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乔不敢相信地望向李恺,天哪,他居然把自己和夏黎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可是李恺接过小乔的目光,却是一片坦然,催促道,“走吧,你不会真的想看电影?”

小乔忙不迭地抢先离开,嘴里还念叨着,“我小时候早看过了,不就是郭凯敏和张瑜演的嘛。”

两个人就这样一左一右地在庐山逛来逛去,走累了,就歇会儿,歇好了,再继续往前走。话也说了不少,有一句没一句全部无关紧要。肚子饿了,就找吃饭的地方裹腹。可是两个人好像精力都很旺盛,没有一个人嚷嚷着要回西湖宾馆,就这样晃悠到了天黑,即便能清清楚楚地看见前方的西湖宾馆灯火辉煌,两个人还是选择坐在如琴湖边的长椅上闲话家常。半空中那轮似笑非笑的月亮,一会儿看看自己在水面上的倒影,一会儿看看他俩。

好像所有暧昧的话语,在白天都不容易说出口。只有到了晚上,四周黑灯瞎火,可以鬼鬼祟祟地把胆子放大,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点啥。黑夜其实是最管用的一张面具,至少可以自欺欺人。

李恺说,“你还没有转学的时候,每次课间都会和丁威凑在一起,拿本《流行歌曲》唱歌。”

小乔接口,“是吗,你和赵爽好像都忙着踢球吧。十分钟的时间也不放过。”

“好像班上有个男生给丁威写情书,被你怂恿着交老师了。”

小乔很尴尬,“别提了,我都后悔死了。那时候年轻不懂事,成天稀里糊涂地。”

李恺哼哼,“现在很老么,你比我还小一岁呢。”

小乔正色道,“夏黎经常恐吓我,说女生一过二十五,那就走下坡路了,男生可不同,越成熟越吃香。这要换古代,像我这么大的姑娘,孩子都得好几岁了。”

李恺皱眉,“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看你们那个夏黎,说话有点神经兮兮。再说了,你不还差一年才满25嘛。”

小乔看起来还是有点伤感,文绉绉地念出一句,“红颜弹指老,刹那芳华。”

李恺噗地一下笑起来,“小乔,酸得我牙都倒了。”

小乔很是不满意,“这么不解风情,怪不得张倩倩要和你分手。”

这句话在这个夏日的夜晚很是不合时宜,把整整洋溢了一天的欢快平和气氛冲得一干二净。小乔是那种知道自己闯了祸,却全然不知如何收场的二愣子,看着李恺默不作声地直视前方湖面,也跟着保持缄默。

好半晌,李恺终于开口,“你知道我和张倩倩为什么分手吗?”

小乔摇头。

“因为,因为她要我和她一起回上海工作。她父亲也是牙医,早就下了海,开了好几家牙科诊所。这次我不能留校之后,她们家就想让我一块儿去上海,帮助扩大规模。”

小乔很疑惑,“这不是挺好的吗?上海比北京经济发达,在诊所你又能挣钱,还能和张倩倩在一块儿,何乐而不为。”

李恺并不看小乔,“可是我并不喜欢。如果只是要挣钱的话,我就不会选择口腔颌面外科这个专业了。我还是更愿意呆在医院里,我想做手术。”

小乔倒是热心肠,替他分析,“其实你也可以先去上海工作着,也可以考九院的博士生,这样也不用和张倩倩分开。”

李恺很不耐烦,“你是不是很想让我去上海啊,没完没了的。”

小乔吓了一跳,没想到李恺会突如其来的呵斥自己,撅着嘴坐在一边一声不吭。李恺转头看看小乔,放低声音,“我,我只是不舍得离开北京和你…”小乔呆了一呆,望向李恺,却见他继续蠕动嘴唇,又挤出几个字,“还有赵爽和丁威。”

什么人啊,大喘气,害得小乔的心在刚才猛烈跳动n次。小乔自己也不知道的是,为什么现在的自己,居然会有点失望,却又有些许的如释重负。

那天晚上,李恺一而再再而三的错过,终究没有说出,小乔既期盼又恐慌的那几个字。

李恺的夜晚比小乔还要难熬,躺在床上睁大双眼看着天花板,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是说不出口的原因。想当初和张倩倩谈恋爱,一切都是女孩子主动,无论是开始的告白,甚至包括今年春节后的分手,都是张倩倩发球,自己只有接招的份儿。

