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晓觉下了飞机,见到的人是郑逸峰。

他看着脸色苍白、眼神忧伤的区晓觉从人流里走出来的时候,迎了上去。是顾眠给他打的电话。他只是说让他帮忙去接一下区晓觉。他很想问他们为什么没有一起回来,但在看到区晓觉的时候,他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

在明亮的机场大厅里,她望着他的时候,疲惫而虚弱地笑了。这个时候,郑逸峰的手机响了,他选择的是和区晓觉的铃声一样的音乐——陈升的《把我的悲伤留给自己》。

她跟郑逸峰的认识,其实就是因为这首歌。

四年前的区晓觉,还是一个大二女生,留着齐肩的短发,穿白衬衣和牛仔裤,眉眼之间透着冷淡疏离。她不热衷于参加各种社团活动,跟周围的同学甚至是一个寝室的女生也没有什么来往。私下里别人说她是有点傲,又给了个绰号,白百合。百合已经够清冷了,白色的百合更是多了清高,与众人之中拉开了很多的距离。

除了夏千。

她只跟夏千在一块儿。

若是夏千有自己的事,那她宁愿一个人落单,也不会拉着别的女生一起。

她常常去的地方,不是教室,就是图书馆。

那天他们班的教室被班上的团委临时征用要开会,所以她只得去另外的教室上自习。她挑选了一间人比较少的教室,又选了最末排的位子,翻看一本《新闻理论》,她念的是不太热门的专业,编辑出版学。这不像广播电视编导或者新闻专业那样,以后可以是出镜的记者。

在她眼里,编辑就是安安静静地坐在办公室里,看作者写来的文字。一杯清茶,一缕阳光,与世无争。

教室里有人放MP4,没有用耳塞,外放着。是陈升的第四张专辑——《私奔》。虽然音乐很美,但放音乐的人和旁边的女生嘻嘻哈哈地说笑,一时之间就变得嘈杂了起来。区晓觉抬眼看了一下,那男生手里竟然还毫无顾忌地夹着一支烟,抖着一条腿,整个身子侧向女生,看不出正面,两个人在教室里肆无忌惮地玩暧昧,惹得周围的人都很不满。一些不堪噪音的人干脆起身离开了教室,区晓觉忍了忍,她其实是个不喜欢改变的人。不知道这是美德还是懒惰。就比如她习惯了去几点去图书馆,就会一直在那个点儿,比如她习惯了去二食堂吃饭,就会一直去二食堂。就像现在,她既然已经坐下来了,就不想再去找个教室。

于是, 她友好地提醒了一声: “ 同学, 请你小声一些。”

对方头也没回,倒是跟他闹成一团的女生笑着推搡了他一把:“关小点声,吵到好学生了。”

但即使这样说,他没有去关声音,女生也笑了过去。

等了一会儿,区晓觉又说了声:“同学,麻烦你小声点,你影响到别人了。”

对方还是置若罔闻。

直到陈升开始唱,能不能让我牵你的手…区晓觉霍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座椅在地上划开一声响,但这并不是最响的,最响亮的是,她径直走到他们的面前,从桌子上拿过那个MP4很镇定地摁了“关”键。无形中的声音就在教室里炸了起来。

戛然而止的除了陈升的声音,还有面前的一对男女的声音。整个教室突然肃穆了起来,气压很低。

男生终于抬起面孔,看了一下面前的女生,说不上太惊艳,只是小小的面孔,一双湖泊样平静的大眼,一件款式简单的T恤,显得很淡定清丽。心里微微怔了一下,又当即回过神来,被当众扫了脸面,他很恼怒。

他重新摁开MP4。刚刚摁开,区晓觉就关了。陈升的声音就变成卡壳一样,能,不,能…教室里其他人在这样的争执里突然忍俊不禁地笑起来。

“如果你想听音乐,要么请你带耳塞,要么请你出去听。”区晓觉直视他,倒是他有些心虚。

和他一起的女生打着圆场:“算了,逸峰,我们去别处。”

