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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不禁想起了廖子承,廖子承的四堂叔于五年前做了衙役,北齐律法明文规定,三班衙役中除壮班之外,都是贱民,一个家族若有人干了这个,三代不能参加科举。

否则以他的才智,又何愁不能金榜题名?

【第五章】千钧一发

给大夫人请了安,大夫人留她们一起用早饭。

梅姨娘与秦姨娘净了手,开始布筷子。

三小姐年丽珠与五小姐年希珠分别坐在大夫人的左右侧,倒是排行第二的华珠被挤到了后面。

以往呢,华珠都是挨着大夫人坐的,但众人心知肚明,那不过是看了李家的面子,而今她与李家的婚约打了水漂,谁还需再让着她?

梅姨娘从丫鬟手里接过陶彩金丝盅,放在大夫人面前,笑着道:“这是专门为您炖的燕窝,加了点儿银耳红枣。”

大夫人含笑点头:“你素来对养生之道颇有见解,难怪将丽珠调教得如此水灵。”

年丽珠羞赫地笑了笑。

大夫人却又仿佛随口说了一句:“丽珠是不是坐错位置了?”

年丽珠一愣,坐错位置?她一向是坐大夫人左手边的呀…

她看了看被挤到后面的华珠,心头一震,难道大夫人是叫她给华珠让座儿么?但论齿序,应该是五妹起身才是。

还是说,自己无意中得罪了大夫人?

梅姨娘是何等眼色?年丽珠尚未琢磨出大夫人的意思,她便一把拉起年丽珠,又搀着华珠坐到了这里,并赔着笑脸道:“三小姐约莫是睡糊涂了,连该坐哪儿都忘了。”

年希珠幸灾乐祸地耸了耸脑袋,华珠没了靠山,年丽珠也貌似不遭大夫人待见,今后年家就属她最如鱼得水了。

华珠喝了一口小米粥,余光扫过忙前忙后的两位姨娘,梅姨娘面带微笑却眸光黯然,秦姨娘故皱眉头却眸光熠熠,穿着竖领琵琶襟棉褙子,在非常暖和的今天略显略显臃肿和多余,尤其她额角淌着汗,说明自己也觉得热,但仍时不时用手紧一紧领口。

她都看得见,大夫人未必看不见,或者,这才是秦姨娘的本意?

吃完饭,大夫人端着茶杯道:“首先向大家宣布一则好消息,老爷荣升知县了。”

梅姨娘与年丽珠俱是一惊,随即与秦姨娘母女一同向大夫人道喜。

大夫人喝了一口茶,喜色道:“从今往后,咱们家的女儿便都是知县千金了,我给绛珠捎了信,请她帮忙物色一位有来头的师傅,教授大家女红与女学。”

若得名师教授,传出去也是女儿家的体面。

大多数对这项举措是接受并赞同的。

丽珠感激地笑道:“多谢母亲为我们考虑,我们一定会努力研习,争取给母亲挣点颜面。”

这回说得中听,大夫人却只淡淡地笑了笑。

华珠想了想,问道:“大姐姐快要临盆了吧?还这样为我们操心,真是令人过意不去。”

大夫人的眼底闪过一丝满意:“她是长姐,为你们操心是应该的,若真过意不去啊,你们就动手给小外甥做几套衣裳当谢礼吧,年前做完,我让人送过去。华珠受了伤,分些给丽珠与希珠。”

华珠“受宠若惊”地道:“多谢母亲的体谅。”

随后看向年丽珠与年希珠:“麻烦妹妹们了。”

二人自然不敢说一个“不”字。

大夫人用杯盖拨了拨绿色的茶叶,慢悠悠地道:“我记得秦姨娘的针黹功夫最是了得,希珠得了秦姨娘真传,不若绣些双面绣荷包吧。”

双面绣最是复杂,年希珠本是不乐意的,但一听只是绣荷包便又十分爽快地答应了:“是,母亲,不知道大姐需要多少个?”

大夫人摆了摆手:“哦,不多,百十个就够了。”

年希珠的脸瞬间白了…

一出正院,年希珠便堵了华珠的路:“荷包,一人绣一半!”

华珠冷眼睨了倪她:“那是母亲分配给你的任务,我凭什么替你担一半?”

年希珠咬了咬唇道:“我送了你那么多东西!你给我绣一半荷包也不干?”

华珠很理所当然地摇头:“不干。”

年希珠急了:“那你把东西还给我!”

华珠不解:“什么东西还给你?还给你什么?”

年希珠在大夫人那儿受了委屈,正愁没地方发泄呢,这会子便一股脑儿地迁怒到华珠的身上了:“我送给你的东西啊!我…我不跟你玩了!所以你要把东西还给我!”

