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青看着书房仍还紧闭着的门,有些心烦的在门口走来走去。

他在门口走了好一会,等得实在是不耐烦了,于是站到门口,耳朵贴到门上想去听听书房里面的动静。结果他刚刚贴上去,门就突然被打开了。他吓了一跳,接着看站在门上的林凤邺,激动道:“二少爷,您终于出来啦,我们快回内院去吧。”

林凤邺点点头,接着抬脚出了书房的门,长青连忙高兴的跟上。

林凤邺一回到丹枫院,何妈妈连忙迎了出来,笑着道:“二少爷,您回来啦。”

林凤邺点了点头,道:“嗯。”

何氏还仍坐在炕上,见自己丈夫进来,并不上前来迎接,反而一撇头,轻声“哼”了一声。

林凤邺走到她旁边坐下,过了一会,才道:“昨晚是我不好,我喝醉了所以才会那样,我跟你道歉。母亲已经说过我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何氏仍还背对着丈夫,对丈夫的话充耳不闻。

何妈妈见了何氏的样子十分着急,于是对何氏不停的使眼色。男人都是好面子的,若自家小姐一直这样不理不睬的,只会将二少爷的耐心耗没了。现在二少爷已经道歉了,小姐给个台阶下,接着夫妻和和美美的,这样多好,何必这样僵着。

何氏见自己的奶娘不停的使眼色,虽心有不甘,但又怕真的将丈夫推走了,夫妻再没有合好的可能,于是才有些不情愿的道:“我也有错,今天早上不该这样闹的。”

何妈妈见何氏松了口,这才放下心来。

到了第二日,茵娘刚刚梳洗完,彩朱高兴的进来,对茵娘道:“成了,二少爷和二少奶奶成了,今天袁麽麽已经拿了元帕去祠堂烧了。”

茵娘也安下心来,道:“这就好。”

何氏若过得不顺心,容易对整个侯府的安宁造成威胁。她可不想每天都听到说,二少爷与二少奶奶又在闹了。

茵娘梳妆好之后去棠荣院给林侯夫人请安。

茵娘到的时候,林侯夫人正在吃早膳,手中端了一碗粥,见了茵娘进来,问道:“吃过早饭没有?”

茵娘笑着道:“还没呢,娘这里的早膳香,我在沐德堂都闻到了,所以过来娘这里蹭早膳吃。”

林侯夫人笑了笑,道:“还不是一样从大厨房端过来的,怎么我这里的就比较香了?”

茵娘佯装思考了一下,继续道:“那肯定就是因为有娘在,所以香些。”

“就你会说话。快过来一起吃吧。”说着又吩咐身后的玲珑去帮茵娘盛一碗粥,接着回过头来,又对茵娘道:“今天早上的八宝粥好喝,煮的稠稠的,你喝喝看。”

“谢谢娘。”说完便接过玲珑递过来的白釉瓷碗。

林侯夫人见茵娘喝了一口,微微笑了一下,然后低下头继续喝粥。

用过早膳之后,茵娘和林侯夫人转移到花厅用茶。茵娘往白盖碗里冲了一杯茶,然后奉给林侯夫人,林侯夫人接过喝了一口,接着放下茶碗,对茵娘道:“凤邺的婚礼,我看你都办的很不错,家里怎么管事的,你在我身边也学过了,我看你不如将家里的中馈接过去吧,我也好享享清福。”

茵娘听到这个,心里不由激动。能接手中馈自然好,就是自己办事也方便一些。她是长子长媳,迟早家里的中馈都是会交给她的,只是她没想到会这么快,她还以为至少要等她生下孩子之后,林侯夫人才会将中馈交给她呢。林侯夫人能这样做,至少表明了她对她有了一部分信任。

茵娘激动道:“是,娘,儿媳定不会辜负您对我的信任。”