临分手的那个晚上,张倩倩说什么来着,“原本以为是绩优股,没想到什么也不是。”霎那间李恺有些明白,原来自己在对方眼中不过是被投资的工具。

可是小乔却不同,她是那样清澈透明。透明到她让所有的人都明白,她喜欢的人是赵爽;透明到自己也只好承认,小乔眼里没有自己。

“如果小乔眼里没有我,我永远也不会告诉她:我一直喜欢你。”这是李恺无数次的内心独白。或者,守在她的身边,做她的好朋友,也许会更开心。

原本以为自己会一直鸵鸟下去,可是为什么最近有些忍不住了。是因为天天都能看见她的笑容,天天都能听见她的呼吸么?还是因为余翰喝高之后搂着自己肩膀谆谆教诲的那一句,“爱情,爱情就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就在这样辗转心事中,李恺睡着了。

离开庐山前的那一天,是整个旅游项目的重头戏。上午登五老峰,下午探三叠泉,晚上是联欢会,时间排得满满当当。可能是在爬五老峰时用尽了力气,小乔下三叠泉时有些力不从心。上得庐山后才知道李白的《望庐山瀑布》说的其实是庐山秀峰上的瀑布,可是三叠泉的瀑布因为地理位置的险要,它深深隐藏在九叠谷内,更招人好奇。比如现在,小乔他们一行年轻人,便在陡峭险峻的唯一的石梯上缓慢下行。可是这么狭窄的山路,还有抬着滑竿的挑夫们上上下下,人为地增加了许多难度。

小乔开始发牢骚,“我早说不来吧,夏黎你偏不听。”

夏黎根本不在乎,“你没听导游说吗?有诗云,“未到三叠泉,不算庐山客。”我们也得货真价实一把,才不虚此行。”

李恺站在小乔那一头,也发出抱怨,“可是他们都坐缆车去了,只有我们几个在爬这几千级的台阶。

夏黎回头冲他俩一乐,“我又没有拦着你们,不想爬了你俩可以坐滑竿去。”

小乔哼了一声,“你可真行,明知道我们不会把你一个人丢下。我就是服了你,咱们完完全全可以更省劲一些。”

夏黎数着指头算账,“咱们剩下多少钱啊,三个人加起来一百多块呢。”

小乔讽刺她,“余翰真是捡到宝了,将来你肯定勤俭持家。”

夏黎却摇头,“他可不这么认为。他说我是在小处省钱,好去大处浪费。”

终于下到谷底,仰头望去,三截瀑布飞奔而下,蔚为壮观,也算不虚此行。夏黎笑嘻嘻地看着在不远处语笑嫣然的小乔和李恺,不由自主地想,“今天我这个灯泡,算是当定了。”

想要回宾馆,还得再爬几千级台阶上来,好不容易重见完整的天日,三个人的腿脚都仿佛要断掉。小乔很是恐慌地告诉李恺,“我觉得我的腿在哆嗦,想停也停不下来。”

李恺也皱着眉头,“我,我也好不了多少。这腿不像是我的了。”

两个人冲着夏黎怒目而视,异口同声道,“都怪你!”

夏黎耸耸肩,不置可否,“怪我也没用。我只是奇怪,你们俩什么时候开始一个鼻孔里出气的?”

小乔转头看看李恺,目光刚一对上,便忙不迭地转开。

什么时候?至于什么时候的问题,有那么重要么?

洗完澡,小乔和每天一样,给家里的姥姥姥爷打汇报电话,家中老太君发话了,倒是不可不遵。小乔妈妈并不在家,因为吴云的援藏活动推迟到了夏天,不过按照行程,这两天也该回北京了。

电话铃声响了半天,也没有人接,小乔疑惑地要命。就算陈院长不在家,吃晚饭的时间,姥姥姥爷也该在啊。再拨了一次,有人接了,却是Benny。

“怎么家里没人啊?”