华珠顿觉好笑:“你送的都是些吃的,我吃都吃过了,难不成要我吐出来给你?”

“你…”年希珠气得猛抽凉气,她本就胖,这么一呼吸,浑身的肥肉都颤了起来。

这时,年丽珠与房妈妈一并走了出来,看见年希珠被气得够呛的样子,房妈妈笑着打了圆场:“一笔写不出两个‘年’字,五小姐何苦与二小姐斗气?”

年希珠哼了哼:“谁与她斗气?”

华珠笑了笑,不予理会,与房妈妈一起朝二进门走去,因着要给绛珠做衣裳,大夫人便许她们到铺子里挑选衣料。

年丽珠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声问:“你到底和二姐姐怎么了?”

年希珠气闷道:“我不是送了她很多东西吗?我叫她给我还回来,她不肯!真是不要脸!”

年丽珠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喃喃道:“那我也送了,我是不是也得找她要回来?”

年希珠听了这话却是不屑嗤道:“我要她还我东西,是因为我和她吵架了!你又没和她吵架,摆明了小气!”

年丽珠柳眉一蹙:“年粽子!你不说话会死啊?”

建阳县比不得京城繁华,却也有独属于它的繁荣与络绎。

中心大街,商铺林立,摊贩齐聚,马车行驶在路上颇显拥挤,华珠等人不得不弃车而步行。

好在这儿不比京城,女子出门非得戴上面纱,否则便有损名节。

先前还闹得铁僵的三姐妹,很快便被街边琳琅满目的货品吸去了注意力,开心地逛了起来。

房妈妈一马当先,三头“小猪”各自携丫鬟尾随其后。房妈妈时不时回头,和颜悦色地催促她们快些,免得误了晚膳的时辰。

“泥人哦!捏泥人哦!捏自己,捏别人,不像不要钱啊!”一名皮肤黝黑的老伯扬起手中的泥人,大声吆喝。

华珠循声望去,看到那栩栩如生的泥人时眼睛一亮,快步走到摊前,问道:“真的什么都能捏吗?”

老伯拍着胸脯道:“当然啦!姑娘是想捏自己呢,还是捏别人?”

“别人。”

“那你告诉我,那人长什么样。”

“他,瘦瘦高高的,天庭饱满,剑眉,大眼睛,鼻子很高,右脸上有一颗滴泪痣…”

华珠一边描绘着记忆里的容貌,一边看那五彩泥团浮现出她喜欢的轮廓。

当老伯终于捏完时,她已经控制不住地湿了眼眶。

付完钱,华珠用帕子将泥人包好,放入宽袖中,偏这时,一辆高头骏马疾驰而来,像疯了一般踢翻了一旁的摊子。

华珠大惊失色,本能地拽住巧儿往后一退,但剧烈的晃动,使得宽袖中的泥人飞射而出。

“太子!”

华珠仿佛看到自己的生命飞出去了一般,失声大叫的同时,大脑陷入了一片空白…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站在了道路中央。

男子立即勒紧缰绳,却来不及了,骏马高抬前蹄,朝着华珠直直踏了下去!

【第六章】自作自受

“啊——”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阵尖叫,将华珠的尖叫淹没在了极度混乱的场面中。

华珠肩膀一痛,倒在了一块半硬半软的“物件儿”上。

她定睛一看,一张俊美得如诗如画的容颜映入了眼帘,即便发丝微乱,依旧宛若一幅上等的水墨丹青,阳光一照,也仿佛黯淡了三分。

尽管活了两辈子,但与皇帝之外的正常男人如此亲密尚属首次,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幽香,宛若海洋香榭,隐隐透出高贵而迷人的气息。

可笑,他明明是个土包子,哪里就高贵了呢?

华珠微红着脸道:“廖子承。”

却原来是千钧一发之际,廖子承不知从何处冲出来,抱着华珠滚到了地上,她被紧紧地禁锢在廖子承怀里,毫发无损,廖子承却没这般幸运了,右臂被一根泥人摊上的木签穿透而过,并在粗糙的地面上磨掉了一片皮肤。

听到华珠唤他,他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在视线即将触碰到华珠的眼睛时果断望向了别处。

这是…厌恶她?

华珠怔忡了一秒,随即迅速站起身,看向那个险些踩死他们的罪魁祸首,但马路上人潮攒动,哪里还有肇事者的影子?

“最好别让本宫抓住你,不然揭了你的皮!”

华珠喘息着说完,一回头,发现廖子承也不见了!