林侯夫人点点头,继续道:“等一下我让袁麽麽将家里的对牌交给你,以后你就让管事们在你院子里回话吧,不用让她们过我这边来了,有拿不定主意的再来问我。”

“是。”

跟林侯夫人再说了一会儿话之后,茵娘回了沐德堂,不多时,袁麽麽拿了对牌过来,茵娘让青藤与袁麽麽清点清楚,又传下话去,让管事麽麽今后回话都到沐德堂来。

等这些做好之后,茵娘又让人打点何氏明天回门的礼物以及准备何氏明天要用的马车。侯府送礼回礼都是有例可循的,这些倒也无需茵娘太费心,只是何氏成亲那日在府中受了委屈,茵娘便让人照着前例将礼加重了两层,算是给何家赔礼的意思。

林凤邺与何氏圆房之后,虽说两个人的关系没有像其他新婚夫妇那样亲近,但也相敬如宾,三朝回门之时,林凤邺也规规矩矩的跟着何氏去了何家。只是听说回来之时,林凤邺头上多了一个肿块,像是被人打的。

林凤邺与何氏回府之时,茵娘并没有见到,而林凤邺一回来又躲在丹枫院里,并不大出来,因此也没亲眼看到他受伤。

回门带了伤回来,因此也不好叫大夫,免得被有心人知道了说嘴。茵娘有心让人送瓶消肿的药酒过去,后面想了想,觉得这种事他们未必愿意让她知道,她还是装不知道的好,因此也打消了这种念头。

林凤邺的婚事完了之后,青藤的婚事茵娘也打算起来。王尧没有长辈,自己在外头买了两只大烧鸭,请了袁麽麽来做他的媒人。茵娘与袁麽麽商量了一下,将青藤的婚期定在了四月初二。

茵娘本不想这么赶的,但原先相看时,王尧看出了茵娘对他有些不满意,本以为这亲事是黄了的,结果后来又被告知大少奶奶同意了他娶青藤。他总觉得这是天上掉馅饼的意外之喜,怕煮熟的鸭子飞了,便请袁麽麽一天两次的在茵娘面前催,想快点将青藤娶进门,好将生米煮成熟饭。

茵娘被催的烦不胜烦,最后查了黄历,见四月初有一个黄道吉日,便同意了将婚期定在了四月初二。

毕竟是茵娘身边第一个出嫁的,林侯夫人给茵娘体面,又赏了青藤几套衣服。都是料子极好的,有蜀锦的,有云锦的,甚至还有一件鼠皮大麾,衣服都有j□j成新,又都是时新的款式。将腰身改一改,然后穿出去就跟新的一样。

虽然日子赶些,但茵娘还是希望青藤的婚礼能办的体面点,因此又自己出了料子,让针线房紧赶慢赶赶了一套嫁衣出来。又从自己的首饰匣子里挑了一些首饰,金的银的都有,加起来也有十几件,和一百两两银子一起装在了一个酸杨木的匣子里,将其送给了青藤,算是茵娘给她的嫁妆。

茵娘将匣子给青藤的时候,青花在旁边赞叹道:“哇,青藤姐姐,你现在俨然是个小富婆了。”

茵娘便笑着拍了拍青花的肩膀,道:“青花,你放心,你是从小跟我一块儿长大的,等到你出嫁时,我也一样给你准备这么多的嫁妆。”

又见到旁边在帮青藤检查嫁衣的彩朱,又接着道:“彩朱也一样,等到你出嫁时,我也会给你准备一份嫁妆。”

彩朱拿手中的嫁衣捂住了脸,害羞道:“哎呀,大少奶奶,您真讨厌。人家才不嫁人呢,我要伺候奶奶一辈子的。”

茵娘取笑道:“你不嫁人,那让人家程二怎么办?”

