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们识趣的退了出去,沈惜心中一暖,拿起了汤匙,慢慢的喝了口粥。就着小菜,倒也一口口的吃了小半碗进去。

见她肯吃饭总是好的,乔湛稍稍放下了心。

“侯爷,您也吃呀。”沈惜把饭菜往乔湛面前推了推,也替他夹了个金丝卷放到前面。“还说我呢,您午饭也没顾上吃罢?”

乔湛笑了笑,柔声道:“我饿一顿没事儿,你可不行。”

说罢他夹起了面前的金丝卷,三口两口的就着小菜吃完了。沈惜见他吃的香甜,自己也有了些胃口,也夹了个金丝卷,才咬了一口,便放下了。

“侯爷,您今日辛苦了。”沈惜眼珠转了转,面色坦然,笑眯眯的道:“多吃点。”

该夸她不浪费么?

乔湛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还是从善如流的夹起了她递过来的金丝卷,毫不介意的吃了。最后把沈惜没喝完的粥,也是他一并都给解决了。

用完晚饭,乔湛拒绝了沈惜想要沐浴洗头等一系列要求,简单的洗漱后,让丫鬟服侍她换了寝衣后,自己才去洗漱。

他回来得很快,早早的便吹了灯,陪着沈惜躺在床上。

“侯爷,对不起。”帐子外隐隐透过柔和的光芒来,沈惜转过脸,看着乔湛,觉得心中愧疚。她今日的行为确实有些莽撞了,若是那一下没收住,她不是先半跪下去再歪倒,而是直接摔下去,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这个孩子能不能保得住都未知。

想到这儿,沈惜有些后怕的攥紧了被子,指尖变得冰凉。

温热的手掌覆住了她的手,令人安心的熟悉气息扑面而来。乔湛侧过了身子,面对她,却没有接着她的话,而是温柔的望着她,轻声道:“惜惜,别怕。”

他的话音未落,沈惜顿时红了眼眶。

乔湛竟猜透了她的心思,看穿了她镇定下深藏的恐惧。她真的怕失去腹中这个脆弱的小生命,沈惜自小在孤儿院长大,她曾经对自己发过誓,如果她有了自己的孩子,无论什么艰难的情况下,都不会放弃他,会好好的保护他。

这个孩子险些因为她的莽撞而离开。乔湛一直以来也期盼着有个两人的孩子,他心中的担心害怕不会少过她,却没有半分想要指责她的意思,反而百般安慰她。

“别哭啊。”乔湛见沈惜眸中滑落大颗大颗的泪珠,明明在外人面前她表现得那么勇敢,这会儿再也伪装不下她的脆弱。

他凑上去,小心的不让自己碰到沈惜的小腹,动作轻柔的吻去她脸上的泪珠。

“惜惜,这件事不怪你。”乔湛用大掌包住她的手,夜里略显低沉的声音似乎有着安定人心的力量,特别可靠。“是我没保护好你。”

来自太后和庆国公府的恶意——

乔湛眼底闪过一抹寒意,这件事不会如此简单就了结的。

******

与他有相同想法的还有祁恪。

“皇祖母,若是烺哥儿有冲撞您的地方,孙子向您赔罪。”祁恪跪的干脆利落,烺哥儿神色木木的也跟着行礼,却没有说话。

可他不需要说话,额上的伤、难看的脸色便足以他遭受了什么。

太后听罢,拿着帕子抹眼泪的手顿了顿。

“您知道,烺哥儿的性子有些慢,行为难免有不妥之处。”祁恪把错处都揽过来,还不忘了带上了常玥。“还有常大姑娘,若是不妥之处……都是烺哥儿不懂事。”

祁恪在他们父皇面前,做足了孝顺儿子的模样,宁愿忍着委屈,到底太后是长辈。可烺哥儿年纪还小,经不起折腾,若是烺哥儿有什么不对的,都是他的过错。

正所谓子不教父之过。

祁恪是烺哥儿的父亲,圣上何尝不是祁恪的父亲?

他这么说,他们父皇心中便颇有些不是滋味。他罕见的把烺哥儿抱在怀中,语气中也带了些怜惜之意:“我们烺哥儿这是怎么了?头上痛不痛?”