而他怎么可能妥协了,当着这么多人,他的脸面何存。

“我今天就偏要在这里听歌,你要不乐意,你可以出去!”郑逸峰嚷着嗓门说。一有争执,周围的人反而激动起来,就连隔壁、隔壁隔壁班的人都跑过来凑热闹。这郑逸峰是谁?一直被传的事情是,他和同寝室的男生为了个女生争风吃醋,大打出手,但结果是那个男生得了个大过的处分,他一点事都没有。因为他叔叔是这所学校校务处的主任,还因为他爸是经常在电视上出现,念名时还总排在前的市上重要领导。他的行事作风也一点不低调,在公开课上跟老师叫板,追女生,欺负弱小,标准的纨绔子弟。

对于这样难缠难惹的人,大家一向是近而远之的。但没想到,区晓觉站了出来。

“这里是教室,是自习课,不是你打情骂俏、谈情说爱的地方,也不嫌丢人?”区晓觉冷冷地讽刺。

“难道你这是吃醋了?”郑逸峰突然眨了一下眼,脸上露出痞痞的坏笑。

区晓觉被呛了一下,正色道:“神经病!”

“就连我有神经病你都知道,看来你还挺了解我的。”

他准备耍无赖到底。

周围又是一片笑声。区晓觉的脸不禁涨红了。

他咳嗽一下:“你就是想这样吸引我的注意?”

“无赖!”她狠狠地骂一句,转身准备走人。结果郑逸峰的手突然伸过来,她下意识地大力甩手,却挥到桌上的上,它顺着力道在众目睽睽里摔了下去,“啪”的一声。

郑逸峰气急败坏地拾起来,摁了两下,结果毫无反应。

区晓觉也愣了一下。

“你赔!”郑逸峰嚷着嗓门说。

“多少钱?”区晓觉瞪他一眼,开口问。

“我不要钱!”

“那你要什么?”

“你(赔)陪我!”他促狭地冲着她说。

“我赔。多少钱!”

“你陪我!”他再加重语气,说。这下周围的人都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了,而区晓觉也在他阴阳怪气的声音里明白过来。

“无耻!”她转身,大步挤出人群。一直到回到寝室,她才错愕地发现刚才自己竟然把书遗忘在教室里了。

过了几日,区晓觉在上公开课的时候收到了一张字条。

上面只有一句话:晚上去天河看电影,七点。让人错愕的不是这句话,而是署名的人——郑逸峰。

夏千凑过来,一眼就看到了字条上的字。她一把夺过字条,很夸张地哇哇哇地张大嘴,若不是上课,这个声音会更响亮些。不过也已引得周围人看过来,区晓觉推了夏千一把,让她小声一些。

夏千八卦地凑到她的面前:“没想到动作比我还快,才开校几天就有人追了,这郑逸峰到底是谁呀?”

“不认识。”

“还瞒着我?”夏千不满地说。

“真的不认识。”区晓觉简单地说,也是一脸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的样子,夏千也就相信了。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可还是没有从周围的人里察觉出哪个人是郑逸峰。但一下课她就知道了。

走廊上,几个男生站在一堆,都是个子高高大大的男生,从那气势来看,真有点山寨版的F4,不过装模作样的样子又让夏千有些好笑。

中间的男生穿着一件耐克外套,很运动,见到区晓觉就迎了上来:“是七点,别迟到了!”他很痞气地说。但区晓觉头都没抬一下,直直地就走了过去。郑逸峰的兄弟们看着自以为潇洒的他碰了个冷钉子,再看看他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又气又怒的样子,谁都没有忍住地笑了起来。

郑逸峰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笑声有所收敛,但只是一下,又狂笑起来。

郑逸峰“靠”了一声,扔下他们几个追了上去。

夏千挽着区晓觉的手,回头扫了了一眼,低声说:“他追上来了。”区晓觉就加快了步子。

可还是几步就被郑逸峰挡到了面前。

她向左走,他挡道左面,她向右,他亦向右。区晓觉不得不停下来,抬起眼怒视他。

“你是什么意思?”郑逸峰气急败坏地问。

区晓觉有些不明白,明明是他来拦住她,还成了她是什么意思了。

“你是存心的?当着我兄弟的面让我下不了台?”他也就是那天跟区晓觉在教室里起争执的事被宋康他们几个知道了,他们取笑他一番,说他被人骂了神经病骂了无赖还骂了无耻,现在威信大受影响。他一横,就跟他们打了赌,一个月之内就会拿下区晓觉来。如果他赢了,他们几个就要包下他大学里所有娇子烟的烟钱,如果他输了,就去学校荷花池里裸泳。