茵娘知道彩朱与程二是青梅竹马般长大的,两人一向有些小暧昧。程二为人机灵,在车马房消息灵通,茵娘想要的很多消息,都是从程二口中得来的。

等到了四月初二,茵娘拿了银子,让厨房置办了几桌酒席,吹吹打打将青藤送到了柳树胡同。

府中的下人,若做到管事级别,一般都不会挤在下人的群房里,而是会在离侯府不远的一些胡同里租些房子住,等白天要做事时再进府里来。当然,这买房子却是不行的,无论他多有钱。家奴无私产,家奴连自己都是主家的财产,怎么可以置私财。除非主家放还了卖身契,消了贱籍。

柳树胡同离永宁侯府不远,中间只隔了两个巷子,走到侯府半柱香的时间就到。王尧在这里租了一个二进的院子,与他的一双弟妹一起住。而现在,当然还要算上青藤。

沐德堂的丫鬟与青藤交往得都不错,茵娘发了话,让她们都去喝青藤的喜酒并闹洞房去,茵娘也去讨了一杯喜酒喝,但怕自己留在那里,丫鬟们不自在,因此早早就回来了。

茵娘高兴,也让人取了一壶酒来,一个人坐在炕上自斟自饮。酒是梨花酿,酒如其名,是在酿酒时加了梨花汁的酒,度数不大,喝起来醇醇的,还带着梨花的清甜。是一种适合女人喝的酒。

林凤祁回来时,就发现院子里静悄悄的,院中只留两个二等的小丫鬟在伺候。林凤祁进来时边走边道:“院里的丫鬟呢,都跑哪里偷懒去了,小心我打板子。”

茵娘道:“你别罚她们,是我发话让她们去喝青藤的喜酒去了。”

林凤祁是知道青藤今天出嫁的,便也没再说什么。又见茵娘一个人在炕上自斟自饮,便问道:“今天怎么想起喝酒来了。”

茵娘道:“今天高兴,所以喝了些。”

林凤祁也爬上炕来,拿了炕几上的酒壶,笑着道:“难得你有兴致,我来陪你喝几杯。”拿开酒壶盖子闻了闻,又道:“怎么是梨花酿,这酒就跟白开水似的,喝起来有什么意思,要喝就喝花雕或大白烧。”

茵娘道:“那我让丫鬟去给你准备一壶花雕,我要喝梨花酿的,别的酒太烧口了,我不喜欢。”

茵娘让丫鬟端了花雕酒进来,给林凤祁斟满,再给自己的酒杯斟上梨花酿。两人举杯碰了碰,然后干尽。

林凤祁拿了酒壶便斟酒边道:“要是冬天就好了,我们倒雪梅院喝酒去,边喝酒边赏雪,还能一边看梅花,那才叫有意思。”

茵娘道:“现在春天还没过完呢,就想着冬天的事情了。”

酒过三巡,茵娘渐渐有些醉了。茵娘酒量不算浅,但一壶的梨花酿喝下去,也有些上脸。偏偏林凤祁想看茵娘喝醉酒时的媚态,到后面又哄着茵娘喝了几杯花雕,花雕后劲足,茵娘渐渐的就有些意识不清。

林凤祁看着满脸通红,如刚睡醒的小猫一样露出慵懒姿态的茵娘,只觉得她现在可爱的紧。林凤祁伸手抱过她,手扶着她的脸,在她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道:“我的小茵娘,你怎么这么讨人喜爱呢。”

茵娘嘻嘻笑着,也双手抚上林凤祁的脸,道:“凤祁哥哥,你也很讨人喜爱?”

“真的?那讨谁喜爱?”

“讨茵娘喜爱。”

林凤祁有心捉弄她,又问道:“什么时候最讨茵娘喜爱,是不是睡觉的时候?”

茵娘继续嘻嘻的笑着,虽喝醉了,但还知道羞,拿手捂着脸,却偏偏非常大胆的点了点头,道:“是。”

林凤祁哈哈笑着抱过她的头,笑道:“你可真不知羞!不过没关系,凤祁哥哥也觉得茵娘睡觉的时候最讨人喜爱。”

此后漫漫长夜,请自由想象!

