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忠言逆耳,她好不容易跟人说句实在话,结果还没人听得进去。

虽然是同一个爹,但嫡妻原配生的和小妾肚里爬出来的能一样嘛,全京城里那一府的庶子敢拍着胸口说我跟嫡子的地位是一样的。

再说了,林老侯爷已经死了,现在永宁侯府早是大房和林太夫人当家做主,林侯爷还有出息做着大将军,林侯爷和林太夫人若想让小姑子一房吃亏,还不是捏捏手指头的事,就算争到了中馈摸清了人家家财有什么用。稍微聪明点的都知道,现在小姑子最应该做的是放□段讨好了林太夫人和林侯夫人,讨得她们高兴了,说不定她们手指缝能开大点漏下点东西来。

马氏看着自己的婆婆,撇撇嘴,心里不屑的道:商户女就是商户女,连这点见识都没有。

何夫人继续道:“姑爷也是,珠姐儿做那么多还不是为了他们一房人,他却偏帮着外人来欺辱珠姐儿。就像上次,那林家大爷得的赏赐,侯府没有分家,那赏赐自该归在公中,偏姑爷还主动提出来归到大房的私房,将珠姐儿气得个半死。那是几十万两啊,可不是几万两,就这样全归了大房。”

那些赏赐本来就是人家大房挣下的,跟你二房有什么关系,人家愿意归到公中是人家大方,人家不愿意却也没什么可指摘的。马氏看着一脸心肝肉疼的何夫人,心道:婆婆怕不是不知道嫡庶有别的规矩,就算以前不知道,她当了这么多年的官夫人,再蠢也能从别人府上知晓了。不过是锦帛动人心,她是知道装不知道罢了,只是这样贪心的嘴脸,也太难看了些,难道装不知道,人家就能将家财平分给你一庶房了。

马氏摇摇头,然后随便道:“形势比人强,婆婆何不劝妹妹先低头。”

何夫人道:“休想,现在不低头都被欺辱成这样了,要是低头,还不被人踩到泥里面去了。”说着又落下泪来,泣声道:“当初是我想错了,不该见侯府的门第高就让珠姐儿嫁过去,若是将她嫁到别家,也不会被人苛待成这样。”

马氏心想,就何氏那性子,嫁到哪一家过得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还有那陈氏姐妹也是狐狸精,”何夫人又骂道:“那大陈氏趁着住在侯府,先是勾引了姑爷后面又勾引了皇上,她倒是攀了高枝进了宫,却累得姑爷对她念念不忘,害得我儿百般努力却不得丈夫的心。”

何夫人说陈燕娘时,马氏先是不觉,后面听到“攀高枝”“进宫”几个词时才想到,那林侯夫人陈氏的大姐不正好是替皇上生下一对公主皇子的陈敬妃。

马氏想确认的问道:“婆婆,您说的陈燕娘可是宫里的敬妃娘娘?”

何夫人拿帕子擦了擦眼角,道:“可不就是,说是皇妃,但我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当初住在侯府时就处处勾引姑爷,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竟然与男子私相授受,还绣了荷包送给姑爷。后面她又勾引上了皇上进了宫,姑爷却对她念念不忘,连她的荷包都日日带着。还好我们珠姐儿精明发现了那个荷包,要不然还不知道被她们骗到什么时候…”

私相授受,荷包,林二爷,陈敬妃。

马氏很快从这些信息中得出一件事:陈敬妃入宫前与林二爷有私情!

马氏只觉得像是平地一声雷,突然间好像发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何夫人还在继续骂着:“…哼,别惹恼了我,否则,小心我把他们的私情告诉皇上去,看皇上还不把大陈氏打进冷宫,到时候小陈氏没人撑腰,看她还在我们珠姐儿面前横什么。”

马氏一惊,连忙阻止何夫人道:“婆婆,您可千万别,您想想,这跟敬妃娘娘有私情的是什么人,是我们姑爷,到时候皇上恼了敬妃娘娘没什么,我们姑爷也得遭殃了,说不好还会被杀头的。妹妹一身的前程富贵全系在姑爷身上,姑爷被杀了头,妹妹能得什么好,这可要成寡妇了。”

