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倒是宽厚得紧!”

高邑县主绷紧了面色,这下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怨气了,叉腰道:“当年杜家把她接走时可是带走了杜伯姝全部的嫁妆,我虽然不贪她的,可我的嫁妆却是要留给嫣儿和怀秀的,其他人休想拿走一分一毫!”

“你…!”

萧逸海顿时便火了,他就说今日高邑县主怎么转性了,让他心里还有些内疚,果然只是表面,装不了一会儿就沉不住气了,便冷哼一声道:“那好歹是我的女儿,你若不管她,我管!这些年让她住在杜家已是我无能,如今女儿难得寻了一户好人家,我自然要让她风光出嫁,这帐从公中出,多花不了你一个铜板!”

见萧逸涛发了火,高邑县主立马便抹起了泪,咬唇委屈道:“我还不是为了咱们的女儿着想,她是你的女儿,怀秀难道就不是了?”

“这是说的哪儿跟哪儿了?”

对高邑县主这样转移话题的举动萧逸海哭笑不得,他是有些耳根子软,但他不是傻子,不过他也不想和高邑县主闹起来,便缓和了语气顺着话哄她道:“都是咱们的女儿,出嫁时公中都会出一份的,连着嫣儿也不例外,行了吧?”

董嫣也在今年定下了亲事,明年夏天出嫁,虽然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但到底在萧家呆了那么多年,萧逸海对她还是有些父女感情的。

高邑县主这才收了泪,作势依在了萧逸海的怀中,亲声昵喃道:“老爷,咱们如今只有怀秀这一个孩子,我也想再为你生个儿子…”说着一手探向了萧逸海的腰间,扯着他的裤带。

萧逸海身体一僵,赶忙按住了高邑县主的手,“这大白天的…”左右看了看,额头上已是浮出一层细汗。

自从高邑县主几年前怀孕流产后这肚子便再无消息,为了能生个儿子她可没少折腾,又是寻良药,又是找秘方,也时常喂他吃些大补的药膳苦方,如今他一听这话心就发虚脚就打颤。

“我不管,我兴致正好着呢!”

高邑县主不依地拖了萧逸海便往内室而去,“今儿个我已经喝了天师的补药,天师说了太阳未落山时正是阳气与阴气交合的时候,这个时候行周公之礼受孕的机会最大!”说着将人往床榻上一推便骑坐了上去。

萧逸海无奈地一叹,可想到心中那事,还是强撑着笑脸应和了起来。

☆、第【139】章 决定

房事之后,高邑县主心满意足地躺下了,看着身旁因为困倦而睡去的萧逸海,不由唇角微翘,今日还算不错,又吃了天师的补药,指不定就能一举得子。

不过想到萧怀素那事,高邑县主的唇角又止不住浮起了一抹冷笑。

碍于杜家与宁家的势大,她也不会那么傻地去破坏这婚事,只是别人都让她不好过了,她自然不会让萧怀素那么舒坦,这次这丫头回家就是个机会,若是真等着萧怀素嫁到了宁家去,她就更没有机会再出这口恶气了。

晚膳后萧逸海去萧老夫人那里坐坐,高邑县主趁机召了望江进来问话,“老爷可有什么异常?”

“这倒没有,”望江缓缓摇了摇头,轻声道:“今儿一天都呆在衙门里,也没人见老爷出去过,或许只是累了吧?”

“是吗?也许是我多心了…”

高邑县主半眯着眸子,心里还是觉得不太踏实,可却又说不出个说以然来,遂转头回道:“嫣儿与怀秀呢?”

“四小姐在小姐的院子里,县主可要过去?”

见高邑县主站了起来,望江微微躬身,一手稳稳地扶住了高邑县主的胳膊。

听说两个女儿在一处,高邑县主的脸上才有了笑容,话语变得轻快,“走,去看看她们!”

