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充仪见众人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面色越加苍白,看上去也越加地楚楚可怜,她只是低着头低声道:“只是走了许多路有些腿软而已。”她语声压得极低,却还是有意无意地透出许多信息——她现在也是可以乘步辇了,怎么也会走到腿软?

贵妃的目光扫过一侧目光微冷的丽妃,倒是没有说什么。淑妃也只是笑了笑便转过眼神和萧忆茹说起话来。

倒不是她们猜不到周充仪这腿软的原因,只不过丽妃不仅身份贵重膝下也已有皇子,而周充仪不过是多得了几分的圣宠,这种事便是说到熙成帝跟前,熙成帝也不会多说什么。这后宫本就是现实的很,周充仪现在也不过是被熙成帝的宠爱迷花了眼罢了。

周充仪见众人的目光都转了回去,眼中泪色一闪,却已经含了几分委屈不甘。倒是坐在她身侧的杨婕妤,面色关切地为她倒了杯茶。

淑妃懒洋洋地捻起一块云片糕,嘴角含着一丝清浅的笑意,轻声对着萧忆茹说道:“这周充仪人美又有才气,倒真有点江南美人我见犹怜的风情。难怪各位地讨陛下的欢心。”日光照地人懒洋洋的,淑妃的声音也被拉得懒洋洋的,“说起来,本宫听说嘉妃小时候也在江南住过一段日子?”

淑妃从来不是无话找话的人。萧忆茹心中升了几分的警觉,但还是含笑答道:“那个时候家父在江州任知府。本宫那个时候年纪小,倒是记不得什么事。”

“这样啊,”淑妃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萧忆茹,然后才笑道,“嘉妃不用着急,本宫也不过随口一问罢了。”说着,她便含笑开始向陈美人问起了一些江南的风土人情。

作者有话要说:重新为各位整理一下后宫啊:

贵妃:嫦娥,二公主文嘉

淑妃:西施,越国公主

云妃:赵飞燕,二皇子景安

丽妃:徐子宜,大长公主的外孙女,三皇子景琛

嘉妃:女主,四皇子景宏和四公主景康

娴妃:王盈涵,前皇后的堂妹,皇长子景瑜和大公主景毓

萧妃:萧燕燕,女主远方妹妹,萧家族长之女,三公主文媛

许修容:许琳琅,其父许立然乃是军中重将

周充仪:周雨声,书香世家——周家女儿

杨婕妤:杨玉容,已逝德妃的妹妹

陈美人:陈晚,江南陈家旁支之女

我已经说了好多遍要结文不知为什么越写好像越多,不过还是缓慢地向结尾前进着。嗯,看在我这么体贴地整理了一遍后宫的份上,潜水党们上来撒花花吧。

还有,谢谢三鲜蘑菇汤扔的地雷,爱你哦~还有,一直支持我的各位,十一也爱你们哦。

58番外2(西施)

有些人生而卑贱,有些人却生而高贵。

西施比起她上头的两个姐姐,似乎运气好一些。她出生的时候她的父皇早已登基为帝,坐拥越国万里江山,她一出生便是公主之尊。可是,她却知道无论是前头的两位姐姐还是后面的四妹、五妹,她都比不上。前面的两位皇姐是她父皇还是中山王时有的,在王府中日子清闲时也常常亲自过问,感情自然更加深厚些。而她的四妹、五妹,一个是左相之女郑贵妃所生,一个是大将军之女方贵妃所生。她们的母妃都背景深厚,越帝自然也常有机会见到她们。只有西施,她的母亲不过是越宫里的小小宫女,若不是越帝重视子嗣,可能连孩子都生不下来。西施出生之后,便随着她的母亲住在偏僻潮湿的宫殿里,吃着只比宫人好一点的饭菜。她的确是个公主,却过着最不像公主的日子。

大约是日子太苦了,她想得东西也比其他人都多。她觉得很奇怪,她明明就是皇帝的女儿、是公主,为什么却不能像书上说的,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她拿这个问题去问她的母妃,她的母妃听到后只是默默流泪说着对不起她一类的话。说真的,她母妃实在是个天真而无用的女人。她明明活在后宫,却往往如贫家妇女一般整日里忧心于衣食住行,没有一点野心、没有一点心机。唯一的可取之处大概就是她的运气吧。不过,大概也正是如此,后宫那些女人才会容忍她们母女活到现在。西施只问过她一次后便不再问她,她只能自己去想答案。