何夫人合上嘴不说话,心里却赞同马氏说的有道理。

马氏见何夫人听进去了,继续道:“婆婆,这可是件大秘密,您可千万捂紧了嘴别往外传,一不小心就可能害了妹妹。”

何夫人静默了一会,然后有些不耐烦的道:“知道了,知道了,难道我是这样没成算的人。”

马氏心里默道:我对您的“成算”一向没有信心。

但马氏自己也不是什么嘴巴严的人,平时最大的一件乐趣就是说别人家的八卦。自从怀揣着这么件大秘密后,马氏总觉得心里不得劲,不吐不快。几次欲言又止的想跟自己丈夫说,结果又想着这样一件大秘密,还是少一个人知道安全点,于是继续捂着。

话说秘密藏在心里太久,总有爆发出来的时候。马氏在某一次回娘家时,就不小心与自己的母亲说漏了嘴,虽然很快发现将话题岔过去了,但马夫人的八卦之心比女儿更甚,充分发挥了探究精神追问女儿。

马氏想着是自己母亲,绝对不会害自己这个亲女儿的,自己藏着这个大秘密又实在是太难受了,于是在母亲的再三逼问下忍不住将秘密和盘托出。马氏说完,只觉得好像终于放下了心中的一块石头,通体舒畅。但紧接着她又后悔了,自己母亲是什么人她最清楚,她不会将这件事情说出去吧?

马氏千叮嘱万叮嘱自己母亲,千万不要将这件事说出去,马夫人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答应得非常爽快,甚至向女儿发誓绝对不会将事情说出去。

世人有许多东西是阻止不了的,其中就有八卦流传的速度。

这马夫人是谁呢,她原来礼部尚书卞大人的庶长女,卞氏出阁时,卞大人还没当上礼部尚书,因此她只嫁了个从五品的国子监祭酒。而卞大人发达后,将自己的嫡长孙女嫁到了宁国公府,做了薛二少奶奶。

说实话,马夫人跟娘家的关系并不算好,跟嫁到宁国公府的外甥女更是不熟,这不好不熟的原因不是马夫人不愿意跟娘家的人亲近,而是卞府的人看不大上这个只有从五品诰命的姑奶奶。

马夫人虽然知道娘家人不喜欢自己,但为了儿子的前程,也时常放下脸面回娘家讨好嫡母和大嫂。这有一次奉承娘家大嫂时,不小心又将这件事说漏了嘴,马夫人想到女儿的叮嘱虽然及时的刹住了车,为怕被逼问又急急忙忙的告辞,但这却并不妨碍卞大夫人通过马夫人说漏的一两句的话猜出大概。

而卞大夫人将这件事告诉了自己的大女儿,薛二少奶奶又拿着这件事去跟自己的婆婆宁国公夫人邀功,而薛家凭着这件事又对敬妃做了一番算计,此都是下回分说了。

第108章 舅舅

天气渐渐冷了,茵娘的肚子也渐渐显怀,茵娘越发的不爱动,平日里除了在自家院子散散步,基本上就在屋子里躲懒。

冬天的时候一拨人围在炉子旁边一边烤火一边烤东西吃是一件趣事,茵娘兴致一来,让人弄了些玉米,栗子,地瓜,紫薯等物,又使人在房间里起了炉子,让小丫鬟们围在炉子旁边烤东西。茵娘怀孕不能吃,但看着他们在哪里嘻嘻哈哈的玩闹却也是一桩乐事。

青花将手中的红薯掰了一半递给彩朱,转头对茵娘道,“今年的天气比往年要冷些,说不得过几天就要下雪了。”

彩朱道:“可不是,听说大兴和东亭等县现在都已经下了雪了,往年哪有这般早。”

彩蓝拿了几个栗子扔到烤炉上面的铁丝网上,跟着道:“那明年不是会大丰收?”

林凤祁从外面跨步进来,看见屋里围成一堆的小丫鬟,不由的皱了皱眉,道:“这是做什么呢,弄得满屋子的炭味?”

