候的心腹丫头突然走过来,对着她的耳朵小声的说了几句话,县令夫人惊得立刻站起来。站起的动作太大,引得周围的夫人立马全都看过来。

其中一位跟她要好的夫人见到县令夫人苍白的脸色,关心的问道:“彩琴,你怎么呢?”

县令夫人强自笑道:“没事,不过是家里出了点小事情,只怕要现在回去处置呢。”

说完又笑吟吟的走到陈夫人面前道:“秀珠妹妹,今日只怕不能给你家二姑娘庆祝了,改日我再来给你赔礼。”

在座的夫人也是打过家理过事的,家里发生突发情况也是遇到过的,也都谅解。陈夫人也道:“家里有事就先回去吧,千万别把事情耽搁了。”赔礼也不用了,最好你以后都别来了,大家又不熟。

县令夫人一出花厅,就对着身边的丫鬟咬牙切齿的道:“去叫张妈妈帮我把那个臭小子给抓回来。”

等县令夫人回到府上,刚端了一只白钟盖碗喝了一口茶,她的大儿子赵昌就跟在张妈妈后面进来了。县令夫人气得直接将手中的白钟盖碗扔出去,只是到最后还是心还是软了,手中的力道偏了偏,那碗就直直从脸旁飞过去,落在身后的地板上,噼噼啪啪的碎了一地。

自有丫鬟上来用手帕包了手将碎片收拾干净,然后悄无声息的出去,又关上了门。

县令夫人气道:“你个臭小子,你是不是嫌你爹在县令的位置上待得太长了,那是未来的世子夫人,你也敢去招惹。”

赵昌只是抿着嘴,低着头不说话。县令夫人更加气了,怒道:“那个下三等的商户生的女儿,除了长得好看之外有什么好的,简直是狐狸精转世,迷得你们男人都瞎了眼了,个个都看上她。”

“娘你做什么骂她,她哪里不好,她就是好,我就是喜欢她,是你对她有偏见。”

“你还敢顶嘴啊你,你是不是想把我气死,我看她全身上下,就没有哪里好的。”

“当日我就让你帮我去陈家提亲,你却总以茵娘年纪小敷衍我,当初你若是帮我提了亲,茵娘也不会嫁给别人了。”赵昌说完就转身出去。

县令夫人气得指着赵昌连说了好几个你,看到赵昌出去,又急急地叫道:“你回来,臭小子,你给我回来…”

等到赵昌出了门,县令夫人顿时感觉全身上下都失了力气,捂着胸口一下子坐到太师椅上,对着安慰她的张妈妈道:“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那姓吕的跟我果然是天生犯冲,遇上她,我准没好事,现在她的女儿又来勾引我的儿子,真是个没脸没皮的贱蹄子。”

她身后的张妈妈连忙阻止县令夫人再说下去:“夫人,夫人,这话现在可不能再说了。”

县令夫人只觉得一口气出不来,最后无可奈何道:“可不是不能说了,现在我还得继续讨好她呢。”说完伸手去拿桌上的杯子,打开盖子发现里面的茶水都是冷得,盖子一盒,将杯子又随手放回了桌子上。

作者有话要说:晚了一点,但总算码出来了。

姨娘

每部宅斗文里面的主母和姨娘,都是类似于阶级矛盾的存在。

这日晚上,陈夫人盘算完众夫人送的礼,又将这些礼物分门别类登记造册,才让身边的丫鬟将收到的礼收到库房。

白天应酬了一天,晚上又算了一晚的账,陈夫人只觉得累得慌。等到最后一个账算完,陈夫人伸了伸发酸的腰,坐在一张鸡翅木的太师椅上,让小丫鬟在身后帮她揉着肩,自己端了一只成窑青花盖碗心情舒畅的喝了一口茶,刚要将碗放下,就看到陈夫人使去将礼物入库的一个婆子洪婆子急急忙忙的进来,进来后对陈夫人行了一礼,然后道:“夫人,斗姨娘在库房门外吵着要将今日赵夫人送来的那匹百蝶穿花花样的软罗烟截下来,说是春天到了,四小姐没有衣裳穿,要拿了布料去裁了给四小姐做春裳,还说这些礼物是夫人们送给陈府的,四小姐也是陈府的一份子,自是也可以动用这些礼物的。”