萧逸海在萧老夫人屋里坐着,也是听她叨唠起了萧怀素这事,“你这女儿主意可大了,当初就要跟着杜家人走,如今想到了就要回萧家,真将这里当成了茶馆不成?”说罢瘪了瘪嘴,满脸的不乐意。

“母亲说到哪里去了?”萧逸海陪着笑,“当初怀素离家的时候才三岁多,那么小的孩子懂个什么,不也是看着谁对她好就与谁亲近么…”

“看看,这是在说咱们家的人对她不好了?!”

萧老夫人拍了拍桌子,微扬的下颌尽是不满,“咱们又没有短了她的吃的用的,哪一点不好了?”

萧逸海叹了口气,伸手抚了抚皱起的眉尖,他做了几年官倒不像年轻时那般荒唐无知了,渐渐也体会出了世事无常人情冷暖,想到从前…的确是他亏欠了女儿,那是他与杜伯姝唯一的女儿啊!

“母亲,怀素当时那么小,母亲又去世,她最是伤心不过,又能够仰仗谁?杜家人对她是真心实意的好,这咱们都看得出来的,再说当时又出了高邑那事…”萧逸海说到这里略有些愧疚,只低垂了目光道:“也是儿子少时轻狂,只顾着风花雪月去了,哪里又关心过她?大嫂又有几个孩子要照顾,更是忙不过来,所以送她到杜家去也是好事。”

萧老夫人撇过了头去,依然是一脸地不认同,“可就算是这样,她也太没有孝心了,根本不念着咱们,你说说这几年连家信都没有寄过一封来,更不用说逢年过节的表礼,她是压根就想不起咱们来,还是被杜家教导得不认自己的家人了,别忘记了她还姓萧呢!”

萧老夫人说到激动的时候拐杖都在地上重重地顿了两下,面红耳赤,唾沫横飞。

“母亲,这次怀素不就要回家了吗?”

因为自己犯过的错误让萧怀素的童年蒙上了阴影,所以萧逸海能够对她有所宽容,自然也就会在萧老夫人面前说些好话,他可不想等着女儿回到萧家后家人都是一脸敌视的态度。

“回家?”

萧老夫人嗤笑一声,“若不是她要赶着在出嫁之前回家祭祀先祖,只怕早想不起咱们了!”

听到这话,萧逸海骤然便沉了脸,就是他也是不久前才在高邑县主那里听说萧怀素定亲的事,萧老夫人却是已经知道了,这由谁递的消息便不难知晓。

他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女人已经有所收敛,没想到一遇到杜伯姝她们母女的事情便迫不及待地亮出了爪牙,想到这里萧逸海不由皱紧了眉。

“若不是高邑告诉我,只怕我还被蒙在鼓里呢!”

看着萧逸海默不作声的模样,萧老夫人不由得意地轻哼了一声,“你知道杜家给你女儿定了门好亲事,西北宁家,如今又封了武安侯,听着倒是不错,”见萧逸海抬头望了过来,萧老夫人清了清嗓子,口气略微缓和,“你也别这样看着我,她嫁得好,我自然也是欢喜的,毕竟也是我的孙女,只这次她回家,你可别忘记和她说清楚,嫁了人的女儿依仗的可是娘家,只有娘家好了她才能好,别以为嫁了人就摆脱了咱们,萧家这姓她可是要背上一辈子的!”

“是,儿子知道了。”

萧逸海沉默地点了点头,他算是听明白萧老夫人的意思了,这是让萧怀素在宁家得了什么好处也别忘记萧家。

萧老夫人已是长兴侯府的老封君,眼皮子却还这样浅,萧逸海怎么都想不明白,当初他爹怎么就看上了他娘,当真是因为表哥表妹般的青梅竹马吗?

萧逸海也只在心里感叹了一下,又默默地摇了摇头。

出了萧老夫人的院子,便有小厮文安上前来禀报萧逸海,“童姑娘那里传了话来,已经请过大夫瞧了,小少爷也就是吐吐奶,精神还好,请老爷明儿个去看看。”说着左右看了一眼,显得尤其小心。

“好!”

