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给也给了,他不能耍赖了。

我笑得开怀。

"疼,"轻轻的环上他的腰,闻著他身上独特的清香,"只是想这是你便不疼了。"

他语气里颇心疼,"下次我会小心的,若真是那样,你该踢我下去的。"

踢?!

那该多舍不得啊,况且说疼只为让他心疼,若真一脚那麽一踢,该换做我心疼了。

不划算呢。

"卿儿,我教你法术好麽。"

咦!?

"昨夜经我那麽一探,我觉得你身子似乎被药物压抑得太久了,沈积了许多内力,若不释放,怕是会虚了身子。"他的手缓缓摸著我的背,动作温柔,像是在安抚,不过手法却愈发的悱恻缠绵。

等等…

一探,

昨夜经他这麽一探。

他怎麽探的,莫非…就是…那…

我瞪大眼睛,望著他,手指著他,这叫个哆嗦,万般震惊下忘了合嘴。

他望著我笑,面容这叫一个春风和煦,明眸温柔,笑得缥缈。

这这这,这个流氓…

他执起我指向他的手,那纤长莹润的指敛收,将我牢牢握紧。明眸里都是笑意,睫毛低垂,侧身信手捻来垂在榻边的衣袍披在我身上,裹得紧紧地,动作也十分的温柔,"别赖在榻上,小懒骨头,粥已经熬热了,喝完後陪我去竹林,我教你法术。"

真正是…

贤夫啊,是我修来百年的福分。

笑眯了眼,我腾的一下离了榻,拿盐水漱口,匆匆喝了几口粥,便要拉他去雾蒙蒙的竹林。

他捧著手里的碗,优雅极了,颔首,搁下碗,突然搂住了我的腰,宽袖一挥,我惊呼一声,他望著我只是笑,脚轻点,便离了地,就这麽带著我飞出了竹屋。

苍翠葱郁的竹林,风吹过,扬起海浪般的起伏。

他头上虽是斜插著白玉簪,却总有青丝拂过我的脸,带著丝丝的痒,挠人心底,我紧紧搂著他,痴痴的仰面,他容颜如玉,嘴微勾著,温雅如和煦的春风…

软玉在怀,美人如斯。

山水清秀如诗入画,若是能这般天长地久,该有多好。

竹林淅淅簌簌,景物飞快的闪过,大雾笼罩,衣袍都被沾湿了。

脚著了地,人却犯了糊涂。

我低头光顾者傻笑,都忘了正经儿事,他似乎低头跟我说了什麽,我却一阵恍惚,最终袖袍被轻轻揪住了,他望著我笑,"卿儿,就这招式,学会了麽?"

啊?

啊啊啊啊啊啊,他有教麽?

他望了我半晌,像是在等我依葫芦画瓢。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刚什麽也没看到。

像是我这呆滞的样子颇让他好心情,他抿嘴,也没多说,伸著手,姿态清风脱俗,指尖变幻莲花似的一掐,一指,竹林呼呼作响,风刮得这叫一个狠,雾都被吹散了,翠绿的竹叶带著清晨的露珠,散落打了我一脸…呸,虽然不疼,但凉凉得湿水惊得我一哆嗦,脑子也清醒了许多。

他一定是故意的,瞧那小样儿,愈是正经儿心里说不准愈是笑得这叫一个开怀。

著实让人恨得死揪帕子泄愤。

不过,手就这样一指…就这麽一指,手一拨这就成了?!

我学著他的样子,竹林纹丝不动,屁风也没有。

─ ─||不是我想说脏话,只是…瞧他那小样儿,傲气得很…忍不住啊,不骂不痛快。

"这…可是最简单的了。"他作势低头,蹙眉,叹道,"这都学不会,以後的更难了。"

这不是…

打击人麽。

我憋足了劲,撸著袖子伸出二指,比划著…指指指。

一个时辰

我累瘫了,竹子立得这叫一个笔挺。

"卿儿,你有好生背心法口诀麽?"

啊?

还有口诀?怎麽不早说!!!!!

他倒好,一脸无辜,"我有教你,定是你没留意听,我就说资质怎麽这麽差。"

─ ─||

你耍我啊,我就不信你这神仙似的人,就看不出我没用口诀心法。

怒!

娘的,看我夜里还让你上榻麽,一脚踹你…踹踹踹。

折腾了好久,总算是入了点门。

心法口诀不难,风术也练著比较顺手了,颇沾沾自喜,斜乜一眼望向温玉,却见他卧在苍松下,似乎是我耽误的时辰太久了,他睡著了,睫毛轻颤著,睡姿及其美好。

真是…

"相公。"软软嗲声的唤著他。

他浑身一震,睁了眼,明眸里迷蒙了片刻便恢复了清明,那水波般的光芒如月辉一般倾泻而下,安静的望著我,抿嘴,撑著手,慵懒的起了身,声音杂著笑意,"学得怎麽样了?"

"会了。"

他疑问似的,轻嗯了一声,扬眉望著我。

突然觉得,他最近温尔不凡的气度到是消减,这人儿愈发的风流,眉梢里都是妩媚的,大有後翎的感觉。

我定神,神气十足地说,不信我施给你看。

他淡笑不语。

我撸袖子,特地朝他看一眼,叮嘱道,"仔细瞧好了。"

默念口诀,气运丹田,一股气流至指间,挥著袖子,豪气冲天的一指。

温玉顺著我的姿势极认真地望著竹林,眼神专注。

四周静悄悄…

我仍维持著那个姿势。

终於…竹林最近处的一小株竹子,像是敷衍似的轻微摆了一下,一片竹叶打著旋儿,飘了下来。

温玉极忍著眼中的笑意,咳嗽了一下,"嗯,不错,法术学得…还不错。"

是吧…所以才让你仔细…看的。

不留神还捕捉不到这一值得纪念的历史场面。

─ ─||

"卿儿,今天先学到这儿,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他转身,走在前头,头也不回,肩轻微的耸动著,像是在极力忍著笑,声音却稳得很。

广袖宽袍,背影这叫一个飘然若仙。

看得这叫一个妒嫉啊…堂而皇之的伸出对著他的背影,手指就这麽一比划,撤!