“你是哪个系的?”夏千不合时宜地问了个问题。

“工商管理。”郑逸峰回答完了才察觉自己怎么这么听话,看了一眼夏千,比起区晓觉来,她应该属于审美上很漂亮的那种女孩,圆润的鹅蛋脸,光洁的额头,大眼,长睫毛,身材也比区晓觉高挑一些。

“大几呀?”夏千继续问。区晓觉拽了拽她的手,示意她走。

“大四…我凭什么告诉你呀!”郑逸峰头一昂,急躁地说。

“难怪这么闲!”

“你算哪根葱呀!”

夏千白他一眼:“你想追她,得先过我这根葱这关!”

郑逸峰本来语气想软下来,但一看到宋康他们几个也跟着上来,一脸看好戏的样子,脸上的表情就又硬了起来。

“区晓觉,你听好了!要是你今天不出现…后果自负!”一时之间他也不晓得说什么了,胡乱地就威胁了上去,管它的,谁说追女生一定要哄呀求呀送花呀,他偏要威胁加恐吓,无赖到底。

周围是一片欢呼声,口哨声…这是郑逸峰对她的宣战吗?后来,有想过很多次,他为什么会这么喜欢她呢?其实不是那个赌他也会去追的,因为在他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他的心就动了。他后来有跟区晓觉说过他对她是一见钟情,她总是对此鄙夷,她说一见钟情是最浅薄的了,也是最不可信任的了。

那天在哄笑声里,区晓觉清清楚楚地回答了:“我是不会去的。”说完,她就和夏千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是在穿过走廊的时候,区晓觉的眼前花了一下,突然觉得天旋地转,耳边嗡嗡的声音,一时之间不知身在何处。

“晓觉?”夏千察觉出区晓觉的异样,她就像看到惊骇的场面,脸色突然惨败,嘴唇微微战栗。

区晓觉在迷糊之间稳稳情绪,再定睛一看,只是静静的走廊,微风掠过,花圃里的草随风摇摆。心里松下一口气来,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那么多所大学,她不会运气这么糟糕的,偏偏与他在同一所大学里。

“晓觉,你怎么了?”见她没有反应,夏千摇晃了一下她的手臂。她有些虚弱地摇了摇头:“没事,刚才以为看到谁了。”

“认识的?”

“不算。”

“到底是谁?我认识吗?”夏千追问着说。

“你不认识。”区晓觉简单地转移话题:“快去食堂吧,都饿了。”

这个话题被区晓觉糊弄了过去。她有些闷,夏千也以为她是担心郑逸峰的事,两个人在食堂里吃饭的时候,夏千不以为意地说:“那个郑逸峰,我看也就是说说而已,他还能怎样?你也别担心了,以后小心避开他一下。”

看区晓觉有些意兴阑珊地吃着盒饭里的土豆,她拿勺子敲了敲她的碗:“那个,你对他到底有没有意思?”

“谁?”区晓觉反应过度地问。

“谁,难道还有其他人?”夏千狐疑地问。

区晓觉才明白过来,她说的人是郑逸峰。

“当然没有。”她立刻回答。

“ 其实他长得还不错, 如果不是特别讨厌, 可以试试…好想谈恋爱呀!”夏千一脸憧憬地说,然后把盒饭里的瘦肉全部刨到区晓觉的碗里,她明明不胖,却还总是嚷着要减肥节食。

“那你倒可以跟他试试。”区晓觉笑着说。

正吃着一口饭的夏千,有些含混不清地说:“呸呸呸,就那一介莽夫的样子,我看还是算了。对了,反正今天你也不去看电影,陪我去钓鱼社吧!”