丫鬟们纷纷起来行礼。

茵娘在榻上拉了拉盖在身上的毛毯子,答道:“是我让她们在这里烤东西吃呢,冬天玩这个有趣。”

林凤祁道:“什么有趣不有趣的,让炭味熏着了怎么办,赶紧让她们撤下去。”说完就进了里间。

青花等人互相望了一眼,然后灭火的灭火,搬炉子的搬炉子,收拾地板的收拾地板,井井有序的很快就将房间收拾干净了。

等青花等人收拾完,林凤祁正好打了帘子从里屋出来,他换了一身家常的天青色直缀,走到榻上坐下,从后面圈住茵娘,然后手放在茵娘的肚子上摸了摸,轻声道:“儿子,今天乖不乖,有没有闹你娘亲?”

茵娘抬手覆到林凤祁的手背上,他的手已经暖过了,并不冷。茵娘道:“说不定是个女儿,你这样天天喊儿子,人家会以为你不喜欢她,等她出来也不喜欢你了。”

“怎么会,”林凤祁道:“我有感觉,这胎一定是个儿子。”

“这万一是个女儿呢?”

“不可能!一定是儿子。”

算了,跟他讲不通。

到了晚上,林凤祁从身后抱着茵娘,一只手从她衣摆处伸进去,然后慢慢的爬到她的胸口处,覆在那凸起的地方,轻轻的揉捏。

温热的呼吸急促的喷到茵娘的脖子上,令她一阵一阵的战栗,茵娘感觉到自己的呼吸也慢慢的开始不稳,忽快忽慢的。茵娘转过身来,亲了亲丈夫的下巴,手在被子里面动了动,解开他的裤头,接着手从他的亵裤里面伸进去,握住里面已经胀大的巨龙。

林凤祁拉住茵娘准备运动的手,轻声商量道:“这次让我进去好不好?”

茵娘有些犹豫,自她怀孕以来,林凤祁的生理需求,茵娘向来是用五姑娘来帮他解决的。茵娘感觉得出来,这些日子林凤祁根本没有满足,但真枪实弹的做,茵娘又怕伤了胎儿。

林凤祁自然知道茵娘的顾虑,于是道:“我问过太医,已经过了三个月,我们只要轻轻的,不会伤了孩子的。”

茵娘仍有疑虑,林凤祁有些迫切的捏了捏她胸口上的蓓蕾,又在那顶端上按了按,嘴唇凑到她的耳朵上亲了亲,又伸出舌头舔了舔,仿佛是在催促她快点答应。茵娘的身体越发的战栗起来,不得不说,林凤祁还是很会撩拨人的,身体比她的脑回路更快的作出了想要的意思。

茵娘终于对林凤祁点了点头,但还是叮嘱了一句:“那你小心些。”

林凤祁亲了亲茵娘,笑道:“我知道!”接着就迫不及待的去解茵娘的衣服。

茵娘的手用力的抓着床单,脑中所有的意识都集中到了下面,那片柔软的舌头在她的峡谷里面,轻捻,慢挑,挤进,又伸出…她觉得自己简直要死了,有烟花不断的从眼前升起,脚指头紧紧的蜷起,在烟花盛开的一刹那,抓着床单的手一松,她终于小死一回过去。

峡谷里有泉水涌出,茵娘急促的呼吸着,整个人都还沉浸在刚才的**余韵中。林凤祁抬起头来,看着茵娘的样子,得意的一笑。在茵娘还没清醒过来时,他又已经扶着自己的青龙,从峡谷门口轻轻的往里面挤入。

林凤祁不敢太用力,每一个进出都是轻轻的,但这样缓慢的节奏却更加的磨人,茵娘紧皱着眉头,拉过被子放到自己的嘴里咬着。

这一场**来得比以往要久,直到帐子外面手臂大的蜡烛半只燃尽,两人才一同泄了出来。林凤祁翻身躺倒床上,抱过茵娘,轻轻的抚着她的背。

茵娘抬起头来,用手指点了点丈夫的下巴,轻声的问道:“舒不舒服?”

林凤祁点点头,道:“舒服!”

“满不满足?”

“满足!”

茵娘这才心满意足的躺到丈夫的怀中。

到了第二日,林凤祁神清气爽的出门,茵娘则继续呆在院子里。

又过了一会,凤芷来探望茵娘,还送了一件大红色绣葫芦图的包被,说是给小侄儿出生后用的。青藤上挂着一个连一个的青葫芦,看起来栩栩如生,茵娘见了就喜欢。

茵娘笑着道了谢,又问起她的嫁妆来,道:“你的嫁妆可赶得及绣出来,要不要我安排两个绣娘帮你?”