第85章 战事

寿阳长公主生辰,茵娘前往公主府赴宴。

茵娘在众夫人中行了一圈的礼,然后去寿阳长公主面前拜见,并送上生辰礼。是一尊翡翠做的观音像,寿阳长公主与曹贵太妃一样,信佛。

翡翠观音虽然好,但在各府送的一众礼物中,并不显得特别贵重。但它特别的地方在于,是水月庵念慈师太亲手开过光的。念慈师太在京城众贵夫人中很有名望,但她行事又低调,轻易不会接见他人。拖蕴姐儿的福,茵娘走后门请念慈师太帮这尊翡翠观音开光。

虽然上位者都喜欢喜怒不形于色,但当身边的丫鬟将紫檀木的匣子打开,寿阳长公主看到里面放着的这尊翡翠观音时,她还是露出喜欢的神色来。

寿阳长公主笑着道:“茵娘有心了,你送的礼物我很喜欢。”

茵娘抿了嘴笑,道:“公主喜欢就好。”接着茵娘又说了几句吉祥的话,见后面还有各府的夫人要上前来献礼,茵娘便先离了寿阳长公主旁边

长公主身份尊贵,身边围了一群要跟她说话的人。茵娘不喜这挤来挤去的人群,便从里面钻了出来。结果刚出来,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茵娘抬起头来看,才发现是刚出月子不久的小应氏。

茵娘惊喜道:“是青姐姐啊,今日怎么是你来赴宴,伯母呢?”

小应氏道:“娘身体不太舒服,反正我身体也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便我来赴宴了。”

“咦,伯母身体不舒服吗,那我明日看看她去。”

小应氏表情有些不自然的道:“呃…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冬春交替受了点凉。”其实是老夫人又闹起来了,又是装病又是绝食的逼着苏夫人和小应氏要将平氏的良妾抬成贵妾,苏夫人被闹得烦了,索性也装起病来。

小应氏又问茵娘:“可给长公主送完礼了?”

茵娘点点头,道:“送了一尊翡翠观音。”

“那我们到那边说说话去。”说着就牵了茵娘到旁边的一棵海棠花旁去说话。

茵娘又问起小应氏:“明哥儿和媛姐儿可好?”

小应氏的一双儿女由苏大将军取名,分别叫苏明和苏媛。说起自己的一双儿女,小应氏不由的露出微笑来,道:“能吃能睡,长得还挺快,现在都要有十一二斤重了。只是明哥儿太能哭了,每天都要哭上三四回,嗓门又大,我都怕他把嗓门哭坏了。媛姐儿倒是很乖,只要有吃的,又有人陪着她,她就不哭不闹的。”

“这说明明哥儿有力气,体力好,将门出虎子,说不定长大后跟他爷爷一样,是个大将军。媛姐儿是女孩子,乖乖巧巧的正好,讨人喜欢。”

小应氏拿手点了点茵娘的额头,笑道:“就你会说话,什么被你一说,也都变成好的了。”

茵娘道:“本来就是这个理,倒是姐姐太紧张哥儿和姐儿了,反而看不清。”

两人继续说着话,茵娘抬起头来看着时,不经意间看到宁国公夫人正带了自己的二儿媳来给寿阳长公主送贺礼。

本朝的驸马不能领实职,寿阳长公主的两个儿子又都还没长成,长公主府在朝中并无影响力。但寿阳长公主的母亲曹贵太妃在靖晖帝面前说得上话,靖晖帝几乎是将她当半个母亲来对待的。正因为如此,寿阳长公主一向是皇后一系与薛贵妃一系争相讨好与拉拢的对象。毕竟如果有贵太妃为自己一方在皇帝面前多说几句话,抵得上在朝中多拉拢一个二品的大员。

