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里。

靖晖帝站在御案前,持了一杆大大的毛笔,在案前铺开的宣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正楷“康”字。写完之后,左看右看,看得终于满意了,才将笔递给身后的李总管。

李总管恭恭敬敬的接了笔,将其放回到御案上的一个羊脂玉笔格上。

靖晖帝转出御案,走下了石阶,边走着边好似无意的问李总管道:“听说今日皇后的父亲和二叔进宫来了,还带来了皇后娘家中的一个庶妹和一个堂妹?”

“可不是,这康国公世子连家中的一个妾室也带了进宫来。”

靖晖帝走到一盆放置在黄杨木几架上的盆景前,用手摸了摸盆景中苍松的叶子,仿似打趣的语气道:“这康国公圆滑多谋,最重嫡庶,一生仅有两个嫡子,连个庶子都没有,倒没想到养出康国公世子这么一个嫡庶不分的儿子。”

李总管笑着仅附和道:“这康国公世子是有些荒唐。”别的不予置评。

宦官的身份就跟外戚一样敏感,稍稍说话不注意一点就可能被戴上‘宦官擅权’的高帽,李总管对这一方面还是很谨慎的,涉及皇后的娘家人,他还是少说为妙。

但听皇帝的语气来说,皇帝还是很恼怒康国公世子的行为的,堂堂的康国公世子,好好的正室夫人不带,带了个妾室进宫,而且这正室夫人还是皇后的亲娘,这行为确实是有些荒唐不规矩,但还达不到宠妻灭妾的地步,皇帝这样说,就是有些责怪康国公世子给皇后丢脸的意思了。

要说来,皇帝的心思也复杂,外戚若太争气了,子孙人才辈出,他不高兴,这外戚要不争气了,行事荒唐些,皇帝又觉得打了他的脸,也不高兴。这外戚要想做得完全合皇帝心意,这也是个技术活。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写出来啦

今天回来得晚,

我还以为还不及更新的了--^_^

杨氏

威北侯府。

康国公世子夫人应氏抱着自己二女儿生的外孙,在房间边走边摇晃着手中的襁褓,嘴里还不停的学着婴儿“呃呃呃”的叫着。

威北侯府与永宁侯府、康国公府一样,是大燕朝以军功匡扶太祖结束乱世建立大燕朝的八大开国公侯伯府之一,现任的威北侯爷蒋宏在军中素有威名。蒋宏有两子,大儿子名为蒋玉荣,即现任的威北侯世子,是蒋侯爷原配妻子大杨氏所出,二儿子蒋玉英,为蒋侯爷继室即大杨氏庶妹小杨氏所出。

当年大杨氏难产生下威北侯世子后不久便撒手人寰,大杨氏的母亲杨夫人为保自己的外孙,将家中的庶女小杨氏嫁进威北侯做了继室。当年让小杨氏嫁进来打的便是让小姨照顾外甥长大的名义,只是后来不知为何,蒋世子却是在蒋太夫人身边长大的。

蒋世子天生不足,自生下来便一直体弱多病,一直在家中静养甚少出门,在外人眼中有些默默无闻的。反而蒋家的二少爷,自小生的健康伶俐,长大后弓马娴熟,熟读军书,现在虽才二十一岁,但已开始继承父志,在军中略有所成。在京中一说起威北侯的儿子,人人都会想到这位蒋二少爷,而不是已经被请封的蒋世子。

应氏的嫡次女,皇后的亲妹妹姜颐稳嫁的便是这位年少有为的蒋二少爷。

蒋二少夫人姜氏正靠在一张黄花梨的架子床上,眼神温柔的看着自家的母亲抱着自己的儿子边走边晃。因为刚刚生完孩子还没足月,为怕邪风入体落下病根,虽然还是夏日,蒋二少夫人的身上也是遮得严严实实的。

姜氏看着自己的母亲跟儿子玩得不亦乐乎,不由笑道:“娘,您可别再摇他了,这孩子养得娇,脾气也坏,您这样一直摇着他,等一下摞了手不摇了,他只怕要哭,他要哭起来,不哄上一个时辰,他只怕停不下来。”

