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溪懒懒地抬头，瞥了一眼万古的裙子，嗤笑：“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万古似乎很得意，还拎着裙摆在红溪面前转了一圈，一百只色彩斑斓的鸟似乎也活了起来，在空中转了一圈。万古用与她一模一样的容颜倾城一笑：“怎么样，秦地五千绣娘绣制而成的裙子，可是精致？”
红溪淡淡地用两个字评价：“骚包。”
万古的脸色如同吞了一只苍蝇：“你、你这人……”
红溪打断他：“你这是在享受人生？”
万古又笑了：“可不是么？毕竟剩下的日子……屈指可数了啊。”
红溪心头一跳，皱了皱眉：“殷湛要灭晋国，并不容易。”
万古冷笑：“你以为殷湛会对晋国操戈？”
“什么意思？”
“你以为，殷湛把赵珺送上晋国的王位，会没有条件么？”万古如今看着红溪的表情，只剩下冷笑，“你以为赵珺，还是当初野心勃勃的赵珺么？说起来，还是当初你出的好计策，让赵珺硬生生地成了一个不爱江山只爱美人的男人！殷湛和他早就达成了协议，到时候，晋国不会参与天下的角逐，更不会和燕国硬碰硬，只怕届时，晋国会和秦国一样，直接成为燕国的附属国！”
万古又倾国倾城地笑了起来：“红溪，你以为，离天下一统的日子，还有多久？”
红溪看着他，也轻轻地笑了：“那你呢？你怎么也不去努力了？”她放弃了是她的事，可是万古毕竟也有自己的思想，他若是想要活下去，只管自己去努力变好，何必也赖在不悔药铺里，任凭时光流逝？
万古的眼神渐渐黯淡，所有的锋芒全都退散，只剩下最简单的苦笑：“红溪，我们是同生共死的。你既然不想活了，难道我还硬逼着你活么？”红溪若是死了，他也跟着灰飞烟灭了。红溪若是不想死，他还会与她联手，为了更好地生存下去而拼搏。可是如今，他既然已经知道了红溪不想活，他若是再活下去，岂非拖累红溪？
作者有话要说：
全部歼灭
自从大哭一场之后，贺礼便变得沉默寡言。她没有一个人奔赴燕国去寻找小康，而是在药铺里安顿下来。平日里小康做的那些打杂的事，包括烧火、做饭、劈柴、卖药，全都被她揽了去。她实在是勤快，以至于在这样忙碌的生活里，她还有空，天天跑到那姜地最大的那家客栈——四方客栈里面去打听燕国的消息。
四方客栈里面的人流动最快，不少往来各地的商人都聚集在那里。因此，四方客栈的消息从来都是最齐全的。
客栈的伙计看她这么个漂亮的瓷娃娃一样的人儿天天来打听北燕的战事很是稀奇，便问她，是不是有亲人在里面。
贺礼点点头：“嗯，我哥哥在那里。”然后，再也不说一个字。只是每天在黄昏时刻安静地过来，然后得了消息之后，安静地离去。如果没有复国军的消息，她也会暗自安慰自己：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尽管复国军的消息越来越坏，可是贺礼的要求不高，她只求那一个人的安全便够了……
而时间一晃，便是整整三月。
自从围攻上都一月僵持不下之后，大燕的复国军节节败退，中间有几次还是取得了几场小胜利，却还是难以阻挡燕军如同潮水一样的攻势。最后，复国军终于败退到了延熙河岸，只剩下最后的五千人。
而他们的前方，却是密密麻麻的五万赤色燕军。
多寡立见分晓。
小康穿着银色的铠甲坐在为首的马上，看着波澜壮阔的延熙河，看了一眼周围誓死战斗浑身浴血的最后五千将士，再次回头望了一眼那山坡上的一大片赤色军。
要输了呢？
“殿下！南渡吧！”一个年轻的将领跪在了小康的面前，沾满鲜血的脸上庄严而又沉重。五千人对抗五万人，他们没有任何胜算。他们复国军是大燕王朝最忠心的一支秘密队伍，他们绝对不会投降！
所以，南渡吧。
“殿下！南渡吧！”
小康想起了宋朝词人李清照的两句诗：“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便笑了。他燕康何德何能，竟然能够沦落到与西楚霸王一样的境地？项羽面对乌江，最后选择了拔剑自刎，那他呢？
其实从一开始加入复国军的时候，他就已经是抱着必死的心态来的。
他不是来解救复国军的将士的。他是来陪他们一起死的。因为早已知道，历朝历代，凡事复辟的，就没有一个好下场。殷湛一统天下，已经是大势所逼。虽然殷湛已死的谣言已经传遍天下，可是他知道，殷湛绝对没有死。因为红溪救了他。他现在一定是躲在某个角落，谋划着一切而已。
殷湛，是他燕康唯一的对手。可是从一开始，燕康就从来没有赢过。因为他一直是在红溪的庇护下长大，而殷湛却是一出现就是站在和红溪对等的位置上啊……