萧逸海紧皱的眉头这才缓缓舒展开来,连唇角都不由升起一抹放松的笑来,便又听得文安接着道:“老爷,县主身边的望江今儿在车马房打听老爷的去处。”

“喔?”

萧逸海神情一凛,看来高邑县主的确是对他起疑了,不过好在他与那边的联系都是有文安帮忙,自己去的时候也极其小心,根本没坐过府中的马车,这才没有露出马脚来。

不过眼下孩子都生了,恐怕他真要想个办法将人给弄进府来,总不能让他的骨肉一直流落在外。

想到这里,萧逸海握了握拳头,暗暗下定了决心。

兰陵萧家发生的一切萧怀素自然不知道,此刻她正在清算着这一个季度铺面和田庄的出息,算了算和往年也差不离,这样一年下来又可以存上两万两银子了。

秋灵将帐本理好锁在箱子里,见萧怀素一脸惬意的样子,不由笑了,“谁知道咱们家小姐竟是个小财迷呢,坐拥着金山银山,日子过得可比什么人都快活!”

“那是当然!”

萧怀素顺手取过果盘上的苹果咬了一口,青色的苹果带着点酸味,酸得她不自觉地眯起了眼,秋灵便在一旁笑道:“小姐不想吃酸的就别吃,每次还硬是要把苹果吃完,可别酸坏了牙。”

“你就不知道了,这青苹果有青苹果的好处,”萧怀素却是摇了摇头,忍着酸味继续咬了两口,眯着眼笑道:“再说这是六哥给我送来的,我自然是要吃的。”

秋灵不禁失笑,“敢情六爷送的什么都是好的?”

“那赵大哥给你的难道不是好的?”

萧怀素眨了眨眼,转而将了秋灵一句。

这下轮到秋灵脸红不说话,只加快了手中的活计,不一会儿便理好了帐本让婆子来抬了出去。

萧怀素这才拍了拍手,仰头靠在了身后的大引枕上。

已经是十月的天了,下个月她就该回萧家去了,虽然对那个家的记忆都有些模糊了,但却必须要走上这一遭。

定了亲事明年出嫁,可在这之前怎么着都要拜祭祖先一次,这是古人的规矩,也是告慰亡灵,毕竟她母亲杜伯姝的正经牌位可是供奉在萧家的祠堂里的。

前不久萧怀畅还给她写了信的,这个二姐已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她回去了。

原因无他,在偌大的萧府里,萧怀畅与董嫣不对盘,萧怀秀自然是站在她亲姐姐那边的,父母又不在萧怀畅身边给她撑腰,所以每次斗法吃亏的都是萧怀畅,她急需要萧怀素这个同盟回去给她壮壮声势。

“都多大的人了,还这样斗来斗去的,也没人管管…”

想到萧家的事,萧怀素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也有些同情萧怀畅了。

若是让高邑县主来管,是人都会偏向自己的女儿,萧老夫人也被董嫣哄得什么都信她的,反倒对自己的孙女亲近得少了。

或许她到来也改变不了什么,但至少对萧怀畅是一种支持。

“也罢,好好理理手中未完的事,下个月就回萧家吧,总归都要走上这一遭,我还不信谁能把我给吃了不成?!”

萧怀素在那里自言自语,正巧小菊掀了帘子进来,手中还捧着一盘新出炉的南瓜饼,听到这话不禁愣了愣,脚步就是一顿,略有些吃惊道:“小姐要回萧家?”说着便将那盘南瓜饼放在了桌上,顺手又取了白瓷碟再递过了一双象牙筷。

“嗯,真香!”

金灿灿的南瓜饼外酥内软,萧怀素忍不住便盘腿坐起来吃了一个。

“小姐…”

小菊那张木讷的脸上难得多了些别的情绪,有些欲言又止地看向萧怀素。

“想说什么?”