只是贵太妃与寿阳长公主走的是中庸之道,两边都不相帮。不过虽说走中庸之道,但多多少少还是有向一方多倾斜的。就如上次茵娘及笄,寿阳长公主愿意来做茵娘的正宾。在宫中,皇后与敬妃的利益是一体的,敬妃又是茵娘的姐姐,通过敬妃,皇后与永宁侯府又结成了利益关系,永宁侯府正正经经已经是皇后一系了。寿阳长公主所为,若往大的方向解读,可以说是有向皇后一系示好之意了。

此次寿阳长公主生辰,康国公府因为守孝只让人送了礼来,并没有人上门祝寿,而宁国公夫人来为拉拢亲自上门祝贺不奇怪,奇怪的是和宁国公夫人一起来的不是世子夫人,竟是自己的二儿媳。

茵娘向小应氏诉说了自己的疑惑,道:“奇怪,平日出门应酬,宁国公夫人一向是让自己的大儿媳陪侍左右的,今日怎么是薛二少奶奶跟她一起来?”

小应氏“咦”了一声道:“你竟不知道啊?”

“怎么啦?”难道还要她不知道的事情。

小应氏道:“这件事在京城可都传了好一阵子了,年前的时候薛大少爷抬了个贵妾回来,听说是薛大少爷身边一个副将的妹妹,那副将是薛二老爷在抗击北羌时亲手提拔的,多少有些看重他的意思。前段时间那妾室怀孕了,结果没多久又流产了,妾室嚷嚷着是薛大少奶奶害的她。宁国公夫人也怀疑是薛大少奶奶动的手,罚她去跪了祠堂。至于这妾室的孩子是不是薛大少奶奶动手的我们外人也不可知,但让一个进门七年的世子夫人去跪祠堂,那是非常打脸的行为,薛大少奶奶如何愿意,立刻让人给娘家送了信,让娘家来人将其接回了娘家,到至今她还没回来呢。”

这也难怪,让人去跪祠堂,那就表示这个人是犯了非常大的错,大到需要去向祖宗告罪了,那对她一生都是污点。一般的人家,对给家中添了子嗣的媳妇,就算真的犯了错,只要不是大到天理不容,就算为了孩子的体面,都不会去罚孩子的母亲跪祠堂的。薛大少奶奶不管有没有做这件事,只要这一跪,无论是她还是她的儿子,都会在国公府中抬不起头来。且贵妾再贵,也还是个妾室,为了妾室这样打她这个世子夫人的脸,薛大少奶奶怕是心中也有怨的。

小应氏继续道:“现在宁国公府跟薛大少奶奶的娘家拧着呢,一边说儿媳妇不贤,残害庶子,另一边则称宁国公府宠妾灭妻,冤枉儿媳,谁都不愿意先道歉。”

“其实也难怪宁国公夫人有这样的怀疑,宁国公府虽然枝繁叶茂,但薛大少爷子嗣却不丰,薛大少奶奶五年前难产生下一个哥儿之后再无所出,那哥儿因为难产身子骨又病弱,而其他妾室生下的全是闺女。也有妾室怀过哥儿的,但总会在怀了七八个月的时候莫名其妙的流掉。”

想来宁国公夫人早就对自己的大儿媳妇有些不满了,毕竟这个时代的孩子夭折率还是很高的,一个儿子根本不保险,特别还是要继承爵位的世子。薛大少奶奶生了一个儿子之后再无所出,宁国公夫人肯定希望儿子的妾室能帮她多生几个孙子的。结果那些妾室生出来的全是闺女,怀了儿子的都没有生出来,任哪一个做婆婆的会怀疑自己的儿媳。只是平时双方都保持脸面,没有对外闹出来,而这个妾室的流产,却成了引爆双方不满的导火线。

茵娘笑着道:“平日里看宁国公府行事是非常团结的,宁国公夫人与薛大少奶奶也是亲亲热热的,看不出有什么龌龊,倒是不知道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薛大少爷的那个妾室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竟能将一向团结的宁国公府搅得这样天翻地覆。”

