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长叹一口气,拉紧了身上裹着的披风,拽着一直撑伞的仆人,小心翼翼的往后退了几小步。

继续观望…

弘氰的眉一竖,都要绞起来了。

呵,

这天气好啊。

我改作低头观摩被雨水打压的花花草草…

细雨蒙蒙,柳枝都被打得七零八落的。

一白袍一红衫,两个身影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雨中,凝视。

雨飘的如同雾一般,四周也一片寂静。

弘氰的脸有些苍白了,照我看来…不像是只中了一种毒。

"这种毒还便宜了你。"霁雪弯下身子,将掉在地上的伞重新拾起,蒙蒙细雨将他的身影幻的如梦如烟。

他的手肘洁白如皓月,油纸伞微抬,薄唇荡起诱人的弧线,"想来想去,还是非得让你那家伙"立"不起来才好。"

""立"不起来?!"弘氰瞪大眼睛,一惊,往后挪了几步,泥浆也沾湿了红衫,"你…你你慢着,回来就好,一切好说。"

眼见着霁雪从怀里掏着什么,银蛛手套上闪亮,执在手间的似乎是粉末,作势就想抛出来。

我咬牙,立马挡在了他前面。

小心肝一颤一颤的,抖得慌。

霁雪神色一愣怔。

弘氰笑眯眯的伸出手从背后环住了我,抱得紧紧地。

"你废了我。"他目光越过我的肩头,斜着眼,望着一身冷气的霁雪,"…瞧,有人就舍不得了呢。"

都什么时候了…还玩儿,这死狐狸。

我敢站出来,还不是因为刚琢磨着…这"立"不起来的药粉对我起不来什么作用,啐…这死家伙还在一旁煽风点火,找死鸟,俺可不想跟着陪葬。

霁雪的眼神一变,眸子愈发的冷凛,潋潋寒光。

色狐狸这家伙的手还搁在我的腹部上,轻轻揉啊揉的,头凑过来说,舒了一小口气,"幸好过来了…我都撑不住了,还是你有点儿良心。我还在琢磨着…他要真给我下那药。"

"怎么着?"我好奇。

"我就半夜里把药摸来,给他们一人下一点,谁也甭想趁我不行占你便宜。"

声音很轻,只有我们两个人可以听见。

这狐狸原来是这么死撑要面子,活受罪。他要不把那话放出去…霁雪也不会这么发狠哇。真是该…活该。

正想着…一筐雨水又瓢泼着下来了。

"小祖宗,他们在切磋,你凑什么热闹,风大雨大的,莫淋湿了。"诗楠站在屋檐下,着急的很,一个劲儿的使唤着其他的仆人来拉我进屋。

七八双手就这么伸了过来,有打伞…又伸在我胳膊下准备架人的…原本裹在身上的兔毛绒绒披风,被这么一折腾,轻而易举的滑到了地上,溅起了不少泥浆,被宽大厚实的披风所遮掩的腹部,微隆起…呈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霁雪一怔,目光全聚在了我的腹部上,上上下下的扫着…我只觉得周围的空气倏然升温,他神情一肃然,将伞一抛,大步便朝我走来。

这些仆人看见他走来,脚愈发打摆子一样。还没等他挥袖子拨开,这些仆人们推推挤挤的…有纪律有组织的散开了一条道…

擦汗,

这群欺软怕硬的家伙们,就这么将我和我肚里的娃儿,暴露在看着像神仙其实是…毒仙的腹黑级美男的眼皮底下。

霁雪似乎在犹豫…

手便伸了过来,袖子向下滑,如玉般的手指,修长纤细。

别介…

您老一身毒。

衣襟被他握牢了,一股劲儿拉着我,迫使我看向他的眼。

他眉蹙着,

我心怦然直跳,傻傻的望着,竟然忘了反抗。

他说,"别怕我,我一辈子也不会对你使毒的。"

可,有谁能提醒他,他此时此刻这神情就像个脸上标个大标签写着"我不是坏人"的坏人…

他握着我的手臂下滑,就这么挽着我的手,诊上了我的脉。

温热的触感,熟悉的体温,还有那被他精心维持的小心翼翼…这一切的一切…

都让我心里的那根绷紧的弦不知不觉中断了…

他嘴角抿着,像是在笑。

拉着我的手,将我环在了怀里,不敢用力却抱得浑身都在颤抖,"传闻,传闻说…孩子被弘氰弄没了。"

