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并没有上心,只是淡淡道:“她也不容易,只可惜身份太低了些,只能靠这些旁门左道投机取巧。”

红菱不再说话,只是专心地伺候起淑妃。

静安宫。

娴妃扶着冷雨的手坐在位置上,只是目光凌厉地看着冷太医,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臣看过林太医的药方和脉案,的确是风寒没错。只是大皇子的药中含了少量的大黄、石膏,这两味药都是性寒之物,自然会拖延病症的痊愈。”冷太医顿了顿,还是准备再说得再准确些,“大皇子年纪小,这样折腾,怕是有碍身体啊。”

娴妃放在一侧的手微微颤了颤,面上神色不变,只是轻声和冷雨说了一声:“你送林太医出去吧。林太医来一趟不容易,去把本宫准备的礼物带上。”

冷雨应了一声,便带着林太医往外走。屋子里也就剩下了娴妃一人。

娴妃沉默了片刻,忽然起身狠狠地将案上的东西都拂了下去,一向端庄沉静的脸上也显出一丝的冷色:“当真是欺人太甚,那些女人难不成是以为我王家当真无人不成?”

娴妃一语落下却还是很快镇静了下来,就着原来的位置坐了下去,默不作声地沉思着。她知道淑妃暗中将这事透给她也是不安好心,可如今却还是怀了一丝庆幸之心——若是这消息来得再晚些,大皇子的身子怕也调养不回来了。这事虽然不知道是谁做的,可若是要得利,自然是那些膝下有皇子的女人。云妃和丽妃,她现在暂时对付不了,至于嘉妃......

冷雨从门外进来,看到地上的碎片和东西,都怔了一怔。但她很快便反应过来,低声和娴妃禀报道:“小厨房里的那些人奴婢都已经让人去查了。”

娴妃这时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她看了看冷雨,忽然出声问道:“你还记得冷香吧?”

冷雨一听到“冷香”的名字,几乎下意识地吓了一跳,想要下跪——当初冷香作为皇后埋在娴妃身边的探子,暗里不知道传了多少消息出去。娴妃按捺着不提,等皇后一死便将人处理了。冷雨现在只要一想起冷香的结果便有些想要流冷汗。

娴妃看着冷雨额上快要落下的冷汗,便抿着唇笑了笑:“不过是随意一提,这么这样就被吓住了?”她看上去依旧是和平日里一样的温和,“你与冷香自然是不一样的,本宫是绝不会亏待你的。”

冷雨急忙跪了下来:“奴婢多谢娘娘了。”

娴妃抬抬眉,却没有去看跪在地上的冷雨,只是好像漫不经心地道:“大公主既然要进学,自然是要选些侍读,本宫也没什么主意。要不然,本宫去和陛下说上一声,请母亲进宫谈谈?”

请王夫人入宫,谈的自然不仅仅是大公主的事。只是娴妃这样说,冷雨自然也就这样听。

冷雨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和些,语气恭敬地道:“娘娘考虑地极是。”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下午忽然想起一个有人留言说的错处,就去捉虫了,误导了大家真是不好意思。

嗯,四级快到了,下午去图书馆复习英语然后又被拉去听讲座。八点多才回来,更晚了真的很抱歉。

谢谢bronze的地雷,O(∩_∩)O~

(ps.应该没忘记看前章吧?)

61第五十九章

王夫人入宫的时候正是六月末,淑妃听到消息只是抿唇一笑,扶着红菱的手从美人榻上站起来:“大局已定。”

她的声音末尾透出一丝清浅的笑意,只是面上的神色却是深深,就好像是飞了许久的鸟儿虽然终于找到可以歇息的树枝,只是飞得太久早已忘记自己当初为什么要飞了。

清和宫。

萧忆茹揉着额头躺在榻上整理思绪。她想了许久,还是忍不住闷着声音问系统:“刚刚那宫女说的话就是任务触发条件?”

