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徐昭媛究竟是怎么照顾孩子的。”熙成帝心中憋着火忍不住借着机会发了些出来,“二皇子现在被云妃调养着也没怎么生病了,只有三皇子总是这里病那里病的。”

李愈德低着头不说话,其实心中也颇有些怀疑徐昭媛是想靠着孩子搏宠。毕竟那位怀孕的时候也总是借着这里不舒服那里不舒服地来勾着熙成帝。像徐昭媛在后宫里也算是笨得天真的人了,手段使来使去也就那么几样,也常常被人利用着。不过,说不定正因为这样,熙成帝才对着她多忍耐了几分也不一定。毕竟,这样的人还是好控制地多了。

只是,主子的事又哪里轮到他们这些奴才?

熙成帝发了一会儿的火,却还是伸手翻了徐昭媛的牌子。说实在的,某种程度来说,他还是很看重自己的几个儿子的。想到这,熙成帝也忍不住想起清和宫的景宏和景康,心中微微动了动。也不知道景宏和景康怎么样了?他不是不想去看看孩子,只是在自己还未想清楚如何处置嘉妃之前,却不能让孩子来干扰自己的判断。

熙成帝是用过晚膳后才去的青元宫。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徐昭媛这一次却是没有多话,只是欢欢喜喜地迎了熙成帝进门。

熙成帝进了门,徐昭媛便引着熙成帝去看孩子,语气里颇有几分慈母的味道:“妾昨日守了许久也放不下心,后来又怕熏香什么的景琛闻着不喜欢不舒服干脆连香也没点了。”

熙成帝稍稍留意了一下,果然发现青元宫里没了原先的香气,原先对徐昭媛忽视孩子的气也消了一些,便伸手牵着徐昭媛的手笑道:“爱妃果真是慈母心肠,不过也是太小心了,委屈了自己可不好。”

“妾其实不在意这些,只要景琛好就是了。”徐昭媛低头笑笑,却是温温软软的样子,“左右这些梅花什么的也是好的,再不行放些果实也是极好闻的。”

“爱妃心思果然精巧。”熙成帝漫不经心地赞了一句,却忍不住想起清和宫。

他记得嘉妃也是不喜欢熏香的,心情好的时候还会亲自出面折些花草,自己当初还陪着一起采过一次。而且,她当初引起自己注意也是在清和宫前头的桃园。

熙成帝这样一想,越发觉得这青元宫的味道和清和宫相像,心中也越加软了起来。

徐昭媛难得见到熙成帝这般和颜悦色,越发显出慈母样子,和熙成帝说了好一会儿关于三皇子景琛的话。却不想熙成帝看过三皇子后却是要回宫,只是温声道:“朕还有事,本就是打算来看看景琛,景琛身子既然也好了,朕便先回去了。”

徐昭媛暗地里咬了咬牙,却还是温柔体贴地送了熙成帝出门,只是心中郁郁。

伺候在她身边的宫女见她不甘不愿立在门口目送熙成帝离开,忍不住低头劝道:“夜里风凉,娘娘还是回宫歇息吧,陛下想来也是有事忙的。”

“你不是说陛下关心皇子,让我表现地慈爱些吗?我听来你的话把香料什么的都停了,去折腾什么花香果香,怎么如今陛下反倒都走了?”徐昭媛冷哼一声,却是有些气闷。

那宫女低着头,眼中光色一闪而过,却还是轻声道:“娘娘不觉得陛下今日看上去好多了吗?再说,娴妃先些时候不就是靠着照顾皇长子差点受凉才得了陛下的称赞。娘娘只要表现出娘娘的慈心,定然不会输给娴妃的。”

徐昭媛收回目光,却也不再多说——说实在的,王修仪一下子升了娴妃,最不好受的便是她。也实在怪不得她这些日子处处针对娴妃。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打出来了......

