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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舍得。”廖子承抚摸着华珠的青丝,面无表情道,“赫连城半夜从寺庙里冲出来,追上队伍,以自己跟颜婳的孩子做了交换。”

华珠愣住了,一时不知该发表什么样的感慨,同父异母,连见都没见一面的弟弟,值得他豁出性命保护吗?

廖子承不喜华珠为别人皱眉的样子,抚平了她眉间,淡淡说道:“太后失利,应该是燕王始料不及的,唯一的保护伞塌了,燕王应该不会坐以待毙,他很快就会行动了。”

“侯爷,淑云小姐来向您辞行了。”巧儿在不远处轻声禀报。

华珠的脸色一沉,淑云的无耻和余桢的美貌一样,都无法用言辞来形容。

廖子承轻笑着允了允她唇瓣,又看向背对着他们的流风道:“流风,你姐姐要走了,要不要去送送?”

华珠眉梢一挑,连弟弟都不黏糊你,果真人品太差。

廖子承就对巧儿吩咐道:“告诉淑云小姐我很忙,她无需辞行。她若是还有什么要求,你能满足她的尽量都替她办了。”

巧儿笑盈盈地行了一礼:“是,侯爷。”哈,不要脸的贱女人终于要走了,大快人心!

陪流风钓完鱼,廖子承叫巧儿带流风去前院荡秋千,今早刚给他扎的。自己则与华珠一起回了房,回房后,廖子承搬出保险柜,用随身携带的钥匙打开了柜门,然后把佛龛拿在手里。

许久没见佛龛也没听他提及佛龛,华珠几乎要忘记它的存在了。华珠好奇地打开佛龛,看向里面的释迦牟尼:“最近没流血泪了吧?”

廖子承的长睫颤了颤,点头:“嗯,上一次流血泪是王三爷失踪前,直到现在八个多月了,它一直风平浪静。”

华珠微微一笑,偎进了他怀里:“什么诅咒?全都是假的。依我看,八成是有人偷了你的钥匙,打开保险柜,再给佛龛滴上血泪吓唬你的。你之前说每一次流血泪,你都会失去一名亲近之人,可王三爷活的好好儿的,不是吗?都是巧合罢了,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如果只是吓唬,为何每一次它落泪,就真的会有一名亲近之人出事呢?王三爷的确没死,但如果不是他们解救及时,怕也已凶多吉少。

廖子承凝了凝眸:“但愿吧。”

“柳昭昭和染千桦都叫我们别找梅庄,反正佛龛也没什么诅咒了,干脆,我们不找了吧?”

这些话华珠早就想说了,前世,赫连笙找了二十年也没找到梅庄,华珠怀疑梅庄根本就不存在。梅庄五女,应该恰好是她们比较有名,便有文人编了故事,再冠上梅庄之名以促进流传罢了。至于今生在寻找梅庄途中遇到的凶险,华珠认为,或许是有人信了“得梅庄者得天下”的谬论,想争梅庄地图。一争,问题就来了。柳昭昭一案、陈轩和女道士一案,全都与梅庄地图有关。

“你看,我跟流风都好好的陪在你身边,不要管佛龛,也不用理会梅庄了,我们三个,好生过日子。”

廖子承就道:“我的钥匙从不离身,而且除了钥匙以外,还有一道密码保护,密码我没告诉过第二个人。这世上,除了我,没有谁能打开保险柜取走佛龛。”

华珠的瞳仁一缩:“哇,会不会是你半夜梦游,自己给它滴上去的?”

廖子承斜斜地睨了她一眼。

华珠举起双手:“当我没说。”

片刻后,又心有不甘地歪了歪脑袋,“真的有可能是你自己,我不是危言耸听啊,你想想看,如果你也得了流风、赫连笙这样的病,每天醒来都会忘记一些事情,那么你很有可能在滴完血泪的第二天就不记得了。”

廖子承的手指在桌面上弹了几下:“假设你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我有两个疑惑:一,第一次血泪发生在七年前,按照你的说法我那时肯定就已经发病了,为何到现在我的心智依旧健全?二,我为什么要诅咒我自己?”

“对哦,全都说不过去。”华珠拍了拍脑门儿,讪讪一笑,习惯性地拿出小册子和笔画了起来,画着画着,脑海里灵光一闪,“你说赫连笙与流风的病会不会跟梅庄有关?”