又吃了一个南瓜饼,萧怀素这才转头看向小菊,“你是我从萧家带来的,但显然的咱们都不想回去,是不是?”说着唇角一翘,勾出一抹嘲讽的笑来。

小菊咬了咬唇,点头道:“那里的人真没几个好心的,若是小姐回去,奴婢怕您吃亏…”这次可再没有杜家人在萧家为萧怀素出头了,所以小菊很是担心。

“傻丫头!”

萧怀素搁下了筷子,伸手弹在小菊额头,“那个时候我还小,如今我已经长大了,可不是任由他们摆布的,”说着笑了笑,“知道你是关心我,不过这次是必须回去了,等着明年出嫁之后…想必与萧家也便再没有往来了。”

说出这样的话来,萧怀素的心情也低落了几分,哪一个出家的姑奶奶依仗的不是娘家,偏偏她的娘家…

萧怀素叹了一声,若说今后出嫁后有来往的,只怕也是和几个出嫁的姐妹了。

“小姐…”

小菊自然也看出了萧怀素的低落,可她又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只用筷子又夹了一块南瓜饼搁在萧怀素面前的白瓷碟里,“小姐您再吃一块!”

看着小菊关切的面容,萧怀素心中一暖,笑着点了点头,“就你心眼最实诚!”

萧怀素这里刚决定十一月回启程回萧家,不想没多久也收到了萧家的来信,这信是萧逸海亲自写的,原是写给杜伯温的,经过转手又递到了内院女眷那里,杜老夫人便让萧怀素在她跟前通读了一次,末了还不忘品评,“信里倒是有些人情味了,不过当初干嘛去了,这般容易就想要怀素和他贴心贴肺,哪有那么容易?”话到最后还是不免带了一丝嘲讽,因为杜伯姝的事老夫人向来瞧不上萧家人,自然一个都不喜欢,除了亲手养大的外孙女。

萧怀素抿唇笑了笑并不接话,到底是她的父亲,她也不好多作置评。

便听得王氏在一旁笑道:“婆母说得对,当初便不待见咱们怀素,如今喜欢了稀罕了,晚了!”顿了顿又道:“高邑县主倒是坐稳了萧三夫人的位置,可这么多年也没生出个儿子,这就是命!”话语中难免有一丝幸灾乐祸。

生个儿子自然是当家主母的根本,饶是你再能干,没有儿子留不住丈夫的心也是白搭。

当初萧老夫人宝贝高邑县主那肚子宝贝得跟什么似的,结果还不是生了个女儿,这么些年若是能生儿子早生了,看来这女人是没有生儿子的命,该!

刘美凤在一旁坐陪,当年她年纪还小,不过也听说了些高邑县主的传闻,当要嫁到杜家后自然又着重了解了一番,此刻听着两重婆婆的对话不由拉了萧怀素的袖子低声道:“表妹,听说你那个四妹妹可是没有足月就落地了?”说着掩唇笑了笑,若不是顾忌着高邑县主好歹还是宗室女,关于她不守妇德未婚先孕的传闻早就满天飞了,萧家四小姐萧怀秀便是个奸生子,好人家的男儿如何会娶这样的女子,也就是那些不要脸皮妄想攀高枝的才看得上她们了。

“这个我倒是不懂的,二表嫂可别问我!”

萧怀素摆了摆手,并不想掺和这事,高邑县主德行有亏已是事实,虽然大家都不说但明白人都知道,只是萧怀秀已经长成了个大姑娘,也好歹是她同父的妹妹,若是有人说萧怀秀的闲话,连带着也是给她抹黑,所以这事她真不好去说。

王氏自然也明白其中的关联,不由横了刘美凤一眼,“什么话都敢说?也是你表妹心宽不与你计较,今后这话我再不想听到!”说罢语气都沉了沉,一脸的严肃。

刘美凤赶忙收了声,也知道王氏不是真心同她计较,又对萧怀素挤了挤眼,这才上前说了两句好话,王氏面色稍缓。

杜老夫人也摆了摆手道:“好了,大家心里知道就好,也不用随时都挂在嘴上。”

刘美凤垂首应是,又想到了什么不由开口道:“那表妹就一个人回萧家不成?那边的人会不会欺负她啊?”