系统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得意洋洋,听上去却是很欠揍:“当然啦,如果没有她,你现在连事情的大概都摸不出来呢。”

萧忆茹垂下眼帘,语气却是轻软地出奇:“难怪王皇后在时后宫总是一片宁静,怕也只有王皇后才可以对付得了淑妃了。”人都已经走了,却还是能够算计淑妃一回。

萧忆茹闭着眼睛,脑子中却是慢慢地回忆着前不久自己和那个前来求见的宫女的对话。

————————————————三个时辰前——————————————————

“奴婢末薇拜见娘娘。”面容静美的宫女恭恭敬敬地朝萧忆茹行礼,言辞之前亦是恭敬异常。

萧忆茹的面上虽然没什么神色,眼中却是含了几分的好奇:“本宫记得你,你不是华仪宫的宫女么。淑妃近来身子不好,你怎么还有空来求见本宫?”

末薇面容看上去很是沉静,但语气也依旧是不急不缓:“奴婢是淑妃入宫前,昭献皇后专门从内务府调到华仪宫的。”昭献正是王皇后的谥号。末薇言下之意是她是昭献皇后当初埋在华仪宫的人。

萧忆茹闻言,面色显出几分的肃意,许久才出声问道:“你是昭献皇后的人?”

末薇点了点头,然后才慢慢说道:“皇后为了不引淑妃注意,从头到尾也不过是临终之前吩咐了奴婢一件事。”

萧忆茹坐在榻上,心下却是微微生凉——王皇后当初执掌后宫,不知在各宫埋了多少人手,这手段当真是不动则已一动便是雷霆一击。

末薇见萧忆茹并没说什么,只当做萧忆茹是默许自己说下去,想了想便轻声说道:“昭献皇后当初虽然设局对付娘娘,可那也是时势所迫——淑妃娘娘利用大公主设局,皇后娘娘一片慈母心肠自然只能借着这事转而配合淑妃陷害娘娘。皇后曾说,她布的乃是死局,若是娘娘真能够破了那局。那娘娘必然是前程无量。淑妃日后定然还会算计娘娘,她助娘娘这一次,只希望娘娘能够原谅她当初的设计,他日也能助王家或是大公主一次。”

“本宫听说,你能在淑妃内宫伺候,已经算是颇受重用。昭献皇后已逝,你倒是忠心一如既往啊。”萧忆茹眉间微微动了动,语气却仍旧是不动声色。

末薇闻言却是低低地叹了口气,伏跪在地上朝萧忆茹行了个大礼,语声恳切地说道:“奴婢是家乡遭了水灾才进宫来的,宫内宫外都是举目无亲。在内务府做事时因不小心摔坏了主子用的东西而被罚。若不是昭献皇后恰巧路过救了奴婢一命,奴婢早已不在人世。再造之恩,自然是永世难忘。”

萧忆茹听了眼神微变却是笑了笑,亲自起身扶起末薇,语气轻缓地问道:“好了,本宫有没有说不信你。”她顿了顿,还是低声问道,“你来这里,不是要和本宫说事吗?”

末薇恭敬地立在一侧,闻言虽然迟疑了一下还是小声说道:“奴婢虽然也在内宫侍候,但淑妃最信任的却是越国来的红菱。奴婢知道的也不过是微末罢了。”末薇没再犹豫,把自己所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萧忆茹在一侧听着,面色却是越来越冷。她沉默了片刻,却还是很快就勉强勾起了唇:“为了算计本宫,淑妃倒真的是不遗余力。甚至还因为我牵扯上父亲。”

末薇沉默了片刻,然后才低声道:“奴婢知道的便是这些了,还请娘娘早做打算。”

萧忆茹面上已经带了一丝的笑意,有些意味深长地道:“你先回去吧,这些日子小心些,兴许本宫和你还有再见的一日。”