陈夫人听完,将青花碗重重放在桌上,怒道:“这反了天了,老娘不发威还把我当病猫了,一个杀猪生的女儿也敢赖在我头上屙屎。”

说完站起来将袖子一挽,杀气腾腾的往库房的方向而去。

陈夫人风风火火的到了库房门外,便看到两个婆子拦着斗姨娘不让她进去,斗姨娘正叉着腰,扯着嗓子破口大骂。

“你们这些狗仗人势的奴才,敢拦着姑奶奶,小心我告到老爷哪里去,让老爷寻了牙婆来将你们一个个都卖了,老的卖到穷山沟里去让你们连米糠都没得吃,少的卖到娼营里面去,让你们给千人上万人骑。”

斗姨娘是陈大老爷唯二的妾室之一,且是早进门的那一个,生了陈家的四小姐满娘,满娘比陈夫人所出的三小姐萍娘小了三岁。今年周岁七岁。

斗姨娘是良妾出身,要说到她的来历,还要从当年说起。

当年陈夫人的老爹吕大老爷是林平县中产之上的商户,家中还算有些钱财,只是商人地位低,吕老爷有钱还是常常被人看不起。陈夫人是吕老爷的独女,自小被吕老爷看作掌上明珠。等到陈夫人适婚年纪到了,吕老爷就想让女儿嫁个读书人,以此也好抬高身份。吕老爷在林平县的读书少年中看来看去,终于选定了当时已经是秀才身份的两个人选,一个是前面写到的赵县令,另外一个是就是陈大老爷。当时吕老爷是更意属赵县令的,因为赵县令读书更厉害些。只是赵县令最后被张员外半路横插一脚截走了,吕大老爷不得已只能选了备胎的陈大老爷。

定亲之前,吕大老爷也是安排陈夫人相看过的,陈大老爷年轻时长得面红齿白,在当时来说还属于美男一枚,当时陈夫人年纪小不识人,看人只看到面皮没看到内涵,躲在帘子后面看到陈大老爷的样貌后,就羞答答的点了头。

陈大老爷当时家里一穷二白,要不然以当时商人的社会地位来说,陈大老爷也不会同意娶个商户女。成亲时陈夫人陪了丰厚的嫁妆,婚后陈家的吃穿用度,陈大老爷读书束脩等,用的都是陈夫人的陪嫁。

婚后第十年,陈大老爷终于考了个同进士回来,同进士虽然听起来不怎么好听,但在林平县这样的地方来说也很了不得了,后面陈大老爷又拿着陈夫人的嫁妆去打点了一下,最后也授了一个八品的县丞。

陈夫人以为自己成了官夫人,终于苦尽甘来了。结果陈大老爷授官不到半年,就以陈夫人无子为由,将在隔壁卖猪肉的斗大牛家的闺女抬进来做了良妾。为此陈夫人被气得在床上躺了半个月,一面骂陈大老爷忘恩负义,一边又后悔当初没看清楚陈大老爷的为人,做了个赔本的买卖。奈何此时吕大老爷已经亡故,娘家只有一个过继来的便宜哥哥,跟自己关系还不好,娘家无人撑腰,陈大老爷寻的无子的理由又无不当,陈夫人心中再呕,也只得不情不愿的喝了茶让斗氏进了门。

