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夫人已经在心里琢磨计较了。

董嫣深吸了一口气,将泪水倒回了眼眶中,在这个萧家是没有人会同情可怜她的,她原以命运已经低到了顶点,原来这还不算。

为什么上天要给她这么多的磨难?

董嫣死咬着唇,尖利的指甲刺穿了掌心,她却一点都感觉不到疼痛。

萧夫人觉得董嫣可怜,还想要再劝两句,却见着萧怀畅竟是拉着萧怀素迈进了花厅里,不由皱眉道:“你们怎么来了?”

萧怀素向着萧夫人福身行了一礼,面色也有些无奈。

“母亲,这不是有热闹看,我拉着三妹一同来瞧瞧!”

萧怀畅笑得开怀,又瞅了董嫣一眼,佯装惊讶道:“哎呀,董小姐脸色怎么那么不好,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请个大夫看看?”说着抚了抚胸口,“刚才过来时便撞见了吴家二太太,她的脸色可是很不好呢!”

“怀畅,别再说了!”

萧夫人沉着脸看向萧怀畅,她这个女儿什么都好,可就是心眼太直,与董嫣又不对盘,她可没少听女儿在信里报怨董嫣是怎么讨萧老夫人欢心,又是怎么排挤自己的。

不过在萧夫人眼里这都是些女儿家的小花样罢了,谁不是这样过来的?

如今高邑县主一不在了,连她都感觉得到萧老夫人再不待见董嫣,这就是有没有血缘关系的差别。

不过董嫣这婚事未成,萧夫人肯定不能再为她操持,为今之计还是早些将她送回董家去,以免这样的麻烦揽在了自己身上。

“我知道你们早就想看我的笑话了,没想到如今竟是成真了…”

董嫣缓缓抬起一张苍白的脸来,冷厉的目光扫过萧怀畅,复又定格在了萧怀素的脸上,“萧怀素,若是没有你,如今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你为什么不在杜家一直待着,你为什么要回到萧家来?!”

“董小姐说笑了,萧家是我的家,我为什么不能回来?”

萧怀素扯了扯唇角,她对董嫣的迁怒只觉得可笑,有些人犯了过错却从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总是以为这都是别人害的,对于这样的人再说什么也是白搭。

当然,董嫣的亲事可以说完全是受了高邑县主的牵连,可有什么办法,谁叫她们是母女呢?

“有句话叫做一报还一报,母债女偿!”

萧怀素眸光微抬,平静地看向董嫣,“如今你不过是失去了一桩你本就不想要的亲事罢了,而我母亲失去的却是性命,这两样永远抵销不了,所以不是我欠你的,是你们欠我的!”

董嫣仰天笑了几声,纤细的脖颈上青色的脉络条条毕现,一双眸子渐渐变成充血的赤红,死死地盯着萧怀素,咬牙道:“就算我倒霉了,你也别想好过!”说罢阴恻恻地笑了几声,拖着裙摆离开了花厅。

萧怀畅敛了笑意上前拉住了萧夫人的衣袖,担忧道:“母亲,我觉得她有些可怕,如今反正亲事不成了,您还是尽快让人将她送回董家去吧。”

“这事我会安排的。”

萧夫人一指点头萧怀畅额头,“你这丫头,真是什么事都敢来凑热闹,当心祸从口出!”

萧怀畅笑着吐了吐舌,又转头对萧怀素眨了眨眼,却见她的目光根本没在自己身上,却凝在了董嫣远去的背影之上,眉头慢慢地蹙了起来。

☆、第【153】章 恶毒

看着董嫣就这样离去,萧怀素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又拉了萧怀畅的手道:“二姐,你离出嫁也没几天了,一定要事事小心!”

