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让众人沉沦

我要让他们看得着吃不着,你便只需配合我,扮一名男子就够了。

一只手沉稳的搂着我的腰,背贴着她的,一只手摩挲着一路沿着我裸露的胳膊,握着我的右手,愣愣的回望着她,她轻扯唇,"如果…我说,我是男子呢。"

腰肢被禁锢,手被她持着,背贴她的胸,由她引领着柔软的摆动着身子,舞着一个一个暧昧的旋律…

"如果说,我是男子,你还会由我这么贴着,跳这首曲子么。"

一惊。

她勾唇缓缓一笑,抬手揭开我的面纱,台下一片惊艳。

她眯眼凑近仔细看我一眼,愣愣的,随后搂着我,轻踏几步,凌空飞向阁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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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扣上了。

我眯着眼看着她,她脸上挂不住,讪讪的松开环在我腰上的手臂。

我死皮赖脸的挂在她身上,仰着头,"虞婳,你刚说啥,我有些幻听。"

她垂着眼,撇嘴轻咳一声,"我说…如果我是男子…"

双手拽紧她的前襟,用力。

凑近她的脸,危险的眯眼死死盯着。

她躲着我的视线,东望望西望望,咳嗽,"当然,只是如果…男子,这是不可能的…想我虞婳一倾国倾城的遥国花魁…怎么可能…娘的…我在说什么。"

扯着嘴咧着笑,勾食指,

她犹豫了片刻,靠过来愣愣的望着我,

我更是笑得美丽绝伦,"咱们呆在一起,抱也抱了,澡也洗了,睡在同一张榻上…要是让我知道你是个男的…"

狠狠地作个刀切的动作。

"我就让你断子绝孙。"

感觉她的身子颤了颤,我收起笑容,撩起她一缕青丝反复把玩,装似无心的问道,"虞婳,你的头发一直是这么亮泽黑润么…我的就没那么好。"

"别闹。"她好笑的轻拍掉我的手,"一直是这样的,婳儿再长些就会比我的更好了。没瞧见么,楼下的男人们都被你迷得没了魂儿了。"

"…也包括你么?"

"…"

眯着眼望着她,又重上到下扫了一遍。

她清清嗓子,作势拍拍身上压根就没有的灰尘,低着头说道,"…这么远把我唤回来,不会就是让我陪一段舞这么简单吧,婳儿有什么事说吧。"

"没事。"

她呆滞。

于是我又不怕死的又补充一句,"只是想瞅瞅这些日子你去哪儿快活了。"

她脸一沉,更是有些挂不住了。

"婳儿,你不是真以为乾国把你弄丢了就会这么收手么。"她抬手轻轻拂上我的脸,指尖挠得我有些痒,"这几日我正想方设法拖住他们,只是你却唯恐天下不乱,又弄些奇巧的舞招来更多的人。"

我勾唇,缓缓笑着。

她叹一声,"婳儿,你好生呆在这儿,老鸨会妥当照顾你的。乾国各势力最近在内讧,我怕对你不利,得去转转,过些日子便会来,你不要再拿老娘的名号招惹那些恼人的苍蝇,知道么…乖。"

她的指还留在我的眼角处,那里描着一只蓝蝶。

轻轻扣住她的手,望向她的眼。

"虞婳,很奇怪么…你似乎对这蝶纹很感兴趣呢。"

她徒然松手,愣愣的看向我的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愫,让我来不及体会,"婳儿,不要玩火,自焚。"

脸上柔软的触感重了些,她缓缓用力,将我描着的蓝蝶徐徐抹去,一层晦涩的蓝晕徒然留在我的眼处。

"好生呆着,过一段日子接你离开这儿。"

她收手,将手束在背后,踱步至门前

在看到我乖顺的点头后,眼中泛起一抹笑意。

她伸着手

将门轻轻合上。

我缓缓将身子靠在门上,沉静了片刻,铜镜里那张妖娆的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眼中一片冰冷。