这话算是问出了杜老夫人心中的担忧,她眉头微蹙看向了萧怀素,“你那祖母就不是个好相与的,说不到几句话便在那里嚷嚷,你不要理她就是!”

萧怀素却是笑道:“老人家嘛难免性子要拗上一些,再加上我这么多年都没在萧家,他们见了我心里有些不舒服也是常理,不过我只要顺着她应着她也就是了,算是补偿我这些年没在她老人家跟前尽孝的亏欠!”

大周以武立国,以孝治天下,虽说萧怀素当初到了杜家是因为萧家人做了理亏的事,但这么多年过去了,该淡忘的早就淡忘了,别人只会记着萧怀素本来就是萧家人,孝顺父母长辈也是正该的。

“真是个好孩子!”

王氏感叹了一声,这才转向杜老夫人道:“婆母也该放心了,怀素从小就通透,长大了更是个明白人,小的地方吃点亏,大的地方占便宜,只要她礼数周全敬老爱幼就没有说她不好的,若是萧家人做得太过分,那就是他们不该了!”

“嗯。”

杜老夫人缓缓点了点头,又吩咐王氏道:“到时候派两个经事的妈妈到怀素身边去,若是她在萧家有个什么也好及时给咱们捎信来,我总不会让那些人欺负了我的外孙女!”

王氏笑着应了。

萧怀素左看看右看看,眸中不由浮现出一丝晶莹的泪光,吸了吸鼻子道:“还是外祖母和大舅母疼我…”

刘美凤附和道:“表妹可是咱们杜家捧在手心里的宝,谁敢怠慢欺负你,我第一个就不饶她!”

“谢谢二表嫂。”

萧怀素用绢帕沾了沾眼角,笑着对刘美凤点了点头。

所有人都对她回萧家有些忐忑担忧,她却是不怕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说不定还有些没完的旧帐该清理了,也不枉费这一世她与杜伯姝母女一场。

萧怀素要离京的消息自然很快就传到了宁湛的耳朵里,到杜家他可是跑得比谁都快。

“怎么就要回萧家去了?”

宁湛有些话一直没有问出口,其实他不介意萧怀素的出身,萧家也好,杜家也罢,他看重的都不是这些,而是她的人。

“早晚都要回去,赶着咱们成亲之前回去拜祭祖先!”

萧怀素笑了笑,与宁湛相处得那么久,彼此的脾性都摸了个透彻,提起成亲这件事情她也不似一般的女孩这样害羞了。

“那这要走多久?”

宁湛沉着脸问道,他可不希望萧怀素离他离得太远,心里琢磨着是不是应该向秦王讨个在兰陵的差使,也好就近看护着萧怀素。

“十一月下旬走,到了兰陵也是腊月了,明年及笄后…”萧怀素咬了咬唇,看了宁湛一眼,脸颊微微泛红,“及笄后再嫁回京城就是了,横竖不到半年。”

“半年啊?!”

宁湛叹了口气,半年对他来说也不短了,想着要和萧怀素分开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看来真要想办法追过去才行。

“这么多年都等过了,半年就等不了了?”

萧怀素好笑地看向宁湛,有时候觉得他成熟稳重,有时候却有些小孩脾气,不过怎么样都好,知道他这般着紧自己,她的心里自然也是甜甜的。

“那我送你回兰陵去,别人我不放心!”

宁湛这样说着便站了起来,“这事我还要向王爷回禀,把手中的事务交待一下。”

萧怀素也跟着起了身,“会不会耽搁你的差使,这来回一次少不得要一个月左右呢!”

“放心吧,我把赵大哥留给王爷就成了,一个月也耽搁不了什么事。”

宁湛笑着摆了摆手,又摸了一把萧怀素的脸,“你安心在家里收拾就是,等我的消息!”

