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太夫人面露疲惫之色,让她们都散了,而后却把心腹嬷嬷叫了过来说话。

“怪不得杨老太君那时便对沈惜如此上心。”太夫人颇有些咬牙切齿道:“我早该觉察到不对。”

李嬷嬷忙道:“您一时想不到也是有的。谁能承想,沈惜竟是她流落在外的外孙女呢?可奴婢觉得有些奇怪,凭什么杨老太君就认定沈惜的身份,毕竟齐馨娘那会儿才十二岁……”

太夫人倒是对沈惜的身份确认无疑,她摆手道:“你不必再说了,她们必是有法子确认,杨老太君不会为了帮一个没干系的人,就抬出齐馨的名义来。”

当年这件事轰动京城,对杨老太君打击极大,险些随着齐馨去了。

同样这是她心底最深的伤疤,即便是沈惜对卫国公府有恩,也不至于用这件事做借口。

“以杨老太君的性子,恐怕会来兴师问罪。”太夫人攥紧了手中的佛珠。

前不久的沈惜还是京中人人都能嘲讽上两句的笑柄,如今摇身一变,还被封了县君。

“您别急,眼下着慌的可不是咱们家。”李嬷嬷知道太夫人心中所想,宽慰道:“沈惜进门后便是正经的侯夫人,咱们府上可没亏待她。倒是她嫁进来前,不过是承恩伯府的丫鬟罢了。若是着急,也该是她们才对。”

太夫人闻言,不由连连点头。“你说的有理。”

“这些日子便安静些罢。”太夫人揉了揉额角,有些不甘却又无奈的道:“别让人抓住把柄。”

李嬷嬷应声而去,太夫人手中的佛珠则是越转越快,以后该怎么做,她得好好想想才是。

******

沈惜在被乔湛抱下马车时已经醒了,她本来想自己走,却被乔湛抱着挣脱不得,在众目睽睽之下,干脆闭上眼睛继续装睡。

乔漪得了信儿等在廊庑下,见沈惜是被乔湛抱着进来的,倒唬了一跳。

“阿漪,别担心。”沈惜忙睁开眼睛,笑道:“我没事儿,就是身上有些乏。你哥哥小题大做了……”

她的话音才落,只见乔湛不满的皱了皱眉,道:“今儿一日你跪了几次,在宫中坐着又不舒服,我看该好好的静养两日。”

乔漪听完,忙附和自己哥哥道:“嫂子,我觉得哥哥说得对,您得多注意些才行。”

兄妹两个在她的事上倒是很容易达成一致,沈惜无奈的弯了弯嘴角,应了下来。

侯府中沈惜被封为县君的事已经传开了,乔漪见沈惜精神还好,便笑道:“恭喜嫂子了,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赏钱。那些大丫鬟和管事婆子本来在候着的,见您被抱着进来,把她们都吓住了,没敢过来给您道喜。”

“我们阿漪做事越来越有章程。”沈惜毫不吝啬的夸赞道:“有你帮着我,我真是轻省了不少,也能躲躲懒了。”

乔漪笑容中虽然还有几分腼腆害羞,眼中却是自信的。

“你做得很妥当。”乔湛在沈惜的眼神示意下,同样夸了乔漪一句。

乔湛和乔漪兄妹这些年生疏了些,纵然心中还是一样的,平日里相处却有些放不开。在沈惜从中调和下,兄妹二人的关系也亲密了不少。

乔漪陪沈惜说了会儿话,见沈惜面露倦色,便主动提出说要回东跨院看账本,晚饭也不过来用了。

一时小厨房送了晚饭过来,乔湛陪着沈惜用了些粥和小菜,便撤了下去。沈惜早就困得睁不开眼,乔湛难得今日有空闲,便早早的陪着沈惜上了床。

沈惜睡眼惺忪的陷在柔软的被子里,毫不设防的迷糊模样,让人忍不住想欺负她。

她浓密卷翘的长睫毛如同蝶翼般缓缓煽动,连打了几个哈欠,眼底是盈盈的水光,明明是寻常的举动,却让人有些心痒难耐。

尤其是她香香软软的身子就在眼前,可却碰也碰不得。

立在墙角的宫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房中一片静谧。乔湛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只觉得分外撩拨人。

乔湛感觉到自己身体已经有了反应。

“惜惜,你先睡。”乔湛忍了一会儿,声音有些沙哑的道:“我去去就来。”

沈惜又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自然听出了乔湛的声音不对。她不由抓住了乔湛的衣袖,水汪汪的大眼睛无辜又惹人怜的看着他。

“侯爷,天愈发的凉了,洗冷水澡不好。”沈惜俏脸染上绯色,声如蚊呐的道。“不、不如我——”、

乔湛没等她说完,便态度坚决的拒绝道:“惜惜,我像是那样没有自制力的人么?为了自己一时的痛快,就伤了你,伤了咱们的孩子?”