55第五十四章

当初他第一次见到西施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那个时候,当低头看着睡莲的红衣少女抬头望向他,时间和时空都好像在少女清甜的笑靥里停顿了,他不是没见过比她更美更动人的女人,只是她却是第一个令他心动、想要珍惜的女人。只可惜西施是越国公主,他还是得知她身份的最后一刻克制住了自己的情感,再美好的情感也敌不过时间有意的侵蚀。现在的他,哪怕是再亲密再温柔地对待西施,也找不到当初的那种动容了。

可是,嘉妃却不一样。她就像是水,让人慢慢地在她的包围中找不到出口,只能继续沉溺。

夜色是最好的掩饰,熙成帝心中思绪转了几转,面上的神色变化谁也不知道。熙成帝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道:“回宣政殿吧。”他的声音和平常一样的平缓沉静,一点情绪都听不出来。

可立在一侧的李愈德却看见熙成帝搭在步辇上的手指正轻轻的敲打着,他知道这是熙成帝心情不好的表现。李愈德越加地谨慎安静下来。

等到步辇快要到宣政殿的时候,熙成帝却忽然出声:“等等,去清和宫。”话声落下,李愈德便见到熙成帝却好似终于松了口气似的重新坐了回去。

小太监们都不做声,只是稍稍转了个头往清和宫的方向走去。大约是天色已经晚了的缘故,路上倒是很是寂静,只有轻轻的脚步声和风吹过的声音。

大约是刚下过小雪的缘故,小太监们的脚下隐约传来细碎的声音。熙成帝懒洋洋地坐着,看着那些树枝上融化地差不多的雪粒,只觉得全身都懒洋洋的,他忽然出声向李愈德问道:“你说,嘉妃现在在做什么呢?”

李愈德吓了一跳,却还是低着头小心答道:“这个时候,嘉妃娘娘估计是和小皇子、小公主在一起吧。”

熙成帝不知意味的笑声轻轻响起,声音低得几乎听不出来:“让她自省了怎么多天,她的日子倒是比朕都要逍遥些。”

李愈德恨不得什么也没听到,只好低着头装作不存在。

去清和宫的路好似有些长,等到到了的时候熙成帝面上的笑意都已经收敛起来,看上去仍旧是深沉冷淡的样子。

萧忆茹现在的确实在逗孩子,景康和景宏因为喝多了健康成长糖浆的缘故很是活泼,一个伸着胳膊去揪萧忆茹的头发,一个拉着萧忆茹衣服上的玉佩,萧忆茹被这两个家伙弄得头疼死了。

正好这时系统出声:“叮,帝王好感度重新达到80,请好好保持。”

虽然不知道熙成帝的好感度从80跌倒70,再从70升回80是怎么一个漫长艰辛过程。但听到通知的萧忆茹还是忍不住有了一种“希望就在前面”的幸福感。

所以,当门外的太监叫着“皇上驾到”的时候,萧忆茹已经快速调整了自己的状态。只可惜她这些日子过得太滋润了些,只能用眼神什么的表示一下虚弱,很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熙成帝进来的时候面色看上去仍旧是沉沉的,只是沉默地看着萧忆茹行礼起身,薄薄的唇一直矜持地抿着。

萧忆茹看着半个月没见到的俊美面容,终于感性战胜理性,低声说了一句:“陛下看上去有些瘦了,可是太忙了?”

熙成帝这才抬眼看了眼萧忆茹,随即便挥手让那些人都出去:“朕有话和嘉妃说,你们都在门口守着,没有朕的吩咐不要进来。”

太监宫女们都低着头小步退了出去,可随即又传来熙成帝冷淡而低沉的声音:“你去给嘉妃那个手炉。”

被指到的那个小太监身子微微颤了颤,却还是低着头答了一声“是。”

大约是那个太监看上去实在太紧张了,李愈德抬眼望了一眼,认出是新调来的小太监,只道那小太监是第一次被熙成帝点到这次有些紧张也就没说什么。

人都退了下去,萧忆茹这才放松了些,她小步挪到熙成帝的身边小声说道:“陛下,臣妾和昌王的事臣妾可以解释的。”

熙成帝扬眉看着萧忆茹,却还是勾起唇角:“好吧,你说。”他已经坐在了榻上,随意地拾起杯子为自己倒了杯茶水。

萧忆茹实在有些摸不准熙成帝现在的想法,但还是大着胆子坐在了他的身侧,见他没反应便也伸手为自己倒了杯茶水,小口抿了一下:“臣妾遇见昌王的时候才十岁,不知世事。”她停顿了一会儿,看上去像是想不起太久远的事努力回忆,实际上却是在和系统沟通。

“你说我这个时候用真心卡,熙成帝‘中招’的概率有多少?”萧忆茹忍不住咨询起系统。

系统的声音听上去是一贯的不耐烦加傲娇:“以你的意志力和他的意志力的对比,说实话,真心卡生效的概率只有百分之三十。”它顿了顿,“你原先不是打算等他病地糊涂了,意志松懈了再用?”