末薇并没再说话,重新恭敬地行了个礼,这才转身离去。

萧忆茹的目色却是越来越深。不得不说,除了貂蝉,她还真没有主动算计过后宫里的那些人。如今,她倒是成了后宫那些人的眼中钉了。

这大概就是身处后宫的可悲之处吧——你不想去争,自然有人要去争,你不想去算计别人,自然有人要去算计你。你若不想成为别人脚下的踏脚石,你就要想着去争、去算计。

萧忆茹慢慢地叹了口气,心中却已经有了计划。这一次,她倒是要看看她和淑妃到底是谁能技高一筹。

七月底,被熙成帝派到江南的两个钦差都被刺,那位户部侍郎被刺身亡,周渝升却是侥幸带着伤势回到了京都。

周渝升回京之后的第一道奏折便是“江南官场自成一派,结党营私,朝中批下的救灾款十之七八都被那些贪官纳入私库。”他随着折子附上的便是账册和贪官名单。

那份名单之中,除了一些江南官员之外还有几个朝中重臣。可是,真正令萧忆茹上心的却是,萧太傅的名字也在上面。

上面写地很清楚:萧太傅就任江州知府之时,接受了下面官员献上的三万两银子。

三万两银子说多自然是多的,可萧忆茹现如今拿出一样熙成帝赏下来的一件首饰也许便有三万两了。只是,这三万两现如今却是成了罪证。最重要的是,熙成帝下令再查的时候,居然有人查出萧夫人当初重病之时花费极多,萧家所费的药费若是单靠萧太傅的俸禄恐怕当真不够。

宣政殿。

熙成帝看着桌子上写了调查结果的折子,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提笔用朱砂批下:“可交大理寺、刑部、御史台三堂公审。”收笔处却是顿了一顿,留下鲜红的痕迹。

他合上折子,沉默了一会儿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伸手去翻另一份折子反而沉声问道:“嘉妃还等在外面?”

李愈德低着头,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些:“陛下,嘉妃娘娘跪在外面,说是陛下若是不见她,她便不回去。”

“她胡闹,你们也由着她?!”熙成帝面色一下子冷了下去,目光也忍不住转到了窗外,“她身子本就不好,若是......”

李愈德不敢答话,心中却是暗暗叫屈——嘉妃自个儿要跪在外面,他们这些奴才除了着急之外又能怎么样?

熙成帝也没等着李愈德回答,语气冷冷地道:“让人去把嘉妃送回宫。就说朕,”他顿了顿,还是没有许下什么承诺只是吩咐道,“让太医也去看看,不要跪出病来才是。”

李愈德急忙应下,也不敢耽搁,很快便亲自走了出去。

熙成帝想了想,没再去看桌子上的奏折而是小步走到外面看不见的地方,透过窗口去看外面的情形。其实,萧太傅一事以他看来定然是有疑点,只是他身为帝王在臣子面前却必须要作出一视同仁的公正态度。事情还未明朗之前,若是见了嘉妃,他也不知要说些什么。

只是,这嘉妃的性子也实在是太倔了一些,都已经为人母了也不曾收敛。熙成帝想到此处却还是忍不住苦笑了一声,这样的脾气倒是有大半是自己养出来的。

萧忆茹果然正跪在门前。本来这宣政殿妃嫔无事不能前来之处,萧忆茹跪在这里,本就是有违宫规,只是宣政殿的人到底不敢去拦这位正得宠的宠妃,而且熙成帝看上去也没有斥责的意思。这才让萧忆茹跪到现在。现在熙成帝传了口谕,这才齐齐上前扶起萧忆茹要送她回宫。

萧忆茹眼角眼角看见宣政殿那窗口那隐约露出玄色衣角,知道自己成败怕是就在这一举。

她微微蹙眉,垂下眼帘,很快便就势晕了过去——事实上,她今天来这里本就是打算实在不行就来个苦肉计。她早膳、午膳都没吃便来宣政殿跪着,加上她这具身体本来就弱,若是太监们不来扶她,她再跪一下估计也会昏过去的。

宫女和太监们见到萧忆茹晕过去,都急忙伸手去扶,便是站在一侧的李愈德都忍不住有些想要冒冷汗。

萧忆茹醒转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她只觉得全身酸软,吃力地睁开眼睛,她忍不住伸手去抓坐在床侧的熙成帝的衣角:“陛下......”