廖子承深邃的眸子里掠过一丝若有所思的神色,片刻后,把佛龛放回保险柜锁好:“假设你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了。”

巧儿打了帘子进来:“侯爷,夫人,宫里的马车来了,说是请夫人去给太子瞧病的。”

二人离开房间,乘车去往了皇宫。

入夜时分,一道黑影推门而入,戴了银丝手套的手指捏着一把钥匙,缓缓打开了保险柜,又用食指轻轻按了几个密码。

咔。

保险柜的门开了。

黑衣人取出佛龛,单臂一抖,一支小药瓶落入手中。

黑衣人意味深长地一笑,拉开佛龛的小门,打开小药瓶,在释迦牟尼的眼下滴了一滴血泪。

赫连笙的健忘症越演越烈,已经到了叫不出好几个大臣名讳的地步。由此,废黜太子的呼声也越来越高,不少中立派也加入了反赫连笙的行列,民间甚至流传起太子亡国的言论。顶着巨大的压力,皇帝离开了钟情多年的炼丹房,毅然开始坐朝。赫连奕从两岁便被册封为皇帝,距今已有四十年,可他真正坐朝的时间却不超过三百六十五天。之前有太后,之后有太子,反正他,从来都是最游手好闲的一个。

刚好,太后又中风被送往行宫养病,众臣便认为,皇帝坐朝实乃无奈之举,不会有什么大的作为。

谁料,皇帝先是以贪污公款之罪罢免了余侯爷的官职,再是以开拓疆土之名将余世子调往了西北边陲。西北那种挤不拉屎鸟不下蛋的地方,住的全是蛮夷之族。大家宁愿做京城的七品芝麻官儿,也不做西北的一品封疆大吏。余侯爷的罢免,余世子的明升暗降,让百官们实实在在意识到皇帝变了。

襄阳侯府是太后一手提拔起来的,动它,就是忤逆太后。

可皇帝凭什么敢忤逆太后呢?他被太后压了几十年,一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儿的。

莫非…太后快翘辫子了?

他们敢明目张胆地奏请废黜太子,无非是认定了太后与皇帝父子关系不佳,太后最疼燕王和燕世子,虽然现在是燕林侯了。可太后一日不死,燕林侯就不会有事。现在,皇帝的举动又让他们觉得,太后快死了。那么他们,还要不要拼了命的废黜太子呢?

一些胆儿小的官员退缩了,朝堂上不再呈现一面倒的局势。只不过太子无缘无故杀掉两朝元老,实乃重罪一条。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不管废不废黜太子,这一桩凶案赫连笙都逃不过。

万般无奈之下,皇帝最终同意三司会审,会审日期定在九月初一。如果不能在那之前找到足够的证据证明赫连笙无罪,等待赫连笙的将会是死刑。

东宫。

王歆拉着华珠的手回了怡兰轩,温女官奉上精致可口的冰镇酸梅汤,尔后带着宫女太监退了下去。

王歆将一碗酸梅汤推到华珠面前,温声道:“味道不错,你尝尝。”

华珠端起来喝一口,酸的口水直冒:“太酸了!”

王歆喝了小半碗,用帕子擦了嘴,说道:“酸吗?我觉得还好。血泪案子完结了,没想到牵扯了那么多内幕,染如烟太无辜了。对了,子承真的是圣上的孩子吗?”

华珠摇摇头:“反正圣上是这么认为的,廖子承不肯与圣上相认,估计,这事儿就这么悬着了。”

王歆笑了笑:“这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他呀,好像永远都不在乎这些东西。”

华珠看了一眼她眉宇间的倦意,握住她的手道:“照顾太子很累吧?”

王歆幽幽一叹,脸上浮现起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惆怅:“累倒是不累,就是心慌。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发病,他一发病就伤人,有时候也伤他自己。他又忘记一些事了,连前一天晚上去做了什么都不记得。我又不敢逼问得太紧,怕惹他犯病。”

华珠沉默,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王歆,赫连笙的病是她做梦也没想过会出现的状况,她刚刚给赫连笙诊脉,依旧诊断不出异常。赫连笙笑着与她调侃了几句,好似并不清楚自己正面临着掉脑袋的危险。

“华珠。”王歆反握住华珠的手,神色凝重地唤了她名字。

“怎么了?”