应氏不在意的道:“诶,哪家的孩子生下来不是娇娇的,又不是请不起奶娘丫鬟的人家,孩子喜欢人抱着摇,平时多让奶娘和丫鬟抱着他摇就是。”

“我是怕惯坏了他,以后将他养成个纨绔。”

应氏看着自己的宝贝亲亲外孙,不由埋怨女儿的严厉:“孩子才多丁点大,懂什么,要教也要等到大些时候才是,哪能就为了这个现在就委屈孩子的,你小时候我可没这样委屈你。”

姜氏知道母亲也是稀罕外孙才会这样说的,自不会跟自己的母亲争辩,只是静静听了笑笑就算揭过这一节了。

过了一会儿,伺候姜氏的贴身丫鬟莲香引了一个丫鬟进来,那丫鬟正是伺候威北侯夫人小杨氏的蔺儿。蔺儿走到蒋二少夫人床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姜氏连忙请了她起来,又使了眼色让莲香给她搬了一个小杌子请她坐下。

蔺儿摇摇头笑着道:“谢二少夫人赐坐,但奴婢是来替夫人传话的,传完话就要回去了。”

姜氏忙问:“婆婆有什么要教导我的?”

蔺儿道:“夫人说,知道亲家夫人来了,她便不过来打扰亲家夫人与二少夫人叙话了,但二少夫人要坐月子只怕照顾不周,让等一下亲家夫人到清院去吃晚饭,另外,夫人还说她想小少爷了,让等一下使人将小少爷也一起抱过去给夫人看。”

“是婆婆疼我,回了婆婆说,我等一下便让人带了我母亲和庭哥儿过去。”

蔺儿屈了屈膝,道:“是,我这就回去回了夫人。”

姜氏让莲香将蔺儿送了出去。

等蔺儿走后,应氏将孩子放给奶娘抱着,然后坐到姜氏的床前,问道:“你婆婆待你可好?”

姜氏点点头:“好的,婆婆是个开明的人,就是在我怀庭哥儿的时候,婆婆也没想着要送通房到我屋里。”

应氏看着女儿的表情,看她说的不像是真的,然后才放心的又继续问道:“那姑爷呢,对你可好?”

姜氏红着脸也点点头道:“也是好的,对我甚是敬重。”说完,又小小的对着自己的母亲抱怨:“不过,他有时候就是有些不解风情。”

应氏拿手指点了点女儿的脑袋:“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不解风情算什么缺点,我就怕他太解风情了,到时候跟你爹似的,纳了一堆的姨娘回来,到那时才是你哭的时候。”说着又叮嘱了一句:“对姑爷好点,姑爷的人品我还是信得过的。别看他现在是次子不承爵,但姑爷有能力,以后自会给你挣一份家业回来。”

姜氏弯腰过去抱着应氏的手臂,一边摇一边道:“我知道了,娘,我以后会对你姑爷好的。”

应氏捏捏女儿的手,宠溺道:“你啊!”

接着又继续问:“蒋太夫人呢,对你们如何?”

姜氏道:“就一般吧,大哥是祖母带大的,祖母向来更偏心大房一些,更何况婆婆与祖母有些龃龉,因此对我们也更淡一些。”

“你们家那位大嫂呢?”

姜氏撇撇嘴道:“她啊,整天就爱搞怪弄鬼的。她自己的男人体弱扶不起来,我们又没想着要抢他男人的爵位,防我们倒是防得紧。大房那边自琉姐儿出生以后再没个消息传出来,我传出身孕之后她就有些急了,前段时间要不是我防的紧,我吃进嘴里的东西还不知道加了什么料呢。”

应氏叮嘱道:“你们以后多防着些,能忍就忍,如果不能忍,就算要回击也一定要站住理儿。你们身份尴尬,继室生的弟弟比前头夫人生的孩子有出息本就容易让人想入非非,你们可不能让人传出欺负体弱的异母哥哥这种闲话来。”

“放心吧,娘,我知道怎么做。”

应氏说着叹了口气道:“不管怎么,你还算是有福气的,倒是你姐姐,熬坏身子生不出儿子,站再高的位享再多的荣华有什么用,以后还不知道给谁做嫁衣。”

姜氏劝道:“娘,娘娘那边你也别担心了,娘娘是聪明人,她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对自己最好的,不是说宫里那位陈嫔娘娘都还老实么。”

“再聪明有什么用,我倒希望她蠢拙些,只要一生平平安安的。她现在在宫里群狼环伺也就罢了,偏偏你父亲、二叔这些至亲骨肉也恨不得在娘娘身上咬出一口肉来。”

“怎么,父亲还打着送自己女儿入宫的主意?”