凤芷红着脸,有些羞涩的道:“赶得及,他们家的长辈不多,帕子鞋袜之类的,我绣起来很快的。”

十月的时候,凤芷和凤萱一起定了亲,结亲的人家是林太夫人相看的。凤芷的婚期定在明年二月,凤萤的婚期定在明年三月。

凤芷和凤萤的婚事因为守孝耽搁了三年,到今年已经十八岁了,女子十三至十六而嫁,她们过了适婚年龄,又是庶女,因此亲事结的并不是太好。

凤芷定的是岑东县孙家现任当家人孙平。岑东县是京城的邻县,坐马车不过半日就可入城。孙家祖上是地主,据闻岑东县一半的土地都是孙家的。孙平的祖父曾中过进士,曾官至正六品的顺天府通判。父亲是举人功名,可惜还没来得及考中进士他就挂了,而孙平自己也考中了举人。若单单这样看这些条件,凤芷嫁与孙平虽然仍算是低嫁,但却也不是不能接受。但还有不好的是,孙平是妾室所出。孙平嫡母的亲子在二十岁时得天花去世了,未留下子嗣,孙父成活的儿子只有孙平一个。孙父去世后,孙平被记入嫡母名下。孙平的嫡母和生母皆在,这样人家的媳妇不好做。

凤萤定的是西平伯府的欧阳伯爷。侯府庶女嫁伯府伯爷,看起来是高嫁,但若是给人做继室,那就另说了。西平伯的原配前年冬天因病去世,西平伯今年已经三十出头,原配为其生下了一子一女,另还有几个妾室为他生了二子三女,嫡长子今年十四,再过几年都可以议亲了。凤萤虽说嫁过去就是伯爷夫人,但这样的伯爷夫人,茵娘实在不知道有什么好贪的。且看西宁伯的妾室与庶子女数量,怕还是个风流花心的。

林凤祁知道林太夫人给自己的两个庶妹结的是什么人家时,当时就皱起了眉头,劝林太夫人道:“这两家的家庭也太复杂了些,凤芷和凤萤能应付得了吗?我看还不如再等些时候,等明年春闱之时,给她们挑个家庭简单的寒门进士。”

林太夫人瞪了儿子一眼,怒道:“你这是指责你亲娘苛待庶女?这两户人家,一个有功名一个有爵位,家底也都是厚的,表子里子都有了,哪里不好了?在你眼里,你亲娘我就是个会打压庶女,欺压儿媳妇的毒妇,可怜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竟然是个心里没娘的。”

那时林太夫人正为儿子向着儿媳妇违逆她的意思不愿意收通房而生气,每次见到林凤祁,就跟吃了炸药和醋似的,一边喷火一边喷酸水。

林凤祁与茵娘合演了一场戏,虽然成功阻止了林太夫人给他房里送丫头,但因此伤了亲娘的心,他心中也颇为内疚。为了让林太夫人消气,林凤祁都是尽可能的顺着林太夫人。林太夫人又酸又气的说了这话之后,林凤祁不敢再多嘴伤母亲的心,连忙安慰起林太夫人来。

林太夫人又道:“你也别以为我是故意给她们找这样的人家,她们年纪大了,不好说亲事,这两家都是十几个求亲人家中算好的,若等到明年春闱,谁知道能不能找到合适的举子或进士,万一找不着呢,这两户人家可不会等着你。凤芷和凤萤今年可都十八了,翻过年都十九了,家里留着这么两个老姑娘,难道是什么好名声?再说了,我也是问过她们两个丫头的,她们也都是同意嫁的。”

林凤祁这下没话说了,凤芷和凤萤都同意了,他还能说什么。她们虽说是他亲妹,但毕竟不是同一个娘生的,他不好像管凤鄯那样管着她们。他若再继续阻止,说不好她们还会以为他是故意不让她们嫁好人家。

茵娘想起凤芷结亲的人家,多少有些为她可惜。她曾打听过,那孙家除了家庭复杂,孙平是妾生子外,听说孙平人也好色风流,还没成亲,屋里已经有四五个通房了。若不是年纪大了,或者林太夫人相看时再耐心一些,凤芷完全可以找一个更好的人家。