王歆迟疑了片刻,低声道:“我怀疑太子…在外边有了女人。”

“此话怎讲?”

“他每天…也不是每天吧,就是经常的,一到天黑便出宫,不让人跟着。我一开始以为他是去会见哪位臣子了,直到昨晚…”王歆朝门口望了望,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方丝帕,“昨晚我在他衣服里发现了这个。”

华珠把丝帕拿在手里,正反面看了看,很普通的白色蚕丝丝帕,但边角绣了一朵黄色腊梅,比较像女人用的。

“这不是宫里的东西。今早他起床后,我问他昨晚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他说不记得了。”王歆揉了揉太阳穴,蹙眉,“我不知道他每天见的人跟他的病情有没有关系。最近几日,他发病实在厉害,我…”

这时,温女官在外敲响了房门:“太子妃。”

华珠与王歆交换了一个眼神,华珠起身,为温女官开了门。

温女官压低了音量道:“太子殿下又微服出去了,没带东宫的人,就叫了一辆马车。”

“马车?”王歆狐疑地吸了口凉气,“难道他要出远门?以前他晚上出去,都是步行的。”

华珠记起赫连笙说过,他几乎每晚都会去长兴街逛逛,私房菜馆的店小二也说太子是他们的常客,难道他又是去那里了?

摸了摸手中的白色腊梅丝帕,华珠凝眸道:“我跟上去看看。”

编辑大大,已经简化得不行了,呜呜呜…。清汤都没了,是清水了,求通过,别再卡我了,呜呜呜…

前几天更太猛,透支灵感与脑细胞了,今儿卡文,容我理理思路,明天恢复万更。

【29】梅庄真相,淑云暴露

夜幕降临,繁星闪耀,走在青葱小路上,能听到一阵一阵的蝉鸣蛙叫。

华珠的额角淌下豆大的汗,不远不近地追上了赫连笙。

赫连笙上了一辆外表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马车,只一名身强体壮的老太监做车夫,他们去往的方向,似乎是城西。

华珠走向帝师府的马车,七宝歪在外车座上打盹儿,有蚊子把他叮得满头大包他也没发现。华珠停在马车旁,挑开窗帘一看,没人?就问七宝:“七宝,侯爷上哪儿去了?”

七宝从睡梦中醒来,吸了吸口水,惊道:“夫人!”

“侯爷呢?”华珠重复了一遍,明明说好了会等她的,怎么她出来他又不见了?失落。

七宝笑了笑,说道:“宫里的人把侯爷叫进去了。”

宫里的人?莫非是圣上?华珠的瞳仁动了动:“去了多久?”

“这…”七宝挠了挠头,难为情地说道,“我…我睡着了,不知道时辰。”

华珠踮起脚尖,望向西面几乎要消失在小路尽头的马车,又扭过头看了看宫门口的方向,柳眉一蹙,等不及了!

华珠踩车凳子上了马车,对七宝吩咐道:“先不管侯爷了,他有办法回家,你快,跟上前面那辆马车。”

七宝不敢多问,扬了扬鞭子,调转方向,朝赫连笙的马车追了过去。

马车先是驶入集市,拐向长兴街,又穿过长兴街,直奔城西。华珠纳闷了,长兴街就是赫连笙说经常会去逛的街,但他的马车没有丝毫停顿,一路向西,似乎是直奔着某个目的地而去的。难道…是去见那方帕子的主人吗?

华珠从宽袖里拿出帕子,仔细研究起边角的黄色腊梅,这种绣法看起来不像京城所时兴的,收针的部位也不在反面,而是于正面的花朵中点了一片花蕊,统领六局多年,各种绣法见了不少,却独独没见过这样的。

梅花…

想着想着,脑海里突然浮现起月伶给她的帕子,柳昭昭的,也是绣了梅花,只不过,柳昭昭绣的是红梅,这方帕子上却是腊梅。

记得白天和廖子承讨论流风、赫连笙的病情与梅庄的关系时,廖子承在马车上这么回答她的。

“如果他们两个的病与梅庄有关,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梅庄四女出现了。”

梅庄四女,也就是苗族的巫女,五女中最神秘的一位,没人知道她叫姓什么、叫什么、多大、多高、长什么样,她可能是一名毫不起眼的丫鬟,也可能是一个位高权重的宫妃,因为对她一无所知,所以哪怕她打他们面前经过,他们也认不出她来。

华珠呼了口气,赫连笙见的人,会否与苗族巫女有关呢?