“再不用就没机会了好吧?”萧忆茹忍不住腹诽了一句,正准备再问几句便听到熙成帝冷冷的声音:“爱妃这是在走神?”

萧忆茹终于抬头尴尬笑笑然后为自己圆场:“只是太久以前的事臣妾记不清了。”她下了决心,正准备给用真心卡却忽然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

拿着手炉的小太监步履平静地走了过来,小声说道:“娘娘,您的手炉。”

萧忆茹伸出手正要去拿却忽然发现那个小太监丢开手炉拿出一直藏着的匕首朝熙成帝冲去。那动作很快,脚步轻盈,简直就像是个经过精心培育的刺客。

熙成帝的反应也极快,他看上去好像早有准备,就在匕首快要扎进他的胸膛的时候忽然抓住那小太监的手腕轻轻用了下力,萧忆茹只听到清脆的骨头碎裂声,然后就是匕首掉在地上的声音。

那小太监面色有些苍白,左手却忽然动作迅速地从靴子上拿出另一把匕首比原先更快地朝熙成帝扎过去。熙成帝倒是没想到他是个左撇子,一时不防虽然侧了□手臂还是被划伤了。

熙成帝皱了下眉头,还是很快从握着那太监的匕首刺进太监的胸膛。那太监跌倒在地上,嘴角已经咳出血来,却还是捂着嘴笑了一声才昏死过去。

那人等那人昏死了这才小步跑到熙成帝的身侧,这一次她的眼泪简直不用准备就掉了下来:“陛下,怎么办?我,臣妾听说这些刺客的匕首上都是有毒的啊。”虽然很想他出些事松懈一下意志来提高真心卡的生效概率但熙成帝要死真死了,她的任务也完了啊。

熙成帝看着她泪水涟涟的样子皱了皱眉,却还是出声道:“闭嘴,别哭了。”他顿了顿,还是没有再管萧忆茹只是抬头对着外面说道:“李愈德,你把林谦生叫进来。”

林谦生就是太医院的林太医,他是熙成帝一手扶起来的人,可以算是熙成帝心腹中的心腹。

萧忆茹这次稍稍回过神来,她知道——既然林谦生就在外面等着,那就说明熙成帝这一次遇刺是早有准备。或者说,今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那个刺客制造机会。萧忆茹一边抹眼泪,一边冷静地判断着——也许熙成帝早就已经发现了这个刺客,可他因为某些原因没有揭穿而是想要利用这个刺客。所以,他才会来到清和宫,把所有人都叫了出去只吩咐那个刺客去拿手炉。

李愈德的动作很快,他推开门的时候,身后果然跟着林谦生林太医。

林太医看到熙成帝手臂上的伤口便很快地吸了口气,显然这情景和他原先与熙成帝设想过的不一样。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手轻脚地为熙成帝处理起伤口:“陛下忍着些,这匕首上有毒。臣要先刮去皮肉,查看一下。”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一个羊脂瓶倒出一颗褐色的药丸:“陛下先服下吧,这是上次贵妃献上的紫颜花制成的,可以遏制很多的毒都。”也只是很多而已,林太医这样也不过是想着先为熙成帝保平安。

大概是太痛了,熙成帝的思维和理智仿佛比以前还要来的灵活冷静地多了。他一边接过药丸服下,一边轻声吩咐李愈德:“你派人去和言重桦说一声,让他照计划带兵去把柳川王家的人都拿下,一个也不许放过。”他顿了顿,然后才慢慢道,“王家大胆,竟敢派人行刺于朕,可算是谋逆之罪了。”他语声极为平静,却有一种极冷极冷的感觉,好像极冷的雪落在手臂上。

“那陛下......”李愈德小心地问道,“今晚是准备歇在清和宫?”按理说去金龙宫更安全些,而且治疗起来也方便些,但这个时候摆驾就会不可避免地惊动后宫,而且暗示那些知情人熙成帝的伤情严重。

大概是伤口上的毒素发生效果,熙成帝有些疲劳地闭了闭眼,然后才道:“朕就歇在清和宫吧。”