结果斗姨娘进门不到半年,撇撇的生出一个七斤二两的闺女来,陈大老爷还跟陈夫人说是早产,陈夫人气得又躺了半个月。

斗姨娘自进门来之后,仗着陈大老爷的宠,是从来不把主母当回事的。

陈夫人听着斗姨娘的话,这些丫头婆子都是陈夫人的陪嫁,说她们狗仗人势不就是想说仗的是她这个主子的势,更何况骂她的陪嫁奴才明晃晃的就是打她的脸。陈夫人脸色一冷,对着旁边的婆子斥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将这个嘴巴喷粪的狗东西给我绑起来。”

这些婆子原来就很看不惯斗姨娘的,虽然敢拦着斗姨娘不让她进库房,但斗姨娘毕竟是良妾出身,算是这个家的半个主子,没有主母发号施令却也不敢跟斗姨娘动手。现在陈夫人一发话,旁边的婆子立马上前,一人一边的制住斗姨娘,又找了绳子来绑。

斗姨娘得陈大老爷宠爱,虽没生下儿子,却常被陈大老爷当心肝宝贝的一样宠着,甚至经常为其跟陈夫人置气。陈夫人无娘家兄弟撑腰,在陈家又没生下儿子,平时虽也常跟陈大老爷为了妾室争吵,但因无子终归有些心虚,平日做事也不敢做绝,总会留着余地。

若平时遇到这种事情,陈夫人顶多也就让婆子拦着她不让进,却不会叫人绑了她的。也因此,斗姨娘是不怕陈夫人会把她怎么样的。但这次斗姨娘却没想到陈夫人竟敢叫人绑了她。

斗姨娘一边挣扎一边怒道:“你们敢,你们敢,你们这些狗奴才,你们敢绑我,等老爷回来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吕秀珠,你这个毒妇,你敢绑我,老爷回来不会让你好过的。”

陈夫人在婆子搬过来的一张长凳上坐下,不屑的看着斗姨娘,然后不紧不慢的道:“我的大女儿现在是皇帝的妃子,二女儿即将成为世子夫人,不看僧面看佛面,你觉得老爷还会像以前那样护着你,你算什么东西,阿猫阿狗的存在,也敢对着我大呼小叫的。”

作者有话要说:

嫁妆

风吹梅蕊闹,雨细杏花香。

林平县视杏树为吉祥树,家家户户皆喜在屋前栽杏树,四月的春风吹过来,杏花依次盛开,远远看过去,林平县倒是也有别样的美丽。

陈家的花厅里,陈夫人正跟洪婆子商量处置自己的陪嫁。

“我看将南大街的那几间铺面都盘出去,牛架山的那片山地也卖了,还有临江县的那五百亩良田也一并处置了,还有,还有两个庄子也一并卖了吧,这些产业算下来应该也值个七八千两,到时候直接换成银票,带了上京也方便。”

清明节那日,永宁侯府送节礼,随着节礼一同到来的还有林侯夫人的书信,说是家中寂寞,想要接了茵娘来京城陪伴左右。这是好听点的言辞了,其潜在的意思就是,你家闺女生在山村乡野,规矩上只怕不过关,我要接过来亲自教导。

原来燕娘说要跟侯府订亲的时候,林侯夫人就怕燕娘规矩不行接了到侯府去教导,这次茵娘与侯府世子订亲,陈夫人也有心理准备林侯夫人会接了茵娘去侯府的,只是没想到的是,这次林侯夫人还邀请了陈夫人一起上京。

陈夫人接了信后想了一晚,觉得自己一起上京也好。茵娘今年13岁,虽然年纪还小,订亲的时候也没有说下婚期,但永宁侯世子今年已经18了,只怕侯府那边不会将婚期定的太迟。姑娘家的嫁妆都是从小开始积攒的,原来陈夫人也有给茵娘积攒嫁妆的,但现在夫家的地位比原来预想的明显上了好几个档次,原来准备的嫁妆就显得有些上不了台面了。这嫁妆只怕还要重新置办,而要买到好东西,只怕也只有京城才齐全,她一起到京城去,也可以开始准备茵娘的嫁妆了。