自从两人和好后,乔湛还从没用这样严肃的语气同沈惜说话,沈惜不由有些慌了。

“侯爷,您别生气,我不是这意思。”沈惜像是犯了错的小孩儿一样,垂着头,手中却仍攥紧了乔湛的衣袖不放手。“虽然我身子不便,但还可以让——”

乔湛听罢,眸中顿时闪过一抹失落之色。

“惜惜,事到如今,我实话跟你说了罢。”乔湛把衣袖从沈惜的手中抽出来,神色一片风光霁月的坦然,他淡淡的道:“后院那三个姨娘,当初我点了头,是为了给你面子。”

“你听好了,从前我没有碰过她们,今后我也不会去碰她们。”乔湛目光灼灼的看着沈惜,其中的沈惜让有种承受不起的错觉。“我之所以有欲望、会情动,只因为身边的人是你。若是随时随地对谁都能发情,人同牲畜又有何分别?在你眼中,我乔湛就是那样的人?”

“惜惜,如果你真的觉得我为了纾解欲望便去睡那几个姨娘,你便看轻了我,也看轻了你自己。”

乔湛心中还是有些失望的。

当初他点头抬了这三个姨娘,只因为他知道沈惜身份低,处境艰难,若是这样能给她安全感,他不介意在后院放几个摆设。

从上一次两人关系达到冰点后,沈惜似是幡然醒悟,和原先的举止性格完全不同,换了个人似的。乔湛还以为,他们两个终于能倾心以待。

为了让圣上下旨封沈惜为县君,乔湛也没少费心思,尤其是在太后的寿宴上宣旨,更是难上加难。

他想着,起码让她觉得不会再不安。

然而沈惜却想不顾自己的身子,或是让他去睡姨娘?乔湛本就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到底还是被伤了心。

可这些话听在沈惜耳中,如同平地惊雷般,在耳边炸响。

这不是疾言厉色的斥责,而是来自乔湛的表白。

才穿到这个世界时,沈惜想的不过是好好的活下去。对乔湛动了心后,沈惜虽是享受来自他的宠爱,心中却也有不安。不止是后院的那三个姨娘,以乔湛的身份,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她真的怕有一日乔湛的这份宠爱,分给别人。她不敢想象,她会嫉妒得发狂罢!

“惜惜,既是我心悦你,自是会守着你一人,好好的过日子。”乔湛看着茫然失措的沈惜,又有几分心软。他无奈的长叹一声,就要把沈惜的手从他衣袖上掰开。

谁知沈惜眼圈泛红,突然流下泪来。

“侯爷,您傻不傻!”沈惜放开了他,抬手抹了抹脸上的泪,翘起了嘴角,又是哭又是笑的。她也顾不得害羞,解开误会才是最重要的。“谁说要让您去睡姨娘了?我本来想说,我可以用手帮您!”

“啊?”

乔侯爷哑口无言的愣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来一发甜哒!

从开文就有小天使问我侯爷有木有睡过三个姨娘,都木有回答过,就是为了今天让侯爷告诉你们呀~

第109章 帕子

两人大眼瞪小眼,面红耳赤的面面相觑。

最怕, 空气突然的安静。

沈惜如瓷器般白皙的面庞, 已经如同煮熟的虾子般红透了,甚至连耳垂上都染上了淡淡的绯色。她感觉自己头上快要冒热气了, 那样的露骨的话,她竟是脱口而出。

乔湛亦是满脸通红,颇有些不自在, 他没想到竟是自己想歪了。

两人默默的对视了片刻, 连空气都仿佛凝滞了。

沈惜嗔了乔湛一眼, 觉得自己实在是丢脸。挖个地缝她绝对会钻进去,沈惜不自在的低下头, 发现自己一只手抓着乔湛的衣袖,另一只手还攥着乔湛的手指。她像是被烙铁烫了一般,慌忙丢开手。随后自己翻过身蒙住被子, 决定不理乔湛了。

太丢人了啊啊啊啊啊啊。

“惜惜, 惜惜你别生气。”被媳妇抛下的乔湛这会儿突然回过神来, 忙凑过去,放柔了声音哄道:“是我错了, 你别生气好不好?”