小康低低地笑了起来：“你以为，我会抛弃你们自己走么？即便是走了，我的余生难道不会再悔恨中度过么？”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当他一身狼狈地出现在复国军军营里的时候，全军的将领眼中闪亮的璀璨的光芒！
他们支持的殿下不是躲起来的胆小鬼，他们的殿下愿意与他们同生共死！
年轻的将领眼睛红了：“殿下，您是大燕王朝最后的希望，请您……”
“胡说八道！大燕早已灭亡！你们才是大燕王朝的最后一丝希望，没有你们，哪里来的燕康？！”小康策马上前，在燕军面前大喊一声：“大燕复国军燕康，请求见你们的将军顾新！”
顾新这个人，好像是突然从天上掉下来的。在顾新为任命为将军之前，复国军一直都是势如破竹，可是偏偏，有一天这个叫做顾新的男人，从一名无名小卒直接被提拔成了将军。从此，情势逆转。好像复国军所有的计谋他全都能够看穿，所有的胜利都是为输得更惨做准备。每次撤退前，总会看到在那个大大的火红的“燕”字的后面，会有一个小小的黑色的“顾”字，那是顾新的兵马——可是谁也没有见过这个人物的庐山真面目。
然而当那个人策着白马缓缓地从燕军后面走上前来的时候，燕康豁然开朗了。
眼前的这个人哪里像一个将军？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将军，身上不穿铠甲，却偏偏穿一件宽松的黑色长袍，腰间也不曾配一把刀，只知道别着一把扇子，懒懒散散的，慢慢悠悠地从后面策马而来，好像这不是在战场上，而是在踏青！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从哪里冒出来一个书生，可是谁又猜得到，这个人其实是个扭转乾坤的将军顾新！
小康想到的，却是初见的时候，那个吊儿郎当总是拿着银票来诱惑他却还是被他捉弄的无赖，也常常说自己是个将军。
而眼前的这个顾新，和那个无赖，竟然重合在了一起。
燕康苦笑。他早就应该想到的，顾新这个从天上掉下来的将军——当然是殷湛！
殷湛悠悠地在他面前和他平视，轻轻一叹：“小康，想不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再见到你。”
三个月的军旅生涯，又让小康成长了不少，因为行军的暴晒，加上艰苦的条件，他的皮肤黝黑，已经脱去了那一层青涩和儒雅，成了一个真正的男人。燕康看着前方的殷湛，脸色凄然：“我也想不到，有一天会在这种情形下，与你为敌。”
他想起红溪曾经在冰凉的夜里对他说的一句话：“小康，殷湛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时至今日，才恍然，原来如此。
殷湛定定地凝视了他三秒，又是一叹：“小康，降了吧。”
燕康凝视着殷湛，凝视着他身后的五万将士，凝视着天空，忽然粲然一笑，语气却是极其决然：“不降。如果敌人是你，我绝对不降！”
纵然是殷湛也不禁脸色一变：“你当真的要走到这一步么？”
“不、得、不。”小康缓慢地说出最后决绝的三个字，立马纵马转身，对自己仅剩的五千将士招臂一呼，“兄弟们，我们同生共死，一起为大燕王朝祭奠吧！”在殷湛看不见的角落，燕康的一滴滚烫的泪水簌簌流下。
“同生共死！”剩下的五千战士眼里燃烧起最后的焰火！他们的殿下不愿苟且偷生，他们也愿意奉献自己所有的鲜血和汗水！“誓死保卫大燕！冲啊！”
殷湛望着这一幕，悲悯地闭上了眼。最初的相遇，那个叫做小康的青衣童子偷偷地俯身告诉装死的他：“喂，那个谁，你想要向我家姑娘求救就赶紧的！我家姑娘看上去冷冰冰的，只要你开口求救，她还是会心软的。”
当时怎么会想到，那个天真的童子，如今会这样决然地站在他的对立面呢？
“将军，怎么办？”
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眼中已是肃杀，微抿的嘴唇上吐出八个字：“全部歼灭。一个不留。”大燕王朝的毒瘤，必须全部清理干净！以绝后患！
复国军的最后五千人全是精兵中的精兵，如今又是抱着必死的心态，背水一战，一个个全都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以一当十，异常英勇。转眼间，燕军的赤色军人已经死伤无数。
而在这种情况下，燕军是明显占尽了地理位置上的优势，硬碰硬反而不明智。所以顾新朝自己的副将做了一个手势。
副将立即站在高处开始发号施令：“弓箭手准备！全部歼灭，一个不留！”