凤芷仿佛是看穿了茵娘在想什么,笑着道:“大嫂不必为我担心,嫁到孙家,我自己是愿意的。我知道大哥和大嫂为我好,想给我找个家庭简单的寒门士子,依仗着侯府的门第,我也能过得轻松些。只是就算嫁寒门的士子,也多的是发达后抛弃糟糠蓄婢纳妾的。既然这样,我何苦陪他们粗茶淡饭的走一遭,还不如一开始就嫁到富贵人家,享受荣华生活。”

果然是甲之蜜糖,乙之砒霜,看来她对她的担忧根本是多余的。

两人又聊了几句,接着凤芷便告辞回去。

凤芷刚走,彩朱掀了帘子从外面进来,给茵娘福了一礼后道:“夫人,小厮传话来,说外面有个自称是您舅舅的人来找您。”

“我舅舅?”茵娘抬起头来,疑道:“可知他叫什么名字?”

“听他说他叫吕大良。”

作者有话要说:很久没有茵娘的戏份了,下一章可能就会讲到宫里面了。

本来这一章想开始写宫里的,但思路还没厘清,就先把凤芷和凤萤的婚事提出来先写吧。

后面的剧情可能会小虐一下茵娘和燕娘,希望不会被拍砖啊~~~

第109章 甜枣

丫鬟条条不紊的上菜,一个能容下十人有余的大圆桌,上面摆满了珍馐菜肴,桌子正中间摆了一锅人参鸡汤。官窑烧制的白胎大汤盆,汤盆周身白滑光润没有一点花纹,汤盆中间放了一只完整的老母鸡,鸡身露出汤水的部分显得油光发亮,汤水之中放了两只未切片的老山参,另还有枸杞,红枣,黄姜,葱段等。

吕大良看着这满桌的山珍,再看看房间周围满堂的富贵,五个丫鬟举着象牙制的箸子一人一个站在他们一家人的身后,花厅的四角还另外站着四个丫鬟,垂首恭敬。

吕大良诺诺的,手都要不知从哪里放了。而旁边,她的妻子大钟氏,儿子吕文,儿媳小钟氏,女儿倩姐亦是一脸惊叹的模样

大钟氏满眼发光的打量了周围一眼,然后拉了拉丈夫的衣袖,酸溜溜的小声道:“外甥女过的日子可真是富贵!”

吕大良见钟氏没规矩要给自己丢脸,连忙甩开了她的手清咳了一声,接着挪动了一下屁股坐端正,斜着眼睛又去偷看旁边的丫鬟,却见丫鬟好似根本没看到钟氏的动作,仍是微微笑着看着他们。

彩朱站在旁边,微笑道:“舅老爷,舅太太,表少爷,表少奶奶,还有表小姐,请您们不要客气,我们夫人虽然因身体不适不能亲自接见您们,但夫人已经嘱咐奴婢了,让奴婢一定要好好招待贵客,让您们宾至如归。舅老爷们想吃什么就告诉奴婢们,奴婢们来给您布菜。”

大钟氏连忙道:“外甥女真是太客气了,都是自家人,我们自便就是了…”

吕大良拉了拉大钟氏的衣袖,警告的瞪了她一眼,不许她再说话。

另一边的小钟氏拿着勺子从碗底剜了一勺稠稠的米羹,接着激动的拉着旁边相公的衣袖,惊喜道:“相公,相公,你快看,这里面竟然还有鲍鱼,还有…还有熊掌…”

倩姐嫌弃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嫂子,她从小就被大钟氏寄予厚望当做“淑女”来教养,她也一直自喻有大家闺秀的风范,虽然她也惊叹于侯府的富贵,却很看不起自己嫂子小家子气的模样。

倩姐抬起眼看了一眼彩朱,笑着问道:“不知表姐的身体如何了?不知姐姐可否通融一下,领我们去探望表姐。”

彩朱笑着道:“大夫说夫人动了胎气,要静养,最好不要让人打扰了夫人。”潜台词,探望就免了。

吕大良呵呵的笑道:“孩子重要,孩子重要,外甥女怀得可是侯府的世子,自该小心的,我们下次来探望她也是一样的。”