熙成帝的面色却是十分难看,看到萧忆茹醒来他虽然没有甩开抓着自己衣角的手却还是语声冷冷地道:“嘉妃这一次可是闹够了?”

这样冷肃严厉的语气,萧忆茹还从未听过。

萧忆茹刚刚醒来只觉得眼睛干涩,一时间也流不出眼泪,只好低着头低声说道:“臣妾只要一想起父亲如今情景便一时也不能安心。这世上哪有为父的身陷牢狱,为女的却锦衣玉食?”她好不容易积攒出一些泪水,便顺势抬头去看熙成帝,憔悴的面容陪着含泪的眼眸,看上去格外的令人心酸,“陛下,父亲的为人,您也是知道的。他一向清正自持,断然不会做出违法之事的。还望陛下明察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当初淑妃算计了皇后一场,到头来皇后算计了淑妃一场。也算是报应吧。

62第六十章

许久,就在萧忆茹被熙成帝看得都要心底发毛了,熙成帝才慢慢地开口道:“朕会提柳居涵为大理寺少卿,命他协助大理寺卿审理此案。”

熙成帝这一举显然是隐晦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柳居涵身为萧太傅的弟子,本应该避嫌,可熙成帝却顺着这个机会提他为正四品大理寺少卿命他协助。大理寺卿严奇乃是熙成帝的心腹,素来最会做人,看到这样的任命自然也会动些心思。不得不说,这已经是熙成帝最大的让步了。

萧忆茹松了口气,她知道现在最缺少的就是时间,她就怕自己还没布完局萧太傅就被定罪,到时候做什么都少了几分意思,就算真的有人觉得。虽然她因为提早知道淑妃的一些布局已经做了些准备,但这事还是来得太突然,若是有熙成帝的态度和柳居涵的插手,这件事大概就可以拖得更久一些了。

萧忆茹松了口气,不再强撑,面色反倒是愈加的苍白:“多谢陛下。”这一次,她说的真心诚意。她在宫中虽有昌王势力但宫中几次清洗,也不能起太大的作用。加上她家世薄弱,这朝中之事,她唯一的依靠也就只有熙成帝而已。熙成帝能够为她作出这样的让步,已经是极好了。

熙成帝见到她面色苍白却还是勉强微笑的样子,心中也微微发软,原先因为萧忆茹逼迫自己让步的气恼也少了许多。他重新坐回床边,只是轻声道:“你的身子本就不好,这样折腾,真不要命了吗?”

“才不是呢,”萧忆茹见熙成帝这个样子便知道他大约也不太生气了,便依偎着他轻轻道,“臣妾以后还要陪着陛下、景宏和景康。”

这样全心全意的依恋之意,熙成帝显然很是受用。他动作十分轻柔地拍了拍萧忆茹的头肩头,语气还是显出了一丝温柔的痕迹:“茹儿这样的性子,真是......”话语末尾虽然收了声但还是带上了不易察觉的宠溺。

华仪宫。

淑妃听到熙成帝去了清和宫的消息后,忍不住面色微变:“想不到嘉妃竟然有如此本事,本宫倒是小瞧她了。”她顿了顿,语气慢慢低了下去,“不过,陛下待她,的确是特别了些。”

特别到她如今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淑妃轻轻抬头将目光投向清和宫的方向,只是宫廷深深、宫殿重重,她的目光很快便被错开了。

红菱面上带着焦急的颜色,只是急切道:“娘娘,那案子压得越久越麻烦,若是陛下真看出什么来的话......”