一阵清脆的声响。

他的簪子微一闪,在光下晃眼,掉落碎成两截…他的发如瀑布一般,徒然散落,披垂了一身。

他回头,眼神这叫一个复杂,宠溺气急却又无奈。

我诧异…

乖乖,这…我压根不知道随便这麽一比划就就就能…

这是什麽法术?

隔空取物?潜移术…反正不会是风术,那时候他的发纹丝不动,定是没有风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没人教便自学成才了,神了!

第十三章

他牵著我的手来到了一处,站定。

我却还沈浸在他那风姿卓越,清雅脱俗的背影中无法自拔,温玉果真是穿著月牙白的衣衫最是好看,这个翩跹…

我的眼神止不住的往上瞟。

他如今没了那一根白玉簪,青丝散了一身,他的全身怕是最软的就是这一席亮泽冰凉的发了,想起那一晚,他的发纠缠了我一身,我不禁心神荡漾,骨头都酥了。

咳嗽,回神,回神。

一大早的,犯不著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只是,被他握在掌心的手,却微微出著汗,脸也热得慌。

"卿儿,在想甚。"他转身,明眸在我身上脸上轻扫而过,俯头在我耳边轻轻说,"一定是不大正经儿的东西,都燥热成这样。"

其实我本来是羞热的,被他这麽一说反而不燥了,我抬头很专注的望著他,诚恳地点头,一字一句地说,"想你。"

他颔首,笑得很好看。

我莫了嫌不够,再补一句,"想你这个不正经儿的东西。"

他气度极好,依旧对我好脸色,只是手上用力,把我握得这叫一个紧,骨头儿都酥了。

─ ─||

算了,他神志不清,不跟他一般见识。

"你把我带到了一个什麽好地方?"我四处望著,打量。

山清水秀说不上。

远了竹林,竹子一根也没有,山隔得远啦,附近似乎也听不到溪流声,嗅一嗅,空气倒是挺新鲜的…

他不说话,只是望著前方,明眸清远。

我奇了,顺著他的视线望去,前方似乎…

呃,有一个洞。

"…随我来。"他声音一晃便没了影儿,我瘪瘪嘴,屁颠屁颠的随了他进了洞。

一进洞,

呦…这个亮堂夺目啊,简陋的石壁上盈盈的闪著光,一颗硕大的夜明珠,亮泽柔和。

看著外头不怎麽样,洞里面修葺得倒挺是那麽一回事儿的。

不过…看著眼熟。

这布置,这布置唯独少了一张寒玉床。

这…

这不是缘玠洞麽?!

"缘玠洞…"他蹙眉,望了我一眼,沈吟道,"这倒是一个好名字。"

"温玉,你什麽时候找到这儿布置的?"我眼神打著飘儿…直往那硕大的夜明珠上瞟…这麽一大颗,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弄来的,坑蒙拐骗麽,要麽就是存了私房银子。

"这是芳华受的居处。"他弯腰,手捧起搁在地上的一叠青衫衣袍,轻轻吹著灰儿,"我前几日偶尔才发现的。"

"芳华受…受?!"小受?!大受?!这个时空称这断袖也叫做受?!

"是兽。"他斜乜一眼,望著我,"芳华兽乃至清至情之物,未成人形前与死後都化会为一截木,他们幻化人形都是极美的男子,可惜性情中人,堕入红尘终究都逃不脱情殇之劫。"

脑子被他念得晕忽忽的,温玉知道得可真多,只是有什麽闪过脑海…却令人捉摸不到…

他身影笔直,四顾望著,像是在寻些什麽。

我无趣极了,瘪嘴留心观察著墙上硕大的夜明珠,脚没留神踩上了一个东西,身形踉跄,差点扑到墙上。

转头一看,地上角落里躺著一块包得四四方方的红布,颜色有些褪去,还有三分之一的尘土─ ─||那形状分明是我踩上去的脚印。

我俯身拾起来,拍掉上面的灰尘,淡淡的香气从红布里传来。

我低头细细打量,还别说,托在手上真有那麽一丁点儿的份量 ,掀开布却被突然从後面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那是芳华木,能祛邪及避毒化药性。"

还果真是,一根乌黑铮亮的木裹在红布里。

温玉不知什麽时候站在我身後,笑道,"我正寻著它,不料被你找到了。"

我老老实实地将东西递给他,"那给你。"

"你收著吧,原本也是打算找来给你的。"

我哦了一声,手指细细摩挲著那块光洁铮亮的黑木,寻思著这质地倒是和在後湮宫那会儿後翎经常摆弄的木簪子差不多…

他也随著我的眼神望向那一截木头,低吟道,"可惜了,本来应该是红赤色的,怕是这芳华兽情伤得颇重,才会化为漆黑。"

"那功效?"

"愈发上千上万倍。"

真可笑,偏偏被情伤得愈重的人,愈发的有利用价值。

看著他笑得淡定且那般的温尔如玉,我就觉得有些心慌,不觉伸手攥紧了他的袖袍。

温玉…

我们以後会不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