应氏点点头,道:“他那个人,自己大本事没有,偏偏还喜欢揽权弄势,小心被人家坑了都不知道…”说着突然想起,自己丈夫再怎么样也还是儿女的父亲,在他们面前讲丈夫的不是总是不好,于是连忙住了嘴。

两人都在为皇后叹气,房间一下子静了起来。没过一会儿,应夫人的丫鬟突然进来,对着应夫人和姜氏福了一礼,然后急急忙忙的道:“今天世子爷带着唐姨娘和四小姐,二爷带着二夫人和三小姐进宫拜见娘娘去了。”

应氏听完后,立马站起来:“什么?她们反了天了他们。”说着急匆匆的就要往外走,刚走两步,突然想起什么,回过头来对姜氏道:“稳姐儿,让人跟你婆婆说一声我先回去了,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我下次再来看你。”

姜氏道:“娘,您先回去处理娘娘的事情吧,我这里不用担心。”

应氏点点头,带着丫鬟出了威北侯的门,然后套上马车就回了康国公府。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在看到大小杨氏的时候,千万不要惊讶或鄙视某桉抄袭之类的,

没错啦,大小杨氏的原型借鉴的确实是《庶女攻略》的元娘与十一娘,

只是他们在这里是配角,在庶攻是主角而已,

另外,在性格设置上,大杨氏不像元娘,小杨氏也不会像十一娘,

希望,明天的评里不会出现说某桉抄袭吱大的言论,

我真的只是借鉴啊借鉴啊^^^

算计

康国公府。

唐姨娘坐在梳妆台前,拿了画笔细细的描着眉黛。一边的眉毛刚刚画完,唐姨娘的贴身丫鬟萍儿就慌慌张张的从外面跑着进来,边跑还边叫着:“不好啦,不好啦,姨娘…”

唐姨娘皱了皱眉头,对着跑进来的萍儿骂道:“你这小蹄子作死啊,慌慌张张的做什么,没规矩。”

唐姨娘是樵夫的女儿,当初康国公世子带着家丁到山上打猎时,拿了弓箭瞄准一只躲在草丛里的兔子射过去,结果兔子没射中跑了,康国公世子下马将兔子躲藏的草丛一翻,到翻出一个被惊吓的娇躯颤抖摇摇欲坠的美人来。康国公世子怜香惜玉之心大发,温温柔柔的扶起美人,美人见到这个穿着锦衣华服领着一堆仆从的贵公子,少女的思慕之心如浩浩江水汹涌而出,于是二人眼神来往一两次中便看清了对方的心意,面对天地自然,在这山林里就苟合了。

唐姨娘出身良民,进了康国公府算是良妾,但唐姨娘又是贫农出身,身份低微,刚进府时,连奴婢出身的贱妾都看她不起,她又因为不懂豪门里的规矩经常闹笑话,为此常被府里的丫鬟婆子背地里嘲笑没规矩。好在她会奉承康国公世子,后又为康国公世子生下庶长子和一个女儿,在府里才算好了些。为此,唐姨娘这人后来一直很重规矩,虽然她对‘规矩’二字肤浅的定义就是走路要细小碎步,吃饭要细嚼无声等,她最恨的就是被人说没规矩,所以要求身边伺候的丫鬟平时也要规规矩矩的。

萍儿顾不得因被主子责骂而伤心,粗喘着气说道:“姨娘,不好啦,四小姐被夫人叫过去啦。”

“什么?”唐姨娘惊得站起来,急忙问道:“她不是去二姑爷家了吗?”