淑妃没有理会红菱,只是看着外面的景致,许久才慢慢笑了一声:“就算陛下真看出来了又如何?”她语声轻软,仿佛是花叶舒展似的温温柔柔,“本宫倒真想看看,陛下究竟可以为嘉妃做到什么地步。”

红菱不敢再说话,只是眼中的焦急之色仍然还没收起。

永良宫。

杨婕妤低着头认真剥着橘子,纤细白皙的手指染了一点嫩黄色,看上去颜色十分青涩。她动作慵懒地捻起一瓣橘子放入嘴中,等着吃下了才含笑和身边的宫女轻舞笑道:“这橘子果真是自己剥出来的,才有滋味。”

轻舞面上带来几分的笑意,笑着道:“娘娘若是喜欢,明日让那些人多上些来便是了。”

杨婕妤却是淡淡一笑:“何必这样麻烦。再说,正殿那位还在闭门思过,我若是过得太清闲了,定是要被记恨。”周家如今正是朝中新贵,若不是许修容有一个分量十足的父亲,那么一件没有确切证据的事最后怕也会被轻拿轻放——只要熙成帝还要再用周家,这周充仪就不会被压下去。

轻舞没有答话。杨婕妤眉心微蹙,便出声问道:“我让你去打听的事,你打听清楚了?”

轻舞闻言却是面色微变,没有回答只是低声道:“娘娘您真打算顺着嘉妃的意思去和娴妃作对?”轻舞是杨婕妤从家中带来的,与杨婕妤关系最亲密最好,这样一问却还是带了几分真切的关心。

杨婕妤叹了口气,将手上的橘子放回桌子上,语气却仍旧很是平和:“大皇子身上流的是杨家的血,便是我不去和娴妃作对,娴妃怕也不会放过我的。嘉妃让我做的事,虽冒险了些但成功后的利益也绝对是让我心动。”

轻舞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轻轻道:“奴婢打听过了,这些日子,静安宫里太医的确去的频繁了些。”

杨婕妤沉默片刻地笑了笑:“既然决定了,就要全力以赴。明日的事,你去准备一下吧。”

这一夜,熙成帝虽然留在了清和宫但不知是怜惜萧忆茹还是没什么心情,也就没做什么滚被单的事。萧忆茹和他两个人盖着棉被一起睡了一觉。等到第二日,萧忆茹却是第一次起床亲手为准备要上早朝的熙成帝更衣。

妃嫔早起为皇帝更衣本就是惯例,萧忆茹原先是因为原主很少侍寝不太清楚,后来又因为常常太累的缘故醒不过来,这一次更衣绝对是第一次。

熙成帝虽没有说什么,但看着萧忆茹的目光却还是十分复杂。

萧忆茹好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低着头为熙成帝挂上腰间玉佩。她纤长白皙的脖颈露了出来,看上去却是娇羞无限的样子:“臣妾在宫里等陛下。”言语之中,浓浓信赖担忧之意溢于言表。

熙成帝很清楚:萧太傅出了这样的事,萧忆茹现在定然很是不安。他想了想,还是伸手握了握萧忆茹的手,但到底还是只说了一句:“放心吧,朕下朝就来看你。”

萧忆茹低头笑了笑,心中却知道若杨婕妤真的照自己计划那样行动的话,熙成帝怕也没工夫来自己这里了。不过,她还是装作又惊又喜的样子抬头看着熙成帝,然后才温柔小意地送着熙成帝出门。

直到熙成帝的声音再也看不见了,萧忆茹才坐回床上,语气懒懒地问碧螺:“杨婕妤那边都准备好了?”