好戏还长着呢…

三人行(一)完

睡过头了,

我顶着乱糟糟的鸡窝头…胡乱抓过木梳瞎折腾着,立在一旁端来热水的鹊儿早已卷着袖子,小心地将巾帕打湿,递了过来。

呜,大热天还用热水烫帕子,

这叫洗脸么,整一蒸红虾子…胡乱的抹着…

"小姐,要说出去谁信您是花魁…您前些天舞得多气派啊。"随即用眼瞥一瞥我,那神情像是悔恨得不得了,意思就是我现在别说花魁了,整一邋遢得不像个女人。

梳子被她接过去了,沾了点发膏,抹在发上,

一缕,一缕的打理着。

看着她有条不紊的动作,我又犯瞌睡了。

"小姐,现在酒楼茶巷里还在议论呢,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妈妈不让您出来接客。"鹊儿又在絮絮叨叨起来。

汗,要真让我接客,我还不干呢。

"鹊儿,上次让你传信的地儿还记得么,帮姐姐再去跑一趟。"

"咦,那个地方没有人。"

"那鹊儿好大的本事,那地方要是没人的话丫头是怎么准时把乐师叫来的…上次跳舞时他吹的曲子,挺称我心的。姐姐这有几首曲子还想让他帮我谱一下。"

"小姐,那公子是您相好么?轻功、相貌一顶一的好,要说是乐师鹊儿还真是有点不信。"那鬼丫头偷偷瞥我一眼,捂着嘴笑着。

寒,他整一"女"的,要相好起来…怕是有难度。

我忍住…

我死死攥紧手,平稳心绪问道,"鹊儿…还没说你是怎么找着他的呢,越发顽皮了。"

"小姐,鹊儿上次去那地的时候,真的已经没有人影了。后来碰巧遇上了鹃姐姐,她说那位公子跟鸨妈熟悉,所以鹊儿就把您要传的话和那首舞的曲子都给鹃姐姐了。"

"鹃姐姐…"

"小姐,鹃姐姐是我们使唤的名字,您可不用这么唤她。她只是妈妈的丫环而已。"

侧头对着铜镜,插一支宝簪,扯嘴角不露声色的冷笑着,"鹊儿,你去跟妈妈说,闲散得也够了,虞婳今日想登台再跳一曲。"

"可是,妈妈说那日让你受累了,让你好生休息。小姐怎么…"

"我乏了,不想多说。"

她犹豫的望着我,手摆在前面握着木梳,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快些去吧,有银子赚妈妈不会跟钱过不去的,你只管说,她不会骂唠你的。"

她应了一声,欢欢喜喜的撒脚丫子,跑出去了。

看来,虞婳不简单。

先不说她不怕我撒的毒粉迷药什么的,那晚他受激把我虏走飞往阁楼里,老鸨也啥大的反映不阻拦也罢,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想着初来时对我平淡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对花魁的态度,如今…又得知老鸨似乎与男儿身的虞婳还熟悉,想必是早就知道我是个假的了。

看来他们关系非浅。

老鸨看似并不精明,一副守财奴样儿,说是这醉觅楼的主儿想必也只是个晃子。

虞婳说她从未在凤国登过台,却这般的与老鸨熟络,甚至可以让见钱眼开的老鸨几日都忍痛不让我登台献舞,看来…才是这青楼的真正幕后主人。

明明是男子为什么要假扮女装,隐匿于青楼作一名花魁。

为什么要让我扮她,困我在这里。

抖着手,对着在铜镜在眼处细细描绘一只蓝蝶…死死盯着,发了一会儿呆。

原本这支刻意画的蓝蝶,只想引起灭后湮宫那群势力的注意,可没想虞婳却对它"特别"在意与紧张。

为什么…

眯眼轻笑着,铜镜中女子眉眼间闪着灵气,绽放着倾城的绝世的笑颜。

或许从前的我会很无助甚至心慌,

可是如今就我一人,我知道我定能挺过来,

因为

如今,独留我一个人。

轻轻的叩门声。

"小姐。"

