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虞、燕,几乎所有的街头都在传颂着这场瞩目的婚礼。几乎人人都在赞颂着,燕国终于是等到了一个明君、希望国君和王后能够相互辅佐,成就春秋霸业,完成天下一统。

明艳的红烛之下,身穿喜服带着金冠的殷湛终于挑开了新娘的红盖头。精致的凤冠之下,俨然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一张脸。眉心的朱砂痣泛着微微的红光、狭长的细眉、灵动的眼睛、白皙的皮肤,再加上那盈盈的笑意……殷湛倒抽一口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终于等来了这一天。

他,终究是娶来红溪。

殷湛微微笑了起来,手心却微微渗出了细汗:“红溪,你害怕么?”

“为何要害怕?”

殷湛轻轻叹了一口气,凝望着她:“你还记得秦恒的婚礼么?”

红溪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道冰冷的光芒。

殷湛走到桌前,醇香的液体顺着他的手势缓缓地落入了两只黄金酒杯里。他依旧在叹息:“今天在大殿上行礼的时候,我的眼皮就在一直跳个不停,好不容易等到了现在,见到了活生生的你,我才松了一口气。红溪,我总觉得,事情进行的太过顺利。”

红溪柔声问:“婚礼顺利,难道不好么?”

“也不是不好。”殷湛苦笑,“只不过总是让我想起秦恒和陈策远的婚礼罢了。他们的婚礼——也是这样顺利。”

红烛缓缓燃烧着,缓缓摇曳的灯光好像将整个屋子都渲染地温暖。可是殷湛却觉得自己的心怎么也温暖不起来,不详的预兆总是在眉心跳动,在他眼前,也总是浮现出那个轰动四国的秦国婚礼:“可是他们两个,却双双死在了自己的婚礼上。”

那白茫茫的雪地上,他亲眼看到,红溪的红衣翻飞,修长的指甲硬生生地剖开了秦恒的肚子……

那一幕,竟是永生难忘。

“倒这合卺酒的时候也是这样,”他低笑了起来,“总会想到陈策远,就是这样死的……”他目光流转,凝神地望向红溪:“红溪,你会像秦恒动手杀了陈策远那样,在婚礼上杀了我么?你迟迟不行动,是不是也是因为,在婚礼上,等待这样一个机会呢?”

“你说呢?”红溪嘴角一勾,露出一个魅惑众生的笑容,抬眉静静地看着殷湛。

殷湛淡淡一笑:“是么?那我希望……你不会在婚礼上要我的命。”殷湛缓缓地俯下身来,将红溪从喜床上拉了起来,凑近她的脸,龙涎香的气息低低地喷在红溪的脸上,他俯身在红溪鲜红的唇上落下淡淡的一吻。似乎是食髓知味,他刚离开他的唇,又再次落了下去。唇齿交缠,这一吻格外绵长。

彼此的温度,总算不断地上升。他似乎能感到红溪的身子……不再那么冰冷。

可是,就在这时候,一双脚却猛地踹开了寝殿的大门!

好事被打断,殷湛薄怒地回头:“齐放,你怎么回事?!”

却不是齐放,他迎上了小康苍白、急促而忧心的脸:“殷湛!你去救救姑娘!你救救姑娘!”

殷湛浑身一怔,整个心脏就像是在火堆里烤过之后直接被丢尽了冰水里,急剧地收缩,他压抑地简直喘不过气来。他甚至来不及回头看红溪一眼:“怎么回事?!”

小康却是一把跪倒在了他面前,扯着他的衣袖,如同抓着最后一丝浮萍,撕心裂肺地祈求着:“你去救救姑娘!她不是姑娘!她是冒牌的!”

作者有话要说:结局!!!我想要结局!!!大家猜猜多少章能够结局?

这个新娘是谁?!猜一猜?!

A红溪B红溪C红溪D万古!

剧变

殷湛不敢置信地回头,脑中忽然闪过一个模糊的身影。那时候……他和红溪在那画境之中,一同跌入那大地断裂的狭缝之中时,他看到了那个和红溪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妖艳地笑着。

“你是万古。”他肯定地下了结论。

“不,我是红溪。”新娘缓缓地走过来,抬手,修长的指甲轻轻地划过殷湛的喉结,低低地在他耳边道:“殷湛,我是红溪。而今天,是我们的婚礼。”

殷湛定定地凝视了她三秒,才蓦地转过来说:“小康,你连自家的姑娘都不认得了么?”

