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通自是没什么意见,他素来喜欢白姨娘的规矩懂事, 反而对她和颜悦色说“如今你管家,出门这样的小事,也不必告诉我。”

只把在一旁的慧娘气得暗中咬牙,却不好表露出来。

往日去永宁侯府,慧娘向来都是积极的。这一回她却推说自己身上有些不舒服,就不跟着白姨娘一起去了。

她还鼓励白姨娘带着容娘一起去,好像巴不得自己留在家里。

白姨娘愈发警惕起来,安排了人趁着自己不在家时,要看紧了二姑娘。碧波院里更要注意些,二姑娘动过什么东西、拿走过什么东西,都要记好。

“依我看,那日慧娘去见的,就是瑞亲王妃。”白姨娘忧心忡忡的对沈惜道:“她去碧波院,只怕是与夫人您有关!”

碧波院从乔湛派人前来提亲起,刘氏便让沈惜住了进去。从沈惜备嫁、回门、再到日后频繁的回伯府,都是住在此处。

沈惜原先住的屋子,早就被收了回去,给了别人住。而沈惜的养父母向来都是恨不得榨干她的血汗,是以除了他们知道的月钱,沈惜的体己都是自己拿着。

故此碧波院里,能找到关于沈惜最多的秘密。

想到徐氏曾经试探过她的话,恐怕徐氏是安排慧娘去找,足以证明她和顾清有私情的证据。

她继承了原主的大部分记忆,可关于顾清的,却被故意隐藏了起来。原主并不想让人知道这段不堪的回忆,自是无可厚非,可是……

沈惜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现在就很被动了,除了上回瞧见的那两张信笺,她再没有别的发现了,不知是原主都毁了,还是被藏了起来。

“多谢姨娘提醒。”幸而有白姨娘先提醒了她,让她也不至于措手不及。“只是碧波院里如今都有些什么,我已是记不清,还请姨娘多费心。”

白姨娘忙点头,把自己的安排也告诉了沈惜。“夫人放心,我会想法子把二姑娘的异常告知伯爷,让伯爷约束她。”

只怕此时已经来不及了,如果慧娘有心在瑞亲王妃面前卖好,瑞亲王妃又怎会错过这个大好的机会?

沈惜的心不由一沉。徐氏本就对她和顾清的关系有所怀疑,若是慧娘为了求徐氏信任,愈发添油加醋说些什么——

她就有麻烦了。

只希望顾清是个谨慎的人,足够干脆利落、足够狠心。

******

这些日子来陈莹为了烺哥儿的事称得上是尽心尽力,无论她出于什么目的,祁恪都预备同陈莹缓和些关系。

如果她能做好王府的主母、能真正悔悟,替他打理好后院,祁恪愿意暂且放她一马。

“王爷,您来了!”陈莹笑眯眯的起身,亲自上前要替祁恪更衣。“烺哥儿在里屋,妾身让人带他过来?”

祁恪神色温和的摇了摇头,他本就生得俊美,又有身为天潢贵胄的气度,陈莹顿时便想起自己彼时偷偷爱慕他的心情。

“让他自己玩会儿罢,我有事跟你说。”

两人已经许久没有这般平心静气的说过话了,如今气氛正好,陈莹眼圈一红,险些要滴下泪来。

“好端端的,怎么就哭了?”祁恪放轻了声音,成年男子略显低沉的声音里似乎有着令人沉迷的魔力,陈莹扭过头去,抬起袖子想要擦干泪。

祁恪比她的动作更快,他拿过自己的帕子,动作轻柔的替她拭去了眼角的水光。

仿佛又回到了她还未嫁给祁恪的时光。那时祁恪待她极好,哪怕公务再忙也会抽时间陪她上街去,买东西哄她高兴。

陈莹出身世家,哪里是稀罕那些玩意儿,不过是喜欢祁恪陪着她、喜欢被祁恪宠着的感觉罢了。

“王爷,是妾身不好。”陈莹没头没脑的突然道歉,她今日虽未盛妆,清丽的面庞沾着泪滴,泫然欲泣的模样着实让人心生怜惜。

祁恪却是听懂了,眼神愈发的温柔。

“王爷。妾身不该——”陈莹心中愈发酸涩,想要把心中的话和盘托出,她才开了口,却被祁恪轻轻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阿莹,你想说的我都知道。”祁恪再度叫起了这个久违的称呼,陈莹眼眶一热,泪水顿时夺眶而出。他微微笑道:“所以不必说了。”