"我先躺一会儿,就不起身了,有事就在门口说吧。"

"妈妈说,要是您闲得慌今晚上出来舞个曲儿也行,只是万万别乏了小姐的身子。"

"不打紧,替我给传个话,就说今夜婳儿会准时出场。"

"是。"

抿着嘴笑,看来跟我料想得没错,那老鸨估计自那次后想钱想疯了,只是碍于虞婳的面子不好说而已。

唉,这几日被困在这房里,不能见客。想打听后湮宫的事儿也不能。

今日看我怎把他搅个翻天覆地

只是…

曲起食指,低头,勾起衣袍的前襟,使劲往里面探头瞅瞅。

空空如也。

汗,我这个样子能去勾引谁啊?

扳个手指,数数。

昨夜才变的男儿身。

今日鹊儿在身边忙活也才想起来,平白吓出一身汗,在她背身子端热水的时候,顺手将桌上搁的一盘早点里,拿了两个馒头偷偷揣在怀里…呃…小胸脯鼓了些。 

汗,

幸好她没发现,如今饿了,馒头早从怀里掏出来进嘴里了。

现在尚可打发她出去,今夜要跳起来…汗,说不定还得陪几个客人,这要露馅了可怎么是好…

真不知道,虞婳混在青楼里扮了几年女人是怎么做到的,这事还真得佩服他。

不经意的露一小截白藕似的手臂,抬手松松懒懒的绾一下云鬓,斜靠在躺椅上,周围白雾缭绕,青女们抛着云袖,舞姿诱人…

轻轻扫一眼台下,魅入眉梢,一片抽气声。

懒懒唱个小调。

舞就不跳了,怕冷不丁蹦出一两个馒头,虞婳就该找我麻烦了。

随便扯一个舞姿翩跹的青女,伸着手抚上她的脸,将头枕在她肩,懒懒的依在她怀里,随便伸一两个胳膊,翘个兰花指,晃悠几下,就算完事了。

只是

台下已是沉迷一大片了。

寒,原来懒人也有懒福。

听说,凤国最近有个大人物要回国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扫一眼,

嗯,那个穿青锦绣云袍的男子今日又来了,好像叫啥傅公子,看起来应该算是大人物,不知道能不能套到一些消息…只是,他旁边那个…嗯,挺眼熟的…红衣袍,狐狸也喜欢穿那鲜艳的衣袍的。

 一声轻叫唤。

手一抖,身下那个女子幽远的眼神扫过我,我一激灵,把她脸给掐红了。

呐呐的缩手,把剩下的曲子匆匆忙忙的哼完了,起身往台下一瞅,那傅公子一脸喜意的往我脸上望,握着扇子就要向我走来,而他身边的位子早就已经空了,三盏茶搁置在桌上,分外打眼。

他一步一步向我走来

我却脑海里满篇的浮现

那惊鸿一瞥的红衣,

两、三盏茶杯

我突然没来由的打个冷颤,对傅公子匆匆鞠个福,恍惚笑了一下,退下了台。

通往阁楼的走廊漆黑一片,平日里搁在墙上的小红灯笼也灭了,冷清清的。

紧攥指尖,心里怦怦直跳,像是有小鼓在里面敲,心慌意乱的。外头传来的阵阵娇叹声和男人喝酒调笑声。

顿了一下,稳定心绪,犹豫着要不要回去。

难得登台出场一次,又遇着了主儿,莫不要因为匆忙间瞥的一个影儿就心绪不定,一定是看错了…一定是看错了。

"湮儿。"

身子抖了抖,撇头去望,黑压压的漆黑一片。

"湮儿。"声音平稳里有些颤,温柔的唤着,熟悉的声音让人没来由的心也揪了起来。

一股淡淡的梨花香扑鼻而来,徒然间温暖的触感轻抚上我的脸,细细的摸索着。我一下子懵住了,脑子里满是那个一席白衣神仙般的人,淳阳霁雪。

是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