烺哥儿今日甚是配合,竟然开了口,吐字缓慢却也清晰。“不痛。”

这简直是被人刻意教导过,毕竟他一面说,泪珠却顺着他的小脸儿滚落,他没有嚎啕大哭,只是一颗颗的掉着泪珠,却分外让人怜惜。

纵然贵为九五至尊,心中也不免柔软了几分。今日的事不单是听太后的人、淑妃的人说过,宫中的事,只要他想知道,便没有他不能知道的。

烺哥儿是他的孙儿,才三岁,竟被一个外人欺负。

常玥做得着实过分了。

“还带累了永宁侯夫人。”祁恪继续道:“永宁侯夫人是被皇祖母召进宫的,若是因为烺哥儿而让永宁侯的嫡长子受了闪失,儿臣没法向永宁侯交代!”

为了达到最好的效果,祁恪不得不把沈惜也搬出来。他相信,乔湛也不会忍下这口恶气。今日乔湛看似没追究,实则是顾着沈惜没工夫理会。

乔湛是不可能轻饶险些害了沈惜腹中孩子不保的常玥,而常玥如此嚣张跋扈,同庆国公府也脱不开干系。

那么自己就趁机推乔湛一把。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修仙的小仙女早点睡哟,晚安~

第94章 代价

天才蒙蒙亮, 乔湛便早早就醒了过来。

他小心的翻了个身, 轻手轻脚的没有发出半点声音。望着身畔犹自在睡梦中的人, 不由微微弯起了唇角,笑意就染上了眼底。

原先她是个睡觉不老实的, 不是抱着被子侧过身去, 就是蹭到他身边, 枕头已经丢到了一旁。可今日沈惜安稳的躺着,胳膊乖乖的放在身体两边,被子盖得严严实实, 只露出小脸儿来。

看样子沈惜竟是昨夜都没敢动, 保持这个姿势睡了一整夜。

昨夜她情绪起伏有些大,乔湛哄了她好一会儿,才让沈惜破涕为笑,不再自责难过。

乔湛看着她尚且没有什么变化的小腹, 心中却是前所未有的满足。昨日发生了太多的事,他提心吊胆的了一整日,担心沈惜的安危,到这会儿才后知后觉的感到激动和喜悦。

他曾期盼过两人早些有个孩子,便再也没有遗憾。如今孩子真的来了, 他竟也平白生出些手足无措来。无论是女儿和儿子都好, 他全都喜欢, 他会努力去学怎么做一个好父亲,好好保护他们长大……

若是女儿,就像惜惜一样漂亮, 他会把她宠上天,给她这世上最好的一切;若是儿子,他可能要求更严厉些,让儿子长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是以等沈惜朦朦胧胧的醒来时,乔湛已经想到了孩子们约莫六七岁的情形。

“侯爷?”她还没有完全清醒,茫茫然的睁开眼睛,声音软软的道:“您醒了呀?”

她感觉到有两道灼灼的目光有若实质的落在她身上,等她睁开眼时,毫不意外看到乔湛正侧身看着她,目光柔软,漆黑的眸子中冬雪仿若融化成了春水。

乔湛这才收回了思绪,微微笑着,只用了气声问道:“时候还早,再睡会儿罢。”

沈惜摇了摇头,她习惯性的想要翻个身面对着乔湛,才要动时,却突然想起来如今肚子里已经有个小生命在,便硬生生的停下了动作。

她昨日昏倒在地上,御医说了要静养的,还是不要乱动比较好。

“不困了。”沈惜面上闪过一抹难为情,她清了清嗓子道:“侯爷您不用陪着我了,早些更衣用饭罢,今儿不是您休沐的日子。”

虽然乔湛在她身边,那熟悉的气息令她心安,可她还没矫情到那份儿上,非要人陪不可。

“阿漪今日回府,有她陪着你我也安心些。”乔湛道。

这两日乔漪跟着方姣去了方府玩两日,昨日的事恐怕方府也知道了,以乔漪的性子,是一定会赶回来的。

沈惜微微颔首。

乔湛伸手摸了摸她乌黑的长发,轻声道:“身子怎么样了?身上有没有不舒服?若是有不妥当,便让墨烟拿我的名帖去请御医。昨日那位张御医最是于这上头经验是最丰富的,只请他给你瞧便是了。”

这也是淑妃送他的人情之一,不少皇妃、皇子妃孕期诊脉都是这位张御医,俱是母子平安。

沈惜乖巧的点了点头,平日里若是她自己身上有些不适,自是不愿意麻烦。可这会儿事关孩子,沈惜也不敢托大。

“我今日会尽快回来的。”乔湛瞥了一眼时辰钟,眼看时候不早了,只得给沈惜掖好被角,起身下了床。“我不在的这三个时辰,你要乖乖用了早饭,还有药也得趁热喝了。回来我给你带些糖渍青梅,昨儿看你爱吃。”

想起昨晚回来后,太夫人那欲言又止的表情,乔湛不放心的又补充了一句。“若是你不舒服,来的人一概不见就是了。哪怕是太夫人亲自来了,你也不必勉强。”