萧忆茹站在一侧沉默许久,才怯怯出声道:“必须,臣妾这里也有一颗解毒丸,可解百毒。”好吧,这是她当初买的宫斗小礼包里面送的基础解毒丸,系统信誓旦旦地说可以解这里的大部分毒。希望会有用吧。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前面有点熙成帝番外的味道,不过后面就现实多了。其实就是熙成帝最近这段时间本来想要利用刺客发作柳川王家,原来只打算让林太医弄一个伤口,但还是意外受伤了。不过去清和宫的确有些临时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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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五十五章

熙成帝倒是没有林太医想得那么多,只是从林太医手上接过药用水服下后才冷淡地抿了抿唇:“你们都退下吧。”

李愈德和林太医都心知熙成帝的性格,没多说什么,只是小心翼翼地小步退了下去。

萧忆茹还站在一侧,显然不将自己划分为“你们”这个范围。等到其他人退下后才小心地扑到熙成帝躺着的榻上低低问道:“陛下现在觉得怎么样?”

熙成帝仍是闭着眼,俊美的面容在模糊的灯光下显出了意外的柔和只是神色冷淡令人望之生惧。

萧忆茹等了许久也等不到回答,只好大着胆子去拉熙成帝没受伤的手轻声道:“陛下......”她趁着机会点了真心卡。听到真心卡生效后的提示声才随意地找了个话题:“其实,臣妾认识昌王的时候年纪正小,不知情爱,直到遇见陛下......”

一直沉默的熙成帝忽然出声,打断了萧忆茹狗血的告白,慢慢问道:“刚刚那颗药,是昌王留给你的?”

萧忆茹觉得自己好像被噎到了,却不能暴露系统,只好违心地承认道:“嗯,他只留下这个。”

熙成帝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睁开眼看了看萧忆茹,他看上去好似有些疲惫,语声也低到了极点:“其实,朕也相信你和昌王没有什么事。你与昌王,哪怕再有情,朕也是真正拥有你的人。”他顿了顿,就在萧忆茹觉得他可能睡过去了的时候才慢慢开口说道:“朕,只是觉得可笑而已。原来,他也有想要而得不到的东西。”

熙成帝的声音很轻,大概是真心卡生效的缘故,这可能是他唯一一次提及自己讳莫如深的心事:“虽然朕以前一直觉得先帝对朕冷淡。但现在想来,在昌王出生之前他对朕也的确算是一个慈父。”大概是回忆到了往事,他的声音也有些恍惚了,“可是,后来昌王出生之后,先帝眼里也就只有昌王一个儿子了。朕那个时候真是讨厌昌王,甚至还有些嫉妒昌王。”

熙成帝的声音很轻,几乎一出口就融入了深沉的夜色。萧忆茹却意外地感觉到了寒冷,她只好更加用力握住了他的手。熙成帝的手比萧忆茹热的多了,手心处的一点滚热几乎要热入人心。

的确,对熙成帝来说,昌王除了皇位几乎得到了一切。宸贵妃至死都宠冠后宫,孝元皇后却要为了保全熙成帝嫡长子的名分郁郁早逝。先帝宠爱昌王就好像只有昌王一个儿子一般,唯一的两个弟弟也更崇拜昌王,宁愿陪着昌王起兵反抗熙成帝。熙成帝虽然是最后登上皇位的人,在情感上却真的是个真真正正的孤家寡人。

萧忆茹将自己靠近熙成帝一些,听着熙成帝有些快的心跳,忍不住道:“陛下还记得臣妾说过‘在妾心里,陛下长得最好看了。’无论如何,臣妾是真的真心喜爱着陛下。在这个世界上,臣妾最喜欢的就是陛下了。”好吧,琼瑶阿姨,在告白肉麻化方面,你还真是造福众生啊。萧忆茹忍不住在心里感叹道。

隐约间,萧忆茹好似听到熙成帝低低地笑了一声。熙成帝没有怎么动,只是慢慢地轻声道:“朕的确很喜欢你,嘉妃。”他握着萧忆茹的手仍旧是很热,可声音在夜里听上去却像是树叶里滚落滑落的残雪,剔透而冰冷,“可是,你要记住,朕恐怕永远也没办法像昌王一样喜欢你。连朕也不知道有一日朕会为了什么东西抛下你,对朕来说,感情真是最不可靠、最容易丢下的东西。”