萧怀素红着脸轻应了一声,“我等你就是。”

得知了萧怀素不久后要离京,萧怀柔也带着儿子林烨过府来看她。

一岁多的林烨长得虎头虎脑白白胖胖的,穿着宝蓝色万字不到头的福纹衣裳,脖子上带着个金项圈,一笑起来见牙不见眼,看起来比淳哥儿的身子好多了,至少没有三天两头的生些小病,为了淳哥儿的身子,王氏婆媳几个可没少操心。

“来,姨母抱抱!”

萧怀素一见白胖的林烨便很是喜欢,伸手将他抱在怀里,居然很是坠手,抱了一会儿站不住了才坐下放在腿上玩,又向萧怀柔感叹,“烨哥儿好重啊!”

“这孩子从小养得壮,我都快抱不动他了。”

萧怀柔开怀一笑,看得出来在萧怀素面前她很开心随意,可没有在林家那样处处谨慎小心。

“等着烨哥儿长大成人,大姐也就享福了!”

萧怀素逗着林烨玩,这孩子一抓住她的手指便往嘴里凑去,“姨母,吃,吃…”说着还流了一嘴的口水。

萧怀素看了直笑,便让小菊准备了几样软和的点心,又让林烨的奶娘抱了他到一旁玩去。

萧怀柔这才叮嘱萧怀素,“回到家里万事小心,县主看着和气,心里不定起了什么坏心眼呢,你得当心才是!”想了想又道:“祖母性子是那样的,她说的话你也别放在心上,只要面上顺着她让着她点就好,咱们做晚辈的孝顺一些也不吃亏!”

“是,大姐说得话我记住了。”

萧怀素笑着点了点头,萧怀柔嫁了人是比从前通透了许多,两姐妹相处起来也没了那些弯弯绕绕,互相扶持、提点、关怀,真正的姐妹也就是如此吧。

☆、第【140】章 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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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国公府。

石瑞琪面色沉沉地坐在椅子上,眸中的戾气更胜往昔,宽大的袖摆遮掩下左手臂有些诡异地向后扭曲着,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一只折了的手臂。

那一次与宁湛比武,石瑞琪没有几招便败下阵来,妄他自负力大无穷却完全不是宁湛的一合之将,被人废了手臂也是学艺不精,与人无攸。

“表哥,你就真的这样让那丫头走了?”

被宁湛给收拾了,石瑞琪再不敢明着找萧怀素的麻烦,只就这样看着俩人双宿双栖逍遥自在,他心里又是万般得不舒坦,总想要给对方找些不自在。

“不然呢?”

顾清扬淡淡地抬了眸子,目光无波地扫了石瑞琪一眼,话语平淡得犹如深秋的湖水,激不想半丝波澜,长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目光垂下时却是一荡,若是可能他又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萧怀素离开?

只她与宁湛的亲事已经成了定数,再说宁家如今又这般风光,既封了爵位又要尚公主,是京城中人人钦羡的勋贵人家,再也没有人会记得他们景国公府了。

手中的拳头紧握着,他不甘心,可是又有什么办法?

“你不是对她…”

石瑞琪口不择言,可话到一半见着顾清扬猛然抬了头,眸光精利似刀向他射来,到口的话语便断了一半,不由咽下一口唾沫,改口道:“我只是…只是觉得宁湛配不上她,这丫头嘴巴犀利,人又精明,又岂是那等莽夫能够配得上的?”说罢瘪了瘪嘴。

顾清扬却是冷笑一声,又扫了一眼石瑞琪藏在身侧的胳膊,“若真是个莽夫,又岂能让你断掉一只胳膊?!”

石瑞琪立时便变了脸色,只冷哼一声沉默着不说话了,这条胳膊可是他的隐痛,原以为能找个大夫给看好,没想到如今却被治得这般不伦不类,生活是能够自理,可要让他想从前一般双手耍大锤那是彻底不可能了。

为了这事连他老子都动怒了,还不是被他给劝了下来。

宁家得罪不起,更何况这还是一场公平的比试,技不如人输了就是输了,再去找场子那是自己没脸。

石瑞琪自认还是要脸面的,所以这个仇他忍下了。

“好了,你回吧,我还要为你表嫂抄经。”

顾清扬起身送客,石瑞琪却还不想走,只忿忿道:“表嫂已经不在了,你再为她又如何?谁看得到听得到?萧怀素知道会念你长情?还是表嫂在泉下有知会感念你的恩德?表哥你别傻了!”