“我知道,”萧怀畅点了点头,颇有些不屑地翘起了唇角,“难不成我还怕她下毒不成?”说着轻笑了起来,看董嫣那文弱的模样怕也没这个胆子。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萧怀素却没有萧怀畅这般宽心,女承母性,董嫣也是个狠角色,“眼下她没什么依靠,你知道董家也不待见她,不然怎么这么多年对她也不闻不问的,连个出嫁也没让她回去祭祖,尤其在这件事之后,只怕董家人都有将她除名的打算…”

“怀素说得对,我倒忽略了这一点。”

萧夫人也是面色肃然,“这丫头心思深沉得很,小小年纪连我都看不透,”说着不经意扫了萧怀素一眼,虽然她看不透的还有眼前这一位,但都是一家人怎么也比外姓人信得过,“还是早点将她送走的好,就怕迟则生变!”

萧怀畅不以为意地用手指卷了一缕颊边的长发,“母亲安排就是,我也不喜欢她待在我们家呢!”

萧夫人沉默了一阵,这事又不能做得太过明显,吴家刚来退了亲,隔日里他们便将人送回董家去,怎么看都有点趋利避害的做法,就怕有人在背后说道,若是传到京里…

“这么着吧,”萧夫人琢磨了一阵,才道:“等着过了二月再送她走,我也提前写封信给董家,大明公主那里也送个消息去,毕竟她还是嫣儿的外祖母,咱们告知一声也是应该,至于别人领不领情就另说了。”

“还是大伯母考虑得周到。”

萧怀素也跟着点头,“只是这些日子大家务必小心就是,等到董嫣走了才能松一口气。”

萧怀畅面上应了一声,心中却有些不以为意,这是在萧家呢,她就不信董嫣还敢做出什么事来,难不成要步她母亲高邑县主的后尘?

萧怀畅想想都觉得可笑。

董嫣这一路穿行无阻,恨不得即刻就回到自己的房里,只觉得这一路经过的人看向她的目光无不透着嘲讽与讥笑。

是了,她本就是个寄宿在萧家的孤女,如今倒真是名符其实了,父亲早亡,母亲如今也被禁锢了,再没有人管她,再没有人要她!

一阵冷风吹了过来,董嫣忍不住泪如雨下,冰凉的泪水滑过脸庞,刺骨冰凉,而她的心却已经悲凉到了极点。

为什么她要承受这一切的罪过?为什么?

就因为她是高邑县主的女儿吗?

这世间是何其不公,萧怀素能够为她母亲沉冤得雪,嫁得如意朗君,而她却什么也没有了,没有了…

董嫣坐在凉亭里,从白天坐到了黑夜,直到感觉到全身冰凉,这才迈着僵硬的步子回了房中。

萧怀秀却是早已经等在了那里,见到董嫣那副灰败的模样赶忙便迎了上去,急切道:“姐姐,我听说了吴家的事,这是真的吗?”

董嫣闭了闭眼,旋即再睁开,目光也从无神到渐渐凝实了,待她看清楚眼前那如花的脸庞,不由惨然一笑,道:“是不是觉得姐姐很可怜,什么都没有了?”

“不,”萧怀秀摇了摇头,流着泪抱紧了董嫣,“姐姐不可怜,姐姐还有我,我们永远在一起!”

“傻丫头!”

董嫣沉沉一叹,又抚了抚萧怀秀的黑发,“你先回去吧,今儿个我很累了,想好好睡一觉!”

“好…”

萧怀秀抽抽咽咽应了一声,如今在萧家只有她与姐姐相依为命了,若是姐姐出嫁她将孤立无援,“其实姐姐不嫁吴家也好,他们家的人根本配不上姐姐,以后定然有更好的…”

董嫣扯了扯唇角,却着实笑不出来。

萧怀秀还处在懵懂的年纪自然不知道,她们姐妹算是受了高邑县主的连累,有这样的母亲今后她们还能有什么好亲事,连她都被那样的人家退了亲,萧怀秀将来的亲事恐怕更艰难了。

等着萧怀秀离去,董嫣让丫环侍候了她梳洗,连东西也不想吃,只喝了一杯浓茶便上了床榻,遣退了屋里所有侍候的丫环,只一个人掩在被子里,怔怔地抬头望着那墨绿色的帐幔。

原以为等到出嫁时再动手,怎么着也不能让萧家人好过,可眼下看来时间来不及了。

亲事被退说实话她并不伤心,她无法忍受得只是那份屈辱,连那样的人家都可以瞧不起她,她今后还能有什么指望?