想不出所以然,华珠挑开前方的帘子,问七宝:“怎么越走越偏了?这条路是上哪儿的?”

七宝就道:“这条路啊,嗯,应该…是去大觉寺的吧?”

大觉寺,与琅琊的白云寺有异曲同工之妙,都在当地享有盛名,只是大觉寺位于京都,每日接见的达官贵人更多罢了。

“咱们…咱们还要继续追?”七宝的心里有些发毛儿了,他不会承认自己胆子小不敢走夜路,平时有流风或侯爷在,他勇气十足,可…可夫人是一介弱女子,万一碰上山贼,怎么保护他呢?呜呜…

华珠不知七宝已经去关注自身安危了,再查不出真相赫连笙会死,燕王会继承大统,王歆的脑袋、她的和廖子承的全都可能面临搬家的危险。看着离真相又近了一大步,实在不甘心放弃可遇而不可求的机会。

“追。”

马车停在山脚,赫连笙下了马车,没叫车夫跟着,只自己踏上了上山的路。

大觉寺位于半山腰,七弯八绕得走一千多个台阶才能到达。

白日,山脚会有大量轿夫抬着轿子在附近等客,但眼下已入夜,香客们早就散了,轿夫们也回家歇息了。

赫连笙乃习武之人,倒是没事,只是苦了华珠,累得像条小吉娃娃了。

华珠扶着树干,小声地喘着气儿,昨晚被廖子承折腾得太狠,元气大伤,导致她战斗力大减,追个人都追不上,赫连笙明明走得很慢!

等等,慢?

他为什么要走这么慢?像是故意要等谁追上来似的…

华珠的眉心狠狠一跳,停住了脚步。紧接着,脊背仿佛突然撞上一块玄冰,又冷又硬的感觉,令华珠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握紧拳头,华珠悄悄地后退了一步台阶,然后,两步、三步台阶。目光死死地盯着越来越远的赫连笙,生怕他忽然转过身要把她给抓到什么地方去。

待到后退了六步,赫连笙约莫前进了十步,没有异状。华珠深吸一口气,提起裙裾,转过身,拔腿就朝山下跑去!

“呵呵呵呵…”

一阵银铃般悦耳的笑声在旁边的林子里徐徐飘来,“现在才要走,不觉太晚了吗?”

这声音…

华珠猛地抬头,望向声源处,就见一名身着紫色裙衫、挽素白轻纱、戴一对银色镂空飞鸾簪的美丽女子站在了月光下。

她精致的五官,被月色勾勒出一圈淡淡的光晕,唇角的笑,优雅而迷人。

她直起了斜靠在白桦树上的身子,身形一晃,像只美丽的蝴蝶,来到了华珠眼前,并居高临下地看着华珠,恣意道:“要引你出来,可真是不简单啦。”

华珠眉头一皱:“淑云?!”

淑云摊开双手,原地转了个圈,紫色裙裾如荷叶一般散开,又缓缓收拢,她笑得格外灿烂:“是我,如假包换,尊敬的廖夫人。呀,看你表情,好像很吃惊的样子。让我猜猜看,你在吃惊什么呢?是吃惊我会出现在这里?还是吃惊我知道你会出现在这里?”

华珠的确吃惊极了,在华珠的认知里,淑云是什么?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江湖女子,一个连弟弟的心都抓不牢的姐姐,一个认识廖子承三、四年,却从未得到过廖子承关注然后想法设法离间她与廖子承的小白花儿。但眼下,淑云给她的感觉完全不同了,骄傲的孔雀,妩媚的妖精,这是华珠此时给淑云的评价。

“藏得那么深,我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淑云笑得直耸肩膀:“多谢多谢,能叫大名鼎鼎的廖夫人对我刮目相看,我简直三生有幸。”

华珠望了望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赫连笙,淡淡地问:“你对太子做了什么?”