小应氏道:“这我知道,听说是姓赵,叫什么赵娟的,我出了月子之后到寒云寺还愿,曾遇到过薛大少爷陪着她去上香,长得是挺漂亮的,但绝对不到能让人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地步。”说完看了看茵娘,又道:“长得还没有你漂亮呢。”

赵娟,茵娘听到这个名字时,眉头一皱,觉得这个名字可真是熟悉,好似在哪里听过,而且不止听过一次。只是脑袋转不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听过。

八卦完这件事,小应氏又说起另一件事情来:“你听你们世子说过了吧,南边可能又要起战事了,我公公和你们世子怕是又要出征了。”

这件事茵娘是知道的,林凤祁喜欢跟茵娘唠嗑一些政事,茵娘也爱听。

南边扶桑国蠢蠢欲动,欲要举全国之兵力攻打大燕,现在琉球已经被攻占,扶桑正准备以琉球岛为据地,在从福建上岸攻打大燕。

消息是前日从福建传回来的,八百里加急,福建省的都护在折上同时说了,请求朝廷支援,他快扛不住了。林凤祁一直以来都有着建功立业,振兴门楣的理想,对各地的战事一向关心,南边又是他军功起家的地方,消息更是灵通一些。

大燕的将军带兵打仗,对陆战在行的挺多,但对水战在行的却没有几个。苏大将军无论水战陆战都是佼佼者,林凤祁没有打过陆战,但在水战中算是刚崛起的新秀。苏大将军与林凤祁在南边又领过兵,对南边的情况熟悉,本来由他们率军出征是最合适的,但对这一战,宁国公府也想插一手,这两天的朝堂上,两派人马都在激烈争论该由谁领兵出征。

茵娘道:“这可不一定吧,不是说薛家的两位将军也想领兵吗?”

小应氏撇撇嘴,不屑道:“他们真是不余遗力想要将整个大燕的军队掌握在手中。他们家已经掌控了北边一带的兵力,皇上不一定会愿意让他们再沾染南边的军队。更何况,他们根本没有打过水战,我虽然没有读过兵书,也知道水上不定因素多,水上打仗可要比陆上打仗难得多。加上扶桑国虽小,但这么多年总能时不时的给大燕造成困扰,可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好打,他们真以为是去捡军功的啊。你等着看吧,到最后肯定是我公公和你们世子出征的。”

茵娘笑笑,并不反驳。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应该还有一更!

第86章 惊马

回来的马车上,茵娘一直在想林凤祁要出征的事情,想着想着,突然想到赵娟这个名字来,接着大腿一拍,终于想起来,赵娟不就是以前陈老爷的上司赵县令的长女吗。

也难怪茵娘想不起她来了,闺阁小姐,不是关系特别好的人,一般都不会直接以闺阁名称之。在林平县,茵娘与这位赵大小姐又不怎么对付,赵大小姐常以“姓陈的”称呼她,茵娘自诩修养比她好,一般称她为“赵小姐”。赵娟这个名字不常叫,加上来京城时,茵娘刚刚过了十三岁生日,到现在已经两年过去了。茵娘对京城这个地方的适应力又非常强,没有因水土不服导致思乡的情况出现,对林平县的人与物,已经极少想起了。因此,茵娘忘记赵娟这个人,实在是太容易了。

倒是赵娟的兄长赵昌,茵娘对他更熟悉一些。林平县的男女之别没有京城大,赵昌从小就喜欢来她家找她玩儿,也非常的照顾她。这样说来,赵娟成了薛大少爷的妾室,那他就应该是薛大少爷的副将了。

堪堪两年时间,也不知道他有什么奇遇,竟然到了西北参加了大燕与北羌的一战,还因此得薛大少爷看重,成了他身边的副将。

茵娘正想到这里时,马车突然重重的一晃,茵娘踉跄了一下,接着外面有随侍的小厮大喊:“惊马了,快,快,将马制住,大少奶奶在马车上面…”

