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闷
有这么好笑么
马车晃悠了一下,诗楠轻轻搂着我往下滑的身子,紧紧抱住。"…真想这么一直抱下去…不放手…湮儿…"
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支起身子直直地看向他,"诗楠…你以前认识我么。"
二十年前,你认识我么
他一愣神,突然拾起我撒落在软塌上的瓷瓶,"'香软凝露'…湮儿,你怎么会有霁雪的药方…"
屁,除了这个我还什么都能配出来呢,他的医传药谱都在我这里…赝狄的一套秘籍我也在走的时候一齐带出来了,反正都当红包送给我了,本想着出来混江湖总得有点防身的啊…只是,没有想到才出来一会儿就那么思念那个人了…后…
拍拍脑袋,阻止自己再去想东想西
反正,不要多久就能回去了
只是
"诗楠…你不要转移我的话…回答…"
"湮儿…"他带着一丝浅笑地望着我,轻轻用手拂过我的发,"…湮儿,到了乾国就会知道了…"
忽然有种错觉,那丝浅笑中带着一点无奈与苦笑,涩涩的落寞的。
是么
到了乾国一切都会慢慢揭晓
只是
我却有了从未有过的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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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儿手札
弥儿手札一
少主子,你不在弥儿自在得打紧
不用大清早爬起来准备盥洗的帕子和主子要穿的衣袍…
虽然少主子你从没那么早醒过
少主子,您不声不吭的溜走了
为什么不带弥儿一齐走,
外头的雪化了
扫雪的大哥总是会背我来这里晃一阵子,弥儿现在手脚有些不大听使唤了,但是由他们怎么说,弥儿就是不想离开
弥儿只想守着少主子的屋子
如果主子哪天回来,案上没有搁上您最喜欢的香茗,榻上没有干净的白衣袍…主子又该笑弥儿偷懒了。
少主子,他们都说您和诗楠皇子走了
可是,您还会回来的对不对…宫主、霁雪公子、弘氰公子、赝狄公子…都在这儿的,您不会舍得走太远
哪怕主子不再回来了…
弥儿,也要准备好这些,等着主子您回来。
屋子里燃着一盏香
是主子你最喜欢的
透过纱帐隐约可看见主子榻上有身影裹在被帛里蠕动
害弥儿还以为是主子回来了。
心怦怦直跳
弘氰公子真坏,他又一个人溜进主子房里睡着了,瞒着宫主霸占着少主子您的榻…难怪主子您不肯回来,一定是他睡了您的床…弥儿明天一定要禀报宫主,让人把他拖回去,只是不知道宫主还愿不愿意见我。
少主子
弥儿担心
因为弘氰公子做梦时不小心说溜了嘴,他说等少主子您回来了,一定要把你手阿脚阿都打断,整天守着你,用天蚕纱绸捆绑着你,咬死你压死你,让你哪儿也跑不了…
真的是这样么…可是他这么说的时候…为什么还死搂着您平日里穿的衣袍蹭着您的被褥不撒手呢
少主子,
弥儿说了谎,弥儿说您不再自在得打紧…是骗人的…
主子,您回来吧
弥儿想你…
弥儿手札 二
赝狄公子还在那里跪着
主子,自从你走后…赝狄公子就一直跪在宫主的庭院,弥儿悄悄给他送过几次吃食,可是他都没有动箸…
扫雪的大哥说,赝狄是这个性子,主子吩咐的任务没有达成…要换成…以前…那家伙早就没命了,已经不是以前的主子又何苦这么在意,跪在这儿,人儿又回不来。何必强迫自己忆起过去…
少主子,弥儿不大懂
弥儿觉得他很奇怪,说的话总是让人听不懂,赝狄公子让我离他远点…
可是弥儿觉得他不坏,
或许他们两人曾经认识…
对了,弥儿忘了跟主子说了,扫雪大哥就是那个经常被少主子叫成什么什么rain的清扫侍从,弥儿按主子的吩咐试过了,他确实会武功…
主子,你也认为他是坏人么
可是,如果不是他,弥儿估计已经死了…
宫主,很久没有出门了。
