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云冲陈院长使个眼色,话却是对着陈厚实说的,“Benny,你快把小乔带回去,脏兮兮的,赶紧回家洗洗。姥姥姥爷做好饭等着你呢。”

陈院长也赞成,“是啊,Benny,你先把小乔带回家。既然看到了,现在也该放心了吧?”

小乔不同意,“我还想再待会儿。”

Benny把小乔扯起来,“走吧,回去先把自己好好涮一涮,晚上我再送你过来。”

小乔不情不愿地跟着Benny走出门外,坐上了Benny的桑塔纳。Benny一边发动汽车,一边看小乔的脸色,“怎么?还舍不得?”

小乔闷闷地坐在那里,一声不吭。

Benny打开收音机,让悠扬婉转的音乐声在小小车厢里流淌,小乔那些不由自主的紧张和恐惧才慢慢平复下来。终于开口道,“丁威呢?有阵子没见了?她还好吧?”

Benny的目光还是集中在前方路况上,“她呀,刚刚正式上班,前段时间好像都忙着吧。”

语气的不确定让小乔有些诧异,“哦?”

“最近和我发脾气呢,好几天都没见我了。”

“为什么?”

“我哪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地就不高兴了。对了,小乔,你们是好朋友,你会知道丁威闹别扭的原因吧?”

“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儿,我知道什么。你就哄哄呗,这还不是你的拿手戏。”

“话是这么说,可她请假回家去了,说家里出了点事儿。一周后才回来。”

小乔有点狐疑,“啊,她没和我说过啊?”

“你不是去庐山了吗?估计找不到你吧。”

回到家里,小乔赶紧冲进浴室里把自己上上下下清洗得干干净净,三下五除二地把姥姥姥爷做好的饭菜吃光,姥姥的絮叨声却不绝于耳,“我早说不让她去援藏,瞧瞧,出事儿了吧?每次都这样,只要不听老人言,吃亏必定在眼前。”

小乔插嘴,“姥姥,妈可是回到北京才出的车祸,和援藏没什么关系吧?”

“怎么无关?她要是不折腾,准碰不着这事儿。当年她也是这样,一点儿不听话,非要离乡背井地和你爸结婚,哼,你看看,后来吃那么大苦头。”

小乔忒地不爱听姥姥的旧事重提,站起身就往外走,“我妈要不和我爸结婚,那就没我了。”

姥姥在身后喊,“你去哪儿啊?”

“我去医院看我妈去。”

一边往外跑,一边听到姥爷在教育姥姥,“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还总拿出来说,也不嫌烦,怪不得小乔不爱听。”

姥姥依然嘴硬,“不说怎么成,万一将来小乔也像她妈似的死脑筋。”

“我看你才是死脑筋,不对,你是死鸭子嘴硬。”姥爷痛心疾首。

“别废话了,赶紧把排骨洗出来,煲好骨头汤明天给囡囡送去。”

小乔轻轻关门,慢慢将姥姥姥爷的絮絮叨叨完全隔开,只觉耳根子一下清静许多,长出了一口气。

小乔走到公交车站等车,车还没等来,却见一辆桑塔纳缓缓开过自己身边停下,陈厚实摇下车窗,呼唤道,“小乔,上车。”

小乔一上车就遭到Benny老哥的责问,“你走也不叫我,我好送你去。害得我从书房里一出来,发现你没影了,屁颠颠赶紧追过来。”

“其你不用送我,我坐公交车也可以。”小乔很是无所谓。

“那怎么行,我可没法向吴姨和老爸交待。”陈厚实依然满腹怨气。

小乔摇摇头,“这叫繁文缛节懂不懂?累不累啊?Benny?”

Benny反倒笑嘻嘻,“不累不累,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

吴云当然是住在自己医院,陈厚实把车停在住院部门口,却并不同小乔一块儿上去,“你先去吧,我在车里等你。”

小乔奇道,“干嘛?咱们又不是外人。”

陈厚实呵欠连天,“让你和吴姨说会儿体己话呗,我在车里打会儿盹儿,昨天白天跑医院,工作没做完,只好熬夜改稿子,没睡多会儿。”

“要不你先回去休息,我还早呢。”

“别啰嗦了,你去吧,不着急,我就在车里睡会儿觉。没关系的。”

小乔刚进吴云所住的骨科病房,就发现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捧着一个花篮,只是趴在门口的玻璃窗上张望,却并不推门进去。小乔慢慢走到她的身后,心里越来越有数,透过残余的空隙往里看,原来陈院长正握着自己妈妈的手轻言细语。

小乔一把将人拉到一边,“嘿,干嘛呢?”