洪婆子看着陈夫人在记着陈夫人陪嫁产业的账簿上,将上面的产业一笔一笔的划掉,心中不由惊呼,忙提醒道:“夫人,您这是可快要将陪嫁产业掏空了,若这些产业全部处置出去,这您以后可怎么办?”您可是没有儿子傍身的,老爷又是薄凉不记情的性子,您老了只怕还要靠着这些产业过活呢。

林侯夫人摆摆手道:“我的产业不给了我的女儿,以后还不知道便宜了谁去,我的女儿嫁好了,难道我还会没饭吃不成。”

洪婆子想了想觉得也是,便不再说了。

陈夫人看着账簿想了一下,继续道:“我看把后山的那一千亩良田也卖了吧,这样加起来也有一万出头的银子,虽说还比不上侯府下的聘礼,但也不差多少了。原来我还想把那块地留给萍娘的,但茵娘本就是高嫁,若在嫁妆上再不足,到了夫家只怕会被夫家的人看不起,算了,先过了眼前再说吧,好在萍娘现在才十岁,还有时间慢慢想办法,以后等燕娘和茵娘站稳了脚跟,总会照顾萍娘的。”

陈夫人低着头继续算账,结果算盘才刚拿上,丫鬟青藤就轻手轻脚的从外面进来,到了陈夫人前面才道:“秋姨娘在外面站着,说要进来伺候夫人。”

陈夫人撇撇嘴,不屑的道:“跟她说我没空,让她好好伺候老爷就好。”

秋姨娘是陈大老爷新纳的姨娘,是燕娘成了贵人和茵娘与世子定亲之后隔壁村的李员外送给陈大老爷的,是李家的丫鬟。陈夫人这些年早不管陈大老爷纳妾的事了,见陈大老爷出去喝趟酒就带了个女人回来,也不问,让人验过身确定没有什么不干不净的毛病之后,就开了脸将她扔到斗姨娘住的院子去了。

要说斗姨娘,自那日被陈夫人绑了打了二十耳光之后,当天晚上就红着一张跟猪头一样肿的脸,抱着她生的满娘到了陈大老爷的屋里,伴着满娘撕心裂肺的哭声,自己也是欲泣欲诉满脸委屈的诉说着陈夫人的恶毒。但结果这次陈大老爷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给她做主,还破口大骂了她一顿。本来斗姨娘还想再来一招一哭二闹三上吊,结果三上吊还没上呢,陈大老爷就直接一句“再闹就直接将你送回斗家去。”就让斗姨娘消停了下来,自此以后,斗姨娘就收敛了不少。

新老两个姨娘住一个院子,斗姨娘在陈夫人面前收敛了,于是就跟秋姨娘干上了,陈夫人倒清净了不少。

只是秋姨娘这人的战斗力明显比斗姨娘更强,又是新宠,她来了之后天天霸着陈大老爷腻在一起,斗姨娘每次跟秋姨娘干架,秋姨娘是既不还手也不还口,到了晚上就带着伤往陈大老爷跟前欲泣不泣摇摇欲坠的一站,此时陈大老爷就会雄赳赳的跟以前为了斗姨娘跟陈夫人置气一样,走到斗姨娘屋里将斗姨娘大骂一顿,气得斗姨娘心口疼。

这个秋姨娘倒是要比斗姨娘对陈夫人这个主母尊敬的多,至少表面是这样。每日早晚到正院请安,端茶递水伺候洗脸吃饭,哪怕陈夫人让她别来,也非要站在外面磕个头再回去。

陈夫人虽然看她斗得斗姨娘日日被陈老爷骂,心中觉得舒坦,但她同样也是不喜欢秋姨娘。

等到杏花谢了的时候,陈夫人的产业也快处置完了。

某日陈夫人闲得无聊,叫了两个儿女来正院,看着二女儿练书法小女儿描红。

陈夫人小的时候被吕老爷教导着女子无才便是德,只学了几个字便没有再读书了。但陈夫人却是很羡慕那些有才华的女子的,因此对女儿的教育也是很重视,平日请了隔壁一位念过书的秀才娘子来每日教上两个时辰。