小康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气血上涌,红着眼,咬着唇,决然地站起来冷笑:“你口口声声说想娶姑娘为妻,可是到头来却连哪个是姑娘都分不清!姑娘是一时糊涂才会答应嫁给你!”话音刚落,他便沉着脸甩了袖子疯狂地飞奔。

“呀,小康今天是怎么了,连我都认不得了么?”红溪轻轻地笑着,勾住了殷湛的脖子,迷醉地看着他,“看样子,他已经醉了。”

“我看你也醉了吧。不如你先睡?”殷湛凉凉地问了一句,看似好无力道的轻轻一推,已然将她推到了床上。

红溪怒视着转过头来:“殷湛,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看到的这个意思。”殷湛冷嘲地笑了笑,“你是万古。不是红溪。”

“你怎么可能认出来?”红溪眯了眯眼,“我和她几乎长得一模一样。”她慢慢地抚上眉心的朱砂痣,柔声道:“就连这颗朱砂的位置、大小,也是半分不差的。”

殷湛淡淡一笑:“我的红溪,可不会勾引我。”他挑眉补充了一句:“虽然我求之不得 。”他又笑了笑,转身拂袖而去。

“齐放,不许跟过来!把里面的女人给孤看紧了!”他走得太快,以至于根本没有时间等待齐放的回应。自然也没有发现,从头到尾,齐放根本没有回应。

红烛缓缓燃烧着,穿着大红喜服的新娘看着桌上的合卺酒,嘴角勾出一个若有若如的苦笑。“是么?”她的声音极其细微,转眼就被吞没在时间的罅隙里。只剩下红烛发出一声“噼啪”的声音。

殷湛很快跟上了小康的狂奔的步伐。

路线越来越不对劲,周边呼啸而过的景物,让殷湛总算有了一些眉目。这里是——冷宫。从前,他和母亲生活过的地方,是他八岁之前所有的幸福和噩梦的源泉。

他不知道为什么红溪会来这里。可是小康对红溪的关心,总不是假的。

小康一冲进屋子,就锁定了目标,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看着墙上的一幅画,大惊失色:“姑娘!”

殷湛循声望去,看到了那幅画,心仿佛都要从嗓子里蹦出来,可是看仔细了,才发现里面……哪里有红溪的身影?!那幅画里面,不过是一只老虎、一只金钱豹、以及一只秃鹫而已。而他们围绕在中央的,却是一只笼子。一只不大不小的笼子。说它不小,是因为它足够容纳一个成年人。

说它不大,是因为它也只能容纳一个成年人。也就是说,如果一个人被困在里面,无法逃跑,可是那笼子的栅栏根本无法抵挡那些猛兽的进攻!那么,只能静静地等待极其痛苦的死亡……

“姑娘呢?!”小康在黑夜中团团地寻找那抹倩影,慌张地不断掉泪,“姑娘!你去哪了?!”

殷湛再也沉不住气:“小康,你冷静点!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小礼……”小康深深地吸气,整理自己话语里的逻辑,“是小礼先发现姑娘不对劲的!她说,她说这两天姑娘有点怪怪的,总是对她笑,起先、起先我还没有注意,可是我也慢慢发现了,好像姑娘的确有点说不上来的奇怪……小礼又跟我说,她曾经在街上遇到过一个跟姑娘长得一点都不差的妖怪,连眉心的朱砂痣都一样……我就开始害怕……”

“我就想,如果这个姑娘是假的,那么真的姑娘又去了哪儿?我好像,听到宫人说半夜在冷宫里听到了琴声,就趁着前面忙活,跑过来看看……”

“就是这幅画!”小康紧张地大叫着,平日里的稳重模样再次荡然无存,“我看到姑娘在这幅画里面痛苦极了!我确定,画里的姑娘才是真的姑娘!我的感觉不会有错的!可是现在,姑娘又不见了!她又去了哪里?她又去了哪里?!”三年前,那最刻骨铭心的记忆再次穿肠而来,他亲眼看着她一点、一点地在自己的面前消失……而他根本无能为力!他什么都做不了!他不想、他不想重蹈覆辙!

殷湛的心一片冷寂。他盯着那幅画,将前因后果重新梳理了一遍。他想,他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红溪,半夜跑到了冷宫弹琴,是为了窥知他母亲的过去?