她八岁的时候,大公主早已出嫁,偶尔也会和驸马闹闹别扭,回宫和越帝说说话。二公主正等着自己梦中的佳婿,四公主和五公主也已经有了教她们念书的太傅。只有西施,仍旧是野孩子一般无人管教,被人遗忘在越国的一角。

西施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对于一个公主,被人遗忘是很危险的。说不定哪天她就会被对她毫无感觉的父皇嫁给那些麻子脸的公府继承人或者是瘸腿的将军之子。她想要把握自己的命运,就必须要付出自己的努力。

所以,在越帝的寿辰当日,她穿着单薄的衣衫故意在越帝回宫必经之路上和五公主起争执。五公主出身高贵又是宫中最小的孩子平日里最得宠爱,她的确被养成了一个天真娇气的女孩,稍稍挑拨便气得将西施推到在地上。

地很凉,但西施在疼痛中还是感觉到了一种异样的快感,尤其是当她远远望见越帝的身影。

越帝远远地看见这情景,便令人扶起了这个自己毫无印象的女儿,细细询问。

这是她第一次和越帝面对面,但她看上去却毫无胆怯的样子。对答如流,声音清脆,越帝第一次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出色的女儿。小小年纪,已经初见风姿。

一夜之间,西施就这样走进越帝的眼中。对于越帝来说,西施的天赋出众,的确是个值得培养的孩子。而西施的母妃也因此再次得到了越帝的偶尔眷顾。

在越国,越帝可以算是个十分传奇的帝王。因为他不是从自己父皇哪里接过皇位而是从自己的侄子那里接过皇位。前面的两个越帝,一个平庸愚钝,一个荒淫无道。宪宗皇帝最后死在自己宠妃的榻上,因为没有子嗣留下的缘故,经过各方权利的交接,正当壮年的中山王被迎入越京成为越帝。大约是皇位来得太不容易,越帝的确十分勤政,他每日里几乎有大半的时间都花在朝政上,甚至还在早朝之后开立了午朝。越国上下都视他为中兴之主,当世明君。

可是,越帝却有最大的一个心病——他子嗣单薄,没有皇子。这意味着,他辛苦得来、辛苦经营的江山到头来还是要送予他人。可是,无论他如何用心,自五公主之后,后宫便再无子嗣诞生。

所以,但西施十岁,她母妃生下小皇子时,整个后宫甚至整个越国都沸腾了。西施远远地看着她已有白发的父皇小心翼翼地将她的弟弟抱入怀中,那个一向威严沉静的男人简直感慨地要落下眼泪。

她第一次知道,她母妃的确是个幸运的女人。她幸运到可以改变所有人的命运。

那一年,她的母妃被封越后,她的弟弟被封太子。她成了越国最尊贵的嫡公主,哪怕是大公主见到她都要小心行礼。她的人生好像忽然转了个弯,锦绣繁华接连而来。不过,她也的确是越帝最出色的公主。越帝常常将她抱在膝上和她说话,轻声感叹她不是个男儿。

那个时候,她想过自己的未来。她想,她或者会被嫁给那个被人称作越国第一美男的宋国公之子,或者是那个年纪轻轻便立下战功的将军。那个时候,她的人生就是一段华美但纹路可见的锦缎,揭开前面就好像可以猜到结尾。那个时候,她甚至无法想象自己居然会真的爱上一个人。

大熙皇帝来到越国的时候,整个越宫都沸腾了,年轻的宫人都红着脸说这位皇帝乃是当世少见的美男子。西施听到了也不过是淡淡一笑,转身去怂恿她天真的皇妹去宴上偷看。她自个儿却悄悄地去看母后的睡莲。