“是,但现在回来啦。”

“完啦完啦,她一定是知道今天世子爷带着我们进宫找皇后娘娘的事情啦。”

说着就要往门外走,萍儿急忙拉住她:“姨娘,您这是要干嘛去?”

“当然是去救我的秀姐儿去啊,那老妖婆一定不会放过我的秀姐儿的,你别拦着我,我得赶紧去,要不然还不知道那老妖婆怎么折磨我的姐儿呢。”

萍儿急道:“姨娘,她是当家主母,您就是现在过去,也没用啊!”嫡母要管教庶女,那是多么正常合理的事情啊,你这个姨娘过去能顶什么用。

唐姨娘被这萍儿一提醒,也反应过来,急急的问萍儿:“那,那怎么办?”

“当务之急当然是要找到世子爷,让世子爷去跟夫人说。”

“你说的对,你说的对,夫字天出头,她再大也得听世子爷的。”

康国公府的正院。

应氏坐在一张铺着芙蓉花式锦垫的四方椅上,翘着腿,弯腰用手捏着跪在她前面地上的庶女的下巴,抬起庶女的脸细细的打量着,打量了一会儿之后,又用留着长长指甲的手指一寸一寸的摸着庶女的脸颊。

姜四小姐姜颐秀跪在地上,身体却一直在抖着,特别是脸上那个一直在游走的手指,她真怕它用力在她脸上划上一划,她青春美貌的脸蛋就这样被划没了。

应氏放下姜颐秀的脸,端正自己的身子,然后端了茶喝了一口,才不紧不慢的道:“秀姐儿今年十五岁了吧,我记得好像下个月你就及笄了?”

姜颐秀抖着声音回道:“回,回母亲,是。”

“秀姐儿长大了,长得越来越出挑了,该给秀姐儿找婆家了。”姜颐秀诺诺的不敢言,应氏继续道:“我前几天替你相看了一下,我看白侍郎家的二子跟你正相配,侍郎是正三品,虽说比起我们家的门第是低了点,但白二少爷是嫡子你是庶女,你姨娘还是贫农出身,在身份上还高了你一筹,不算薄待你了。我看白夫人也有结亲的意思,过几天我就把你的婚事定下来。”

姜颐秀重重的磕下头去,边磕边道:“母亲,您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了,您饶了我吧…”京城里谁都知道白二少爷小时候烧坏过脑子,现在就是个见谁都只会傻笑的傻子,将她嫁过去根本是在坑害她,她可没那么傻。

应氏重重的将碗砸到桌子上,大声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不嫁也得嫁。”

“母亲您也说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亲不答应这门亲事,你也不能将我嫁过去。”

“哟,还跟我顶嘴了。你知道忤逆尊长是个什么罪名吗,我现在就是将你打死都不会有人说我不慈。”

姜颐秀眼光瞄到门外一双青色的靴子渐来渐近,心放下了大半,但说话的声音却更加大更加委屈,一双眼睛上面盈盈的泪水也流了下来,边哭边道:“母亲,女儿并不敢忤逆母亲,只是白二少爷是个傻子,我母亲再低贱我也是国公府的女儿,代表了国公府的脸面,我怎么可以嫁给一个傻子让人污了国公府的脸面,求求母亲,不要让女儿嫁给白二少爷,女儿以后一定做牛做马报答你,女儿虽不是您生的,但您看在父亲的面上,饶了我吧…”

康国公世子一跨进正房的门,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恶毒嫡母强逼庶女嫁给傻子的戏码,怒气腾腾的进了门,指着应氏怒道:“你这个不贤不慈的妇人,你竟敢逼我女儿嫁给一个傻子!”说完就低下头扶起了自己的庶女,一边扶还一边说:“秀姐儿,你放心,爹爹会为你做主的。”

姜颐秀就着康国公世子的手,一边起身一边委委屈屈的靠着康国公世子道:“爹爹,您救救女儿,女儿不想嫁给一个傻子。”

康国公世子拍着自己女儿的手,一边拍一边道:“放心,爹爹自会为你做主,你先回去梳洗一下,我来跟你母亲说话。”

应氏懒得看着一出父慈女孝的戏码,看着自己的这个庶女一副怯怯被人欺负还一步三回头的看着自己爹爹的模样,也懒得管就让她出去了。

等姜颐秀出了门,康国公世子指着自己的妻子道:“你说你为什么要把秀姐儿嫁给白家那个傻子?”