对方吓了一大跳,当看清小乔之后却高兴得笑了起来,“死小乔,你怎么在这里。”

“雪飞,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进修来啦,周劲难道没有告诉你?”

“我去庐山了,她最近打电话也找不着我的。”

原来雪飞所在的医院送她到北京脱产进修,巧得不能再巧的是,雪飞进修的医院是这一家,而科目正好是吴云所在科室---妇产科。她是代表她们妇产科所有进修医生和实习医生送慰问花篮来了,可是看到房内的情景,便有些犹豫是不是要进去。

“你怎么来这里?“雪飞也很诧异。

“你们妇产科的吴大夫正好是我妈。”

雪飞把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我说吴大夫看起来那么脸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现在明白了,说不定你读大学的时候我还见过。”

“有可能,你什么脑子啊?记不得也是正常的。”

雪飞只是羡慕得咂咂嘴,“你爸你妈感情够好的,这手都握在一起好半天了。”

小乔笑一笑,“嗯,是挺好的,不过不是我亲爸。”

雪飞彻底被小乔弄晕了,张着大嘴不知如何是好。小乔拉着她的手,“赶紧把嘴闭上,都可以塞只鸡蛋了。唉,我带你进去找我妈去吧。”

小乔那天晚上没能回成医院宿舍,第二天第三天恰巧是周末,也正好方便小乔去吴云所在医院照顾妈妈。小乔想起来和李恺的约定,便打电话到宿舍找他,没曾想总也找不到李恺本人,只好托人传话了事。

等到周一上班,小乔方才在交班医生群里看见了李恺,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小乔只觉得温馨,顿时心定不少。李恺也很是高兴,朝思夜想好几天,总算又看见了小乔,况且她还对着自己笑。

因为口腔科病房床位不多,不到十张左右,所以是和耳鼻喉科病区合在一起,同属一个病区,每天都在一块儿听晨会上护士交接班。不过今天和往常不同,队伍显然有些壮大,原来有新入科的医生和护士。主任一一把新同事介绍给大家,小乔只顾和李恺眉来眼去,虽然也跟着大部队鼓掌,其实心思早跑到天外去了。

好像是主任正在给新进医生指定这一段时间直接分管的上级主治时,忽听有个陌生的声音很是响亮地发言,“我可不可以自己指定啊?”

大伙都是一惊,连小乔都把眼神转过去观察,这胆大妄为的家伙竟是何人?这一看之下小乔嘴裂到后脑勺,原来就是那天在走廊把病例碰散一地的小伙子,桃花眼是也。

金主任皱着眉头,“谭力,你想指定谁?”

桃花眼谭力越过重重众人,把手向小乔方向指来,“我跟着她行不行?”

这一片静默之后,当然全部的同事都爆以窃笑,除了小乔吓得不得了。金主任咳了两声,房间里重回寂静,“王小乔啊?她不可以,她也是住院医师。”

小乔做眼观鼻鼻观心状,用眼角的余光也能发现桃花眼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而李恺却低着头,看不见表情。

金主任果断结束晨会,“谭力,你先跟着赵大夫,散会吧。医生们跟我查房去。”

小乔眼巴巴地看着李恺尾随着他的上级医生出了交班室,自己却只能老老实实跟在老张身边,抱着一整摞需要交班的病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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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节快乐

今天赶着写了这一章,没有检查,大家发现错别字告诉我,我再改过来。

回鱼儿,和非典无关,时间还对不上,目前还在上个世纪末。

其实看了评论有些话想说,今天来不及了,带宝宝学琴去,改天再讨论。谢谢大家。

春节快乐!

一直以来因为工作很忙的缘故,看大伙儿评论的多,回复的却很少,心里很内疚。适逢新春佳节,写点什么,祝所有看我的文及回我的文的朋友们,春节快乐,有生的日子天天快乐。

前一阵听我的一个朋友说,“你写的小说我一点儿都看不下去。”很是心灰意冷。或许自己是太絮叨了,或许自己压根就不具备这个本领,或许我一直是痴人说梦,自说自话。不过每次在这里看到大家的留言,不管是批评还是鼓励,或者帮我改错字,心里都是暖洋洋的,也就激励自己继续写下去。