她永远都记得那一天。她披着红纱裙,头上戴着华丽的珠饰,银色的月辉照下来时,这个人都好像染了一层的月色。

然后,她便遇见了他。在她最华美、最美好的年华。一见钟情是这世上最不可靠的情感,同时也是这世上最美好的情感。

空气里是睡莲淡淡而朦胧的香气,她觉得自己心中好似也开了一朵小小的睡莲,盛大而华美的梦境在她面前展开。

他们从相遇到相爱也不过是那么一刻。一刻之后,他移开眼睛,自己却情根深种。

于是,她向父皇求恳要嫁于熙皇,越帝却收起了一向慈爱的目光,只是温和问道:“宋郎不好么?吾儿一向聪慧何必舍弃自己可以拥有的去寻求永不可得的?”宋郎指的是宋国公的独子宋子卿,他被人称作越国第一美男子,才华横溢,可算是越国女子的梦中情人。而且,无论如何,身为太子唯一的胞姐,宋子卿是绝不会错待自己的。

可是她只是用力咬着唇摇头。年轻的少女对于爱情总是有着莫名的勇气,总觉得只要努力,只要多用些力气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哪怕是聪慧如同西施也不例外。

越帝到底还是松口了。只是那日他让西施跪安的时候,好似回忆往事一般,用模糊的语气说道:“记得前年你喜欢你五妹的那个红玉手镯,你五妹不肯给你,你缠了她整整半年最后便想方设法地让她和你打赌,把那个镯子赢来了。”

西施下意识地低头去摸自己还戴在手上的红玉手镯,语气轻轻:“儿臣既然难得喜欢一样东西,自然是要拿到手。更何况,儿臣会比五妹更加珍惜这手镯。”

越帝只是淡淡一笑,如慈父一般地开口说道:“那个时候,朕便觉得你果真是朕的女儿,有毅力又聪慧明智。朕的几个孩子里,你最像朕。”他抬起头,目光掠过西施看向窗外的景致,意有所指地道,“可是人不是东西,并不是你努力便一定可以得到的。人心也最是易变的,熙皇,并不是你的良配。”

西施只是固执地低着头不回答,许久才听到越帝轻轻的叹气声:“罢了,你回去吧。”

她走出越帝的书房。看着那些眼熟的景致,想起那些越宫中的往事终于还是升起了将要离开故地的伤感。但她很快便想起了熙皇,心中满满的都是甜蜜只觉得未来一片开朗。

后来,越帝在宴上提出联姻一事,熙皇果然应了,他甚至还许诺将会亲自去越熙交界的戏江以妻礼相迎。

接下来的日子,西施便安静地守在宫里整理自己的东西。大概是得偿所愿,心中太欣喜了,即便是怪声怪气对她冷嘲热讽的五公主,她也始终微笑以对。

临出嫁的前夜,她的母后紧紧搂着她,泣不成声,满怀担忧。越帝却只是神色淡淡地将熙朝境内的暗卫的暗令给了她,第一次用纯粹冷然的语气说道:“收着吧,总有一日你会用到这个的。”

西施虽然并没有将暗令还给她的父皇,心中却不觉得会有用到这暗令的时候。

两国联姻,自然是重中之重。西施的嫁衣极其华丽,绣了整整九千九百颗珍珠,重地几乎要让她走不了路,只是,当她乘着船远远看见江边等着她的熙皇的时候,她心中仍旧是满满的甜蜜羞涩,就像是心中小小的匣子被打开一角,谁也不知道的欢喜从匣子里满出来——哪怕是千里迢迢,那怕是背井离乡,但她终于还是能要嫁给那个她喜欢的人了。

很久很久以后,当她再次想起那一日,她还是觉得那一日简直是她人生最美好、最快乐的一日。只是,她猜到了开头却没有猜到结尾。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时光可以停留在她们相遇的那一刻。

作者有话要说:忽然发现很多人不喜欢西施,还是决定在结文前写一下她的番外。毕竟,如果不嫁给熙成帝的话,她估计会过得比现在好得多,她的疯狂大部分都是被逼出来的。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嗯,再次发现熙成帝真是个渣男啊。

还有,还有,谢谢昏鸦扔的地雷,看到昏鸦的名字就想起“枯藤老树昏鸦”这句词,感觉好熟悉的感觉啊。

59第五十七章

静安宫。

娴妃看着大皇子安稳睡下,这才起身准备梳洗安置。她端庄静美的面容上带着一丝不易擦觉的疲累,眼中神色却是比之过去更加深沉。

王皇后薨后,熙成帝将皇长子的玉牒改在她的名下让她抚养大公主,又破格封她为娴妃,满宫上下都觉得她是占尽了风光,可谁都不知道她心中的苦楚。

且不说大皇子因为中毒伤了身子小病不断,如今那杨家女儿入宫,若是提起前事,这母子情分怕也是要多生波澜。至于大公主......