淑云将鬓角的秀发拢到耳后,微微一笑道:“这我可不能告诉你,看家本领外传了,我以后没法子混饭吃了。”

华珠凝了凝眸:“这么说,你承认对太子动过手脚了?太子每天私会的人,是你。”

淑云的眼皮子微微一动,呵呵笑了起来:“好吧,我变相地承认了。”

“所以,上次在私房菜馆,你不是追踪才到那儿去的。”那天从宫里回来,廖子承带她去吃私房菜,二人吻得意乱情迷之际,淑云咋咋呼呼地推门进来,当时,她以为淑云是跟踪廖子承阴魂不散,谁料她是找赫连笙的。店小二说太子几乎每晚都去,那两晚却不知为何没光临,又说太子从不带随从…不是没有蛛丝马迹,但她与廖子承忙着吵架,又忙着查染如烟和宫妃的案子,忽略了。

“你不晓得啊,上次在私房菜馆碰到你们,我多怕被识破?不过你们俩,一个只顾着吃醋,一个只顾着哄人,都没留意到我呢!”淑云笑得自恋极了,“廖夫人既然这么有兴趣与我交谈,不如换个清雅干净之地,这儿蚊虫多,我怕咬坏了廖夫人,侯爷会心疼啊。当然,如果廖夫人不想自己走,我叫人抬你也一样。”

语毕,打了个响指,两名黑衣人施展轻功从天而降。

对方有武功,她跑是跑不掉的。华珠压下心底的忐忑,若无其事地笑了笑:“好啊,我们怎么说也曾做过邻居,你邀请我,我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呵呵…”淑云夸张地笑了,她描绘的精致妆容,令她的脸毫无瑕疵,可莫名地,华珠从她眼神里读出了一丝老态,华珠觉得,她的年纪,或许比她想的大。淑云不知自己正被华珠给评估着,依旧笑得灿烂,“廖夫人临危不乱的气度真令我佩服,难怪廖子承那么爱重你。”

华珠笑而不语。

二人走了几十步台阶,左拐,进入了一片繁茂的林子里。

淑云看了华珠一眼,好笑地叹了口气:“好吧好吧,我承认,你让我惊讶的程度,比我让你惊讶的程度…要高。我以为你一定会吓得哭起来,拼命喊叫,拼命奔跑,毕竟你走的时候七宝就在山脚,你呼叫的话他总能听得到的,不是吗?”

华珠淡淡一笑:“然后你可以再多挟持一个人,不是吗?”

“哦,原来是菩萨心肠啊。”淑云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你把一个奴才的命都看的如此重要,当初为何那么排斥我呢?你看,我很可怜啊,我跟流风相依为命,没了他,我四处漂泊,无所归依,你对我…怎么就是没有一点儿同情心呢?”

华珠轻描淡写道:“直觉,第一次见你就不喜欢。”

淑云又微微惊诧了一下,这个小姑娘,胆子也太大了,“真直白,你的命在我手里,也不知道讲两句好话奉承奉承我,待会儿我也好让你少吃些苦头。”

“你会吗?”华珠含了一丝嘲讽地问。

淑云就道:“不会。”

华珠嗤然一笑,望向无边夜色:“所以你这个女人,典型的心理变态,最喜欢欺负弱者,对方越乞怜,你越有报复的快感。可我,永远不会让你得到那样的快感。”

淑云的嘴角抽了抽,面部似有一种毒瘾犯了的狰狞:“虚张声势对我是没有用的,待会儿你就会跪在我面前,乖乖地求我放过你了。”

华珠拢了拢宽袖,云淡风轻道:“那你最好别让我失望。”

这丫头,当真一点儿不怕她折磨她?淑云仰头,深吸一口气,心底似被猫爪给挠了一下,唔,小丫头勾起她的兴趣了。淑云侧目,将华珠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虚着眼道:“不给廖子承留点儿记号,以便他能更快、更顺利地找到你吗?”

华珠眉梢一挑,满眼自信道:“我男人,不会连这点本事都没有。”

“你男人?呵呵,很快就不是了。”淑云掩面,得意洋洋地笑了。

华珠的黑眸一闪,埋在宽袖下的手倏然握成了拳头,面上却依然从容不迫:“我说,你能别绕吗?反正我又不打算逃出去。”

她故意跟她谈话,就是喜欢能分散她的注意力,不料,她的方向感竟如此之好,这是黑夜,又不是白天,一般人进来,哪怕全神贯注也不一定能辨认方向呢。太棒了,小丫头给她的惊喜越来越多了。

华珠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的景物,眼神闪了闪,淡道:“这么看着我干嘛?别是你喜欢上我了吧?我不好这一口的喔。”

淑云噗嗤笑出了声:“原来,跟你坦诚相对这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