“我不是人吗?”

“我是说姥姥姥爷呢?”

“哦,他们下楼遛弯去了。对了,小乔,你该回来了吧?”

“嗯,明天的火车,后天到。你帮我转达吧。我妈回来了吗?”

“阿姨?阿姨还没有回来,可能晚两天吧。”

挂电话之前,Benny嘱咐道,“下火车后,你哪里都别动,我来接你。”

“不用,我自己回去。”

“听话,哪儿也别去。”

那边已经迅速挂断电话,小乔没有机会继续讨价还价,唉,本来可以和李恺夏黎他们先一起回医院的,小乔叹口气。

小乔本来不想去参加晚上的告别联欢会,这一天上上下下几个来回,早就累得腰酸背痛。可是医院带队出行的领导不同意,挨着房间敲门,把大伙都轰到多功能厅。还指点江山,四处分配节目。“夏黎,你和李恺唱首合唱吧,就这个,最简单的,《相思风雨中》。”

夏黎苦着脸指指自己的嗓子,哑哑地回答,“主任,我不成了,你还是让小乔唱吧。”

小乔赶紧摆手,“不成不成,我可不会唱歌。”

领导才不跟小乔废话,“会也得唱,不会也得唱。就这么定了。”

领导前脚走,后脚夏黎的腿便被小乔重重踢一脚,“坏蛋,你竟陷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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庐山部分仍未搞定,还差一点点。

惭愧一下先。

第四章

陷害这回事儿说起来当然有点严重,但事实上,夏黎玩的花招并没有成功。

当《相思风雨中》的前奏响起,小乔和李恺扭捏而尴尬地拿着话筒站在中央,互相递了个“豁出去”的眼神,便眼观鼻鼻观心。丢人现眼是必然的,只是尽量把程度控制到轻量级而已。

当然,他俩也就没有注意到有人急冲冲跑进来,也没有注意到带队领导在几句话之后,脸色变得煞是严峻。小乔只是觉得自己像一根绷紧了的弦,高度戒备着字幕的出现。就在此刻,音乐声嘎然而止,领导拍着巴掌大喊,“呼吸内科的医生,有吗?”

有人高高举手,“有。”

“那耳鼻喉的医生有吗?”

小乔在众人瞩目下,缓缓举起右手,“有。”

“好,你俩跟我出来,其余人继续联欢。”

小乔像没头苍蝇一样走出大门,却发现外面还有一辆车等在门口。上了车后,小乔他们才明白,原来附近的医院收住了一例患者,这两天迅速出现高热,头疼,全身不适,更为显著的表现是喉痛剧烈,并渐渐出现呼吸困难,到了这天晚上,症状尤为突出。做了检查倒是发现会厌部明显肿胀,很可能是发炎了,不过当地的医生也有些拿不准判断,正好得知有北京的医院职工来庐山疗养,才特地跑过来请求会诊和帮助。

小乔一听病情介绍,心里就觉得七上八下有些不妙。等再看到病人的具体情况,虽然不断吸氧及补液中,但是呼吸急促到了顶点,小乔略有点心慌,像同行来的领导和内科医生汇报,“怎么办?他现在呼吸困难已近四级,得赶紧做气管切开,否则会引起窒息。”呼吸内科的医生也表示同意,“是啊,我看也得赶紧做气管切开。”

陪在一旁的当地医院领导殷殷期盼道,“那就做吧,赶紧地。”

小乔为难地说,“你们自己的耳鼻喉大夫呢?”

“我们这里科室很小,耳鼻喉大夫只有一个,正好一周前休假回市区了,现在虽然在往回赶,那也得几个小时以后了。”

北京这边的领导一向很有领袖气概,“小乔,你做。”

小乔用比蚊子还小的声音道,“我,我还从来没有独立做过。”

余下几个人面面相觑。北京这边的领导有些挂不住脸,“你进科多久了?怎么还不会呢?”