冷雨见娴妃坐在镜子前叹气,心中微微动了动便笑道:“娘娘,大公主如今也是上了年纪,不如和皇上提一提,让皇上给大公主寻个太傅?”

娴妃闻言纤细的眉心轻轻一动,却还是笑了笑:“若不是你说,本宫倒真是要忘了这事。本宫成日里操心景毓的衣食却是舍本逐末,忘了正事。”

冷雨并不说话。她知道,大公主那天真易受挑拨的性子定是讨不了娴妃的喜欢。娴妃并不是大公主的生母,现在又有大皇子,自然不愿多个大公主费心。与其跟在后头收拾麻烦,倒不如让大公主进学,多学些规矩也省些心。

娴妃盘算了一遍,心中微松便问道:“陛下今日歇在哪里?”

“是嘉妃娘娘的清和宫。”冷雨低低地应了一声。

娴妃闻言微微怔了怔,面色却没有怎么变化,只是语声轻轻:“这嘉妃倒真是圣眷优渥。看样子,那周充仪怕也成不了什么气候。”赏花宴上周充仪的事熙成帝未必不知,可熙成帝却什么表示都没有照样去了清和宫,显然是并没有将周充仪放在心上。

冷雨会意地扶起娴妃,却听见娴妃语声轻轻:“大皇子身子虽弱了些,可这样总是病着,本宫总觉得是有些蹊跷。你明日暗里去寻那冷太医,他是皇后留下的人,想来也是可靠的。”

冷雨闻言低着头不说话却是更加温顺的样子,专门给大皇子诊病的林太医乃是当初熙成帝专门指派的,若真是出了意外......

清和宫。

萧忆茹在现代的时候也就养过一盆仙人掌,大学毕业后便转手将病怏怏的仙人掌送人了。她自认无论是动植物都绝对是一养必死的。可是没想到穿越了一回,居然养了两个孩子加一个男人。

萧忆茹倚在熙成帝怀中,小心地喂着熙成帝吃了一口糯米糕,语声软软地道:“陛下今日晚膳怎么没用好?”

熙成帝握了握萧忆茹的手,语气里好似带着一丝的漫不经心:“最近朝里事多,总是有顾不到的时候。再说,朕不是还有茹儿嘛。”

萧忆茹赖在他的怀中,凑近熙成帝的脖颈,语气却是恰到好处地露出了一丝的妒意:“臣妾记得陛下前些日子歇在周妹妹那里,都是闲的。怎么到了臣妾这儿便变得忙了,难不成陛下是将臣妾当做厨娘了吗?”

对于男人来说,女人的嫉妒有时候更能取悦他,而且这嫉妒若是用的好,简直是催情的秘方。

熙成帝语声闻言唇角微微扬起,却还是顺势吻了吻萧忆茹的唇角,语声里含了一丝明显的笑意:“茹儿能为朕做的,可比厨娘多地多。”

萧忆茹有意无意地在贴在熙成帝的怀中,却还是作出赌气的样子:“陛下难不成也是这样哄周妹妹的?”她语声闷闷,却还是含了一丝气苦。

熙成帝这才松开萧忆茹,笑出声来:“茹儿真是和景康一个模样,脾气果真是越来越大了。”他靠着榻坐好,然后才慢慢说道,“朕派了周充仪的兄长和户部侍郎一起去江南办差事,江南那边局势复杂,总是要朕给他撑一下腰才行。”

话说到这,自然是点到即止。熙成帝这样的明君,哪怕是对着皇后也不会过多提及国事。萧忆茹也不再多问,乖巧地倚在熙成帝的胸前,正打算再挑逗一下熙成帝却忽然想起淑妃的话。

淑妃断然不会无缘无故提起那些闲话。江南,江南?说起来,萧太傅当初的确在江南的江州做过知府,而如今熙成帝又派人去江南办差,这事会不会太巧了些?