“钓鱼社?”区晓觉反问道。

夏千的脸不由得红了一下,明明根本就没有人听她们说话,还是压低了声音,凑到区晓觉的耳边:“带你去见一个人。”

心照不宣,区晓觉就知道是谁了。早听夏千提到过林家聪了。外语系大三林家聪,学生会会长,貌如潘安,情如宋玉,才如子建…总之在夏千的嘴里他就是一“绝代佳人”。

夏千见到林家聪还是在大一的时候,在学校的小礼堂,只是一堂外语系辩论赛试听,人并不多,他在台上,她在台下。其实那天她是去交表格的,刚一入大学她就像放出笼的小鸟,自由自在,看到到处的社团招募,一口气报了好几个社团。就连很偏的剑道社也报了名。

小礼堂的二楼就是活动中心,各社团都有自己的一个活动室。走到小礼堂门口时,她鬼使神差地就走了进去——台上的男孩正用纯真的美式英语论古谈今,旁征博引…引得一阵掌声。而那个男孩长得真好看呀,白蓝T恤,白色休闲裤,秀气,斯文,因为自信眼神带着灼灼的光芒,就如一株乔木青葱芬芳。用“芬芳”来形容他的长相其实并不为过,只看五官,就比女孩还要精致,嘴唇浅薄,鼻梁很高。夏千看着他的眼,看着他的唇,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她在这个时候,脑子里色色地想的是,若是能亲他一口,滋味一定是很好的吧。

她不由得朝前走,脚下撞到一把椅子,轰的一声响所有的人都回过头来盯着她。就连台上的男孩也停下来看了她一眼。

“你们继续!”她接着他的目光,内心如水波般荡开。

她找了个位子坐下来,开始认真地听他的辩论。跟旁边的人打听了一下,就知道了,林家聪,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外语了得,只是大二就已经是很专业的翻译,有外籍人士来校内做报告演讲,他都是同声翻译。

“他可是前途无量!”旁边介绍的女生,用一种不屑的眼光看了一下夏千。其中的意味不过是如此优秀的人,并不是一般的女生可以亲近的。

当然,夏千并不是那种知难而退的女生。

这一点,区晓觉是非常了解的。她们从初中开始就是最好的朋友,那个时候因为家境优渥,成绩优良,所以在学校里她们是有些肆无忌惮的。迟到、早退、旷课,时不时地跟同学闹点纠纷。但因为她们成绩好,也很讨巧地让老师少了许多责骂。

是高中的时候,两个人才收了些心。特别是区晓觉,用夏千的话来说,是性情大变,以前是嘻嘻哈哈、打打闹闹,后来就突然安静了下来,一心扑到了学习上。

为了不至于落后太多,也想两个人都考上同一所大学,夏千也努力了一些。

好歹两个人终于都是被第一志愿录取,遗憾的是不是同一个系,夏千在外语系,她的理想是当外交官夫人。对她的理想,区晓觉很不以为意,问她为什么不是自己去当外交官,而是当外交官夫人。夏千就吃吃地笑起来:“我只是想跟着他,在这个国家那个国家之间游玩,身份又令人羡慕,受人尊敬。多好。”

区晓觉白她一眼,鄙视地说:“你就是这点出息!”

“我是胸无大志,鼠目寸光。”夏千回她,“至少我要学好一门外语,才能把自己嫁给外交官!”

两个人笑闹一番,对于爱情,夏千有着无数的憧憬。但即使你曾设想过无数次,预测过许多回,真的遇到那个人的时候,才会恍然,哦,原来,就是他呀。

就是面前的这个人,让她怦然心动,一见倾心。

也就是面前的这个人,让她在许多年的时光里,不断地追逐。如果时光只是错开一下,那天,夏千并没有在小礼堂停驻一下,而只是顺着开始想的那样,去交表格,参加各种社团,丰富自己刚刚开始的大一生活,那她的人生是不是又会不同?

命运是在某一个时光,给了你一个玄机。

直到多年以后,你才能参透它。

只是初见时,“林家聪”这三个字就已经成了夏千心头的刺青,很深,也很疼。

林家聪除了外语了得,还是学校钓鱼社的社长。在惊喜地了解了这一情况后,夏千果断地把其他所有的社团都退掉了,只是专心地参加这一社团。

她去买了一根最贵的鱼竿,配齐了所有的附件,然后浩浩荡荡地去钓鱼社了。钓鱼社里女生并不少,夏千敢打赌,一大半的女生都是冲着林家聪去的。这个时候才是接近林家聪最好的机会呀,想想,他会站在你的身后,告诉你如何抛鱼线,如何挂鱼漂,如何用腕力…他是社长呀,所以她可以问一切幼稚可笑傻气的问题,然后拖着他在你的身边多待一会儿。

区晓觉是听过无数次林家聪了,所以夏千说让她钓鱼社,她也没有反对。一来对夏千心仪了整整一年的男生有几分好奇,二来也是为了躲避郑逸峰的骚扰。

钓鱼社的活动是在学校的操场,夏千带着区晓觉去见林家聪:“我好朋友她也要来参加钓鱼社,咱们钓鱼社真是越来越兴旺呀!”