沈惜一动不动, 也不肯理乔湛。她当然没生气, 只是臊得慌。自己一向于情事上都是内敛矜持的, 偏生被乔湛逼出这些话来,太难为情了。

“您别理我。”沈惜还是把脸埋在被子下面不肯出来,从被子里透出她的声音, 瓮声瓮气的。“让我自己待一会儿就好了,您爱干嘛干嘛去。”

乔湛面上是少见的尴尬之色。他误会了沈惜,还语气不怎么好的说了一大篇话。他知道沈惜害羞,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已经把她逼到了极限罢。

“惜惜,乖,快把被子掀开。”乔湛怕她被闷坏了,又不敢用力拽开被子,怕是伤了她。他只得低声下气的道:“是我不对,你不看在我的面子上,也得看在咱们孩子的面上,好不好?”

提到孩子,沈惜犹豫了一会儿,好歹把被子稍微松了条缝隙换气,只是整个人仍然不肯出来。

乔湛看准机会,眼疾手快的把被子从沈惜头上给掀了起来,露出她红扑扑的脸蛋儿。一番折腾下来她亵衣领口松散着,露出一大片春-色。

沈惜越想越憋屈。

她都准备那样做了,乔湛这个木头竟然想歪了去。虽说她很感动乔湛的表白,可还是觉得不爽。

“乔湛!”沈惜忽然翻过身,如同“猛虎”下山一般,扑向乔湛,气势汹汹的对着他。怕惊动外头值夜的丫鬟,压低了声音还不忘了摆出派头来:“你也给我听好了!”

然而看在乔湛眼中,沈惜此举顶多是只毛团子在他怀中扑腾罢了,可这回乔湛学乖了,断不敢再乱说话。

猫儿是要顺着毛哄的。

“你说你说。”乔侯爷认错态度良好,从善如流的道:“我听着呢。”

沈惜本就圆啾啾的眼睛瞪得更圆了,张牙舞爪的看着他,“你以为我愿意跟别人分享你么?我才没有那么贤惠大度,这辈子也不可能了。”

“你可别后悔!”

她说一句话,乔湛便点头应一句,到了最后,更是连声道:“不悔,不悔!正所谓‘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犹未悔’。”

“没有您这样掉书袋的。”沈惜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见乔湛一本正经的模样,到底还是没绷住,笑出了声。“您夫子听到,恐怕要拿戒尺过来打您的手掌心了。”

乔湛唇角微掀,眼神温柔。“不生气了?”

见他肯低声下气的陪小心,百般的哄自己,再说沈惜本来也没生气,是以她痛快的点了点头,收起爪子后乖乖的靠在他的怀中,轻轻应了声。“嗯。”

“都是快做娘的人了,还这么冲动。”乔湛无奈的叹了口气,见她双手不自觉护住小腹的动作,忙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沈惜摇了摇头。

方才动作急了些,险些把腰给抻着了,肚子倒是没有不舒服。

“好了,早些歇着罢。”乔湛把她塞回被子里,又不放心的嘱咐了一句,道:“不舒服的话别忍着,要及时告诉我。”

沈惜乖乖的应声。

“侯爷,您呢?”沈惜见乔湛没有上来的意思,还是忍不住小声的问道:“要不我帮您?”

她这是非要把他那点子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欲火再勾起来不成?

可眼前这个人,骂也舍不得,能怎么办?她撒撒娇自己就没了脾气,只能宠着。

“我去给你倒点水。”乔湛道:“吃两颗安胎丸罢。”

这丸药是御医给沈惜开的,都是温和的滋补之物,吃些有益处,宫里的娘娘们有孕时也都是常备的。沈惜猜测着大概是给孕妇的保健品,好在味道尚且能接受,便也肯吃。

两人方才闹出的动静,还是被在次间值夜的兰草和腊梅听到了。

虽是听不真切里头说了什么,可似乎是争执起来了。两人不免都有些担心,直到乔湛披衣出来要她们送些可口的额温水进去,她们才松了口气。

乔湛把瓷瓶中的两粒褐色的药丸倒在掌心,一手接过腊梅递过来的温水,亲自把药给沈惜喂了,这才放心下来。

等到腊梅出去后,乔湛这才吹了灯,脱了外衣上床。

“今儿先放过你。”帐子被落下后,沈惜只感觉到那具温热的身体凑了过来,在她耳边用气声道:“改日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沈惜听得面红耳赤。幸而帐子里暗了,旁边的人看不到。