再看碎了一地的泥人,估计她的太子也没能幸免于难,不由地微微一叹,天意吗?连个念想都不许她有。

房妈妈拍着胸脯小跑过来,擢住华珠的肩膀左看右看,惊魂未定道:“哎哟哟,我的二小姐喂,你没事儿吧?有没有摔着哪儿啊?”

刚刚事发突然,房妈妈没看太清,是听到旁边有人说谁谁谁差点儿被马给踩死,才转过头,那时,华珠已经站起来了。

“我没事。”华珠摇了摇头,也不知是倒的什么霉,接二连三地出事,而这回竟又是廖子承救了她。

短短两天,她就欠了她两份人情,这种感觉,可真不怎么好!

年希珠走过来,闻了闻手里的糖葫芦,“被男人抱了,不要脸!”

年丽珠原本看房妈妈这么紧张华珠,也觉得华珠受了委屈,想安慰华珠几句,但一听五妹的话,又觉得华珠的确有些伤风败俗,嗫嚅了一下,便低头玩起了腰间的穗子。

房妈妈拧了拧眉毛,对年希珠正色道:“不是老婆子我多嘴,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二小姐若是名声不好了,五小姐将来也别想嫁给好婆家!”

年丽珠忙附和道:“五妹妹你真是的!什么话也敢乱说!反正我今天什么也没看见!”

说完,快步跟上华珠与房妈妈。

年希珠气得哭鼻子,将糖葫芦一把扔在了地上,“你们全都欺负我!”

这话说的声音极大,只要不是聋子便都听见了。

华珠对这个妹妹实在是没什么姐妹之情,压根儿没感觉。

房妈妈也装作未听见,只拉着华珠谈笑风生,倒是令华珠稍稍侧目,在她的认知里,这位妈妈处事圆滑、八面玲珑,少有争对过哪位庶主子,但就在今天,华珠深深地感受到了房妈妈对年希珠的冷淡,而且一直在拿她做筏子。

几人在年家名下的绸缎庄里挑了几匹上好的蜀锦与杭绸,一部分给绛珠做衣物,一部分拿回去自己用。

因为吵了架,一路上年希珠都板着脸,恨不得撕了华珠与年丽珠似的,待到下马车后,年希珠更是咬牙切齿地把舔了半天的糖葫芦丢在了年丽珠的裙子上,直把年丽珠气得跳脚!

晚膳前,几人去给大夫人请安,尚未进门便听到里屋传来摔裂瓷器的声音,紧接着,是年俊玺努力压抑的抱怨,“娘!都怪你啊!你昨天到底给我喝的什么东西?害我一个晚上没睡好,心里燥得慌,鼻子里像冒火似的,今天在考场上,我看题目正好是我与夫子曾经谈论过的范围,甭提有多高兴了!谁料,我刚写完准备交卷,突然喷了满纸鼻血!我…我不得已又重写一份,但没写完就考试结束了!”

“哎呀,娘能给你喝什么呀?娘还能害你不成?娘给你喝的是你外公送来的雪参,整个北齐都没几支呢!”

噗——

华珠忍俊不禁地笑了,敢情那支雪参是进了年俊玺的肚子,这叫不叫自作自受?年俊玺是长子,本就营养过剩,还经得起大补?

大夫人啊大夫人,你说你别那么小肚鸡肠,让我喝掉,你儿子这回不就已经是个秀才了?

不多时,年俊玺怒气冲天地打了帘子出来,看到三头“小猪”时目光一滞,迅速意识到先前的话极有可能被窃听了,不由地恼羞成怒,尤其是今早撞了他一下的华珠,他觉得或许有那么一种可能,就是自己在那一撞中受了内伤,所以才会喷鼻血。

“年华珠,你真是个灾星!先克死李公子,现在又来克我!”

华珠扬眉一笑,“父亲可是刚升了官呢。”

年俊玺一噎,呛得满面通红,恰好此时,大少奶奶倪氏从娘家探亲回来了。说是探亲,实则是大夫人为让年俊玺安心备考,便将屋里的人都暂时屏退了,生怕有哪个不尊重的,狐媚年俊玺或掏空他身子,让他没法以最佳的状态备考。

这似乎更加可以理解为何年俊玺的体内会有这么多“火”了。

大夫人,你简直是灭儿专业户!

三头“小猪”一起向倪氏行了一礼,“大嫂。”

倪氏高挑纤瘦,瓜子脸,丹凤眼,用螺子黛描了时下最兴的眉形,肤色微暗,却扑了脂粉所以看起来很是白皙红润,但对于华珠这种在宫里呆了二十年的宠妃而言,一眼就能判断出她原本的肤色。

倪氏冲三位妹妹和颜悦色地点了点头,尔后行至年俊玺面前,拿出丝帕为他擦拭鬓角的汗水,“相公,今天考得如何?”