而这一切都是萧家人带来的,若没有萧家人,恐怕她的日子会好上很多。

如今这般只怕萧夫人用不了多久就会送她回董家,萧家没有她的亲人,萧夫人更没有义务为她再寻一门亲事。

萧夫人这般事故圆滑,想必早就考虑到了种种。

那么,再待在萧家的日子恐怕一双手都能算得过来。

董嫣眼神一黯,她突然坐了起来,伸手在床尾一阵捣弄,不多时才找出了一只白色的小布袋,布袋的料子看起来有些粗糙,上面也没有什么纹样,只是纯然的白,白得就像冬日里阳明山上的雪。

董嫣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布袋往里瞄了一眼,布袋里是一些白色的粉末,量不算多,但是分人而食,也能害到许多人,这是她好不容易向人买来的金刚石粉末。

这东西若是被人吃进了肚子里便会附着在胃壁上,长久以往下来摩擦再摩擦就会使胃穿孔出血,这样肚子里都烂了,人还能不死吗?

所以金刚石的粉末在古代也被称为慢性毒药。

这只是个时间早晚的问题,所以不会有人怀疑到她,因为到萧家人死的时候,她早已经出嫁,这是她原本的计划,只是如今要改一改了。

若是她成功了,或许萧家人的死因还能被诊断成是遗传病呢,这想着就让人发笑,董嫣翘了翘唇角,握紧了手中的布袋,眸中的神情更加冷然。

二月二十五,是萧怀畅出嫁的日子,她早早地就被人挖出了被窝,半醒不醒地任着喜娘给她绞面上妆。

萧怀素到她屋里来时,萧怀畅还是一副醒不过来的模样,碧兰便在一旁轻声回道:“昨儿个咱们家小姐起了几次夜,想必没睡踏实,眼下还没回过神来呢!”

“二姐要出嫁了,紧张也是正常。”

萧怀素点了点头,抿唇一笑,便站在一旁看着喜娘给萧怀畅上妆,不得不说这新娘妆画得太白,然后一张樱桃小口,浓重的妆容化下来都有点认不出萧怀畅原本的模样,若是新娘都得这么化那不会认错人吗?怎么看似乎都是一个模样。

萧怀素有些无语,但又不好质疑喜娘的专业手法,心里却是暗自腹诽了一番,若是到她出嫁时,她绝对不要将自己画成个粉白的面团。

外面鞭炮声声,终于将萧怀畅惊醒了,她茫然四顾,目光终于凝在了梳妆镜前的自己身上,不禁吓了一跳,“这还是我吗?怎么那么白?”

喜娘便在一旁笑着回答,“新娘妆都要化得重一些,一生一次嘛,小姐忍忍就好!”

萧怀素上前几步,两手笑着撑在萧怀畅肩膀上,从后探出头来,“我看挺好,这样二姐净了面,二姐夫指不定都认不出人了!”说着捂唇笑了起来。

“你讨打呢?!”

萧怀畅没好气地瞪了萧怀素一眼,又有些不好意思道:“刚才都睡着了,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二姐福气好,这样的时候都能睡着。”

萧怀素笑了笑,目光又往窗外探了一眼,“听到炮仗声没,迎亲的队伍快来了!”

外面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帘子一撩,却是着一身丁香色金银如意云纹缂丝对襟褙子的萧夫人转了进来,她梳着高髻插着金簪满脸的喜色,走到萧怀畅跟着看了看,笑道:“出嫁的闺女就是漂亮!”

“母亲说什么呢,我觉得这妆画得丑死了,我都差点认不出自己。”

萧怀畅苦了一张脸,萧夫人赶忙在她脸上拍了拍,“出嫁要开心些,不准这般模样,”说着不由红了眼眶,轻抚着女儿的脸庞,“如今你出嫁了就是别人家的媳妇,母亲不能时时护着你,你要懂事些才好,孝敬公婆,关爱丈夫,那里才是你的家!”一番话说得感伤,萧怀畅忍不住翻起一阵泪意来。