应氏不怒不急的道:“白老爷是正三品的侍郎,白家家境殷实,白二爷是嫡子,配你那个庶女绰绰有余了。”

“白家那二小子是个傻子!”

“傻子怎么了,傻子更好,容易拿捏,等秀姐儿生了儿子站稳了脚跟,以后分府单过,家里内内外外还不是秀姐儿说的算,这么好的亲事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说得好听,白家二小子是个傻子,以后怎么可能会跟别家的次子一样分府单过,白夫人宠这个傻儿子宠得紧,以后肯定会让大儿子将他留在府里让大儿子照顾他的。

康国公世子叹了一口气,在应氏的另一边坐下,摆出一副要好好的跟妻子推心置腹谈话的架势:“我知道你是怨恨我要将秀姐儿送进宫去,怕以后妨碍到皇后娘娘,但是娘娘不能生,我们总要为家族打算,我们总要让未来太子的母亲出在咱们家才能保住国公府的荣华富贵,再说了,外人哪有自家姐妹可靠,秀姐儿进宫帮娘娘生儿子巩固地位,也是为了皇后娘娘好。”

应氏哼了一声,不屑道:“说的比唱得还好听,我看你是想要抬举你那个狐狸精和她生的小贱蹄子吧,我女儿在宫里好好的,用不着你女儿来帮她固宠。”

康国公世子气得站起来,怒道:“应氏,你不要太过分。我这样做可的确是为了家族,当日我跟你说让稳姐儿进宫帮娘娘,你又不愿意,既然这样,就该让秀姐儿进宫。就是娘娘,她也是吃国公府的米菜长大的,现在让她为国公府作出一点点牺牲那也是应该的。”

“我呸…”应氏也站起来,吐了康国公世子一口,怒道:“也就只有你这么恶心的人才能想出让姐妹两个同侍一夫的恶心主意来,我告诉你,有我在,你那个小贱蹄子连宫门都别想摸到。”

说完应氏就出了正房的门,她是一点都不想再见到这个恶心人。康国公世子怒气腾腾的在背后对无视他就走的应氏道:“夫字天出头,这个家是我做主,你不同意也得同意。”

姜颐秀贴着正院的墙角等听完了里面的谈话,才不甘不愿的回了自己与姨娘住的地方。唐姨娘早在房间里等着她了,见了自己女儿进来,连忙迎上去:“秀姐儿,你怎么样,有没有被那个老妖婆欺负?”

姜颐秀将头靠到唐姨娘的肩膀上,委屈道:“姨娘,夫人说要把我嫁给白家的那个傻子。”

“什么?”唐姨娘骂道:“那个老妖妇,心肠那么歹毒,活该生的女儿生不出儿子来。”

骂完又对着自己的女儿道:“秀姐儿你放心,她再厉害还能只手遮天不成,还能大得过皇上去。”

“姨娘,您是说…”

“哼,等生米煮成了熟饭,由皇上开口,难道她还敢拒绝不成,到时候你再生下皇子,就是皇后娘娘也耐不了你何!”

等到了晚上,应氏身边的贴身麽麽不放心的问应氏道:“夫人,您说这计策能成吗?”

“放心吧,那两个小蹄子心大的很,只要引导得当,她们自会往我们算计的方向走。”

“奴婢是说,这万一皇上真看上她了怎么办?”