我默哀。

"其实…我压根就不信。"他又否认了,有些前后矛盾,"我以为你怀上了孩子,只是假消息。"

"可你终究还是回了。"我叹道。

他认为是假得,却也忍不住来看我了。

我枕在他颈窝,轻轻抚上了他的背…抚完我就愣住了,他背上应该没毒吧,你要知道平常也就算了,这孕妇可得少吃药,解药也不成啊,对胎儿有影响…当然

毒药更不能沾…啐,我在想些什么。

他握紧我的手说,"能让我再探探脉么…"

"行。"我一口应,于是撩起袖子,大大方方的给他摸。

神啊…

请饶恕我用"摸"这个词。

因为,他确实在做这个动作,一介神医别说把脉了,垂帘用红细绳儿诊脉都有可能…你说他摸个脉,咋整这么久…

他探上了我的脉,听了一会儿,眼神就特温柔的望着我,薄唇上的弧度荡得更引人入胜了,似乎是很开心。

不用想也知道,这家伙八成在推算小孩的天数,这个爹爹做得可真绝。

这全聚齐了,以后的日子可闹腾了。

第十五章 孕妇十八摸 15-1

天愈发的冷了,霁雪弃了原来的宅子,而是跳了西侧一个僻静的小屋,在院前空地上种了些花花草草,一个人独门独户的住着,相比我东厢房美男齐聚的热闹,他那处就显得格外的冷清。或许他对自己的容貌还些许在意,亦或是仍旧无法接受我长生不老的事实,虽然他对我仍像原先那般好,但却少了份亲近,只有第一天,他真真切切的抱了我一下,脸上有着浅而温暖的笑容,剩下的日子就呆在厢房里闭门不出,但一天也有那么三次准时上门,替我把脉。

我甚至总有错觉…

若我肚里没有怀孩子,他这一辈子便不会再出现在我眼前了。

这些日子,看着腹部一天天隆起,喜悦也跟着膨胀了起来,或许这就是初为人母的自傲,抚着它,感受着从掌心传来的脉搏,总觉得自己正在孕育着一个生命,多么的不可思议。

那些所谓的相公们都待我极好,就像供奉观世音菩萨一般,好到我都想抽自己一巴掌了。当然有事实可证,有一日难得出太阳,俺在院里歇息,偶尔看见小池塘边趴了一只蛤蟆,大蛤蟆上压了一只小蛤蟆,我瞪大眼睛说,"看,一只青蛙。"

弘氰眼睛眯起了。

小白拿竹子戳着说,"主子…这是癞蛤蟆。"

诗楠用扇子敲着小白的头,一本正经的说,"笨,你主子说得没错。这是…呃,青蛙,只是长得有些像蛤蟆。"

霁雪端着药从一旁走过:"…"

小白还不死心,继续用竹子分开这死趴得紧紧地两蛤蟆,轻声地说,"明明有两…呜…"

弘氰用大红袍袖把他嘴里剩下的话给捂住了,那家伙瞪大了眼睛,差点没给他捂咽气。

我有些犯困了,合上眼睛,抬起袖子揉。

赝狄一声不吭,用内力震下了一只戏耍的小蛤蟆,水里溅起好高的浪花,惟独留了一只…他很善良制造出了假象,将歪理变成了事实。

瞧,

我过得就是这样的生活。

指鹿为马也没人纠正,说一…别人不会说二,想要星星米人给我摘月亮…

小日子是过得舒坦,

可是…

叹气。

自从温玉说不宜行房事后,就没人敢碰我了…就连一贯风骚的狐狸都忍得住…

只是偶尔在大桌下,伸着手摸了过来,滑到关键地方。

我脸红。

他手愈发的激动了,这叫一个抖。

后来我才知道,他指头不是亢奋地抖,而是被赝狄用刀柄压了脚,当然…这是诗楠眼神告得密。

于是不久,就连他也放弃了这种娱乐…按照他的理解,点火容易,"灭"火难。

何况他的欲望那么强烈,旁人是没法与他比的了。

我摸着隆起的腹部,深吸一口气。

他消停了,我却苦闷了。

这日子难熬啊…花花美男眼前过,一个比一个诱人,我可怜兮兮的望着…眉一绞,竟无语,凝噎。

"湮儿,怎么是不是不舒服?"赝狄有些老实,问得话也透着关切。

我默默地点头。

"我这就去找霁雪。"

我一把揪住他的袍子,死死的望着他,他愣了一下,蹲下身子。

"给我揉揉。"

"…"

"不舒服,胸口闷,我要你揉揉。"

他麦色的肌肤上竟有些绯红,修长的手有些不确定的往我眼皮底下伸来,颤巍巍的摸向了我的胸口,按住了一处,以按摩的手势轻轻摸着,还不住问,"是这儿么?"