萧忆茹用力握住熙成帝手,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温柔而坚定:“那没有关系啊,只要臣妾喜欢陛下就好了。至少,这个世界上,臣妾是真心喜爱陛下。无论如何,臣妾都会陪在陛□边,哪怕陛下不要臣妾了,臣妾也不会离开的。”

熙成帝闻言先是怔了怔,随即便忍不住扶着额头轻轻地笑了,他越笑越大声,随即才忍着笑道:“上来吧,和朕一起躺一会儿。”说着,他往里面躺了一点空出位置来。

萧忆茹嘴角微扬吗,心中雀跃。虽然系统提示真心卡生效时间结束,但是,她仍然很高兴。因为她的帝王好感度直接从原先的80到了85。可以说熙成帝对她的喜爱真的是发生了质的飞跃啊。难怪言情小说里最喜欢写女主角照顾生病的男主角,这种病中沟通真的是很容易打动男人啊。

心情很愉快,萧忆茹睡得自然更好了,等她醒来的时候,熙成帝已经离开去上早朝了。昨夜的事就好像是深夜里一场美梦或者幻象,晨光初起,便已经宛如花叶上的露珠消失的无影无踪。要不是帝王好感度还摆在面前,萧忆茹几乎要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了。

对熙成帝这种带伤办公的工作态度萧忆茹十分佩服,不过她也就仅仅是佩服而已。再得到熙成帝已经下令解了自己的禁闭并且将清和宫里原先的宫人换回来后,她的心情更加好了。心情一好,萧忆茹便开始祸害起清和宫的那些人了。最先祸害到的自然是景宏和景康这两个小包子。萧忆茹令人将孩子抱过来,柔柔捏捏,直到这两个孩子都努力翻身想要挣扎才松开手。

小包子果然很好捏啊。无良妈妈忍不住这样想着,软软香香居然还有弹性,戳一戳有时候笑起来也很可爱啊。

“娘娘,小皇子和小公主都快哭出来了。”碧螺忍不住低声说道。

萧忆茹皱皱眉毛,看着眼前这两个摆出泫然欲哭的样子眼里却没有一点泪水的小包子,忍不住又戳了戳:“哼,这两个家伙每天没事都要哭一哭。现在倒是学会装哭骗人了。”果然,没一会儿,景康就忍不住在萧忆茹的指头下“咯咯”笑出声来。景宏从来都是有样学样,也很快摆出笑脸来。

碧螺看得目瞪口呆,随即才低声禀报道:“娘娘,听说贵妃近来也已经病愈了。陛下让云妃和娴妃将宫务重新交还贵妃,授贵妃以凤印,礼同副后,并令娴妃从旁协之处理宫务。”

礼同副后?萧忆茹轻轻地笑了一声,她知道这大概熙成帝暂时不想立后所做的权宜之计。再说,南王这一次从头到尾都站在熙成帝这一边,于情于理熙成帝都要做出表示。

至于娴妃。萧忆茹想了想,还是抬手拿起案上温度正好适中的牛乳,想要喂孩子。

熙成帝是绝对不会让衡阳王家出两个皇后,娴妃的位置来得虽然容易却已经不能再升。再者,娴妃虽然还养着皇长子和大公主,但这两个都不是她的亲生孩子,稍有不对便会遭来闲言闲语。熙成帝现在让根基不稳的她协理宫务,只能让她遭受后宫更多的嫉妒和不满。

对她来说,目前的局势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危险。

这样一想,看到吐着奶泡泡的景宏,萧忆茹笑容越发温柔起来。

这样一个晴朗的早晨,萧忆茹的心情不可避免地达到了历史新高。但华仪宫却十分反常地达到了冰点以下。

华仪宫。

淑妃西施软软地卧在榻上,红纱披在她的肩头依稀可见下面细嫩柔滑的肌肤,她的语声也轻柔婉转地宛若吟诗起歌:“本宫听说陛下昨夜歇在清和宫,今日一早就解了清和宫的禁令?”