碧螺听到萧忆茹的问话便小步上前去服侍她更衣,压低声音道:“都准备好了,娘娘放心便是。”

萧忆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然后才道:“这样就好,她是个聪明人,若是这样一个机会也不抓住,杨家就不会送她入宫了。”说到这,萧忆茹顿了顿,忽然想起自己那两个闹人的孩子来了,“对了,昨日太忙没顾得上景宏和景康,你把他们抱来给本宫看看吧。”

碧螺轻轻应了一声。

果然,还未到午膳的时间,外面便传来了消息——杨婕妤跪在路边哭求熙成帝“救大皇子一命”并且还揭露出娴妃虐待大皇子这样的事。熙成帝听了十分惊怒,马上便令太医前去查看大皇子,因太医院查出大皇子身子受损颇重,熙成帝重怒之下也没再给娴妃面子直接便将伺候大皇子的宫人以及娴妃的贴身宫女冷雨一起下了慎刑司。

萧忆茹正在喝茶,听到消息时忍不住抿唇笑了笑:“正所谓过犹不足,淑妃非要拉上王家,却不知道娴妃那边的空子最是好找。等那些宫人到了慎刑司,能问出什么便是要看慎刑司那些人的意思了。”她声音虽然还含着一丝的笑意,但说到最后还是透出一股冷冷的味道。

越是精密的局越是不能出错,一子错便满盘皆错。事到如今,她倒是要看看淑妃要如何应付。

碧螺忍不住也露出笑容轻声笑道:“杨婕妤这次倒真是得了天大的好处,虽然不能拿到皇长子的抚养权但还是可以大大地打击娴妃一次,说不定能够在陛下心中留下有情有义的好印象呢。”

萧忆茹放下茶盏,声音淡淡地道:“这事也只有杨婕妤有动机可以去做,这样事后查出王家陷害父亲的事,本宫才可以不惹嫌疑。”

碧螺闻言也点了点头,正要开口却忽然听见门外的太监尖细的传报声“陛下驾到。”

萧忆茹和碧螺对视了一眼,虽然不知道熙成帝怎么这么快便来了,但还是动作极快地站起身朝外走去,准备迎驾。

走到门口处,正好看见面色沉沉快步走来的熙成帝。熙成帝身后还跟着大公主以及面容憔悴被人扶着的杨婕妤。

“拜见陛下。”萧忆茹盈盈下拜,面上还是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

熙成帝扶起要行礼的萧忆茹,语气听上去有些低沉:“嘉妃不必多礼,快起来吧。”他停顿了一下,到底没打算在门口解释那些事,只是拍了拍萧忆茹的手背,轻声地道,“进屋再说吧。”

萧忆茹仿若不经意似的抬眼看了眼杨婕妤,果然发现杨婕妤额头有些青肿,面上虽没什么泪迹但还是很是憔悴凄楚——看样子杨婕妤这次果然是倾情出演啊。杨婕妤好似注意到萧忆茹的目光,慢慢地垂下眼帘,唇角扯出一丝淡淡的、浅浅的笑意。

倒是大公主,虽然看上去和以前没什么区别,但面色苍白,眼睛也是红红的——就好像哭过了一次似的。

萧忆茹想起昭献皇后原先的嘱咐,现在看到大公主倒真有点心绪复杂。

熙成帝实在是气极了,进了内殿之后他也不再摆脸,只是冷冷地道:“昭献皇后当初切切恳求,朕才将皇长子交予娴妃,朕虽不曾指望她和昭献皇后一般,但朕也实在想不到娴妃竟然狠毒至此。”

说真的,熙成帝也没觉得娴妃会蠢到毒害皇子。可是大皇子身体受损这样严重,娴妃也暗中频频召见太医,若不是心虚又怎么不会向他上报?

虽然熙成帝言语之间并无对昭献皇后有何不满,但话语之中对娴妃的冷漠已经无法掩饰。站在一侧的大公主眼眶发红,好似马上就要哭出来似的。

萧忆茹想了想,还是伸手去握熙成帝的手,低低道:“此事还未查清,陛下也不要这么快就下定论。”她朝大公主处示意了一下,然后才柔柔道,“娴妃乃是昭献皇后的堂妹,定然也不会是心狠之人。”