他顺势把陈莹揽到自己的怀中,轻轻摩挲着她的后背。

“王爷,您怀中放的是什么?”这温情的片刻陈莹本不想结束,可她的侧脸贴在祁恪的胸膛前,她感觉被什么有棱角的东西硌得不舒服。

祁恪笑而不语,他放开了陈莹,从怀中取出了一支发钗。

赤金的凤头钗,东珠光泽温润,鲜艳欲滴的红宝石作为流苏,流光溢彩似乎令整间屋子都添色不少。

这支发钗——

陈莹慢慢的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祁恪。

直到祁恪抬手把发钗插到了陈莹的发鬓中,他仔细端详了片刻,方才轻笑道:“阿莹你别生气,我收回两年前的话,红宝石也很衬你。”

陈莹挣开祁恪的手臂,三步并作两步到了落地穿衣镜前,她有些颤抖的伸出手,抚摸着水滴状的红宝石。

“王爷,您这回可是又说假话,哄我开心么?”陈莹在最初的惊喜过后,旋即又嘟起了嘴,倒有了几分小女儿时的娇憨之态。

当常玥偷偷在她面前搬弄是非,说是祁恪和沈惜有私情后,她曾在祁恪的书房中发现了这支发钗。

是她当时在珍宝阁时,乔漪和方姣想要挑这件给沈惜做礼物,却被她后来看中,准备抢走的。虽说当时祁恪说不适合她,没想到祁恪竟暗中买了下来。

先前她见了这发钗,只觉得常玥所言非虚,这发钗就是最好的证据。而那时她到底忍耐住了,没有死命揪住这点不放。

“当然没有。”祁恪笑一笑,如同春风吹动涟漪,他神色专注的凝视着陈莹,低声道:“这发钗自是最衬你的。”

陈莹这才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噙着泪扑到了祁恪的怀中。

祁恪配合的揽陈莹入怀,闭了闭眼,脑海中却是浮现出另一个身影。只要她轻轻一笑,连宝石的光彩都被她比了下去。

心里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原来并不仅仅是占有她,而是希望她好好的。

“王爷,妾身好高兴。”陈莹的声音打破了祁恪眼前的幻影,她略带哽咽道:“妾身知道您的心意,以后——”

祁恪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的唇瓣,用气声轻笑:“点到为止。”

她只当是祁恪不愿意伤她自尊,心中一暖,用力的点了点头。

殊不知就站在门帘后的烺哥儿捏紧了手中的一块枣泥山楂糕,他小手捏得太过用力,酥皮已经掉了不少。

那晃动的鲜红色晃得他眼睛生疼。

他小小的身子晃了晃,险些碰到帘子时,他忙屏住呼吸,扶住了一旁的隔扇。他似是才回过神来,转身便头也不回的往里屋走去。

甜甜的点心吃在嘴里,竟有几分苦涩。

明明她递给自己的就很甜。

烺哥儿盯着被自己捏得不成样子的山楂糕,委屈的流下泪来。

******

安亲王府的宴席如期举办。

原来的计划是沈惜带着乔漪、容娘和慧娘一同赴宴,到了这一日,慧娘却只说要同舅母一起去,便没有再去永宁侯府。

她这举动愈发印证了白姨娘和沈惜的猜测,慧娘这是攀上瑞亲王府高枝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别担心。”见乔漪忧心忡忡的模样,沈惜笑着宽慰她道:“她翻不出大风浪来。”

越是这时越要镇定、越不能心虚。就算真的被翻出什么来,顾清定然是竭力否认的,自己也不会露出端倪来。

那些事本就非她亲历,推说不知道也算不得说谎。

三人一道乘车到了安亲王府后,发现瑞亲王府的马车已经停在了安亲王府门前。

有意思的是,承恩伯府的马车也在。

沈惜唇角微翘,神色淡然的带着容娘和乔漪往王府中走,正巧遇上了高氏和婉娘,一行人一面说话一面走。

待客的花厅中,被一众诰命贵妇包围着的自然是两位亲王妃,陈莹和徐氏笑吟吟的在一处说话,周围的人纷纷附和。

在不远处,沈惜发现了慧娘。此时慧娘果然和刘家大太太站在一处,离瑞亲王妃处倒是不远。

沈惜早就打定主意低调行事,同两人打过招呼后,便退到了后头。

“嫂子,她那支发钗便是抢的咱们先挑中的那支罢?”乔漪在沈惜耳边小声嘀咕,她颇有几分不满的低声抱怨道:“她戴着可不好看,竟还是买下了,她就是喜欢跟人抢东西。”