因为是要写一个发生在医院背景的小说,其实最初的想法是学以致用,我觉得我那么些年在医院摸爬滚打的经历,如果不记录下来真是挺可惜的。因为不想让医院的故事那么枯燥,理所当然加入了言情部分。现在看来,言情所占的比重远远大于有技术含量的部分,看起来走恶俗路线的可能性越来越大,也就不大可能实现我最初设想的走严酷现实的理想。当然,折腾小说里的人物,我自己也是痛并快乐着,无论对错,只希望她们能像自己身边的某一个活生生的人。

我是七十年代生人,医科大学五年制毕业,迄今依然从事着这个行业。家有囡囡一名,芳龄五岁,调皮捣蛋,无恶不作,这也是我不能每晚泡在网上的原因。有朋友问我为什么对庐山很熟悉,因为我真的去疗养过。没去过的地方,我不敢瞎写啊。关于庐山,我最喜欢的小说其实是池莉的《绿水长流》。

在不会上网下载视频前,我热衷于看各类盗版VCD,DVD。在会下载之后,触角伸得更加广阔。我爱看《实习医生格蕾》,最喜欢的是黑人帅哥Burke,成熟有担当,还有韩国丑女骇Yang,性格鲜明,为人积极进取。让我不爽的地方是,本来以前早想好的情节,被这部剧抢先使用,俺很郁闷。正在看《豪斯医生》中…每次看这种连续剧,心里油然而生自卑感,瞧瞧人家的编剧多专业,瞧瞧人家的剧情多严谨。

最近还在追看韩剧《达子的春天》,剧情的风趣幽默,片中大量抄袭前辈电影电视的镜头,都使我看得眉开眼笑,我数得过来的就有《风月俏佳人》《花样年华》《大长今》《魂断蓝桥》《黄真伊》等等…这部剧比较小白,非常适合情人节和春节的气氛,无论过程和结局,都属于花好月圆人团圆的大好局面,当然你非要说她是老牛吃嫩草我也无计可施。除了傻乎乎小可爱的女主是蔡琳,男一号小帅哥李民基俺也很稀罕…

说个小秘密,我和达子的年龄是一模一样的。

看看,没说几句话,花痴兼贪玩本色具现。最后再顶着锅盖说一句,《后来》最近几天暂时不更新,如果更新,纯属意外。春节到了,相夫教子还是很重要的。

团团鞠一躬。祝大家新春快乐!

第六章

查房是医院病房医生的必需课。

查房也有大查房和小查房的区别。从理论上来讲,三级甲等医院每周会有一次主任医生查房,两到三次副主任医生查房,主治医生每天都得查一次。至于管床的住院医生们,早晚各有一次查房不说,还得解决病人们随时找过来需要处置的问题。但是,真正让所有人紧张起来严阵以待的,自然是主任大查房的日子。和平常各级医生只是查各自分管的病人不同,科主任会带着全科的副主任医师,主治医师,住院医师以及实习和进修医师视察所有入住的病人,轮到谁分管的病人时,住院医师就得当着众人的面汇报出病人的姓名年龄症状体征诊断鉴别诊断及目前治疗进程。如果说这是住院医师份内之事的话,那么接踵而来的主任提问就足以让主治以下的医生恐慌。当着所有同事的面,回答得出当然不错,如果自己回答不出,别人却轻而易举地给出答案,那自然会觉得颜面尽失。

因此,即便是刚从庐山疗养归来,小乔也比平常提前一个小时来到科里查看病例,查找和病例有相关的医学知识,当然目的只有一个,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所以正式查房开始后,小乔心中有底,不算惊慌失措,只是微微有些忐忑地抱着病例夹子走在老张的身边,悄声问道,“这一周我不在,感觉如何啊?”

老张也小小声地回答,“嗯,度日如年。收入院的病例想交给实习生写吧,可是写到天黑,他一份都没写完。算了,还不如我自己写。”

小乔有些满足,“你算是知道我的好处了吧?”

老张点头,“是啊,我可真是早也盼,夜也盼。你回来就好,我算解放了。不过,新来的小伙子怎么回事?胆儿可够肥的啊?你认识?”

小乔忙不迭地摆手,“不认识不认识,我的朋友中哪有这样胆大妄为的人。”

原本以为走在众人身后,谁也不会听见,不料刚说到此处,桃花眼谭力却忽然回头,有意无意地看了两人一眼,小乔和老张顿时噤声,两个人瞋目结舌,大眼瞪小眼。

忽听金主任叫道,“23床是谁管的,来汇报一下病例。”

老张看了小乔一眼,还是自己站出去,“小乔上周不在,我来汇报吧,这是个睡眠呼吸暂停综合征的病例,…”姜还是老的辣,老张言简意赅地汇报完毕,几句话就讲出重点,连金主任都频频点头,总结性发言,“大伙儿看看,这就是榜样,如果查房时每一个大夫都能做到这样,那就太省心了。你们还得多向张大夫学着点。”

小乔站在人后,咧着嘴乐,上级出彩,做为手下的自己也觉得倍儿有面子。没曾想旁边的人忽然小声凑她耳边说,“是不是觉得与有荣焉,王小乔?”