靠墙的床炕上摆了两张雕花小几,两个女儿一边一个,在小几上各摊了纸在写字或者描字,虽然偶尔小女儿眼睛咕噜咕噜的转,趁着二女儿不备将笔上的墨水划到二女儿的手上,二女儿装做不理她,等小女儿觉着没意思放下防备的时候,却立刻拿了笔在小女儿脸上画了个大花猫,气得小女儿嘟着嘴就要再画回去。

陈夫人见了也只是拿眼瞪了两个女儿一眼,警告她们不许再闹便作罢。三个人在屋子里这样,倒也显得温馨,唯一的遗憾就是大女儿不在。

就是这个时候,陈夫人听到丫鬟突然说她娘家那个早就多年不联系的嗣兄嗣嫂上门来了。

陈夫人碍着规矩人言,在花厅里接待了他们,但态度却是冷冷的。她的那位嗣兄还略有些尴尬,但那嗣嫂却仿佛没见到陈夫人的态度,亲亲热热的上来就喊小姑,然后絮絮叨叨的就开始自责感慨:“小姑,这些年你过得可好,爹当年临终时让我们护着你,可这些年我和你哥哥却忙着做生意振兴家业,常年在外的,平时也没机会照顾你,这真真是我们的不是。”

吕家大哥是吕老爷的堂哥的小儿子,当年还没过继过来时对陈夫人却是很好的,真的是比对亲妹子还要好,吕老爷也正是看到这样才在众多候选人当中选了吕家大哥。等过继来了之后,吕老爷活着时,她们对陈夫人也还是不错,只是等吕老爷一死,吕家大哥大嫂继承了家业,她们对陈夫人就是另一种眼色了。每次回娘家,吕大嫂都是冷嘲热讽的,埋怨陈夫人当初陪嫁走了太多东西。

当初陈夫人嫁人时,吕老爷是几乎将家里所有除了祖产以外的产业全部陪给了陈夫人,只怕也是想到了过继来的儿子情分如纸薄,等他一走他们未必会真的护着他女儿,才让女儿陪走了大部分产业,有钱傍身,总会过得好点。

当初陈夫人明面上的嫁妆就有五千两,五千两嫁妆在林平县来说绝对是头一份了,陈夫人打理嫁妆也有一套,在要供陈老爷读书,后面又提供钱财帮陈老爷打点授官的情况下,陈夫人还让自己的陪嫁翻了一番,应该说是非常了不起了。

陈夫人喝了一口茶,淡淡的道:“挺好的。”

吕家大嫂继续道:“那就好,那就好,要不然等以后去了地下,我们也无脸见爹了。”说着拿帕子擦了擦干净的眼角,继续道:“我和你大哥在苍云县听说大外甥女被皇上看中现在进了宫,二外甥女也跟京里的侯府订了亲?我早就知道,小姑是最最有福气的人儿,只是,小姑这又是你的不是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也不往娘家说一声,我和你大哥是你亲亲的大哥大嫂,难道还会害你不成。我们在苍云县听到这个消息,立马就赶回来了。”

陈夫人哼了一声道:“大哥大嫂家大业大的,常年在外做生意的,我可没本事找到你们,我只以为你们是不愿意看见我呢。”

吕家大嫂拿帕子掩着嘴佯装哭道:“听小姑的语气就知道,小姑定还是在怪我们没有照顾好你,这也怨不得小姑,是我们这做哥哥嫂子的错。”

陈夫人听着吕家大嫂的话,实在有些腻歪,本来不打算再敷衍他们了。只是刚要开口遣客,脑袋突然灵光一闪,眼睛一亮,然后态度突然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好声好气的对吕家大哥大嫂道:“嫂嫂这是乱讲什么呢,妹妹何时怪过哥哥嫂嫂,哥哥,你还不快快劝劝嫂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