红菱正在为西施斟酒,闻言双手微微颤了颤,却还是小心答道:“回娘娘,陛下昨夜是从徐昭媛那处转道去的清和宫。”

淑妃面上神色冷淡,眼中却是冷到了极致的冰冷:“这嘉妃果真是有几分手段。”她抬手去接红菱递上来的酒杯,轻轻抿了一口,酒水的清冽在她唇齿之间缠绵令她心神更加冷静,“陛下想必是真的对她动了真心。”

红菱只是沉默地立在一侧伺候。她很清楚,淑妃这一次并不是想要和自己说话,她只是在自言自语。

果然,淑妃的神色变了几变,却还是低低叹了口气:“本宫记得,嘉妃的父亲萧太傅前段日子已经告老了?”

红菱的头埋得更低了,她只是极轻极轻地提醒道:“娘娘,上次的事我们手中的人手已经折了不少了,陛下也已经起了疑心。若是现在动手,要是被陛下发现了......”

“你怕什么?”淑妃端着酒杯,懒洋洋地、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本宫有说要现在动手吗?反正现在后宫无后,有的是有野心的女人把嘉妃当做对手。再说,后宫空虚,本宫看陛下的意思,怕是要再选一次秀了。”

她看着窗外沾着残雪的树枝,心中不知怎地有些冷冷淡淡的。

熙成帝是帝王,无论什么时候,总是有那么多女人等着他、盼着他的宠爱,她们或者年轻、或者美丽、或者多才多艺。也总是有数不尽的年轻女孩等着进宫,企图用她们年轻的容颜、年轻的心去打动年轻俊美的君王。她在这深宫里熬了这么久,用尽了力气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熙成帝的心越离越远,看着自己年华老去,被那逼得人几欲疯狂的寂寞吞噬,只留下那么一点最初的执念。

淑妃忽然觉得有些冷。她站起身来,拉了拉自己肩头的红纱,轻声道:“听说贵妃近来好了许多,我们去看看吧。”她知道,贵妃的病愈代表了熙成帝已经完全掌控了前朝,至少,他现在已经不需要用南王的兵马制衡世家。

没错,现在的前朝的确正在掀起一场风暴。

“卿等为柳川王家求情,可是知道王家都做了什么?”坐在龙椅上的熙成帝淡漠地勾起唇角,看上去讥嘲而冰冷,“朕对王家不过稍稍冷淡,昨日在宫中遭到刺杀,王家胆大竟至于此?卿等难不成以为朕可以宽容到去容忍这些犯上作乱的乱臣吗?”

原先不知情想要求情的老臣子都颤颤巍巍的跪了一地,只是俯首低低道:“臣等惶恐。”他们的目光触及熙成帝手臂上被包扎后的痕迹,语声越发地惶恐起来,“为人臣者,君忧臣劳,君辱臣死。王家死罪,罪不容株。”

熙成帝满意地抬了抬眼,示意李愈德上前去宣旨。

李愈德上前几步高声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柳川王家,百年名门,世受皇恩。朕亦闻‘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朕授之以显爵,赐之以厚禄,以心腹待之。然王家不思回报,反自得意,既无为臣之道又无敬君之心。朕稍有冷淡便生怨望之心,反行谋逆之事......”

李愈德的声音稍显尖细,在大殿上回响却是出奇的响亮。可下面的臣子,镇静的面色稍稍苍白,原先求情的却是脚软地几乎要立不住身子。

十四岁以上男丁处斩,十四岁以下男丁流徙三千里,十六岁以上女眷赐自缢,十六岁以下女眷官卖为奴…

天子之怒 ,伏尸百万,流血千里。这是熙成帝登基以来第一次显出属于天子的刀锋,刀锋之下却是王家满族的血。柳川王家乃是熙朝四大世家之一,便是衡阳王家都曾是它的旁支,何等的显赫。它甚至还一度执掌朝中重权,成为世家之中声望最隆的存在。如今居然也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这诏书,不仅仅是株了柳川王氏一族更是打弯了世家一直高高挺起的脊梁,让一直自视甚高的世家第一次看清了座上帝王高高在上的尊荣。

不知是不是熙成帝的错觉,这一次退朝之后,众臣跪拜的样子倒是比以前越加尊敬了。忍耐许久,这一次,熙成帝终于还是享受到了属于帝王不容置喙的权威。他站在高高的阶上,看着那些低头俯首的臣子,终于还是露出了今晨第一个淡淡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呃,昨天电脑出了问题上不了网,连回留言都是借的同学的电脑,所以没更新。今天多打了一点算是补偿。女主终于正式翻盘了,前朝的事也解决地差不多了。话说,有没有一种快要完结的感觉啊?