这个人是谭力。把别人的想法不加思考读出来,说话永远那样直白的谭力。

小乔想起自己冒称夏黎的往事了,圆溜溜的眼睛瞄了谭力一眼,眼神里流露出“你和我不是一国的”的警惕信号,旋即抿抿嘴做了个假笑的表情,身体却往前窜了几步,站到老张身边后方才觉得安全。小乔暗想,“这都是从哪里钻出来的人啊,和自己仿佛隔着好几个世纪,真是白白可惜了那双眼睛。”

这一上班,就像个陀螺一样转个不停。查完房后,小乔仔仔细细阅读病程,发现这两天完全空白,老张没有一份是写齐整了的。老张笑呵呵地坐在小乔身边,满足地叹气,“你回来就太好了,正好把病例替我写完,我算累死了。”

小乔很是不满意,“这怎么都没写完啊?”

老张咳咳两声,“你慢慢写,别忘了一会儿去护士站开手术通知单和术前医嘱。有事你就呼我好了。”老张的呼机价格不菲,当然也用处巨大,除了等待公事私事的呼叫,还兼做股票机之职,让他可以每日里观察到他手中紧握着的股票的动向。小乔隐约记得,老张重仓持有的某一只叫做:“深发展。”

老张转瞬即不见踪影,估计他十之八九又躲到图书馆,一边看BB机的股市行情,一边查耳鼻喉资料,公私兼并,乐不可支。

小乔写了几笔病程日志,便站起身去护士站开第二天的手术通知单。病程随时可以写,但是手术通知单必须在九点之前送出,方便手术室统筹安排,否则就可能排不上第二日的日程。单子还没开完,便听见几个小护士凑在一块儿叽叽咕咕,“今年咱们病区分进来两个帅哥,一个长得比一个精神。”

“你们注意到谭力的眼睛了吗?忽闪忽闪地,像个女孩子。我听内外科的护士说,他轮转到哪里,哪里就热闹之极。”

“李恺也不错啊,个子高高的,待人很温和。谭力有点太闹了。”

“嗯,李恺是硕士毕业,学历也高。”

“我喜欢谭力那样的,青春有活力。我听她们说,谭力现在才二十一岁。中学时候就跳级,十五岁考上大学,二十岁就大学毕业分咱们医院了。”

“那他怎么没读研?”

“这我就不知道了。咦,这一早上没怎么见到两个帅哥?”

“一个上手术去了,一个被金主任叫去训话了吧?”

护士们谈论得那样热火朝天,小乔几乎都可以听到她们情不自禁咽口水的声音。心中倒是一阵释然,咳,白担半天心了,原来不过是个张狂的小毛孩,不但比自己小三岁,还比自己低一级。小乔也仔细看看主班室的排班表,今天口腔科果真有手术,怪不得查完房后再未见到李恺身影。

中午食堂里人满为患,小乔好不容易在人群中发现了夏黎和余翰排队的身影,腆着脸走到他俩身边,把饭盆递过去,“帮我买一份,我替你们占座位。”

夏黎接过饭盆,征询道,“吃什么?荤的还是素的?”

“随便,只要有肉就好。”

小乔挑了个比较宽敞的地方坐下,等待夏黎和余翰的凯旋。脑子里又开始云游,琢磨吃完饭后是不是该给丁威老家打个电话,问问她家究竟怎么了?忽然又有人冲她搭讪,“我坐这里可以吗?王小乔?”

小乔一回头,却见谭力似笑非笑地站在跟前。小乔连忙拒绝,“这儿有人的。”眼角余光发现夏黎和余翰冲自己走来,连忙大叫,“夏黎,夏黎,这里。”

夏黎和余翰走过来,饶有兴味地看着仍直挺挺站在小乔面前的谭力。小乔急道,“我说这里有人,你瞧,人都来了。”

谭力笑一笑,“我只是想看看夏黎究竟长什么样子,现在明白了。”

夏黎只是狐疑地一会儿看看小乔,一会儿看看谭力。一旁的余翰却急了,“小子,说什么呢?”小乔无暇顾及其他,她只是眼睁睁地看着李恺从远处走来,直冲着小乔方向,很快走到谭力的身后。

谭力还是那样表情平静,“没什么,半年前碰到一个人,她告诉我她叫夏黎,我打听了半天都说她有个大学同学的男朋友。直到今天我才总算解惑,原来那时的夏黎不是别人,就是你-----王小乔。”

所有人都把眼光投递到小乔身上。小乔却只看见李恺脸色微变,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去。

小乔眼巴巴地看着,直到李恺的背影消失得无影无踪才回过神来,“是我又怎么样?我欠你钱了还是借了你的东西没有还?”