等吃过了饭食,彩朱让人撤了桌子,接着又对吕大良道:“舅姥爷上京来应该还没找着住的地方吧,我们夫人考虑周到,已经让人将自己在槐树胡同的一个陪嫁宅院打扫出来了,舅老爷和舅太太们等一下过去就可以直接住下。”

吕大良和大钟氏等人很是失望,她们还以为可以直接住在侯府里呢。

彩朱仿佛是看穿了他们是怎么想的,继续道:“夫人倒是想留舅老爷们住在侯府,只是侯府没有分家,规矩又大,夫人又怀着孕难免会照顾不周,让舅老爷们住府里怕会委屈了舅老爷,想着还不如让舅老爷住在外面轻松自在…”

小钟氏连忙打断道:“不委屈,不委屈,住在外面哪里有住在侯府好,你就随便给我们在侯府安排个院子,我们…”但话还没说完,就被丈夫拉着衣袖拼命的使眼色。小钟氏这才觉擦到自己有些失态,这才将话速慢下来道:“呃…我的意思是说,我们住在侯府能离茵娘表妹近一些,茵娘表妹怀孕正是需要人陪的时候,我们也能时常寻她说说话,给她解解闷。”

你以为你是说书先生啊,谁要你说话解闷。

彩朱心里面瞧不上她们,心里却不显,继续笑着道:“您们是夫人的贵客,委屈了您们,夫人怎么过意得去。何况,亲家太太也在京城,您们是亲家太太的娘家人,让您住在府外,也是希望您们跟亲家太太多走动的意思。”说着又假意看了看天色,继续道:“我看这天色不早了,天黑路不好走,不如我现在就送舅老爷们出去,在让外院的管事领你们去住的地方。另外我们已经通知了亲家太太,说不好亲家太太已经来了,让亲家太太就等了也不好,您说是不是?”

等送走了吕大良一家人,彩朱进了内院。茵娘正坐在榻上由两个小丫鬟帮着她捏腿,随着月份渐大,她时常会觉得腿脚酸痛,到了晚上尤其明显。

茵娘见彩朱进来,问道:“他们走了?”

“是。”彩朱答道:“夫人放心,席面置办的可是上上等的,鲍鱼人参等珍贵物分量下得足足的,绝对不会让人觉得您慢待亲戚,不让人住到府里那也是怕舅老爷们住得不自在,绝对不是不耐烦招待亲戚的意思。”

彩朱想到今天晚上置办的那顿饭,那可是下足了血本,山参,鲍鱼,熊掌,海参,想到这些东西,她都觉得心疼。

茵娘笑道:“就你促狭。”

青花不岔的道:“夫人,就你好心,当初太太和您被老爷和斗姨娘欺负时,舅老爷不说给太太和您撑腰,还趁机敲诈太太的嫁妆,若不是太太强硬,只怕早被他们得逞了。现在您不说将他们打出去,竟还好吃好喝的招待他们,还让他们住到您的陪嫁庄子里。”

茵娘道:“我不是好心,而是人言可畏。若我不管不顾的将他们打出去,你们知道的则晓得我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别人不晓得内情,则只会以为我们腾达了就瞧不起以前的亲戚,慢待亲戚。侯爷当官要名声,娘娘在宫里要名声,侯府也要名声,我就是再讨厌他们,也不能随心所欲。”

青花低着头,她虽觉得夫人说得有道理,但心里仍还是有些愤愤不平。

青藤却比青花更加理智,对茵娘的做法她是赞同的。但她却疑惑起另外一件事,问茵娘道:“舅老爷一家在林平县好好的,怎么会来京城?”