PS.作者理科生,古文不好,诏书那里大家凑合着看就是了。

57第五十六章

萧忆茹这才慢慢站起身来,由着宫女们轻手轻脚地为自己换上正式的衣物,语声淡淡地问道:“听说昨日陛下又歇在了永良宫的周充仪那里?”这次入宫的几位秀女之中,这位周充仪周雨声或者不是最美貌的女子却是最得熙成帝宠爱的一位了——半年都不到便从正六品的充媛升到了正五品的充仪,这样的速度便是萧忆茹都有些侧目。

碧螺小心翼翼地为萧忆茹带上熙成帝新赏赐下的翡翠步摇,绿色的翡翠在乌发上晃荡,倒是极为研美。碧螺说得很是谨慎:“是啊,算上昨日,那位周充仪大约是连着三日侍寝了,丽妃那边,听说都砸了许多东西。”前段时间,借着徐昭媛徐子宜生辰的机会,熙成帝还是晋了徐子宜的位,封了她为丽妃。丽妃后台稳固又已经有了三皇子,一路走来可算是顺风顺路,因而后宫几位妃子中她算是最沉不住气的一个了。

萧忆茹微微笑了笑,看上去清婉温柔,眼中清波荡荡——现代一夫一妻制下还有那么多的出轨事件,你又能指望名义上拥有后宫三千的皇帝有多痴情忠诚?所以,萧忆茹也不过是轻轻地应了一声,便道:“这么一说,这一次的赏花宴倒是很让本宫期待。”

贵妃主持后宫,本是打算三月里趁着天气好办个赏花宴,去去冬日里的寒气。因后来又有秀女入宫一事,她便将这赏花宴移到了六月,想来是要让这些新入宫的新人们能够有些准备。

萧忆茹打扮好了,这才悠悠然地站起身来准备出发去贵妃的兮月宫。说起来倒是有趣,过去都是她等着别人,终于也有别人等着她的一日了。

萧忆茹坐在步辇上,日光照下来,她的面容一半隐在暗色中一半融在日光里,看上去却仍旧是温柔微笑的样子。实际上,自从那日谈心之后,她虽然好似和熙成帝更近了一步,但也到了僵局,无法再继续前行。都说乱世出英雄,这后宫若总是平静地如同一滩死水,她也无法再走了。这些新人倒是给她带来了不少的机会。

到了兮月宫的时候,兮月宫里已经坐了不少的人。贵妃和淑妃坐在一起不知在说什么,淑妃掩唇微笑,贵妃却是抿着唇抬眼。萧妃单独坐在一侧,虽然面上仍旧可以看见病色气质倒是如往时一般的清华温淡。新入宫的几位秀女除了昨日侍寝的周充仪没到之外都到了。

熙成帝好像是故意的一般,这一次选入宫的几位秀女,并没有一个是大世家的女儿。

穿着粉衣的是许修容,看上去天真娇俏,很有些萧忆茹当初的味道。至于是真天真还是假天真就不是萧忆茹能猜到的了。自从熙成帝将言重桦调回来后,许修容的父亲许立然便被调到了和大河族接洽的林州接替言重桦原先的位置,可算是举足轻重的封疆大吏。因而,她是这次入宫的几位里边分位最高的,便是连最受宠的周充仪都比不上她。

许修容正侧着身子和一个穿着淡绿色衣裙的陈美人说话,那陈美人虽然容貌姣美但眉目之间看上去好像有些怯怯的样子,只是点着头小意应着,和言行优雅的许修容一比倒是越加地衬出了她那小家子气。不过,这陈美人是新入宫的四位美人中身份最低的一个,虽然出身江南陈家但只能算是旁支之女,本是陪着嫡支的小姐来选秀,不想拿嫡支小姐落选她却选上了。萧忆茹认真地看了她几眼,心中倒是升了几分兴趣——熙成帝对这陈美人虽然不是十分宠爱倒也不至于忘之脑后,这女人要不就是心机深沉,要不就是真的毫无心机。