谭力很无所谓地耸耸肩,“那倒没有。不过,…”他看了看旁边两个张着大嘴看好戏的观众一眼,随即果断结束话题,“我还是不打扰你们了,以后再说。”

李恺走了,谭力也走了,可是夏黎和余翰还在,小乔却仍然被火力十足的夏氏机关枪猛烈扫射,在强大火力下喘口气也难,只好一五一十地把当日偶遇谭力,被追问姓名时却以夏黎大名搪塞的案件现场再度演绎。

夏黎听完后发表审判宣言,“王小乔,你看着吧,谭力可不是省油的灯,再加上李恺,有得你搞了。”

丈二和尚摸不着的余翰在一边喃喃自语,“李恺?这又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儿?”

小乔往嘴里塞了口米饭,没滋没味地说,“你就别琢磨了,可能从来就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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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加了一点点。小李的问题得让他自我醒悟。

第七章

好像这愁绪也会传染人一样,小乔苦着一张脸往嘴里扒拉饭,却发现夏黎也紧皱着眉头和余翰在那里商议,“唉,你说我爸妈来北京看我,让他们住医院旁边的小旅馆合适吗?”

“要我说,还不如去租套房子给咱爸咱妈住。”余翰这准女婿的嘴真够甜的。

“谁会只租一个月的房子给我啊?再说也来不及了。”

小乔听得似是而非,插话道,“怎么了?叔叔阿姨要来吗?”

“嗯,说要验收一下未来女婿,还从来没见过真人呢。”夏黎瞟了余翰一眼。

“那你早点告诉我啊,你忘了我妈有一套半地下室,好久都没人住,一直空着呢。就是不知道你爸爸妈妈会不会嫌弃?”这倒是事实,自从吴云嫁给陈院长以后,这套半地下室也渐渐空置了。

夏黎高兴得嘴都合不拢,“真的吗?高兴还来不及,谁会嫌弃啊?你要不要再回去问一下你妈妈?你可别自作主张。”

小乔本来想打包票说没有问题,忽然想起老张关于和病人交流问题上的谆谆教诲,“永远不要说满话,给自己留有余地。”

小乔冲着夏黎点点头,“你别着急了,晚上就回去问我妈,我觉得没太大问题。”看着夏黎眼里流露出的感激之情,小乔很有些不好意思,只好逃之夭夭,“你俩接着吃,我先回楼上歇会儿。”

小乔的宿舍离食堂相当地近,近得只有上一层楼的距离。在这个炎炎夏季的午日,走在宿舍的楼道中,由下而上都被热气所包围,仿佛呆在一个无处逃生的蒸笼里,让人喘不过气来。还没在这满是杂物的楼道中走上几步,额头上就不由自主沁出汗来。

小乔那叫一个心烦,情不自禁地叹一口长气,掏出钥匙打开房门,发现同屋的室友依旧没有回来午睡,估计是嫌弃宿舍太热,不像门诊和住院部都有中央空调。小乔一进屋就把浑身衣物尽数脱光,换上露胳膊露腿的棉布睡衣,标准清凉打扮,然后把身体摆成一个大字摊在热呼呼的床上。平常一沾枕头就睡着的小乔,今儿在床上来回烙了好几回大饼,眼珠子却依旧睁得滚圆,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忽然有人敲门,小乔心想,肯定又是夏黎,懒洋洋地回答,“门没关严,自己推门进来。”

门缓缓推开一半,却又忽然关上了,听得有人轻咳两声,明显是男声,小乔吓得一个激灵,还好有声音随之传来,“我是李恺。”

小乔顿时傻眼,匆忙大叫,“你,你先别进来,等,等一会儿。”

门外“嗯”了一声,旋即变为沉默。小乔手忙脚乱地套上一件扔在床脚忘记洗的裙子,皱皱巴巴地贴在身上,方才打开房门,把李恺让进来。

李恺走进小乔的宿舍,也有些手足无措,四处环顾地形,估量自己是站还是坐。小乔就势拉过一张摇摇欲坠的板凳,征询道,“坐吧,找我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