她以为发生了这么多事,自己今夜会很难睡着。

可没过一会儿,她便很快睡着了。许是放下了最大的一件心事,心中为之一松罢。

便是在梦中,她唇边也依稀挂着放松的笑容。

乔湛见状,在她柔软的唇瓣上轻轻的印下一吻,帮她把被子盖好。

希望他们能心无芥蒂的好好过下去。

******

从宫中回来的这些日子,称得上沈惜切切实实过得最悠闲的生活了。

太夫人免了她的晨昏定省,家事有乔四夫人尽心尽力的操持,永宁侯府中一派风平浪静。乔漪早饭后去跟着乔四夫人学怎么管家务,然后便去跟着先生上课,下午还要学女红和画画弹琴,顿时忙了起来。

沈惜成了府中最闲的人。

“再闷下去,我骨头都要躺懒了。”沈惜懒洋洋的靠着软榻上的大迎枕,小几上放着酸甜的点心。兰草兰香贴身服侍着,沈惜害喜的症状倒是被养好了不少。

“大奶奶,要不奴婢陪您去院子转转?”兰草在一旁道。

沈惜才想起身,突然想起件事来,来了兴致。“先不急着出去,把我的针线筐给拿过来。”

她早就想着给乔湛绣个帕子,只是一直来都没得闲,也忘了去做。如今左右无事,正好试试她还能不能得到这项技能。

上辈子她倒是会些简单的缝缝补补,还曾绣过十字绣去卖,也算有点儿功底?若是能融合原主的记忆,好歹做点拿出手的东西。

兰草怕她劳神,可见沈惜兴致颇高,又不忍打断她,便依言去取了过来。

白蔻得知她要绣东西,特意选了些最新的花样子送过来,供她挑选。屋中的丫鬟都围过来帮沈惜参谋,以至于苏姨娘都到门口,才有人注意到她。

“奴婢给大奶奶请安。”苏姨娘在得知沈惜的身份后,愈发的低调安静起来,挑着乔湛不在的时候来请安,生怕被沈惜误会,自己想要勾引侯爷。

自从和乔湛把话说开,沈惜看着这些姨娘们,也顺眼不了少。心中没了那点子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舒服,看着苏姨娘也能真正的心平气和。

“给苏姨娘看座。”沈惜笑盈盈的道。

苏姨娘侧着身子道了谢,在小杌子上坐了。她今日过来是送给太夫人做的一条抹额,请沈惜过目。

想起那日乔湛不过冷言冷语说了声让苏姨娘给太夫人做东西,她竟然真的乖乖去做了。

沈惜一时还猜不透她的意图,只专心去看,果然花了不少心思。

“您这是准备绣什么?”苏姨娘殷殷的问道:“您若是喜欢什么花样,不拘让哪个姐姐过去,吩咐奴婢就是了。奴婢虽然手笨,做这些还过得去眼。”

沈惜淡淡的道:“闲来无事做些东西罢了。”

苏姨娘见沈惜兴致不高,也不扫兴,很快便告退回了自己的院子。

自己要更好的忍耐下去才行,总有机会的。若是她先放弃了,太夫人便不会饶了她一家老小。

“大奶奶,您这条帕子就很好。”兰香拿起针线筐中放着的那块绣着一丛翠竹的手帕,颜色淡雅,样式简洁,正适宜男子用。

沈惜暂且把苏姨娘的事放在一边,去看兰香手中的帕子,竟是她发现原主绣好的那一条。

当初她一眼就看上了,暗合了君子如竹的意思。可到底不算她绣的,不好直接送给乔湛。她便照着原样让人描下来,准备重新绣一条。

正巧碰上乔湛下朝回来,看到沈惜挑出来的那方帕子,拿在手中,挑眉道:“这是你绣的?”

沈惜有些心虚的点头。

“不错。”乔湛赞赏的道:“竹叶绣出了被风吹过的感觉,并不呆板。”

听到乔湛也喜欢,沈惜心里终于有底了。

看来她没选错,到时候照着给乔湛再绣一条也就是了。

第110章 嫁妆

眼看要到中秋节, 卫国公府已经提前忙碌起来。

每当这时候,杨老太君便免了卫国公夫人和周氏的晨昏定省,从不在这些礼节上计较。可这一大早,杨老太君便叫了卫国公夫妇、世子夫妇去她院中。

“知道你们这几日忙,把你们叫过来, 是有件事想跟你们商量。”杨老太君让他们坐下后, 方才缓缓的道:“我想把原先给馨姐儿备的那份嫁妆, 给了惜娘。”

高门贵女几乎从出生起,就要开始为她们攒嫁妆。等到成亲时,才能撑起十里红妆的体面。虽说一百二十抬嫁妆不难, 难的是每一抬嫁妆里满满当当的各色物件,非十数年不能细致的备齐。

齐馨被害的时候已经十二岁,那时齐馥待嫁, 嫁妆已经准备妥当。杨老太君也趁势准备了齐馨的, 虽说没有完全备好,也差不多了。

等她被害之后, 先卫国公怕杨老太君触景伤情, 便把那些都封了起来,至今也没人动过。

“我的陪嫁,该给馥娘的已经都给了。余下的这些,百年后便都是你们的。”杨老太君叹了口气, 道:“你们也说说罢。”

卫国公夫妇对视一眼,便由卫国公夫人开口道:“娘,前些日子我和国公爷也商量过, 要把这些给外甥女送过去。她是馨姐儿的独女,这些本就是该给惜娘的。馨姐儿吃了那么些苦,是咱们府上亏欠她的,岂能是这些钱物能弥补的?”