穿着蓝衣的杨婕妤可以算是这次秀女中最美的几个了,她精致的娥眉细细地弯着,一双水润的眼睛荡着清亮的波纹,看人的时候眼波微转,清媚入骨。自从德妃死后,杨家的声势便有些落了,不过杨家本就是熙成帝一手扶起的,颇有些情分,索性便再收了一个杨家女儿。她独自一个人坐着,自斟自饮,倒是颇有几分孤芳自赏的味道。

听到太监的传报声,坐在上头的贵妃便抬起头朝萧忆茹笑道:“妹妹来得好迟,本宫都要以为妹妹有事不来了呢。”贵妃仍旧是和旧日一样的清冷绝世,只是因为管理宫务的缘故添了一分的雍容。

萧忆茹先向贵妃和淑妃行过礼,然后才轻轻笑道:“姐姐这里难得热闹,本宫若是不来岂不是罪过?”

淑妃含着笑去扶萧忆茹,面上眼里都含着浅浅的笑:“果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她顿了顿,然后才道,“你和娴妃都要照顾孩子的人,迟些来也是无事的。”她说着便将目光转到娴妃那还空着的位置,意思不言而喻。

坐在一侧的萧妃却是冷淡地笑了笑:“这宫里怕是只有娴妃和姐姐最有福气了,儿女双全,多少人盼也盼不到呢?”她语声淡淡,却是刻意想要勾起在座的人的嫉妒——毕竟,娴妃虽然养着皇长子和大公主但也不是生母,萧忆茹膝下的一儿一女倒是惹眼的很。

说真的,萧忆茹简直不知道萧燕燕为什么这么针对自己,只好淡淡应了一声:“妹妹年纪这样轻,自然会有更大的福气。”熙成帝这些日子对萧燕燕越发地淡了,若不是为了顾及三公主文媛的面子怕是连嘉好宫都不会去了。圣宠单薄,萧燕燕便是想要再生一个孩子都不行。萧忆茹此时一说,倒是戳了萧燕燕伤疤。

贵妃见两人气氛尴尬,便出声道:“好了,大家都坐下吧。嘉妃上次不是说兮月宫的桂花糕好吃吗,这次便多吃一点吧。”

贵妃这样一打岔,气氛倒是缓和了许多。坐在下面的许修容闻言也含笑道:“娘娘宫中的桂花糕的确很有风味,妾在家中时便没吃过这么好的。”她语声娇俏甜美,扬眉时一派天真,分外地惹人怜惜。

萧忆茹这时已经落座,听到许修容的话也忍不住笑了笑:“想不到本宫吃块桂花糕也吃出同道知己来了。”

许修容含笑抬眼看着萧忆茹,语声依旧带着不可掩饰的天真:“妾在家中就喜欢琢磨糕点什么的,晚儿也最是手巧,”她顿了顿便拉起陈美人的手道,“娘娘若是喜欢,妾和晚儿以后倒是可以去清和宫和娘娘交流一下心得呢。”

陈美人陈晚看上去有些局促,却还是忍着羞涩朝萧忆茹笑了笑。

这位许修容倒真可算是长袖善舞的了,短短几句话便搭上了贵妃和自己。听说许修容的父亲许立然平日里最是严谨,后院里也只有一妻二妾,倒真不知这许修容是如何修炼出来的。萧忆茹漫不经心地想着,只是随意地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便见丽妃和云妃携手而来,迟迟未至的周充仪也跟在后头,看上去好似受了什么惊吓,面色苍白。

萧忆茹起身和丽妃、云妃说话的空闲细细地打量了一下熙成帝的这位新宠,心中也忍不住赞叹了一声。这位周充仪面容自然比不得杨婕妤那般精致清媚,但她容貌清秀至极,又生得纤细柔美,最难得是气质中含了几分书香之气,站在那边倒是比江南来的陈美人还要像是江南才女。

丽妃和云妃落座之后,云妃方才抬首和贵妃说道:“本宫刚从娴妃那边出来,大皇子昨日好似有有些着凉,她离不开便让本宫和娘娘说上一声。”

“这些都不过是小事,还是照顾大皇子要紧。”贵妃轻轻安抚了一句。

正在这时,下面忽然传来杨婕妤的声音:“周充仪,你没事吧。”她语声焦急关切,只是一直注意着那边的萧忆茹却捕捉到了杨婕妤面上一闪而过的幸灾乐祸。也是,杨婕妤和周充仪同住在永良宫,周充仪独得圣宠,她自然会有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