熙成帝怒气稍减,看到眼眶红红的大公主终于还是心软了:“罢了,还是等慎刑司的结论吧。”他顿了顿,伸手将大公主招到自己跟前,动作轻柔地抚了抚大公主的长发,语声温柔地道:“景毓莫忧,你还有父皇呢......”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辞缘珏的地雷啊,谢谢支持十一的大家啊

63第六十一章

大公主本就是个孩子,皇后过世之后便跟着娴妃,因娴妃到底是她的亲小姨,日子虽不如从前但也算是好的。如今娴妃又出了事,她心中定然是彷徨难言。如今听到熙成帝这话,终于还是忍不住掉了眼泪。

熙成帝将她揽到怀中,摸着女儿柔软的头发,想起早逝的结发妻子、想起女儿前不久才受了丧母之痛,心中微微发酸,越发怜惜起来大公主来了。

众人都是会察言观色之人,当下也不再提娴妃一事,只是陪着熙成帝说些宽心的话,心中却是暗暗等着慎刑司的消息。

慎刑司的动作极快。傍晚时分,慎刑司便来了一个太监,将密折传送给了李愈德。李愈德最是规矩,也没看,动作极快地伸手将折子递给了熙成帝。

萧忆茹坐在熙成帝的身边,目光不经意地在熙成帝的面上掠过,心中慢慢思量着熙成帝的心思。

只可惜熙成帝看折子的速度十分地快,面色却没有多少变化,只是眉眼深处隐隐透出一丝复杂之色。过了一会儿,熙成帝才收起折子,起身和萧忆茹说道:“朕还有事要出去一趟,你先照顾景毓。晚膳也不必等朕,朕晚上得空便会回来瞧你。”

大约是怕萧忆茹担心,熙成帝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手,语声低低的透了底:“太傅的事,朕会好好处理的。嘉妃不必太过担心。”

萧忆茹来不及多说什么,只是朝熙成帝行了个礼方才发现熙成帝已经快步离去,好似有什么急事一般。

原先安安静静坐在一侧的杨婕妤便缓缓站起身来,轻声请辞道:“嫔妾宫中还有事,先向娘娘告辞了。”

萧忆茹抬头打量了一下她,目光在她青肿的额头掠过,也不多说,只是淡淡道:“你虽要操心大皇子,但额上的伤还是需要小心调理的。本宫这里有一瓶清荷玉露,等会儿让人给你送去”萧忆茹顿了顿,看着面色憔悴、眼神却清明沉静的杨婕妤,微微一笑,“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多谢娘娘,嫔妾承娘娘吉言了。”杨婕妤悠悠一笑,看上去却是分外地柔顺乖巧。

等杨婕妤走了,萧忆茹才低着头和大公主说话:“大公主想来是累了吧,不如让人带大公主去休息一会儿?等大公主醒了,陛下想必就回来了。”

大公主对着熙成帝是楚楚可怜的样子,对着萧忆茹却是端着一派嫡公主的端庄稳重。她闻言也只是看了看萧忆茹,便不在意地道:“多谢母妃了。”言语之间却是颇为生涩。

萧忆茹不以为意,令人将大公主带到侧殿休息,又细细地嘱咐了一回宫女才学着熙成帝的样子摸了摸大公主的头,低声道:“休息去吧,若是有事便让人来唤母妃。”

大公主只觉得抚着自己的那手虽不如父皇一般的大,却是十分温暖。她低着头,犹豫沉默了许久,却还是极低地应了一声:“知道了。”随即便像逃跑一般地快步走了出去。

萧忆茹笑着看大公主离开,端起桌子上还温热的茶水喝了一口。

碧螺站在一侧有些忧心地问:“娘娘,也不知陛下是要去哪里。不如差人去问一问?”

“不必了。”萧忆茹面上依旧带着笑,语气却是透出一股慵懒来,“窥视帝踪可是大罪。平日里做这事,陛下说不定还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这个时候,却是徒惹麻烦。”更何况,熙成帝可不是笨人,相反,他聪明地几乎让人害怕。他只要知道了一些事情,大部分的事估计就能猜地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