萧怀素在一旁看着,心中也很是羡慕,从前杜延云出嫁时王氏也是这般,母亲对女儿的心总是相同的,这便是剪不断的血缘关系。

萧怀素感叹了一声,撇过头去抹掉了眼角的泪意,又想到杜延玉不久前给她写来的信,知道她要出嫁了,这位三表姐也要特地从江南赶回来,在外散心了这么久,希望杜延玉的心情有所改善,回到京里也能安心地过日子。

迎亲的人不久就要进屋了,碧兰赶忙手脚利落地端上了一碗汤圆给萧怀畅,“小姐,这是您最爱吃的桂花蜜糖馅的,今儿个一早奴婢便让厨房做上了。”

萧夫人也在一旁点头,“吃两颗汤圆,垫垫肚子,也寓意你们夫妻圆圆满满。”

萧怀畅红着脸应了,素白的手执了白瓷勺舀了一个汤圆正待喂进嘴里,突然眼前黑影一闪,她只觉得手背上像是多了一个什么黑漆漆的小东西,吓得她一阵惊慌,手中的汤碗滑落,“嘭”地一声在地上摔了个粉碎,碗里的汤汁立时四溅开来。

“那是什么?”

萧怀畅惊叫着看着手上的东西,用力一甩就没有了踪影。

众人也是一阵慌乱,萧怀素回过神来,立马歉意地上前道:“二姐对不起,那是我养的墨猴。”说着轻轻吹了吹口哨,黑影一晃,小墨猴又回到了她的掌中,萧怀素不由拿指尖碰了碰这小家伙,低斥道:“你怎么搞的,大喜的日子吓坏我二姐?!”

小墨猴却是在她掌中跳个不停,一会儿又顺着她的衣袖攀沿而下,在那碗打翻了的汤圆汁水周围吱吱地叫着。

“小墨猴?”

萧怀畅定下了心来,伸手指了指地上跳跃着的小黑团,笑道:“不碍事的,我看这个小家伙可爱得紧,怎么以前没见过?”说着便要伸手来逗小墨猴。

萧夫人沉着脸吩咐丫环收拾了地上的狼藉,又让碧兰重新再端一碗过来,对萧怀素的小宠物她是没什么兴趣,虽然有些晦气,不过这大喜的日子她也不好发作不是。

“平日里拘着它呢,没带它出来溜,这小家伙调皮得很。”

萧怀素便将小墨猴的来历说给萧怀畅听,萧怀畅不无羡慕地说道:“看得出来宁湛对你很好,若是今后我的夫君有他一半的细心体贴我也知足了。”说罢两姐妹对视一笑。

碧兰又端了一碗汤圆过来,却还是被小墨猴给打翻在地,这下萧夫人沉不住气了,“怀素,我看你还是带着墨猴在隔壁呆一会儿去。”

“对不起,大伯母,对不起二姐!”

萧怀素满脸歉意,不过看着小墨猴吱吱地叫着,叫声有些急切,又在一旁跳上跳下的,她的目光不禁也现出几分疑惑,喃喃道:“平日里它也不是这般啊…”

这小家伙聪明得紧,平日里她虽然只用迷药训练它,可对于毒药什么的也会让它闻上一些,以此来辨别,也是提高警惕的一种方法,若是别人想要害她,闻到那味道小墨猴也会对她示敬不是?

那么今天小墨猴这般的不寻常…

眼见着丫环又要将那一堆打倒的汤圆汁水给抹去,萧怀素赶忙出手制止,“等等!”说着便蹲下了身来,伸手在地上的汤水上抹了抹,又吩咐碧兰,“把这些汤圆都给掰开,看看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萧夫人被萧怀素这样的举动惊了一跳,与萧怀畅对视一眼,俩人心中都有了同样的猜测,面色不禁凝重了起来。

“怀素,这不会是…”

萧怀畅有些不信地摇了摇头,擦了粉的脸色更见苍白,艳红的丹蔻紧紧攥着喜帕。

“我也不知道,不过墨猴的反应很不寻常,它平日里不是这样的…”

萧怀素一边说着一边埋头找着,也不顾手上的脏污,只用指尖一点点地沿着汤渍摩挲着,片刻后才捏出一些白色的粉末来,“我想它是在警告咱们这东西不能吃!”