萧忆茹这般一想,心中也忍不住思绪沉重。萧太傅虽然不是她实际上的生父,可这么久以来,她对萧太傅实在是很有几分的情谊,实在不愿意让他因为自己而出事。再说,虽然罪不及出嫁女,但前朝臣子若是有过错,自己这个妃子是绝对会被记上一比的。

熙成帝见她乖乖窝在自己怀中,又是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只道她是被自己的话烦着了。一时间越看越爱,只觉得萧忆茹这呆呆的样子竟是可爱到了极点,心中又忍不住开始痒了。他索性伸手抱起萧忆茹往浴室走去:“茹儿给朕做了糯米糕,朕今日便伺候茹儿沐浴吧。”

萧忆茹觉得自己如今的演技简直可以媲美影后了,她面上缓缓地显出淡淡的红色,有些羞涩地将头埋在熙成帝的怀中,低低地说了一句:“陛下真是讨厌。”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含着唇里,欲拒还迎的姿态,简直可以写一部教科书了。

熙成帝却只是低头吻了她一下,脚步却是快了许多。

其实熙成帝在男女□上还真不像个帝王。他尤其喜欢新花样,在水里做的时候便比床上更加起劲。有次还险些拉着萧忆茹在草地里来了一次野、合。熙成帝这一日的兴致也格外地好,萧忆茹最后腿软趴在浴池里险些起不来,还是由熙成帝亲自抱着上的床。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熙成帝早就已经上朝去了。萧忆茹扶着额头坐起身子,只觉得全身好像被碾过了一样。

碧螺正候在一侧,见她醒来忙低声说道:“陛下说,娘娘昨夜累着了,可以不必去贵妃宫里请安。”

去贵妃宫里请安。提起这件事,萧忆茹便忍不住想要骂熙成帝。熙成帝虽然曾下旨说是贵妃礼同副后,后来却又附带着提到让各宫的嫔妃每日去贵妃宫中请安——这可是皇后才有的待遇啊。也不知道熙成帝是真心要维护贵妃掌管宫务的权威还是存心要让贵妃去拉仇恨值。萧忆茹本来以为王皇后薨后,熙成帝又不打算立后,自己终于可以过上每日睡到自然醒、又宅又闲的日子,却没想到忽然又有了个代理上司,还是要上早班。

不过,今日倒还是要去兮月宫看看,淑妃昨日的话还是让她起了警惕心。萧忆茹揉了揉太阳穴,低声道:“陛下虽然体恤本宫,但若真是这般,贵妃那边怕是要觉得本宫恃宠而骄了。”

碧螺心中忍不住感叹了一遍自己这位主子的谨慎,随即便十分有效率地唤了宫女进来为萧忆茹更衣。

不过一会儿,萧忆茹便坐着步辇往兮月宫行去。坐在步辇上,萧忆茹重新整理了一下思路,忍不住开口问系统“这不会又是什么强制任务吧?”

系统这些日子安静得出奇,便是有任务也不过是“教孩子说话”“对宫廷医药大全融会贯通”这些赚积分的小事情。她心中只觉得奇怪便随意问了一句。

系统的声音闷闷的,却还是很快回答道:“是啦,这里面是有一个任务,不过现在还没有触发条件,你也不一定能接到。”

萧忆茹闻言微微怔了怔,正在再问几句却忽然发现前面拐角处,正站着周充仪和陈美人。

这陈美人向来和许修容焦不离孟,怎么现在只有她一个人?而且看那情形,周充仪和陈美人好似也是起了争执。

想起周充仪那位兄长正是被派到江南的官员之一,萧忆茹便令人停了步辇起身走到周充仪和陈美人处。

周充仪和陈美人见到萧忆茹都吃了一惊,但还是很快便回过神来向萧忆茹请安。

萧忆茹伸手扶起她们,只是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陈美人好似被吓到了一般低下了头,许久才怯怯地道:“劳娘娘操心,妾等无事。”

“怎么没事,嘉妃娘娘正好在这,可要评评理才是。刚刚陈美人忽然上来说是我家主子送给许修容的胭脂有问题,我家主子性子好不和她计较她便急匆匆地要来和主子动手。”周充仪身边的宫女急急地出声,看这样子倒颇有几分为主子不值的感觉。

周充仪忙呵斥道:“沉羽,娘娘还没问你,怎么轮得到你说话?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萧忆茹看见,周充仪虽然这样呵斥,眼中却没有什么不悦,显然也并没有怪罪宫女多嘴。

那被唤作沉羽的宫女顺势向萧忆茹请了罪,等萧忆茹开口才起身。

萧忆茹扫了眼陈美人那越加苍白的面色便温声道:“大家都是姐妹,何必这样动气。许修容现下可是如何了?”