那五千将士身后是湍流的延熙河，他们逃无可逃，只有等死。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一个个战士终于支撑不住，中箭身亡。包围的范围终于越来越小，最后的一部分人全部集中在燕康的周围。
“殿下！南渡吧！潜水而走，或许还有一线生机！”那位年轻的将领也是满面泪痕。
“我错了么？我真的错了么？”燕康喃喃地看着这悲壮的一切，如在梦中，好想醒来。
“不，殿下，您没有错！我们全都深受皇恩，才能苟延残喘至今日，我们绝对不会向篡国贼投降！我们愿意为了殿下赴死，只是殿下，您是大燕王朝最后的一丝血脉，请您好好地活下去，南渡吧！”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小康遥遥望去，之间那个穿着宽松的黑袍的将军手里懒懒地将一支箭搭上了弓弦。而箭头，正对着他……
他还来不及多想，那支箭已经脱离了弓，朝着自己准确而又飞快地窜了过来！
“扑哧——”那是箭穿透身躯的声音，好像被放大了无数倍。
中箭的那一瞬间，他听到身边的将领凄然的叫唤，可是他为何觉得，好像也并不是那么痛呢？
他从马上重重地跌落。
死亡，终于要降临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小康会不会死？！你们的留言说了算！！！
大结局01
在最后的黑暗来袭之前，燕康的眼前浮现出很多画面。错综复杂，混乱得很。
那一天，他独自一个人离开了药铺，回到了复国军的营帐前。那时候他们的军队还围着上都，将士们一个个勾肩搭背，围了个篝火，一个个畅谈战事结束后的事情。有几个还谈起了自己将来要迎娶老婆的事情，引得一片大笑。其中一个士兵不怕死地问了他一句：“殿下，你成亲了么？”燕康愕然，摇了摇头。
却又有一个人粗鲁却毫不忌讳道：“这天下配得上殿下的，好歹也得是个公主才行！可惜这秦国早已被燕国那狗贼兼并，不然从人杰地灵的秦国找个能耐的公主倒是不错！”
“你疯了不成，秦国的女人可都是蛇蝎！你可别忘了，那秦国的国君可是在婚礼上和自己的王夫同归于尽了呢！”
那时候，燕康的眼前就浮现出贺礼那一双灵动的眼，乌溜溜地转，讨好地朝他笑，对他撒娇。他就在想，其实小礼就是秦国的公主呢……
再然后出现的画面，便是非常久远的了。他七岁的时候，村子里爆发了瘟疫，阿爹和阿娘全都死了，他抱着他们的尸首大哭，却不知道为何自己没有跟着死。他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一回头，就看见了一个美艳的红衣女子，微微弯下腰，对他一笑：“小康，你愿意跟我走么？”也许，就是被那个笑容蛊惑了心神吧，他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从此对那个红衣女子死心塌地。
她为他做饭，她在他生病的时候照顾他，她带他走过天下的每一个角落……他悄悄地在心里想，也许这个世上，除了她没有人对他更好，他也应该回报她。于是，他学着做菜，学着劈柴，小小年纪扛起了所有的粗活，只为了帮她，让她活得更加轻松……
然而，当他看到那个红衣女子在他面前一点点变得透明，他觉得自己的整颗心都死了。
姑娘，我以为自己能陪你一辈子！
姑娘，再见了……
哦，对了，还有小礼……他会记得，他第一次从姑娘手里接过的那个小东西。我们是一样的啊……
小礼，你为什么一定要处处针对姑娘呢？你答应过我，永远不会伤害姑娘的啊……
他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温度一点点地流失，却还能听到延熙河的河水湍流的声音。
姑娘，这里是延熙河……你的诞生地……我能死在这里，也是一种天意吧？
“哥哥……哥哥……你回来啊……”
——————
这一日，红溪的心神格外不安。她原本是在院子里捣药的，可是闻到那浓郁的药汁的味道，却忽然觉得不详。她霍得站了起来，在院子里踱步，又回到了自己的琴案前。
可是，她刚拨动第一根琴弦，琴弦就“啪——”地断了一根，手指上鲜血直流。
她难得地不甘心，再次波动了第二根琴弦。“啪——”第二根琴弦再次断了。
出事了。一定是出事了。
她这才想起，原来她已经一整天没有看见贺礼。她知道应该去哪里找她。
四方客栈。在外面迎宾的店小二远远地见到一个红衣女子朝自己的方向走来的时候，立刻激动地冲回大堂：“掌柜的！掌柜的！”
“怎么回事？”
“那个不悔药铺长生不老的女人来了！”
“什么？唔，她怎么会到这里来？！”掌柜的很是慌乱，拍了拍衣角，手忙脚乱想要出来迎客——该不是来找茬的吧！天知道这些年他们为了吸引顾客说了那个女人多少坏话！