小乔实话实说,“马上满一年了,不是没做过,不过每次做的时候,都有上级医生在旁边。”(意阑注:小乔第一年是在医院内科外科大轮转,第二年才正式进科的。)

可是时间不等人,眼看着病人的情况越发危急,再不做可能就该引发窒息而死亡。两边领导经过协商后一致决定,如果病人家属签字同意的话,还是让小乔赶紧进行气管切开术。在生死之间的那一霎那,庸医总比不医强许多吧。

还好有医院里常规备有的气管切开包,小乔就在众目睽睽注视下,哆哆嗦嗦地将病人头部后仰,消完毒,铺好巾后反倒镇定下来,有什么啊,老张督促着小乔干活的时候不是常说,“领导在和不在,咱们都要一个样。”还是按照平常在老张注视下的那样,一步步按部就班做过来,切开皮肤,分离气管前组织,找到第三和第四气管环,用手术刀尖向上轻轻挑开,及时插入气管套管。

当一切完成以后,病人的生命体征也恢复正常,所有在一旁暗暗捏着汗的人们也都放下心来。小乔很有些自得,查看了医嘱,调整了用药,加了激素。大家都打算离去的时候,小乔不肯走,“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是再等等,万一要有点什么呢,我在旁边也好处理。”

双方领导都为小乔的深明大义感到庆幸,“那好,就拜托您在这里多待会儿,等我们耳鼻喉大夫回来,你就可以放心回去。”

小乔自告奋勇留下来的原因,可以说是因为小乔的责任心在作祟,也可以说,小乔想更好地维护自己的胜利果实。小乔坐在医院专门腾出来的办公室里,乐呵呵地想,“回去一定要向老张邀功,看他还放不放心让我独立操作了。”

就在这样的迤逦幻想中,小乔趴在桌边睡着了。睡梦中的自己还穿着一件白大衣,和一堆张牙舞爪地病菌做着搏斗,和现实中屡撞南墙不同的是,梦中的小乔很是英明神武,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失望总是难免的,在每一个梦醒时分。当小乔被刚刚回到庐山的耳鼻喉医生拍醒后,才醒悟道自己在这间办公室里不过是做了一场不着边的梦。交待完病情和注意事项,小乔才发现已经快接近半夜十二点,刚才太紧张了还不觉得什么,现在才感到白天上山下水带来的恶果,双腿酸胀之极,走起路来都很费劲。

昏头涨脑走出医院大门,门口并没有出现小乔所盼望的迎接英雄的专车。夏日里,黑漆漆的庐山树影憧憧,只有路灯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庐山早晚温差很大,穿着短袖短裙的小乔不自禁地感到一阵凉意。小乔正在犹豫要不要回去问问,如何才能在不迷路的情况下回到宾馆,却见不远处路灯下有人站起身来,大步向小乔走来,“可以回去了吗?”

小乔心里热热地,原来是李恺。

“你什么时候来的?”

“在你趴在桌子上睡着以后。”

“那你怎么不早点叫我。”

“我看你睡那么香,还以为你要在那里呆一晚。问过护士才知道,只要等交班的医生回来,你就可以离开。”

“那你进来等我嘛。”

“不用了,医院里味道重,还是外面空气好。”

小乔没来由地觉得高兴,“幸好你来了,要不然我都不敢一个人回去,咱们宾馆在哪个方向我都搞不清楚。”

李恺并不说话,只是微笑。却发现小乔姿势奇怪地走着,慢慢吞吞的样子很是搞笑。“怎么了,你?”

小乔弯下腰来捶捶自己的腿,“它们不听使唤了,可能白天折腾得太狠了。”

李恺迟疑了一下,还是蹲下身来,“我背你回去。”

小乔吓了一跳,往后退一步,“不,不用了。”什么时候自己可以享受到这种待遇了,真是从来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李恺并不起身,不耐烦道,“快点,别磨蹭了。”

小乔在威严面前一向不知所措,乖乖趴在李恺背上。双手在空中停滞,不知道抓哪里好。

李恺说了一句,“扶好了。”一下站起身来,小乔顿觉自己失去重心,忙不迭地搂住李恺脖子。这一搂之下,双手就再也没有放开。

李恺背着小乔缓缓行走,在这接近午夜的时分。小乔觉得自己脸红,还有心跳。得说些什么来缓解这种尴尬局面吧,“今天这个病人是急性会厌炎,我自己一个人做的气管切开。”