可是,等她回来的时候,又掉进了万古的陷阱。她掉进了那副危险重重只能等着被猛兽生吞活剥的画,出不来了。

万古将这幅画挂在了冷宫里,然后,自己扮演成了真正的红溪,堂而皇之地成为了他的王后。

如果不是今夜被小康撞破真相,只怕红溪会彻底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吧?

彻骨的冷意从心底不断地泛上来,他感到自己浑身的血液都不再流动,开始慢慢冻结……

红溪。红溪。你现在是从画境里面逃脱出来了么?那么你现在,又在哪里?!

“哥哥……”微弱的声音从右侧的角落里传来。虽然非常微弱,却如同一道惊雷,让那个小康和殷湛顿时惊醒!殷湛取了随身携带的打火石,照着记忆中的位置打开了一格柜子,摸出了一根小小的蜡烛。顿时,光芒四射。一根小小的蜡烛,足以在周围形成一个光芒温馨的包围圈。

至于殷湛为何在成亲当日也带着打火石——那已经是当年的习惯了。当初掉进狼堆里的时候,若不是那随身携带的打火石起了关键的作用,只怕他早已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从那以后,无论怎样,他身上总会带着一块打火石。哪怕,是他的婚礼——也许,在喜烛将灭之时,还能起到关键作用呢。

“姑娘!”小康又惊又喜,朝着角落飞奔而去。

在角落里躺着的,赫然就是已经奄奄一息的红溪。她的整个皮肤又变成了半透明色,若隐若现,好像随时都会随风飘散。小康跪在红溪的面前,低低地哭了起来。“姑娘……我来晚了……”

贺礼艰难地从红溪身下爬出来。她是跟着小康才找到冷宫,待小康离去之后,摸索了进来,却没想到红溪会忽然从画像里面掉出来。贺礼毫无防备、始料不及,竟然硬生生地被她压在了身下,充当了一回人肉垫子。贺礼看着小康伤心的模样,像抱抱他,可是又往后一缩,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只是远远地朝他喃喃了一声:“哥哥……”哥哥,你难道眼里只有姑娘么?我被她压得喘不过气,你都没有看见么?

殷湛却是一个箭步冲上来,将红溪从地上抱了起来,他不断地拍她的脸颊,掐她的仁中,想要让她清醒,又避免失了力道。他一次又一次地大喊:“红溪!红溪!”

这样类似的场景太过相似。

在那画境之中,和她一起掉入万丈深渊,害怕她会受伤;看着她因为自己的咒符而吐血,心狠狠地揪团在一起;在雪崩降临之时,他毫不犹豫地将她护在身下……他知道自己一贯是有私心的,想要她一直好好的,这样自己的心纠不会痛了;可如果他为了她受伤呢?她那一贯冷硬的心,是不是会稍稍动摇一点呢?

可是,一次次,似乎总是这样,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陷入危险。而他,反而是罪魁祸首。

明明知道,其实所有人都在等一个爆发的契机。而这个契机就是他的婚礼。可是,他还是执意要娶她。

也许,早在那空白的三年里,思念早已深入骨髓。就像她说的,人死了,人骨里却还有记忆。那就是所谓的“刻骨铭心”。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如果不好好把握住,也许一辈子都没有缘分了吧……

红溪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声音,轻轻地咳了一声,微微地颤了颤眼睫毛。

“红溪!你醒……”殷湛狂喜起来,可是他甚至都没有把那句话说完,之间烛光强烈地晃动了一下,瞬间整个屋内再次陷入无尽的黑夜,伸手不见五指。

一道凌厉的寒光,冲着红溪的方向直扑而去!

“小礼!”小康下意识地去拉贺礼的衣角,可是贺礼的位置上已经空了!

作者有话要说:贺礼要干什么?

A、刺杀红溪!

B、刺杀殷湛!

C、刺杀其他人!

殷湛的劫难

“小礼!”小康下意识地去拉贺礼的衣角,可是贺礼的位置上已经空了!

浓烈的恨意,夹杂着满腔的热血,炽烈地几乎就要燃烧起来!

“红溪,你去死吧!”贺礼尖利地大叫一声,在这寒意逼人的冷意,形成了一道阴戾的风,朝着红溪席卷而去!