区晓觉看着她献媚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下,一向大大咧咧、天不怕地不怕的夏千竟然也会这样低眉顺眼。她可是在初中的时候能够把男生打得鼻青脸肿再跑去跟老师告状的人,她的张牙舞爪,气焰嚣张却在遇到林家聪的时候,像妖精遇见了宝塔李天王,被收拢了起来。

原来爱情就是一物降一物。

区晓觉仔细打量了一下林家聪,是很帅,属于花样美男,眼神之中有着聪慧而冷静的光芒。

“欢迎加入。”林家聪略为颔首,清浅地说,“我是这个社的社长,林家聪,钓鱼是一件非常需要耐心的事,很安静也很枯燥,希望你能坚持下来。”

区晓觉笑了一下:“我会尽力。”

因为社团今天来了美女,社团里其他的男生都有些蠢蠢欲动,他们都千方百计地想要站到区晓觉的旁边来,而副社长苏豪更是把自己的鱼竿借给区晓觉。

“我们副社长可是从来舍不得把自己的鱼竿借给别人用的哦!”抢到站在区晓觉左边位置的社友泰丛打趣地说。

“钓你的鱼,少啰唆。”苏豪白他一眼。夏千正缠着林家聪问东问西,也顾不得区晓觉,她一个人站在那里也不知道该干吗,好在苏豪也对她的钓鱼知识扫了下盲。

“钓鱼分为传统钓、台钓、海钓,鱼竿分为溪杆、海杆、手杆…”苏豪戴着一副眼镜,讲话的时候习惯性地会要推一下镜框,很热忱真挚。

原来钓鱼社的活动就是大家分站在操场,重复一个动作,怎么把鱼线抛得又稳又远。不断地抛鱼线,收鱼线,这个过程真的很乏味,但夏千兴致勃勃,侧过身的时候问了问区晓觉:“怎样?”

“看起来倒也蛮有趣的。”区晓觉笑着说。

“不是问你钓鱼,是问你…他!”夏千的脸上是娇羞的表情,区晓觉促狭地扫她一眼,点点头。

“当然,也不看看谁的眼光。”夏千随即说。

这个时候,夏千的目光看向了另一边,区晓觉也狐疑地看了过去。是个打扮时尚的女孩,高高束起的马尾,亮色的小坎肩,过膝的长衫和紫色袜子,正款款地迎着林家聪走去。

“狐狸精!”夏千没好气地骂了句。

“她也喜欢他?”区晓觉问。

“嗯。”夏千回答。女生走到林家聪的面前,毫不在意周围人的目光,抬手自然地挽住林家聪的胳膊,亲密一目了然。区晓觉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夏千,她狠命地抛出鱼线,因为幅度太大,鱼线晃悠悠地被甩回来,差点钩到她自己。

“看他们什么时候分手!”夏千悻悻然地说。

“她是他女朋友?”区晓觉错愕地问,她只知道夏千对林家聪动心,却不知道原来林家聪是有女友的。这样的单恋,不是会受伤吗?

“只是现在的女友!”夏千不屑地说。

区晓觉沉默了下来,她知道自己多说无益,对于夏千来说,她认定的事就会一头走到黑。那么她呢?她们不都是这样的吗?在喜欢上的一个人时候,就变得执著,变得盲从,变得无所顾忌。

区晓觉垂下眼来。

她们参加完钓鱼社的活动,回到寝室的时候,又被吓了一跳。同寝室的沈小娟和舒雯就像看到救星一样,迎了上来:“你们可回来了。”她们的目光朝后面示意了一下,而正是那个飞扬跋扈的郑逸峰,正气定神闲地坐在区晓觉的书桌前。

女生寝室是严令禁止男生进入的,这郑逸峰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竟然闯到区晓觉的寝室,这让寝室里另外两个女生,待着也不是,出去也不是,如坐针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