“那你觉得我应该如何?”

顾清扬双手负后投来冷冷的一瞥。

以为顾清扬有些意动,石瑞琪赶忙说道:“去争取她啊,不是人还没嫁吗?再说历来也不是没有悔婚的先例,你以世子夫人之位聘她,那是高看她了,是她的福分!”

“你以为如今的景国公府还是从前么?”

顾清扬摇头一笑,越笑越大声,甚至笑得仰起了头,眼角似有晶莹闪烁,石瑞琪还以为自己看走了眼,连忙用手揉了揉眼睛,再想看时顾清扬却已经背过了身去。

曾经的荣耀早已经不再,顾清扬也慢慢从过去走了出来,特别是宋思渺的死对他的影响也是极大的,女儿没有了母亲,那副落寞无助的表情连他看着都心痛。

当年的萧怀素也是这样吧?

幼年丧母,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害怕和不确定,萧家没有人为她好,所以这才远赴京城开始了另一种新的生活。

稚女无辜,他也在反省,是不是从前的一切是他做错了?

就算他与宋思渺达不到两情相悦的地步,到底是这么多年的夫妻,又同甘共苦地走了过来,也许他对她是冷漠了一些,才让她以这样决绝的方式离开了他。

顾清扬闭了闭眼,袖袍一挥抹去了眼角的湿意。

“你回去吧!若你再这样纠缠不休,连我都以为你是不是有其他企图!”

顾清扬举步踏出了待客的厅堂,石瑞琪还在后面急追了几步,一手攥住了他的衣袖,面色一凛压低了嗓音道:“表哥,齐王会回来的!”话语带着几分急切,甚至连眸中都有一丝迫切的光芒。

安陆侯府虽然在那场变故中未伤分毫,可到底差了些什么,同是勋贵可对上别家都有些底气不足,这正是从淑妃娘娘一系的落败开始,石瑞琪已经尝到了其中的苦处,自然也就希望齐王有再出头的一天。

顾清扬猛地转过了头来,唇角紧抿,眸中沉厉得有如黯然的天色,“这话不可乱说!”即使他也希望有这一天。

经历了这场变故,当他意识到皇上并不是老眼昏花,而是一只沉睡的狮子时,便再不敢有其他的想法,即使内心里无比地盼望和渴求着。

“我没有乱说!”

石瑞琪左右看了一眼,拉了顾清扬到廊下的拐角,正好可以看清周围的视线,若是有人走近他也能及时地收口,便谨慎地说道:“表哥,你比我了解齐王的性子,他定会在辽东再起的,只需徐徐图之,若是能将威远侯的势力也拉过来,那就不愁有起复的一天!”

“威远侯?”

顾清扬怔了怔,旋即失笑,“你忘记了威远侯郑家的女儿可是嫁进了广恩伯府,而广恩伯正是皇后的娘家!”

“我没忘!”

石瑞琪却是倔强地梗了梗脖子,“若是郑家要助魏王早就助了,何以等到废太子落败被封了魏王后都没有动静,良禽择木而栖,相信郑家只是在选一个最可靠的投注对象,而魏王太过昏庸,实非良主!”

“既然郑家那么精明,又怎么会对远赴辽东的齐王青睐有佳?你想多了!”

顾清扬摆了摆手,不予与石瑞琪再讨论这个问题,他这个表弟虽说这些年有了长进,但看问题也太片面了,再说这事也不能往深了说,若是传到了外面可又要掀起一场风波了。

“可是…”

石瑞琪还想要说什么,却被顾清扬挥手止住了,他目光微微一挑,“回去吧,这事再不要对任何人提起!”说罢也不待石瑞琪说话转身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