周充仪面色微变,正要说话却听见陈美人开口道:“许姐姐用了胭脂,脸上都显了红,一块一块的,都不刚出门请安了。”

周充仪暗恨这陈美人多事,却还是急忙作出无辜的样子:“那胭脂是妾的兄长专门送给妾的,妾也就只有三盒,许姐姐说是喜欢便送了一盒,又哪里知道会出事?”

萧忆茹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周充仪果然是个刚进宫的娇娇女,这面上用的东西怎么好随意送人,出了事无论是否有意她都要被人说上一说。至于这一心为了姐妹讨公道的陈美人,萧忆茹微微眯眼,实在不是她太多心,这意外挤掉陈家嫡女被选入宫的女人,若果真还这样一派的好心倒真叫人意外。

萧忆茹抬头看了看天色,便温声和陈美人说道:“女儿家面上的事最是要紧,许修容病中怕也会多想。反正现在去请安怕也是有些晚了,你和许修容一向要好,不若还是去陪陪她,解解心烦。贵妃那边,本宫会说的。”萧忆茹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即便真是胭脂出的事,也不一定便是周充仪,这事还是要好好查一查才能下定论的。”

陈美人闻言便怯怯点了点头,低声道:“多谢娘娘了,是妾考虑的不周到,还望周充仪不要计较才是。”

周充仪怕再迟点便赶不上兮月宫的请安,便也不再多说,只是懒懒地道:“真是一早就倒霉。”

陈美人唇角好似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行了礼后便转身离开了。萧忆茹倒是发现,这陈美人扶着宫女的手好似紧了些。

这次进宫的几个秀女果真是有几分意思。萧忆茹垂下眼帘淡淡笑了笑,随即便转身用漫不经心的语气和周充仪调笑道:“周充仪的兄长倒是体贴,居然还记得给妹妹送胭脂。”她这话,却是故意想要勾起周充仪去说她那兄长的事。

60第五十八章

抬头望去,果然便看见了兮月宫的殿门。萧忆茹携着周充仪的手一起进了殿门口,行过礼后便将许修容的事和贵妃细细地说了一遍——毕竟贵妃现在掌着六宫之事,这事早晚也是要报上去的。

贵妃听了这事只是略略沉吟了一下便道:“等会儿让太医院的严太医去一趟,他医术精湛,大约还是可以看出什么的。”话音落下,她不易擦觉地扫了一眼周充仪,然后才朝萧忆茹说道,“陛下那边刚刚遣了人免了嘉妃你的请安,想不到这么快便来了。”

“宫里闲着也无事,若是能来和姐姐说话解解闲也是好的。”萧忆茹喝了口茶,对着贵妃笑得温柔,随即便好似不经意地看了看贵妃身边空着的位置问道,“怎么不见淑妃娘娘,平日里她都是第一个到的?”

贵妃闻言却是微微蹙眉,面上却没有显出什么:“淑妃近来身子不好,昨日又吹了风,正在华仪宫躺着呢。”

萧忆茹垂下眼帘,语气却是带了几分真切的诧异:“昨日见着还好怎么今日就......”

贵妃神色不变,却还是又转开话题道,“这几日天气忽冷忽热,说起来,娴妃为了照顾皇长子今日又告了假。”

坐在一侧的萧妃却是出声道:“姐姐这样关心淑妃娘娘,本宫这做妹妹的都要嫉妒了呢。”

丽妃素来和萧妃不和,此时也不过挑挑眉,笑道:“嘉妃娘娘和萧妃到底是同族姐妹,再如何,比起我们这些旁人,也是一片姐妹情深的。”她语气咬在“同族姐妹”和“姐妹情深”上,言语之间的讥嘲之意不言而喻——这些日子,萧燕燕和萧忆茹之间的僵局只要是个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来。

萧忆茹现在心中正琢磨着淑妃的事,听到丽妃和萧燕燕一言一语,索性也不理会,只是抬手喝了杯茶懒懒道:“也是,这同族姐妹自然是不同的。丽妃若是羡慕不如令徐家下回也送个妹妹来,也不必如何出众,想来只要如丽妃一般,总是不会差的,陛下也定会喜欢。”