经过乔漪提醒,沈惜才发现陈莹的那支垂着红宝石流苏的发钗有几分眼熟。

她倒是忘了,当初在珍宝阁,祁恪待陈莹可是百依百顺的,一副恩爱的模样,谁知两人竟会落到这般田地。

这支发簪虽是华美精巧,可一眼看去就不是整套的头面,又非宫里出来的,在这样的日子特特带出来,定然是有些特殊意义的。有懂得凑趣之人已经把这支发簪夸上了许多次,尤其是见到陈莹愈发神采飞扬之后。

“倒不值什么,王爷去珍宝阁买的,依我看样式倒一般。”陈莹听得心满意足后,方才不无得色的道出了由来。

祁恪竟亲自去买首饰送陈莹,众人心里便都有了各自的猜测。大多数人都觉得是因为陈莹在立世子这件事上花了不少心力,祁恪对她的感谢罢了。

“我看永宁侯夫人戴的红宝石色泽倒更好些。”陈莹像是想起什么,含笑看着沈惜,突然道。“东珠的个头也大,光泽也好。”

沈惜被点到名字的一瞬间颇有些茫然。

陈莹想要秀恩爱就秀呗,干嘛要扯上她?不会陈莹还记得当时同乔漪、方姣争发钗的事罢?沈惜绞尽脑汁,也只能想到这儿。

如果细看去,便能发现陈莹眼底隐隐的挑衅和炫耀,只是沈惜实在猜不到她心中所想,只得干笑一声,客套了两句话。恰巧周氏过来帮她解了围。

沈惜得以能松口气。

花厅中自是热闹非凡,沈惜忙趁机离开了两位亲王妃身边,同高氏等人在一处说话。

而于花厅有一墙之隔的僻静小院子里,常玥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今日要办宴席,京中的诰命贵妇大半都回来,而沈惜也会过来。她已经想了几个法子要让沈惜不好过,最容易的方式还得陈莹配合才行。往日在沈惜这一事上,陈莹都是与她同仇敌忾的,所以陈莹很有信心。

可她才在陈莹面前开了口,陈莹便摆了摆手,还训斥了她两句,说她“女四书都白读了?”

当时陈莹正在梳妆,她还想再说什么时,只见丫鬟珍而重之的托盘捧着一支发钗,轻轻的插在了陈莹的发鬓上。

这支发钗——

似乎同引起陈莹怀疑祁恪喜欢沈惜的那一支有关?

常玥还想再细看时,却听到陈莹身边的丫鬟夸“王爷好眼光、您肤色白皙,戴红宝石正相宜。”

祁恪竟送给了陈莹?这其中的关系让常玥有些想不通,只是她此时断不敢当面惹陈莹,也只得干笑夸赞了两声。

陈莹忽然觉得无趣至极,摆了摆手让陈莹下去。

只剩下她一人盯着镜中的红宝石出神。这红宝石,是祁恪真的觉得与她相配,还是有别的用途?

陈莹弯了弯唇角,原本压在心底的不安,却是渐渐扩大。

第209章 相护

本想在今日大展拳脚让沈惜难堪、让陈莹在众人面前失态, 进而让祁恪厌恶陈莹。

这样能有一箭三雕的好机会她才不愿错过, 故此在心中暗暗谋划了几种想要让惹陈莹动怒的法子,陈莹却根本没给她施展的机会。

陈莹绞尽脑汁想了许久,也没能想到陈莹对沈惜敌意减轻的缘故。若说有什么不同,那便是祁恪送了陈莹一支红宝石发钗。

可就凭这一支发钗,竟让陈莹对沈惜的敌意轻了不少?

常玥犹自不甘心的想要再试一试, 可陈莹却超乎寻常的冷静, 并没有听她的挑拨。

待沈惜的态度, 没有往日的敌意和刻薄,虽说不上亲热, 也没有阴阳怪气。

今日的宴席, 常玥是没资格出现的。

陈莹曾经讽刺过常玥的娘、也就是庆国公世子夫人,“那要看您以什么身份过来, 若是以国公世子夫人的身份, 我自是以世交之礼代之;若是您以常侍妾母亲的身份过来……您也别怪我不近人情,那我也只能拿出王府招待侍妾亲戚的规矩了。”

当时吴氏便又是羞恼又是气愤的难堪极了, 常玥面上不敢说什么,心中恨极了陈莹。

若当时常玥真的能顺利生下那一对孩子, 身份自是能抬高不少,太后也会主动为她争取侧妃的身份。如今常玥的身份愈发的尴尬起来。

总不能真的以侍妾的身份在祁恪身边待一辈子!