那边碧兰也已经将汤圆都给捣碎了,全部磨成了细渣,再一搓就什么都没有了。

可是萧怀素手中的粉末却是怎么搓都还在,好似一点也没有改变一般,她不禁拿到鼻端嗅了嗅,皱眉道:“这到底是什么?”

萧夫人在一旁却是吓白了脸色,遣退了房中所有的丫环,又吩咐碧兰,“去让人将姑爷他们给挡一挡,别那么快放人进来!”

碧兰得了令自然便先出了屋子,又率领一众丫环挡人去了。

“大伯母你看看,知道这是什么粉末吗?”

萧怀素将手中的粉末小心翼翼地递给萧夫人,萧夫人在指间搓了搓,面色突然变得骇人至极,只愤怒地咬牙道:“这是金刚石的粉末,”说着转向萧怀畅,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全身却是隐隐地颤抖起来,“怀畅,有人要害你!”

萧夫人也算是在权贵人家生活了那么多年,这些大宅门里的*她知道不少,特别是这种金刚石粉末,是豪门贵族间最通行的慢性毒药,若是真地被吃下了肚子里,那当真是杀人于无形。

“这…”

萧怀畅脸色一时之间变得青白,只摇了摇头道:“母亲,这话不能乱说,谁会害我呢?再说金刚石的粉末是什么…”

萧怀素却是沉了沉脸色,开口道:“二姐,咱们平日里吃的东西在肚子里都能化掉,可这金刚石的粉末却是化不掉的,它会粘在肚子里,一颗一颗的,就像个钝器一般,只要吃进肚子里,总有一天会被它从里面摩出血摩出洞来…”

“啊!”

萧怀畅惊叫了一声,显然也吓得不轻,“可汤圆是碧兰叫厨房做的,是咱们府里的人,怎么会…”

“咱们府里也有外人不是?”

萧夫人却是蹭地一下站了起来,面沉如水,眸中却闪过一丝冷光,“看来是我太姑息她了,念着她可怜想要多留她一些时日,没想到竟是留出了祸害,她连我的女儿都想害!”又叮嘱萧怀素道:“怀素,你在这里陪着你二姐,我立马叫人将她给拘了,指不定还能在她房里搜出些什么,若是证据确凿,等着怀畅顺利出嫁后我再来料理她!”

“母亲,你是说董嫣?”

萧怀畅也反应过来,却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她怎么会想要我的性命?”她以为这只是女子间的小打小闹,即使有隔阂,即使不对盘,她也根本没有心狠手辣到想要取走谁的性命,可董嫣她…

萧夫人却是冷哼一声,“有什么样的母亲就有什么样的女儿,看来咱们萧家错养了她那么多年,谁知道竟是养了只白眼狼!”

“大伯母快去吧,我怕万一走漏了风声让她提前有了准备就什么都找不到了。”

萧怀素也是满脸的严肃,心里却在担忧,这若是董嫣做下的好事,那不可能只害萧怀畅一人,要知道董嫣最恨的人可是她,也不知道在这之前,还有没有其他人遭了董嫣的毒手?

☆、第【154】章 够狠

萧夫人离开以后,萧怀畅还是有些惊魂未定,只拉了萧怀素的手喃喃地问道:“这真是她做的吗?她当真想要害死我…”

萧怀素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目前来看也就她的可能性最大,四妹虽然与咱们不亲近,可同是萧家人,相信她也不会下这样的毒手,外人就更不可能了,无怨无仇的…”

“她的心怎么那么狠啊?!”

萧怀畅脸色苍白地摇了摇头,“县主的事本是咎由自取,而她的亲事也不是咱们能够掌控的,为什么要怪到我们的头上?”说罢还是有些不信,只攥紧了萧怀素的手,感激地道:“若不是三妹在这里,只怕我难逃劫数!”