这几日都闭关躲在房里,吃的喝的都是侍人们从虚掩的门里递进去的,后湮宫里最近有很多公子都被遣散了…
似乎宫主不要他们了,
弥儿看到有好几个公子徘徊在宫主庭院门口,他们应该极其爱着她的…玉树临风清秀脱俗一个个都是漂亮的公子,可是宫主却只是关着门不理他们。
对了,弥儿近日又整理了一下少主子的卧房,弘氰公子又在这儿。
很奇怪呢,弘氰公子每天会抱一些奇异青果子来这儿,一坐就是一下午,愣愣的发着呆,然后转身一句话不说就走了。照顾他的侍人悄悄跟弥儿说,弘氰公子最近怪怪的,前一阵子还在自己房里翻箱倒柜搜着什么很不得把房子都给拆了,这些日子就溜到少主子房里静静的呆着,只顾捧着一件红袍子傻笑。对了,那件袍子我见过的,很熟悉,那上面一块鲜红的血渍好像是上次主子您坐在他身上吃青果子时留下…弥儿…不说了,再说少主子该恼了。
弥儿,突然觉得弘氰主子嘴巴毒了点,可心地不坏。
原本,弥儿没照顾好少主子,让主子跑了…弥儿该受刑的,其实不怕疼得…他们怎么虐都没关系,是弥儿没用照顾不好主子,从不知道自己可以流这么多的血,手脚没有气力…似乎被挑断了筋脉…
弥儿不疼,真的…
弘氰公子,最终把我抱了出来,他说我并不是原谅你…只是…如果湮儿在的话,一定会这么做。她一定会哭着跑过来,像上次一样,求我救你…
…你说湮儿会回来么
弘氰公子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亮亮的…就像主子您常说的狐狸似的,其实他又何必问呢…就算少主子您不回来,想必弘氰公子也会想尽办法把主子您找回来的。
弥儿手札三
主子,弥儿现在脚能稍微活动了…
再也不用扫雪大哥背了,他似乎很高兴呢。
这些天多亏了他,要不是他在弥儿受刑的时候传讯给弘氰公子,要不是他这几日背着弥儿照顾弥儿…想必弥儿再也没有机会写东西留给少主子看了。
扫雪大哥说他今天要走了,他让我好好在这儿等着
他会回来接我的
…
有时候真的觉得他像我大哥,可是弥儿生下来就没见过爹娘,如果他真的是我哥哥那会有多好,少主子你说是不是。
对了,霁雪公子他今天有来,他给弥儿看了看身子,还留了一些药给弥儿…他说他打算和弘氰公子一起启程去找您。
要不是弥儿身子不好,
弥儿或许也能跟他们一起去找…
弥儿真没用。
可是,少主子您和诗楠皇子都走了这么远了
怎么能找到你们呢…
霁雪公子笑得清雅绝伦,他说弘氰那凤国神官的名号也不是假的,有了沾染湮儿血迹的红袍再加上弘氰的血寻咒和他自己那本秘籍医书里的浸泡的千里寻香…找个人儿应该不是问题。
或许我真的像主子您说得那样蠢人一个…
怎么会质疑霁雪公子和弘氰公子这两个神仙一般的人呢
少主子,弥儿有些担心你了
手札四
少主子,近日里后湮宫里空荡荡的…
冷清得打紧
公子们走得差不多了,宫主还是没有出现过。
对了,弥儿最近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只是怕吓着主子,所以一直没有说。
弥儿发现宫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主子,您走的那天
卧房里有个踉跄的身影,那个人在你的房里呆了很久,裸着身子蜷在您的被褥里面,倾泻着凌乱的头发埋在您的衣袍里面,抽搐着身子…弥儿以为是宫主,可是他似乎是个男子。
弥儿看见他轻轻抬手,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将主子你的寒玉床给弄掉了一块,当时荧荧发着光,弥儿后来醒来就躺在刑房了。
一直以为是错觉
可是,弥儿昨晚又看到那个人了…
其实,弥儿什么也没做,只是想多呆在主子房里一会儿的。
可是,在主子庭院门口,弥儿看到了一个穿着白色袍子的神仙一般的男子,那么清风脱俗芳华浊世,长得…要不是霁雪公子前些日子启程了,弥儿还真的会误认为是霁雪公子…可是霁雪公子却没他好看,神韵气度都不一样…