听着花园里传来的阵阵欢声笑语, 她听声音便能辨识出是哪家的夫人、哪家的姑娘, 从前有不少是众星拱月围绕在她身边的。

不行,无论如何她都要找机会试一试。陈莹不配合,她就自己找机会做!

这样想着, 常玥叫来了自己的贴身丫鬟珊瑚,低声嘱咐了几句。虽是珊瑚满脸的为难之色,却还是点头去了。

这边花园的席面上,自是没人会想起安亲王身边一个小小侍妾,哪怕这侍妾是太后的侄孙女、庆国公府的嫡长孙女,如今来太后都不闻不问,别人更不会提起她惹安亲王妃不快。

不得不说,陈莹这次终于做对了选择。

哪怕她往后没了生育能力,也没人敢看轻她这个王妃。世子祁烺生母逝,陈莹又和护国公府沾亲,只要陈莹好生的养育祁烺长大,以后便能安享尊荣。

沈惜看着被陈莹带出来和诸位贵妇见礼的祁烺,心中十分欣慰,也为烺哥儿感到高兴。

这次她感觉到陈莹的态度明显不同了,之前待烺哥儿亲热时,总有些应付敷衍的意思在,如今虽说不准陈莹的目的,对烺哥儿的关心倒是看起来十足的真诚。

哪怕是为了自己,陈莹若是开了窍,也会好生栽培烺哥儿。无论如何,对烺哥儿总是个好消息。

“烺哥儿,快来给沈夫人见礼。”等到了沈惜这儿时,陈莹眼底仍是闪过一抹复杂之色,却很快被掩去。她笑吟吟的道:“她可是曾经救过你的命呢。”

陈莹的话音未落,庆国公世子夫人的脸色就不大好看了。

京中不是没有风言风语,当初烺哥儿在宫中险些跌落水中,跟常玥脱不开关系,而当时常玥也十分狼狈的被还是六皇子的祁恪收拾了。

她这么说,摆明是让庆国公府脸上无光。

“世子。”沈惜含笑看着点了点头,也没有去接陈莹的话,只是温柔的看着烺哥儿。

陈莹一定不愿意烺哥儿跟自己多接触,沈惜也不愿意挟恩图报,烺哥儿好好的就足够了。

“见过夫人。”穿着月白色的世子常服的烺哥儿看起来已经脱去了稚气和呆闷,礼数周全招呼沈惜、沉稳中又不失灵气。

沈惜是真的替烺哥儿高兴,她想要如先前般伸手摸一摸烺哥儿的发心,不经意间撞上了陈莹的目光,果断的停住了手,改为去接过了兰草递上的贺礼。

直到此时陈莹还是对她存着不小的敌意,沈惜自是不愿去触霉头。

谁都没有看到,烺哥儿低头拱手行礼的瞬间,紫葡萄似的大眼睛中委屈和难过。

见烺哥儿对沈惜再没有先前的过分亲热,陈莹才松了口气。沈惜识趣的离开后,陈莹微微眯起眼,难得有几分心满意足的感觉。

娘说的没错,小孩子最是好哄的。只要多花点时间、多耐着性子哄一哄,他们便跟自己亲近了。如今烺哥儿乖乖的让自己牵在手中,知礼又识趣的样子,也让周围的人高看她一眼。

烺哥儿还要被带去外院,故此在花园贵妇中得了一番夸奖后,便由陈莹身边的大丫鬟带着,去他父王处。

“嫂嫂真是会教养孩子,烺哥儿乖巧又聪慧,让人羡慕得紧呢!”瑞亲王妃笑道。

陈莹脸上得色溢于言表,却不得不谦虚道:“弟妹过誉了,是烺哥儿本就是伶俐孩子。”

满京中谁不知道安亲王世子先前是个痴傻的,这会儿陈莹刻意提起来,不过是让人觉得一切都要归功于她。请立世子时她也出了不少力,哪怕日后祁恪登上九五之位、烺哥儿被立为太子,也得敬重她。