杨老太君眼底闪过一抹欣慰之色。

“我和国公爷还商量着,我们做哥嫂的,该给馨姐儿的添妆要补上,还有该给惜娘的,一齐都送过去。”卫国公夫人笑道:“这些日子我们没提,是还没准备全。如今都差不多了,您看哪日好,咱们就给惜娘送过去。”

周氏和世子齐桉私下里亦是商量过,那日在辅国公府沈惜救了元哥儿,原本他们夫妇就是最承沈惜情的人,这种事自然不甘落后。周氏是辅国公府的嫡长孙女,自是也不在乎这些东西。

“祖母,我和大爷也给惜妹妹备好了些礼物,虽然不厚,不过是我们一番心意罢了。”周氏在婆婆之后爽朗的道:“不若一起放到您这儿,给惜妹妹送过去的好。”

杨老太君甚是欣慰的看着儿子儿媳、孙子孙媳,眼眶也微微发涩。

她的儿女都是好的,便是她此刻闭了眼,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原本她还怕有人觉得,她这是抢了给儿子、孙子的东西,去贴补外孙女。

只是她不会再说些生啊死啊的话,让小辈们听了伤心。故此太夫人只是笑了笑,道:“那便这样商议定了,过两日丹娘两口子陪我去趟永宁侯府。”

******

沈惜这几日正在埋头苦练绣技。

虽是她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可要绣好一件东西可真不容易,并不是一上手就会的。是以她也不嚷嚷着闷了,除了在院子里散散步,就是琢磨着给乔湛绣帕子。

这日乔漪去跟先生上课,沈惜才放下手中的针线准备歇歇眼睛,突然有人通报说卫国公府来人了。

沈惜赶紧让腊梅帮她整理好发鬓和衣裳,对着镜子瞧了瞧,无任何不妥后,才扶着丫鬟迎了出去。

“是杨老太君和世子夫妇。”白芍再次进来,脆生生的通报道。

沈惜忙道:“赶紧松涛院看看,若是侯爷不忙,请侯爷过来一趟。”今日乔湛把公务仍旧带回了府中,有下属上门来商议事务,这才去了松涛院。

还没等她出了院门,只见杨老太君身边,跟着周氏夫妇。

“外祖母、大哥、嫂子。”沈惜还没见礼,便被周氏给拉住了,笑盈盈的道:“你如今是有身子的人,快别在乎这些虚礼。”

杨老太君也连声赞同道:“你嫂子说的是。”

沈惜面色微红,和周氏一起,扶着太夫人进去。齐桉则是跟在媳妇身边,问道:“我那妹夫呢?下衙时我可瞧见他是头一个出来的,如今怎么不见人影?”

自从发现两府的关系后,齐桉则是乐此不疲的叫乔湛妹夫。原本乔湛还长他一岁,他的资历又是诸家长辈教子的典型,俗称别人家的孩子。先前齐桉客客气气的称呼他一声乔兄,如今齐桉自觉压了乔湛一头,只叫他“妹夫”,心中自是畅快。

沈惜听出表哥话中的得意,不由忍俊。

他倒是和齐珏的性子有几分投契,还是同出一姓,定能聊到一起去。

“侯爷他——”沈惜话音未落,便乔湛急匆匆的赶来,给杨老太君行了礼,齐桉重重的咳嗽了一声,拿眼得意的看着乔湛。“妹夫,见了大哥怎么不说话?”

乔湛此时和沈惜有同感,护国将军府和卫国公府真的没什么亲缘关系么?怎么养出来的人,都是一个性子?

明明老将军和卫国公都是极稳重威严之人。

碍于在媳妇娘家人面前,为了博个好印象,乔侯爷很识时务的叫了声“大哥”。

齐桉凤眸中闪过一抹得色。

“过了中秋后我要在一品楼宴客,还请大哥作陪。”乔湛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想好了反击的法子。他对杨老太君恭恭敬敬的道道:“外祖母,您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