既是乔湛提到了太夫人会来,沈惜也猜到了缘由。如今她要卧床休养些日子,恐怕她们又开始动了别的心思。

总得有人管家,太夫人定然还没死心。起码把她手中的权力收回些也好,还能名正言顺的说怕她劳累着了,这是心疼长孙媳妇,对重孙的重视云云。

分明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不过沈惜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倒不怕太夫人突然发难,措手不及。

时候不早了,这些还要等乔湛晚上回来再商量。

听着他的唠叨,沈惜还从不知道一向果决的乔侯爷也有如此絮叨的时候,她心中的喜悦和甜蜜悄然蔓延,面上却是满不在乎的点点了头,皱着眉答应了。

“喝了药少用些蜜饯,也不知对药性有没有影响。”乔湛自己更衣时还没忘了嘀咕了两句,等他下朝后再去找御医问问便是了。

沈惜眼底透出一抹无奈又甜蜜的笑意,她拖长了声音道:“侯爷,您看时辰……”

乔湛这才满肚子不放心的离开。

******

今日去上朝,乔湛已经做好了去面圣的打算。

这口气他必然不能咽下,若是自己的媳妇孩子被人暗害,他还无动于衷,简直折辱了永宁侯的爵位。

太后和圣上的母子关系他心中有数,当初圣上正是不想让他娶常玥,才先一步透出消息给他。当初他为沈惜也算是在京中出了名,如今他去请圣上做主,也算不得很离格儿。

下朝时,乔湛才想去上折子面圣,祁恪却给他使了个眼色,两人便走到了一处。

“父皇今日应该会召见你。”祁恪眼见从他们身边经过的朝臣们,正有意无意往这边瞧时,对这效果十分满意,“昨晚我已经当着父皇和皇祖母的面,把我看见的情形说了两句。”

祁恪对昨日的效果还是十分满意的。

他们父皇祁盛虽然没有立即表态要如何处置,显然对太后和庆国公府都是不满的,祁盛还是鲜少把情绪在太后面前带出来。

太后便慌了神,觉得事情不妙。在常玥浑身湿透的回来时,她曾问过,常玥支支吾吾的敷衍过去,她心一软便让人赶紧把常玥送了回去。

看来真相并不是常玥所说“烺哥儿非要去水边玩,他要掉下去时我离得远没够着,是永宁侯夫人离得近,拉了他一把”。

眼见常玥年纪渐长,因为乔湛的事耽误了她两年,太后想到她素日温顺乖巧,为了家族肯牺牲,心中更觉愧疚。本想替她在圣上面前求个县君的封号,让如今已经被封了乡君的常玥再进一步。

太后已然忘了,想要嫁给乔湛完全是常玥自己的提议。

祁恪把这一切都看在眼中,不止是他的三言两语打动了祁盛,更重要的是,他让祁盛相信,常玥就是有心欺负烺哥儿先天不足,反应慢,以为他痴傻,受了委屈也说不出来。

当然实情也是如此,换个别的皇孙,常玥未必敢如此大胆。

无论如何,烺哥儿那可怜的模样最终还是打动了祁盛,不仅抱了他好一会儿,还赏赐了不少上好的药材、珍奇古玩,文房四宝等等到了祁恪的皇子府。

似是有愧疚补偿之意。

太后得到消息,也匆匆派人送出了不少好东西,祁恪照单全收。

当然,东西收下了,该报仇还是要报仇的。

“多谢您提点。”乔湛的态度并不因为祁恪的亲近之意就过分热络。他知道祁恪是要把他拉到船上,虽然他不情愿,可单看这一件事,他和祁恪确实是站在一边的。只是他不打算站队,该有的距离还是要保持的。

祁恪并没介意他这点子冷淡疏离,他心中惦记着另一件事,让他辗转反侧却难以开口的。末了,他还是一派坦然镇定的问道:“昨日亏得尊夫人救了烺哥儿,不知夫人怎样了?”