“二姐言重了,只这人心谁也说不准。”

萧怀素也跟着感叹了一声,将小墨猴收入了袖袋里,也幸好她随身带着这小家伙,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二姐你也别想多了,横竖大伯母已经过去了,你还是安心坐着,迎亲的人只怕马上就要进来了。”

萧怀素说完后便又招了丫环进来收拾屋里的狼藉,又请了喜娘过来。

喜娘还算镇定,也没有刨根问底,许是常常进出于这种高门大户,知道有些见不得人的阴私不希望别人知晓,便只关注着萧怀畅哪里妆花了没,需要不需要再梳梳头发,打理了一番后,等着萧夫人回屋亲自为萧怀畅盖上了喜帕。

“母亲…”

萧怀畅攥紧了萧夫人的手有些欲言又止,萧夫人会意过来只轻轻捏了捏她的手,道:“你安心出嫁,家里的事情不用担心,一切有母亲在!”说着转头看向萧怀素,对她轻轻点了点头。

碧兰气喘吁吁地跑回来,说是方法都使尽了,再拦不住迎亲的人。

萧夫人这才气定神闲地扶了萧怀畅出门,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如常地笑道:“如今也正是时候了。”

萧怀素站在一旁看着也有些佩服萧夫人的不动如山,如今也只盼着萧怀畅顺利出嫁,安安稳稳地过她自己的日子。

一通忙活下来,从京城赶回的萧家二爷萧怀庆亲自送了妹妹萧怀畅出嫁,萧逸涛与萧怀牧却因公务繁忙无法回转,连萧怀柔也只是托人带了添妆礼回兰陵,人却并没有一道来道贺。

萧怀畅虽然有些失望,但心里也知道原由,便没有多做他想,如今萧家发生的事情已经够多了,此刻她一颗心都定不下来,只想着等三日回门之时再好好地问问,弄清楚这事情的来龙去脉。

婚宴这一日也算是喜庆,除了萧家宗族里的人来喝喜酒,平日里有来往的亲朋好友们都来蹿门,一是对萧家近来发生的事情感到好奇想来探个究竟,二是因着萧家如今几个女儿都嫁得不差,借机套套近乎也是正理。

等到夜深人静之时,宾客陆续也离开了,萧夫人这才收起了笑脸,转向一旁的萧怀素,沉声道:“我要去董嫣的院子里审她,你去是不去?”

“自然是要去的。”

萧怀素也点了点头,俩人便带着丫环悄无声息地往董嫣住着的院子行去。

守门的婆子早得了萧夫人的吩咐谁都不让进出,里面还有萧夫人派来的几个厉害的媳妇子守着,保准连虫子都飞不进去一个。

此刻见着萧夫人来了,忙上前殷勤地行了一礼,又道:“适才二小姐来过想要去见嫣小姐,奴婢给拦下了。”

“你做得对。”

萧夫人点了点头,那婆子立马像得了什么宝似的,如今高邑县主倒台了,谁不知道这萧家如今是萧夫人管事,就算进了个童姨娘,这地皮还没踩热呢,能抵什么事,所以大半从前忠心于高邑县主的人都立马转了风向标,向萧夫人靠拢而去。

当然还有少数不识抬举的还念着高邑县主,等着有一日县主能够重返萧家,所以便着力亲近于董嫣与萧怀秀姐妹。

萧怀素默不作声地跟着萧夫人进了院子,院子里好几处都点着灯火,有人分别看守在不同的房门外,透过窗纸可以隐约见着里面晃动不安的人影,萧夫人便道:“我让人把她们分开拘着,大丫环、小丫环、办事的婆子…”

这便是不给她们串供的可能了,萧怀素暗暗点了点头,“大伯母想得周到。”

到了董嫣房里,只见她正不动声色地坐在椅子上,身旁还有两个年纪大点的媳妇子,当真是寸步不离地看着她,见了萧夫人与萧怀素到来,这才蹲身行了一礼。

便听萧夫人问道:“嫣小姐这阵子可有什么不妥?”

一个瘦些的着葱绿色夹袄的媳妇子上前来回道:“禀夫人,嫣小姐只如厕了三次,用过一碗小米粥,喝了一杯清茶,其他的便什么也没吃过,奴婢们一直守着嫣小姐,哪里都没去过。”

“好!”

萧夫人挥了挥手,“你们且在屋外守着,有事再听我吩咐!”