就在贺礼的匕首就要刺入红溪的胸膛之前,殷湛已经反应极快地抱着红溪转身,以自己的背硬生生地迎上了贺礼的进攻。

炽热的鲜血汩汩而现,瞬间血腥味弥漫了整个房间。殷湛此时的记忆,不禁有些错乱,好像回到了少时那最痛彻最不愿回忆的那段时光,他的娘亲拿着匕首,疯狂地对自己嘶喊:“心儿,杀了娘!你杀了娘!”

同样的血腥味,浓郁而刺鼻。那时候,娘亲是为了保护他。而此时此刻,他是为了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

娘亲,你不会怪罪孩儿的,对不对?

他感觉到自己浑身的力气都在消失,寒意从心底浮现出来。他下意识地想要在自己昏迷之前再望一眼怀中的人儿,可是这时,怀中的触觉却已经变了。

冰冷。陌生的味道。

怀中的人低低地笑了一句:“殷湛啊殷湛,你一心一意想要娶红溪为后,可是倒头来你竟然连真正的红溪是哪一个都分不出来么?”

殷湛浑身僵住。怀里的人在黑夜中闪亮着黑色的眼睛,笑意盈盈地望着他。而那个讽刺而幸灾乐祸的声音……有些沙哑,可是……可是……却是个男人的声音!

五雷轰顶!时间仿佛再次静止了流淌,每一瞬间、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凌迟般惨烈煎熬。

殷湛感觉到怀里的人的筋骨正在不断地舒展开来,他甚至听到了骨头接位的声音……然后,他的骨骼终于恢复成了男人的模样。

他怀里的这个“红溪”才是真正的万古!而万古却是个男人!

分明是个男人,却如此妖娆,他媚笑着将手顺着殷湛的腰爬到了他的后背处,摸到了那把尖利无比的匕首,轻轻低笑了一声,又将匕首刺进去了三分。

血肉模糊的声音。殷湛闷哼了一声,却已经咬着牙关。

——“国之将乱,必出妖孽。万物相生相克,必定成双。大燕王朝灭亡的那一年,她和我一同成形。延熙河南北两岸,各自凭本事走天下。我与她,其实也没什么多大干系。”那是红溪说的。

可是红溪却遗漏掉了其中一条。万物相生相克,必定成双。天地一阴一阳,阴阳调和。

延熙河南北两岸,一阴一阳。红溪诞生于阴面,化身为女子。而万古生于阳面,化为男郎。

殷湛苦笑了起来。而事实上,他也只能苦笑了。除了苦笑,他再也没有力气。他只能感知鲜血从体内不断地流失,他所有的元气也不断地消失——贺礼的那把匕首上,不知道抹了什么样的药物。

他听到小康怒吼着训斥贺礼:“小礼,你答应过我,不会伤害姑娘的!”

贺礼也在尖叫着:“她是我的杀母仇人,我为什么不能杀她!”

殷湛昏死过去的最后一刻,他唯一的意识是:原来,不知道这场阴谋的,也就只有他和小康啊……

而殷湛昏死过去,却并不是最终的结局。

万古在一片漆黑之中,满意地看着殷湛身上的鲜血,贪婪地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空气里弥漫的纯正的血腥味。这是真命天子的龙气之血啊……

“可惜了,到手的美食,我却不能独自享用。”万古低低地笑了笑,大手一挥。殷湛的整个人从这大殿里消失。

贺礼倒抽了一口气。在这格外诡异的夜色里,她的抽冷气之声也被放大了无数倍,好像是妖孽为祸人间的凄厉之声。

万古缓缓地站了起来,对着贺礼微笑道:“小姑娘,你果然好本事啊。”

小康将贺礼往自己的身后一带,如临大敌地警戒:“你干什么?!你是谁?你把他弄到哪里去了?!”

“啧啧,真是善良的孩子。”万古微微笑着,竟然又恢复了红溪的声音,让小康整个人毛骨悚然,“可是善良的孩子,却没几个可爱的。你的宝贝妹妹,可是比你可爱多了啊。你瞧瞧,她比你小这么多,其实若不是红溪的帮忙,她才三岁哪。啧啧,如今这世道,三岁的孩子也学会杀人了。”

“你这个妖怪!”贺礼害怕地尖叫了一声,“胡说八道什么!”

万古笑得欣然,将头凑到了贺礼的面前,与她对视,呵气如兰:“小礼啊,我是在胡说八道么?啧啧,殷湛这等人物,竟然被你一刀刺成重伤,你可真是个大英雄啊。”

贺礼的脸色苍白,好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眼睛睁得奇大无比,声音颤抖得如同乱风中飘零的落叶:“你、你从一开始就计划好,让我动手?!”