乔湛点了点头,想到沈惜,他神色不由温柔了几分,道:“您客气了,内子已无大碍。”

眼见红衣内侍正朝着这边走来,想来是祁盛派人来召乔湛的人来了,祁恪忍下心中的那点子醋意,很快和乔湛分开了。

果然是乔湛随着内侍去了御书房的方向。

到了御书房中,祁盛正负手而立,正等着他。乔湛利落的跪地行礼,而后便恭敬的站在一旁。

“行了,在朕面前,就不必装了。”祁盛看着他规规矩矩的样子,不由神色和蔼了几分,像是对待子侄辈的道:“心里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见祁盛对他的态度仍是一如往常,想必是站在他这边的。

自从乔湛以军功在朝中扬名后,祁盛对乔湛便十分看重,在永宁侯府的爵位之争中,表明态度支持了乔湛。且乔湛便是稳妥,识得轻重却不世故,还保持着赤诚的心,极为难得。

“臣僭越了。”乔湛撩起朝服衣摆,直挺挺的跪了下去。“有些话臣本不该说,可是昨日臣妻被太后召进宫后发生的事,实在令臣不安。”

“当初成求了皇上的恩典,娶了沈氏,却辜负了太后娘娘的美意。”乔湛道:“如今沈氏已是臣的嫡妻,太后娘娘似乎仍是迁怒到沈氏身上。”

这本不是秘密,乔湛也无需过多遮掩。

“太后娘娘贵为国母垂范天下,定然是有人不安好心,试图从中挑拨离间。”便是祁盛都没法直接指责太后的过错,更何况是乔湛。动不了太后,难道还动不了庆国公府么?“请圣上为臣做主!”

乔湛的态度很明确,他要庆国公府为此付出代价。

第95章 妄想

用过了早饭, 沈惜还没等来乔漪, 倒先等来了三房和四房的姑娘。

自从沈惜同乔三夫人闹崩了后, 三房的姑娘便也不似先前那般,有事没事便来荣宁堂来玩。便是在寿春堂见了面,态度也并不热络。

倒是四房的两个姑娘, 对沈惜态度透着亲切, 同乔漪的关系也更好些。

五人方一进来, 才打过招呼,乔沁和乔涵姐妹两个便挤开了乔澄和乔潋, 想起乔三夫人出门前的嘱咐, 暗暗摩拳擦掌, 准备表现一番。

“恭喜大嫂!”乔涵似乎忘了前几日的不愉快, 笑吟吟的凑到沈惜身边,态度十分亲昵。“昨晚从祖母处听到这喜讯,就想过来给您道喜。只是怕打扰到大嫂休息, 这才没过来。”

伸手不打笑脸人, 沈惜面上也带着浅浅的笑容, 客气有余,到底透着些疏离。“妹妹有心了。”

乔涵恍若浑然未觉,见乔漪没在,她眼珠一转,状似无意的问道:“怎么不见四妹妹?原先四妹妹可是同大嫂最亲近的,连我们都远着呢。”

沈惜不动声色的看着她,等着她下面的话。

“怕不是去了方家?”乔沁在旁边同她一唱一和, “这些日子总见她和方家表妹在一处,两人倒是投缘。不是我说,大嫂先前可是最疼四妹妹的。如今有了要好的玩伴,把我们抛在脑后也就罢了,怎么连大嫂竟都忘了?”

“得知大嫂有喜的消息,也该回来看一看才是。”乔滟也在旁边帮腔,预备着火上浇油。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挑拨乔漪和她的关系?

沈惜觉得好笑。

她们这都是哪里来的自信,她疏远嫡亲的小姑子,去亲近她们这些挑拨离间之人?

“三位妹妹误会了。是我让四妹妹陪着方家表妹回家的,哪里有什么忘记不忘记的?”沈惜神色淡淡的,明眼人都能看出她的不悦来。

偏生乔涵姐妹看起来就是还没死心的模样,乔沁还想再说什么,却见方才没做声的乔潋突然道:“便是四妹从方家舅舅那儿回来,也得一个时辰的功夫呢。咱们不也是晚饭后才知道的喜讯么?眼看便到了宵禁的时辰,怎么给那边送消息?”

乔潋在姐妹们里头一向都是沉稳安静的,如今能竟能替乔漪说话,是沈惜没想到的。

或许,这也代表了乔四夫人的态度。

“正是。”乔澄从旁边走过来,笑眯眯的道:“若是得了信儿,不单是四姐要回来,方家大舅母恐怕也是要来的。”

乔沁听罢,有些不屑的哼了一声,“六妹妹倒是明白。”

“大嫂,您昨日入宫,一切都还顺利罢?”乔涵给妹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再纠缠,关切的问道:“我知道,太后娘娘为着那事对您向来有些偏见的,我们真是替您悬着心!”

原是来打探消息的?

沈惜沉默了片刻,没有立刻回话。乔涵姐妹却把这当成是一种回答了。

“还不是因为常玥。”乔沁暗自观察着沈惜的脸色,像是替沈惜不平道:“一个张柔一个她,各个都觊觎着侯夫人的位置。张柔倒还罢了,那常玥可有太后娘娘撑腰呀!”