得,撞枪口上了。

年俊玺好容易敛起的羞恼再次涌上心底,冷冷地瞪了倪氏一眼,便阔步走出了大门。

“这…”倪氏尴尬地看了看三位妹妹,三人不约而同地给了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便在房妈妈的带领下出了正院。

倪氏硬着头皮进正房服侍大夫人用晚膳,一切都和从前一样,但又似乎不大一样,因为,大夫人只净了手,连吃也没吃便冷声问:“这回又往娘家拿了多少钱?”

倪氏低下头,咬了咬唇道:“二十两。”

二十两,对年家来说简直是九牛一毛,但大夫人却仿佛被掏了座金山似的陡然拔高了音量,“我们家俊玺自从娶了你就没走过好运!你说你嫁过来多少年了?肚子里连个泡都没鼓过!还一天到晚往娘家拿钱!哦,我们年家娶你过门,就是给你做冤大头的?”

【第七章】雪中送炭

明月高挂,凉风习习。

出了正院,倪氏浑身都被汗水浸透了,婆婆的数落和刁难,早已不是一次、两次,但她就好像永远无法习惯一般。

倪氏走在树影绰绰的小道上,双腿仿佛灌了铅似的,每走一步都分外沉重。

她抬手拭了汗,想扶着旁边的大树歇息一会儿,却突然腿一麻,瘫在了地上…

华珠晚饭用得略多,便出来散步消食,谁料就看见倪氏坐在地上,不停拿手捶自己的腿,华珠几步上前,唤道:“大嫂。”

倪氏像受了惊吓似的身子一颤,不可置信地扭过头,“二妹。”

这世上,中规中矩的人总是很难给人留下印象,倪氏便是如此,华珠只依稀记得这位大嫂不曾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但具体二人有过何种交集,却是不甚清楚了。

华珠生性凉薄,不爱管闲事,但如果对方是倪凤娇,那就另当别论了。巴结大夫人是锦上添花,讨好倪凤娇是雪中送炭,虽然倪凤娇眼下非常卑微,还不如她们几个庶女在大夫人面前得脸,但如有她这个专业斗渣二十年的天下第一妃出谋划策,还愁倪凤娇变不成名副其实的主母?

那样的话,她就不用担心被卖给谁做小老婆了!

一念至此,华珠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深呼吸几下后,蹲下身,“关切”地问:“大嫂你怎么了?”

倪氏约莫是觉着在妹妹面前哭挺丢脸的,忙用帕子擦了泪,想说只是累了想随便歇会儿,但又有哪个少奶奶会在土上歇息呢?倪氏自知瞒不过,只得哽咽道:“我…我的腿没有知觉了,我怎么打它、掐它都不疼,我…我也站不起来了…”

华珠活了两辈子,从未哄过任何人,眼下倪氏一掉金豆子,华珠的第一反应是手足无措,原来不止男人怕女人哭,女人也怕女人哭。

华珠砸了砸嘴,学着皇帝哄她时的样子,探出一只手搭上倪氏的肩膀,软语道:“你先别哭,我叫人来抬你回去?”

倪氏闻言却是一把拉住华珠的手,用一种几近哀求的语气道:“别!再…等等吧,实在不行,你再帮我叫人。”

华珠歪着脑袋想了想,问:“不是第一次了?”

倪氏的脸色微微一变,垂下眸子道:“以前…有…有过一次,但我保证,真的只有一次!”

那就是不止一次了。华珠没戳破她的谎话,又问:“大夫怎么说?”

倪氏一惊,二妹怎么知道她请过大夫的?她每次都是回娘家才请的…顾不得怎么搜寻这个问题的答案,倪氏小声道:“大夫说我气血亏空,多喝参汤便会慢慢好起来的。”

显然,参汤喝了不少,却并未有所好转。华珠拿起倪氏的手腕,在倪氏惊讶的注视下搭上了她的脉搏,在宫里,最容易夺走女人性命的不是生孩子,而是厌胜之术与医术,所以,为了时刻警惕那些想要整死她与太子的幺蛾子,她将这两样东西啃了个通透。

当然,宫妃是禁止学这些东西的,尤其是厌胜之术,为了不被人发现端倪,她花重金从大周聘请了一位退休的尚宫,对外只说是太子的嬷嬷,数年下来,还真让她学到了不少闻所未闻的知识。

“我常在父亲的衙门走动,偶尔也翻翻那里的卷宗与医书,大嫂这样的病症我见过几例。大嫂可是觉得精神不济、乏力、恶心、还伴有周身疼痛?”

倪氏瞪大眸子点了点头:“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