两个媳妇子领命退下。

董嫣一脸冷笑地扫向俩人,“怎么着,今日二小姐出嫁,没想到夫人与三小姐还有空来我的院子里坐坐,是想要请我喝一杯喜酒吗?”

“嫣儿,你当真不知道我们所为何来?”

萧夫人端坐在上首,萧怀素也自去找椅子坐在一边,只拿一双沉默的眼打量着董嫣,她究竟知道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还是早已经成竹在胸,所以有恃无恐?

“夫人说笑了,嫣儿怎么会知道?”

董嫣嘲讽一笑,又抚了抚胸口道:“不过夫人今儿个一早做的事倒是吓坏我了,带了人来不管不顾封了我的院子拘了我的人,还到处翻找…”说着眼波一转,“可是我院子里有谁手脚不干净偷了什么东西,夫人尽管告诉我就是,若是找不出来,就算我捣腾了自己的嫁妆也定赔给你们就是。”

“倒是生了张好口舌,就是这心眼太恶毒了!”

萧夫人扯了扯唇角,面容一肃,直接一掌拍在桌上,震得茶盖都斜了斜,“你当我不知道是你害的怀畅?”又转向萧怀素,“怀素,拿给她看看!”

萧怀素点了点头,这才从绣袋里掏出一张藏蓝色的布巾,摊开了放在桌上,那上面有一些白色的粉末,在灯光下折射出点点细碎的光芒,“董嫣,这些东西你不会不认得吧?”

董嫣只是微微一怔,旋即便如常笑了,“三小姐说得是什么,这些我自然是不认得的。”

“那这么说你也不会承认让人在我二姐的吃食里下了这些东西了?”

萧怀素紧紧地盯着董嫣,不放过她面上的每一个表情变化。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董嫣缓缓敛了面色,一脸悲愤道:“我知道你们害了我母亲不够,眼下嫌我碍眼了,所以想尽办法寻我的错处,想要将我送回董家是吧?”

“那本就是你的本家,你回去不也应当?”

萧怀素笑了笑,董嫣这样的欲盖弥彰转移话题,本来就说明了问题,只是萧夫人派了人一番搜找,竟是找不出一点金钢石的粉末,究竟是被她藏到哪里去了呢?

董嫣忿忿地咬牙,面色涨得通红,一双拳头都在袖中握紧了,“我在萧家住了那么些年,董家人早就对我不管不顾了,如今我母亲出了事,你们便想尽办法赶我走,也不怕世人知晓背地里戳你们的脊梁骨!”

萧夫人一听就火了,“咱们萧家养你那么多年,反倒还成了我们的不是了?你一个外姓人也好赖在别人家里不走,这又是什么道理?就是说到官府衙门评理也没有人会说咱们萧家的不是。”

“夫人既然说得这般笃定,那眼下还气恼什么?”

董嫣却是镇定了下来,唇角还缓缓拉开一抹笑容,就算她害萧怀畅的事情败露了,又有谁找得到证据?没有,所以她接下来还有得搏。

“你…”

萧夫人被董嫣一番话堵得够呛,只冷笑连连,“好啊,枉你平日里装得一脸柔弱的模样,想不到竟是这样一张伶牙俐齿,怪不得怀畅处处受制,我还念着你是小辈不与你计较,没想到你反而还不领情,萧家这么多年竟是养了只白眼狼!”

董嫣只淡笑不语,显然看着萧夫人这般气急败坏的模样,她很有成就感,而看向萧怀素的眼神便更加挑衅了,那意思大抵是在说,我就做了这事又怎么样,可惜你们什么证据都找不到。

萧怀素默了默,目光在四处转了转,沉吟道:“既然要下毒,定是有帮手的…”又看向萧夫人道:“大伯母再命人查查,今日一早到底有谁去过厨房,或者接近过这锅汤圆的,有涉及的人员先拘起来问话,一一排查看看是否与这边有关。”

萧怀素一边说着一边留意着董嫣的表情,却见她并无慌乱之色,是自信没有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么?还是确信帮她的人对她是十足的忠诚?

当然,也不排除这个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