这到底是来给她道喜的还是来添堵的?

沈惜不在意的笑笑,看在她们眼中却更像是无奈的强颜欢笑。

“常玥那刁蛮跋扈的性子,偏生得太后喜欢,太后还给她讨了乡君的封号。”乔滟添油加醋道:“如今她更嚣张了些,听人说,等她生辰那日,还要封她做县君或是县主呢!”

怪不得常玥在宫中也那样的大胆,看来她抱的大腿确实很粗很壮。

“今上可是最重孝道的,保不准就应了太后娘娘的提议。”乔涵附和着,面上是替沈惜的担忧之色:“大嫂,以后你对上她,可要小心些了!”

沈惜先前还确实不知常玥有乡君的封号,难怪她成了侯夫人,常玥还是处处针对她。

“大嫂,我舅母倒是同庆国公府有些交情。”乔涵这才缓缓的道出了来意,“若是您想化解这段恩怨,不若请我舅母从中帮忙,同常玥缓和关系?”

莫非要她向常玥求和不成?沈惜觉得可笑,是了,她还要再感谢三房这份人情?

乔三夫人的脑补能力也是一流,都太自以为是了吧。

“是啊,大嫂。”乔沁觉得沈惜似有松动之意,忙道:“你知道,我娘使最疼你的。如今你有了身子,正该安心静养才是,旁的事就不用烦心了。”

沈惜总算明白了她们的用意。

定是乔三夫人觉得她在宫中吃了苦头,还险些保不住孩子。能刁难她的也只有太后罢了,而太后此举是为常玥出气。

只有向常玥求饶,她才能过好?

亏得乔三夫人还想以此威胁,想要让沈惜把管家的权利交到她手上。

“陈家舅母的厉害,我自是知道。”沈惜终于开了口,唇边缓缓的绽出笑容来。“那举止做派,倒是和常大姑娘很投契。”

乔涵、乔沁听罢,不由脸色有些难看。

蒋氏那日在寿春堂闹了一通,同乔三夫人厮打了一番,那样子很是难看。从那会儿起,她们三房的地位在侯府中一落千丈。有些丫鬟婆子惯是会看人下菜碟的,原先奉承她们姐妹的,都转而奉承乔漪,甚至是乔澄和乔潋,反而对她们没有往常的恭敬了。

这门亲戚本就上不得台面,不过是有些银子罢了,也配当她们的舅母?

摆明了是要刺一刺她们。

乔澄和乔潋听了,忍不住抿嘴笑了。

谁说她们大嫂软弱好欺的,轻轻巧巧一句话便让她们姐妹无话可说。

“不必麻烦了。”沈惜唇边的笑容隐去,眼底清澈冰凉。“她常大姑娘哪里尊贵到值得我去放低身段结交?”

她的话音未落,只见五人眼底俱是露出一抹惊愕之色。

这话可真不想沈惜会说的。

可又着实没错,纵然常玥是乡君的封号,却也比不是她侯夫人的诰命尊贵。

除非今上真的给她再封个什么主。

******

县君是更不可能的,更别提是县主的封号了。

“常玥被庆国公府和太后娇惯坏了。”祁盛见乔湛毫不犹豫的为了沈惜跪下,心中似有感触,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便是曾在沙场上立下赫赫战功的乔湛也不能免俗。“昨日的事朕已经知晓,是她过分了。”

祁盛本就没打算再恩封庆国公府。

这些年来他不过是在面子上略捧了捧他们,他们就愈发得意起来,行事愈发贪婪跋扈。

纵然是因为养在太后膝下,得了些庆国公府的助力才登上了九五之位,可若不是他自己的筹谋,单凭同先帝关系越来越僵的太后和早就不复往日名声的庆国公府,恐怕只能去穷山辟野做个亲王罢了。

太后这些年的挟恩图报他早就厌烦了。

“昨日太后求了朕,要把常玥这件事给压下去。”祁盛意味深长的看着乔湛,缓声道:“朕答应了。”

乔湛心中微沉,那点子困惑从神色上带了出来。

方才今上的意思明明是……

“太后跟朕提过,想给常玥讨个县主或是县君的封号。”祁盛话锋一转,淡淡的道:“如今观她德行有亏,辜负了朕当初的好意,一并夺了她乡君的封号。可朕既是答应了太后,便迟些日子再说罢。”

乔湛抬头,心中还是有些惊讶在的。

莫非圣上已经下定了决定,不再容忍庆国公府?

“朕还知道,昨日那常玥也是落了水的。”祁盛以为乔湛还有所不满,略带疑惑:“还有她身边跟着的人,不死也都去了半条命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