徐氏呵呵的笑了两声,陈莹这边的人自然也跟着奉承了几句。

“慧娘,你表姐在这儿,过去打个招呼罢。”等到众人要分别落座时,徐氏忽然开口道。

在她身边不远处的慧娘听到,有些局促不安的站了起来。

沈惜一早就看到了她们,料定徐氏有所企图,故此只静观其变。听徐氏点到她的名字,面上的浅笑不改,仍旧端坐着。

“惜姐姐。”慧娘很快镇定下来,笑盈盈道了沈惜身边。

虽是已经有人起身离开,可不少人还是关注她们这边的动静。沈惜和承恩伯府的恩怨前两年也是京中津津乐道的故事,尤其是后头承恩伯夫人和大姑娘都被抓走下狱,才算有个结局。

今日她穿了一身淡绯色的衣裙,精心描绘的妆容,整个人看起来都明媚又活泼。

慧娘这招走得险,却不大好。母亲和姐姐都在狱中,她却如此高调的攀附瑞亲王府——只怕是有些身份的人家,都不愿意娶这样的媳妇。

沈惜笑着点了头,和慧娘不过分亲密,也并不冷漠。

“前些日子姐姐忙,竟没能见上姐姐一面。”慧娘撒娇似的道:“今日托了两位亲王妃的福,能和姐姐说上几句话。”

慧娘这话说得诛心,沈惜不动声色的笑笑,淡淡的道:“难怪容娘今日是自己来侯府的。”

她这看似答非所问的话,让慧娘脸色僵了片刻。

慧娘愿意去抱谁的大腿她不管,可她不背锅。当初做了那些事的是柔娘和刘氏,沈惜不会迁怒,若是可能的话沈惜倒也愿意帮慧娘。

可偏生慧娘自己极有主意,沈惜也懒得再管。

看今日徐氏的态度,似乎慧娘还没有拿出来什么有力证据,仍是试探的意思更多。

沈惜很快起身,同周氏等人一起离开,不管慧娘脸色难看的站在原地。徐氏也早就被人簇拥着离开了,慧娘咬紧了牙,也只得跟了上去。

这跟自己想象中的压根不一样!

明明她和徐氏密谈时,徐氏有重用她的意思!而只要她能找到沈惜曾经和顾清有旧情的证据,徐氏答应会帮她救出母亲姐姐,并恢复身份。

她先前还不知道,沈惜竟是这样下贱的一个人,周旋于男人之中,才有了今日。先是勾引顾清,爬上乔湛的床后,还跟顾清藕断丝连——

或许她早该猜到,在两个哥哥对沈惜比别个丫鬟不同时,她就觉得沈惜是个祸害。

不过是凭着一张脸而已。

慧娘愈发有了狠意,她总有一日非要撕了这张美人画皮不成!

******

常玥在自己的院子焦急的等待着。

自从珊瑚离开后已经过了快一个时辰,估摸着时间,怎么都该布置好了才是。就算珊瑚抽身不得,宴席上也该出了乱子才是。

她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焦急的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最得用的人只剩下了这一个,还是她好不容易用计留下来的。她打发小丫鬟去花园前探听情况,得到的消息也只是一切正常。

“珊瑚这个小蹄子去哪里贪玩了!”常玥不满的抱怨两声,把帕子丢到了一边。“我有件要紧的东西让珊瑚帮忙找,你们赶快把她叫回来。”

小丫鬟们答应着去了,常玥愈发坐立难安。

而此时她还不知道,珊瑚正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瑟瑟发抖的求饶不迭。

她面前不过是个还未到五岁的孩童。

“这是要去做什么?”孩童原本软绵绵又透着奶味儿的声音,此刻却是冷冰冰的。在阳光照不到的小院里,更有种别样的阴森。“是谁许你往前头凑的?”

珊瑚先前还试图蒙混过去,只是笑嘻嘻的道:“奴婢去取些东西。”

等见他的眼神一寸寸冷下来,完全不像个孩童,才害怕了。她声音有些颤抖道:“世子,奴婢没有说谎。奴婢真的是去给常侍妾拿午饭!”

烺哥儿稚嫩的小脸儿上遍布寒霜。

他接过奶娘帮他搜出来的、珊瑚身上带着的小小纸包,两颊上竟浮起浅浅的酒窝。烺哥儿歪着头,透着几分天真可爱。

忽然他笑了起来,如同冰雪消融春回大地。可他稚嫩的嗓音中说出的话,却让珊瑚如坠冰窟。

“这一回,你们又想怎么害她?”

第210章 惊变

这样的话真是从孩子口中说出来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