红溪一踏进客栈，就有一股凛冽的风灌了进来——虽然已经是秋天了，可是这风还真是冷啊……
“姑、姑娘……打尖还是住店？”掌柜的猛推了店小二一把，小二无奈，只好哆嗦着尽量正常地询问。
红溪开门见山：“我找人。”
“找人？”店小二心里松了一口气，“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
红溪道：“一个小姑娘，天天到这里来打听消息的小姑娘。”
“啊！是她！”
“她在哪？”
店小二茫然地摸了摸头：“她已经回去了啊。”
红溪的神色一冷：“今天她身上有没有什么异常？”
“异常？好像是有一点，今天好像有点魂不守舍的，脸色差得很，出去的时候竟然连门槛都没有看见，差点摔跤，还是我扶了她一把呢……也难怪，她不是说自己的哥哥在大燕的复国军里面么？哎，真是可惜了……全军覆没呢……这小姑娘以后也不知道怎么办？”
红溪浑身一震：“你说什么？全军覆没？！”
“是啊，就在延熙河的北岸，全军覆没了啊……据说当时只剩下了五千人，一个个都是英勇善战，以一当十，坚决不投降，可是毕竟寡不敌众啊，燕国的军队五万，他们区区五千人根本就是螳臂当车，可惜了，这回大燕王朝的最后一丝血脉可真的是死绝了……”
延熙河的北岸，全军覆没了么？
所以，小康，你是提早走了一步么？
红溪不知道自己是何时走出的药铺，天好像是一下子黑暗了下来。所以那个喜欢穿青衣的少年，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么？
“姑娘，我愿意跟你走。”
“姑娘，以后这些事情，都交给我吧。我是个男孩子。”
“姑娘！再这样下去，我们不悔药铺会跨的！”
“姑娘，我一定会保护你和妹妹的！”
“姑娘，你怎么了？你到底是怎么了？怎样才能救你？！”
“可是姑娘，我并不想报仇！你不是曾经告诉过我，我为什么叫做小康么？你说我娘曾经希望我一生安康是不……”
“姑娘，其实只要你一句话，我都会帮你的……”
她缓缓地在深夜的街道里走着，每一个脚步，都像是踏在心头。
这段日子，她在不悔药铺极不习惯，一回头以为能看见那个少年在自己的身后劈柴，每每看到贺礼那吃力劈柴的模样，会莫名其妙地失神——好像这药铺，少了个小康，就不是药铺的模样。
其实最开始，她将小康救下来，就是为了利用他不是么？
明知道他那单纯的性子就像是一张白纸，大燕的军队是他调动的，他在最后关头怎么可能会留在药铺袖手旁观？明知道这样是将他往死路上逼，她还是放任了他选择的自由。
大燕王朝的复国军最终会覆灭。这早已在她的预料之中。小康也会死……其实也丝毫不意外。
可是为什么，真的发生的时候，她会感觉这样冷呢？明明只是初秋，却比寒冬腊月还要冷……
红溪回到自己的不悔药铺正门前，借着隔壁微弱的同仁堂的灯笼之光，她看清了自己门前的那块牌匾。她回到药铺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打理好，这个牌匾也是那个孩子亲手挂上去的吧？她几乎可以想象，他挂牌匾的时候一定是两眼充满了希冀，嘴角一定是上扬着的。
她“吱呀”一声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姑娘，你回来了？”黑暗中，一个怯生生的声音让红溪一惊。
“小礼，你在药铺？”
“姑娘！”贺礼一头扑进了红溪的怀里，紧紧地抱着她，泪水肆流，“姑娘，姑娘，哥哥死了！哥哥他死了！”
这时候，红溪浑身竟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情绪——贺礼这孩子还从来没有和她这样亲密过！她有些僵硬地拍了拍贺礼的肩膀，算是她最大的安慰。“别怕，只要是人，总会死的。”
“小礼，等那一天来的时候，不仅是小康，我、万古，还有你都会死的。”她竟然低低地笑了起来，“小康只是比我们早走了一步而已。”
贺礼僵硬着头抬起头来，两只眼睛红肿，脸颊上挂着泪痕，泪水还如同泉水一般源源不断地涌下来：“那一天？哪一天？”
“等殷湛一统天下的那一天。所以，不要担心，黄泉路上，你还会遇见小康的。”
“那姑娘……你呢？”
“我么？”她垂下眼睑，有种悲凉的沧桑，贺礼似乎是第一次看见红溪这样温柔的神情，“我和万古自然会灰飞烟灭……所以，你再也不用担心我会和你抢小康了……”
“姑娘……”
红溪轻柔地抚了抚贺礼的脑袋，柔声低喃：“好好睡一觉吧。做了梦，你就能梦见小康也说不定呢……”
贺礼在她怀里沉沉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