“哼,就凭她那点姿色,迷一下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公子哥还可以,皇上什么姿色没见过,更何况现在皇上正跟宫里的陈嫔娘娘蜜里调着油,再说了,你以为皇上真的不忌讳外戚,他可不会再让国公府里的女人再进到后宫。”说完,又继续对身边的婆子道:“记得,明天给桑夫人下帖子,江南大族桑氏二房的嫡子,这样的人家可配得上她了,我可不想让外人以为我薄待家中的庶女。”

作者有话要说:

聪明

永宁侯府,静香院。

陈夫人笑容满面的送走了来给陈夫人和茵娘、萍娘送点心的冰月,直到冰月出了院门,再看不见影子,陈夫人对着空空如也的大门叹道:“这林大夫人说起来真是好人,只是可惜了,年纪轻轻的就守了寡。”

虽然住到永宁侯府才三天,但陈夫人对林大夫人董氏的好感是吧啦吧啦的直升。这董氏虽然寡淡,平时也不喜欢出门,但自她们来了之后,对她们可是比林侯夫人还用心周到的,平日时不时的送盘点心糕点,驱蚊的荷包手帕之类的,看到一盆好看的花,也会让冰月给她们送一盆来。

茵娘坐在一张梨木椅上,双手压在大腿下面,一双眼看着地下。一双脚因为够不着地,悬在半空中一晃一晃的。而萍娘则是坐在另一边的椅子上,两只手各拿着一块糕点,一会看看左手的玫瑰酥,一会再看看右手的梅花饼,一心烦恼着是应该先吃玫瑰酥好呢还是先吃梅花饼好呢。

茵娘听见陈夫人这样评价林大夫人,不由的停住了晃动的脚,抬起头来对陈夫人道:“娘,我看我们以后还是跟大夫人保持些距离好。”

陈夫人疑惑的问道:“这是为何?”

“这侯夫人跟大夫人的关系可不太好,你没看到那天晚上吃饭的时候,自大夫人进来之后,侯夫人就一直有些不高兴。”

陈夫人想了一下,道:“我倒没感觉出来,你不会看错了吧。”

椅子的两侧,彩朱、彩屏低眉顺耳的站着,对陈夫人和茵娘的话仿佛没有一点兴趣。彩朱和彩屏是陈夫人等人来了永宁侯府后,林侯夫人使过来贴身伺候的,一起使过来的还有八个粗使婆子,八个小丫鬟,只是这些都在外室伺候。彩朱、彩陶是大丫鬟,平时和青花、青藤、青苗一起在内室伺候陈夫人母女三人的起居饮食。

茵娘的眼光扫了彩朱、彩屏一眼,然后对陈夫人道:“娘,你说林大夫人明明有儿子,当日林大爷去世后,承爵的为何不是嫡亲的儿子,反而是自己的二弟?”

“不是说四少爷是遗腹子吗,当时林大爷死时,四少爷还没出生,又不知男女,为了爵位继承,由林大爷的嫡亲弟弟继承,这个也说的过去。”

“我听说林大爷是六月的时候死的,林二爷是十一月继承的爵位,而三少爷和四少爷却是同在十二月出生,你说为什么林二爷不在林大爷刚死的时候继承爵位,偏偏要等到十一月,而那时候林大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可都快生了,只要再晚上那么一个月,现在承爵的只怕是四少爷而根本没林二爷什么事了。”

“你是说…”陈夫人刚想讲话说出口,但一时想到还有陈夫人派过来的两个丫鬟在,又将快说出口的话硬生生的吞回肚子里。

陈夫人人不笨,只是自小生活的环境比较简单,后面嫁给陈大柱,因为要靠着陈夫人吃饭的,刚开始的时候陈大老爷也是不敢蓄婢纳妾的。后来陈大老爷中了同进士授了官,纳进来一个斗姨娘。虽然这个姨娘在一定程度上确实给无子的陈夫人造成了压力,但斗姨娘屠夫娘子出身,战斗力也实在有限,无法很好的让陈夫人锻炼自己的宅斗水平,因此一时间,陈夫人的思维跟不上侯门贵族后院里面的弯弯扭扭也是正常。但听完茵娘的提醒,自己也就注意到了这有些不正常的地方。

茵娘知道陈夫人已经注意到了应该注意的地方,便又低着头去看自己摇晃的双腿了,眼神平静的好似自己什么也没有说出来过。

棠荣院里。

袁麽麽在林侯夫人的耳朵里说了一阵的话,等袁麽麽说完了,林侯夫人才问道:“茵娘那丫头真的这样说?”

袁麽麽点头道:“可不是,彩朱亲自传过来的,难道还会有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