万古眯了眯眼,其实他的此时此刻的表情几乎和红溪一模一样,依旧是浅笑着:“对呀。如果不勾出你对红溪的恨意,我们谋划的大事,又怎么会成功?”

“贺礼,你最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康整张脸铁青,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贺礼。

贺礼的气焰顿时消散,因为看不清小康的神情,害怕地后退了一步,又生怕小康会弃他而去,猛地上前一步死死地抓住小康的衣袖,怯生生道:“哥、哥哥……你、你听说我……”

小康却是苍凉地笑了起来:“贺礼,你之前对我说的那一切,都只是骗我的,是么?”

“不是的!哥哥……我……”

“贺礼,你还想骗我么?”小康自嘲地笑笑,轻轻地用力地抽出了贺礼的手放开,“你明知道姑娘对我的重要性,却还要杀姑娘,你一次次地骗我,到了如今,还让我怎么相信你的话?”

“姑娘!”贺礼忽然抓住了关键词,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再次抓住了小康冰凉的手,“是姑娘吩咐我这么做的!”

“姑娘吩咐你这么做的?”小康冷笑一声,“贺礼,事到如今,你还想骗我么?!”

“她没有骗你。”一个淡淡的声音丛从门边传来。月亮不知何时从夜空落下。只剩下稀疏的几点寒星,衬得夜空无限荒凉。红溪就在夜风中出现了门槛处,淡淡地望着黑夜中的这一切,好像这一切从来与她无关。她依旧是一袭红衣如血,唯一不同的是,她今夜穿着的,是大红嫁衣。她的发丝,也因为刚刚拆掉了凤冠而凌乱不堪。

“小康,这的确是我安排的这场戏。”

小康惊讶地说不出一个字,只是望着那个方向,呆呆地看着那个模糊的轮廓——为什么,他感觉到姑娘身上传来了这样一种不可名状的冷清之意呢?

贺礼也是吃了一惊,没想到红溪会顺着她的思路将脏水往自己身上揽,刚想不屑地反驳,可是发现小康不再将她往外推,便咬着唇抓住了他的胳膊,不让他再次放手。

万古忽然抚掌哈哈大笑了起来:“红溪,你最终还是出现了。”

红溪淡淡地转了视线,投到了万古的身上,淡淡地总结:“看样子,这场刺杀,很成功么?”

万古大步走上前来,在她的面前站定,相似的面孔格外妖娆。他轻轻地执起她同样没有任何温度的手,放到唇边,轻轻落下一吻。“红溪,我说过,我们两个合作,定是完美无缺,所向披靡。”

红溪不置可否,任由他在她的手背上亲吻。只是闻着空气中仅存的血腥味,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尸体处理地干净些。你扔哪儿了?”

万古嘴角一勾:“你放心。我亲自出马,保证让他消失地一点痕迹都没有。”

红溪冰冷地怒斥:“你疯了?你若是亲手动手杀人,会死的!”

万古笑得更加灿烂:“你在关心我?”

红溪冷笑:“你不用自作多情,若是你死了,我也跟着灰飞烟灭罢了。”

“真是无情的女人。殷湛看上了你,可真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

“别学殷湛的语气与我说话。”她皱眉,甩开了万古的手,走到了屋内,走向了小康和贺礼。

屋内还残留着一滩血迹,渐渐干涸。屋内还有一副画。红溪的神色一凛,却是面不改色走到了小康的面前站定,柔声问:“这么晚了,你还记得答应过我的事情么?”

“姑娘……”

“小康,现在到了你帮姑娘的时刻了……”红溪含着笑意看着他,她从前都不曾注意过,原来小康已经这样高,从前的他都还没有到她的肩膀,可是如今,都已经超过她半个头了。“就帮我这一回,好么?”

“哥哥……”贺礼仰着脸,可怜兮兮地叫了一声,如同一只害怕被抛弃的小猫。

小康的心狠狠地一纠,闭了闭眼,觉得这个夜晚这样漫长。他明知道自己即将要面对的,是他人生最不想面对的劫难和重担,可是他不得不为了眼前这个曾经他世界里的唯一而殚精竭虑。他黯哑的嗓子近乎机械地回答道:“好,姑娘,我明白了。我会帮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有没有想到?有没有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