丽妃想不到萧忆茹一向温温软软竟然也会这般,稍稍顿了一下,便低头喝茶。萧燕燕却仍旧是冷冷淡淡的样子,眼中掠过一丝不易擦觉的讥嘲。

云妃坐在一侧正要开口解围却忽然见到小宫女小步上前附在贵妃耳边说了几句话。

贵妃面色微变,却还是放下茶盏和众人沉声道:“许修容那边传了消息,许修容已经有了一个月左右的身子,刚刚已经小产了。”

“砰”只听见茶盏落在地上的声音。萧忆茹余光看去,正是周充仪手下不稳茶盏滑落在地上。周充仪看上去面色苍白,急急跪倒在地上请罪:“嫔妾驾前失仪,请娘娘恕罪。”

她早已不见了早前的安闲沉静之态,面色一片苍白,看上去很是害怕。

贵妃的目光宛若实质一般地掠过周充仪,只是不出声,直到周充仪身子都颤了颤,这才慢慢道:“起来吧,下次小心些。”

萧忆茹看到贵妃这副做派,心中却是有些底了——周充仪那盒胭脂,定然和许修容早产有关系。只是,这件事究竟是谁做的?许修容不过一个月左右的身子,估计自己都没怎么察觉便出了意外。而且,幕后这人又究竟想要做什么?

周充仪听着贵妃的话这次慢慢扶着宫女的手站起身来。

贵妃看了看在座的妃嫔,然后才好似叹气一般的道:“走吧,我们都去看看许修容。”她语声末尾还是含了一丝莫名的情绪,萧忆茹猜测贵妃估计又是想起了自己早产的事。

众人这才起身去了许修容的荣思宫。

华仪宫。

淑妃撑着下巴坐在案前看书,听到红菱将兮月宫里的事情重新说了一遍,这才懒洋洋地说道:“这后宫的人多了,人心也就大了,自然事情也会多了。”语声淡淡,倒是听不出喜怒。

红菱小心地为淑妃倒了茶水,看着淑妃有些消瘦的面容,语气关切地道:“娘娘这些日子都睡得不好,人也憔悴了许多。奴婢瞧着,也就只有陛下来的时候能睡个安稳觉。现在又何必借着病事让贵妃将您的牌子撤下来?”

淑妃看着温热的茶水,目光有些飘忽,许久才冷笑了一声:“你知道什么。若本宫在时,陛下来本宫这里几日又去嘉妃那边几日,那些女人自然是看不出什么。如今本宫退了,就剩下嘉妃一个宠妃。陛下就是有心掩着些,定然也会露出痕迹。那些女人哪个不聪明,总是会知道陛下的心思的。”她顿了顿,然后才道,“本宫将大皇子的事透给娴妃,就是要让娴妃能够提些心。她这会儿正紧张着,本宫倒不相信,她看着嘉妃独宠会不心急。”

红菱将茶盏递到淑妃跟前,只是小声说道:“江南那边的事,萧妃不是已经说要去说通萧家了吗,娘娘何必还要再招惹娴妃?”

“熙朝的江南官场向来是自成一派,世家势力也最是盘根错节,便是陛下也多是力有不逮之处。那萧太傅虽然是旁支但到底还是萧家人,这事由萧家出手自然是最好。只是,”淑妃轻轻地叹了口气,语声轻之又轻,“这事必须要做得天衣无缝,王家若是能够出手,自然更好。”

红菱见淑妃人就是闷闷的样子,便转了个话题问道:“这许修容的事倒也是奇怪,不过一个月的身孕,看样子许修容自个都不知道呢,居然便出意外了。”

“有什么奇怪的?许修容身边不是还跟着一个陈美人吗?”淑妃重新翻开一页书,声音听上去有些漫不经心,“只不过,陈美人身后的那个人到底是谁,本宫倒是不知了。”

红菱听了淑妃的话也忍不住掩唇笑了笑:“也是,那陈美人上次来娘娘宫里时还想要卖弄什么香料,却不知道娘娘这上面的本事胜她百倍呢。看着怯怯懦懦的,想来也不是个简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