我介叫一个激动。

"还要下一些,左边一点。"

赝大爷似乎有些犹豫,试探地撩开了一下袍子的前襟处,柔软的料子似乎让他动不了手。

我可怜兮兮,双手握着他的大掌,就一个劲儿的往我胸口捂去。他叹息了一声,鹰眸望着别处,那神情似乎是想缩手,却犹豫了一下,还是坚持住了,他闷声道,"力度够不够?"

我水汪汪的望着他,"还没。"

力度是够了,可我还没被摸够。

突然一股内力透过他的手掌朝我胸口渡来,暖暖的,在周身游走着,我睁大了眼睛。

赝狄他就这么微笑着凝视着我,

他的大掌一下握住我的浑圆,我亢奋鸟。

…早知道穿少些,

我舒服的哼一声,倚在他怀里,感受到了他烫人炙热的肌肤,仰头搂着他的脖颈说,"我要…"

嘿嘿嘿,他一定知道我想要什么。

因为,他身子软化了,可我感觉到他耨一处硬了。

刚毅英俊的脸上,嘴角微抿,带着难耐的隐忍,剑眉蹙着,喉结上下滚动,黑色袍子下密不透风,却依旧可以看出他胸口起伏十分剧烈,"宫主说了,主子产前三个月不宜…"他鼻息更重了,呼吸就这么拂在我的脸上。

"不宜什么,"我趴在他怀里,眸光到过他的脸,懒懒得压低声音说,"是不宜…行房么?"

他内心在做剧烈的挣扎。

我点了点他的鼻尖,笑眯眯的,"坏人,你在做甚。"

他一僵,用力将我搂入他的怀里,唇也压了上来,津舌绞缠,带着咸的汗味,我太阳穴突突的跳着,承受着他蛮横的吻。

心里头舒服的叹息了一声。

想着他每次在床上闭目拥着我,那蜜色的肌肤还隐约有汗珠滑过,肌肉结实,摸着…手感也是极好的。

他却突然一清醒,

把我从他怀里挪开,深吸一口气,将我搂在躺椅上…我还没用手去捞他,他就倏地一下,窜上屋梁,不见鸟。

只剩下灰…飘了下来。

光看着…却吃不着。

15-2

"姓赝的,你给我下来。"一柱高梁上空荡荡的,只剩下荡气回肠的余音还在上空久久未消。我仰着头,用余光瞄到屋梁上还有一小截暗黑色料袍,一抖便不见踪影了,

梁柱上抖下了一些灰尘,慢慢悠悠…

我眼神怨念。

光看着…却吃不着。

这都得归功于温玉这家伙,哼…我悲愤交加,叉腰扶着腹部,踹一脚小凳儿腿儿的,得…找债主儿去。

庭院深深,寂静无声。

唯余下树叶沙沙的细响,一眼望去诺大的宅院里一个仆人的踪影也没有,温玉平日里虽不喜欢人打扰,但也会留一两个仆人…可此时这屋子里也太安静了一些,怕是那家伙正在午眠。

轻轻推开门,吱的一声响,我眯起了眼。

屋内燃着一支安神的香。

宽大的床上,垂着黄色的璎珞,被风吹得有些飘动。一个人卧在床上,偏着头枕在手臂上,被褥盖着身子,却遮掩不了他背部的优美曲线,那般美好。

心没来由的漏跳了一拍。

我摒住呼吸,踢了鞋,偷偷摸摸的掀开他脚边的被褥,爬了进去,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腿,他梦呢了一声,翻了个身。我埋在被窝里没敢动…听了会儿动静,感受到他匀称的呼吸声,我才嘿嘿笑了一声,摸黑…被褥蒙着头一路探索着往前方爬去。

调戏不到赝狄,没想到还能在这处捡到大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