茵娘还未来得及喊救命,只是被吓得“啊”了一声,紧接着马车就被受惊的马拉着狂奔起来。茵娘在马车中被摇得从左边撞到右边,又从右边撞到了左边,好几次差点连人都快被甩出去了。茵娘连忙抓上马车一边用于固定的横木,然后紧紧的抓住。

后面不断传来小厮和丫鬟的喊声,有惶恐的大喊“大少奶奶”的,有强作镇定大声指挥“快拉住缰绳,拦住马”的,以及旁边被受惊的马车冲撞而大叫的百姓。茵娘的心“砰砰砰”的跳,心想,完了完了,自己今日只怕要命丧于此。

大约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心中杂念横生,一时想到母亲陈夫人,一时又想到姐姐燕娘和妹妹萍娘,她们若知道她死了,不知道该伤心成什么样,自己连遗言都还来不及留下。甚至连自己最不待见的陈大老爷都想到了,心想陈大老爷平时行事虽然混球了些,但也没有造成大的伤害,自己临死前也就原谅他吧。最后又想到林凤祁,自己若死了,不知道他会不会为自己守身如玉。想来是不会的,就算他想,林侯夫人也不会愿意,他以后肯定会续弦,一想到这个茵娘就伤心不已。罢了罢了,都要死了,伤心也就伤心那么一会,好在他们刚刚成亲,还没有孩子,要不然留下孩子给后娘欺负,她不是死了都不得心安。

茵娘眼睛一闭,已经做好随时去见阎王的准备了。结果不知听谁“吁…”的一声御马声,惊马发出一声“嘶”的长啸,最后停了下来。茵娘受惯性影响,一下子又跌回了榻上坐着。

茵娘不可置信的看了马车一眼,不相信马车竟然真的停了下来。心“噗通,噗通”的叫,仿佛是刚刚从外面放回到胸腔里面去,好一会儿之后才静下来。

外面有侯府随侍来的小厮的声音传来:“谢谢公子救了我们大少奶奶,若不是公子跳出来拉住缰绳,我们大少奶奶只怕要命丧当场了。不知公子如何称呼,家住何处,他日我们大少爷必有重谢!”

茵娘这才知道,原来是有人冲出来拉住缰绳,这才救了她一命。

那人清冷的声音传来:“小事一桩,不足挂齿。”

茵娘有心下马车去感激一番,从马车上找了闱帽戴上,然后掀开马车的帘子。然而在抬头时看到那位公子的面容时,茵娘却不由震惊的睁大了眼睛。

竟然是,赵昌。

有追赶上来的丫鬟将她扶下了马车,茵娘走上前去,不确定的喊了一句:“赵家哥哥?”

“茵娘妹妹,是我。”

此时他穿着一身青色的衣裳,看起来比两年前要成熟了许多,周身找不到一点稚气的样子。

小厮见这救人的公子与自家少奶奶认识,不由笑着道:“原来公子是我们大少奶奶的朋友,失敬失敬。”

赵昌听到小厮口中“大少奶奶”四个字,面色不由黯淡了一下,心中苦涩,一时不知如何面对茵娘。

抬起头时又看到不远处转角的地方一片黑色的衣角露出,于是对茵娘拱手道:“茵娘妹妹,我今日有事先走了,下次若有机会我们在见。”说完也不顾茵娘在后面“哎哎”的叫喊,仿佛是怕自己忍不住停下来,于是越走越快。

见赵昌连话都不愿意多说就离开,茵娘默默低语了一句:“就算为避嫌,也不用这样急着走吧,真是的。”

小厮对茵娘躬身道:“大少奶奶,您到旁边茶楼稍等会,我让人回府重新牵一辆马车过来。”

茵娘道:“不用了,离侯府反正也不过几步路了,我坐后面的马车回去吧。”

后面那一辆是丫鬟坐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