“我知道。”

“还好及时做了,缓解了病人的喉堵塞症状,要不然就会引起生命危险。”

“我知道。”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领导不是先回来了嘛,都和我们说了。”

小乔很是高兴,不免有些云里雾里,“我也有些佩服我自己,临危不乱。”

“嗯,领导说,要加强年轻医生的独立操作能力,免得碰到紧急情况不敢下手。”

什么呀,还以为领导回去会表扬自己呢。小乔顿时有些沮丧,只好讲老八卦,“我还记得大学的时候,给我们上耳鼻喉的教授讲的病例,他当年在火车上碰到一个喉堵塞的病例,没有工具,只好用水果刀做气管切开,插个钢笔帽在切口保持呼吸通畅的故事。”

“他和你们也讲了?是不是把钢笔帽上面拧开啊,这样就是个管子了。”

“对对对,原来他对每个班的同学都讲啊?”小乔一边惊呼一边晃动双脚。

“你别乱动,每天都吃什么了?怪沉的。”李恺驻足停顿。

“没吃什么。”看在李恺的后背宽阔而温暖的份上,小乔忍了,只觉心情极端放松舒适,但愿这条路永无尽头。

小乔每说一句话,李恺便觉得自己脖子一阵发痒,心旷神怡地暗想,“武侠小说书上说的吐气如兰也不过如此。”

不管过了多久,小乔和李恺都不会忘记那个庐山的午夜,一条山路,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

爱情来临的时候,有时候语言已经是多余。

假期结束得那样快,让所有的人都恋恋不舍。从火车站一出来,就看到站在接站口的Benny翘首相盼。小乔接过李恺手里的牛仔背包,依依惜别,“我先回家去,说不定晚上就能回医院。”

李恺“嗯”了一声,“太晚就别回来了,晚上不安全。”夏黎却在一边翻着白眼,嘟嘟囔囔,“重色轻友,重色轻友。”

上了Benny的车,小乔还沉浸在甜蜜中不能自拔,嘴角蕴含着笑意,好半天才注意到Benny的车并不是往回家的道路,“咱们去哪儿啊,怎么不回家?”

“你妈出车祸了,咱们去医院。”

这句话仿佛晴天霹雳,小乔吓得半死,“我妈,我妈伤到哪儿了?”

“左侧三根肋骨骨折,我听我爸说是什么5,6,7。反正我不懂啦,昨天急死我们了,现在好很多,还得留院观察几天。”

吴云也是比较倒霉,援藏一个月其实什么事儿都没有,高原反应也并不太严重。反倒是昨天上午回到北京,在回家路上遭遇车祸。好在及时送到医院,经过检查后判断,除了三根肋骨折断,其余并无大碍。怪不得昨天打电话回家,连姥姥姥爷都不在,都赶到医院去了。

小乔忍不住埋怨,“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你妈和姥姥都不让我说,说你知道了肯定着急赶回来,这一路上要碰到点什么事儿,她们会更担心。反正也不差这一天两天了。”

小乔只是着急地注视着前方,期盼能早一点,再早一点见到吴云。

第五章

吴云受的伤比小乔想象中要轻许多,当然也就没有情深款款的苦情戏上演。吴云半卧在床,看小乔在自己身边晃来晃去,一会儿掖掖被角,一会儿倒杯水递过来,一会儿又削个苹果切成小片递到嘴边。

“唉,你别老呆在我这儿了,回去歇着吧。医生说没有大碍的。”

“骨头都断了三根,还说没有大碍,幸好没有伤到内脏。妈,你真把我给吓死了。”小乔心有余悸,越想越后怕。

“怕什么?你也是医生,还不知道肋骨骨折其实最容易愈合?过两天我就出院,回家静养就可以。”吴云反倒要安慰自己的闺女。

小乔把头埋在妈妈的床边,小小声地嘟囔,“我就是怕嘛!”小乔完全不敢想象,万一真有那么一天,妈妈会丢下自己悄悄离开。

Benny和陈院长也待在一旁,却并不说话,只是耐心地等待,安静地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