那个人就这么环顾着一切
后来就站在主子您的寒玉床前,愣愣的发着呆…蹙着秀眉捂着嘴咳着,身子抖着,苍白的脸上那印着的蓝蝶也一颤一颤的,那欣瘦的身子像是风中的摇曳的烛火一般随时都会被掐灭消逝得无踪影…
主子,弥儿有些怕
后湮宫里人差不多走光了,宫主自从你走后又闭关不再出来…吃食和清水都服得很少,就连弘氰公子和霁雪公子走的那天,她都没有出现过。
如今宫里该走的都走了,又来一个莫名的人
那个仙子似乎病得不轻,应该也不会对宫主怎么样,
这世间上到处流传着…后湮宫里有秘籍…得后者必能长生不老…弥儿听说各国的君王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弥儿怕…
少主子,您快些回来吧
主子,弥儿不能再写了,外头哭闹声马蹄声吵得很…
平日里死寂沉沉,这一大早不知道出什么事情了…弥儿就此搁笔了,不知道扫雪大哥留下的灰色破鸽子有没有用…
希望主子,能收到弥儿的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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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臣
"湮儿,醒醒…乾宫马上就要到了。"温热的气息呼在我耳边,瘙痒得难受死了。
呜,全身懒洋洋的没有气力,胸口闷闷得像是没处发泄。
迷迷糊糊的半睁着眼,恍神中也只看到一片紫色,死死拽着手中不知道是谁的紫锦袍,料子好舒服啊,滑溜溜的,暖暖的…柔柔的,于是又闭上眼,贴着脸在那个人身上磨蹭着。
"湮儿…乖…"身下的人顺势搂着我,轻柔的抚顺着我的背。
晕,这哪是唤人起床阿,明摆着催眠么。
马车轻轻晃动着
那人身子凉丝丝的,贴着好舒服…趴在他身上,身子随着马车的晃动与他紧紧贴合细细摩挲。
身子也不知道磕到他哪了,身下的人哼了一声,许久才平息着喘息,苦笑着说,"湮儿…起床了…"
懵懂的睁开眼,呆呆撑起身子望着被我压在身子下面的诗楠。
他如玉般温泽的脸上泛着红晕,紫衣袍凌乱,前襟敞开映衬着里面那晶莹白皙的锁骨和那一点红艳晃眼的守宫砂,他的衣袍下摆向上翻着甚至直至腰间,我撑在他胸前的手隐约可以感受那急促的心跳,"湮儿…"我压在他两腿之间,呆呆的望向他清澈的眼睛。"湮儿…该起床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不是就只会说这一句吧
这是怎么一回事…我…你…
马车稳稳的停了,外面传来淅淅簌簌的声音。
他轻笑着,一只手臂从后面温柔的环着我,稍稍用力,将我的下巴枕在他的肩头,他那柔顺的青丝搔得我脸颊痒痒的,"湮儿,不怕,你没把我怎么着。"
"诗楠,放开他…你们这成什么样了"一个闷声突然在我后面响起,吓了我一大跳,似乎也清醒了不少。
一只手蛮横的就要把我拉开,态度坚决,像是隐忍着怒气,回头一看是诗熙那张铁青的脸。他他他他他他他他他他什么时候上来的…看了多久了,不会以为我们两男的…真的会怎么样吧…
诗楠立起身子,面无表情的整了整自己的衣袍,"皇兄,我喜欢他。"
"…他是男子"
"是男人又怎么样,我喜欢他。"
他迈着步子,执起手中的玉扇子拨开诗熙握着我的手腕,温文尔雅的望着我笑,眼睛清澈见底。他俯下身子便将我悬空抱了起来,那一刻,车帘掀起,微风轻拂,柳絮飞舞…
他抱着我下马车,马车旁接驾的文武百官慌忙跪拜,不时瞥向我的眼神有诧异不懈嘲讽,低头议论纷纷,只有他步伐稳健。
"太子…您可回来了。"
"太子,您让老臣好找,快快…准备明日登基的衣袍让太子试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