茵娘低头沉思着,她对此也是有疑问的。过了一会儿,她吩咐彩朱道:“你帮我去找人打听一下,他们别是惹了什么祸才来的。”

彩朱屈膝道是。

而在另一边的槐树胡同,大钟氏拉着陈夫人的手,一边哭一边道:“…妹子啊,都是那杀千刀的骗子,说什么要帮我们换盐引,结果卷了我们的银子人就不见了踪影,那可是五万两银子啊,我们卖了田亩卖了铺子,全部的身家都在哪里了,结果全没了。妹妹,老爷可是你的兄长,你一定要帮我们跟外甥女婿说说,让他将那个杀千刀的骗子抓回来,将他千刀万剐,最重要的是,要将我们的银子抓回来…呜呜…我们怎么这么命苦…”

陈夫人听到大钟氏的哭声就腻歪,不过是个过继来的便宜兄长,当初他们一家怎么对她的她可记得一清二楚,她觉得他们被骗简直就是活该,老天开眼,报应。

陈夫人抽回手,拿帕子擦了擦,然后才慢悠悠的道:“行了,有话就好好说,哭哭啼啼的做什么。还有,他说换盐引你们就相信啊,怎么会被骗的?”当初敲诈她的时候不是挺聪明的么。

大钟氏拿帕子捂着嘴巴继续哭道:“妹妹,这可真不怪我们,当初我们也是不相信的,只是他说的情真意切,又说他跟永宁侯爷是朋友,看在我们是茵娘的舅舅舅母份上才拉拔我们去赚大钱。便是这样我们也不太敢相信,先只给了他一百两,但后面他真的帮我们换回一千两银子的盐引,第二次我们给了他一千两,他又帮我们换了一万两银子的盐引,第三次的时候他问我们愿不愿意做次大的,我们见换盐引这么赚钱,想着多赚些钱也可以给爹争光,便将家里的田地和铺子都买了,一共卖了四万多两银子,连带着之前赚的一万两全给了他,结果那人拿了钱人就跑得没影了。都是因为他说他跟侯爷认识我们才会相信他的,要不然,你知道你大哥的性子的,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被骗。”

陈夫人心里哼道:说得再多,也不过是锦帛动人心,自己贪心所致的。说什么给爹争光,因为他说是永宁侯爷的朋友才相信他,不过都是借口罢了。

大钟氏继续道:“我们见被骗了,便想着来找侯爷做主,于是将家里的祖宅变卖了,凑了路费来了京城,又一路问人,才找到了永宁侯府的府第。妹妹,你一定要让外甥女婿给我们做主啊,让他帮我们把那骗子追回来…”

陈夫人站起来道:“行了行了,你以为姑爷是什么人,他是将军,是领兵打仗的,可不是给你们查案追捕犯人的,找他也没用,要喊冤就找顺天府去。天晚了,我先回去,你们一路风尘仆仆的也早点休息,有什么事以后再说,我走了。”说完就领着身边的丫鬟走了。

大钟氏追上去,连连喊道:“妹妹,妹妹,你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

陈夫人却不管她直接出了门口,大钟氏站在门口看着陈夫人不断走远的背影,气得狠狠的摔了一下帕子。

小钟氏走到大钟氏的旁边,有些失望的道:“姑妈,我看人家好像根本不愿意帮咱们。”

小钟氏是大钟氏的娘家侄女,现在虽是婆媳,但小钟氏有时候为了表示亲近,也会喊大钟氏姑妈。

大钟氏恨声道:“不帮也得帮,我们可是她娘家的兄嫂,凭什么不帮我们。”说完又揉着帕子,“哼”了一声道:“她若不帮我们就去永宁侯府找茵娘去,我们可是她的长辈,请她帮我们办点事她还能拒绝不成。”

小钟氏担忧的道:“那万一她就是拒绝了怎么办?”

“放心吧,他们大户人家最重名声,我们光脚的还怕他们穿鞋的不成,她若不帮,我们就到外面闹去。对了,以后多到侯府走动走动去,多跟你们表妹打打关系。唉,说起来,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进侯府呢,里面果然富贵堂皇,东西样样都是好的,就说我们以前过的日子,在林平县也算数一数二吧,结果你看看今晚我们在侯府吃的席面,啧啧,我一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的菜色。”

小钟氏也想起了那一桌子菜,他们以前的日子也算是富贵,但煲汤顶多也只舍得放几片参片的,还是在过年过节的大日子里才舍得,哪里像侯府那样,整根的人参放下去,跟不要钱似的。还有其他的珍贵的菜等,当时走的时候,她都恨不得将剩下的菜全部打包带回去。

大钟氏憧憬完侯府,接着又憧憬到了其他地方,道:“听说大外甥女进了宫里做娘娘,要是有机会,我们进皇宫看一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