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如咬了咬牙,此刻她真后悔当初听了贵妃娘娘的话来到这汴京城里,若非如此,她此刻还能在家里过着千金小姐的日子。

当真是悔不当初!

安子雅的心情并没有比安子如轻快多少,若不是她已经知道这事无力扭转,以她的性子怎么会与安子如躲在这里哭?还不是怕被贵妃娘娘给察觉出来。

若是让贵妃娘娘知道她们有其他的意图,任凭她们再是亲人,只怕也要使出另一番手段了。

安子雅想想便觉得全身发冷。

安贵妃那里没有人会同情她们,而懿德太后与萧怀素更不会可怜她们,顶多就当是看了场狗咬狗的笑话罢了。

安子雅摇了摇头一脸灰败之色,见没有人再搭理她们,而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太后与萧怀素看的一场猴戏似的,心里更是倍感屈辱,便将这份恨意深埋在心底,拉了早已经失神的安子如告辞而去。

“英姑,这事你看着酌情地传上一传。”

等着安家姐妹离开后,懿德太后才这样吩咐英姑。

英姑会意一笑,“太后您放心就是。”这样的事情她早已经做的得心应手,就好像多年前她们主仆在后宫叱咤风云一般。

萧怀素眼珠子一转,自有自己的思量。

安子如的一番求情并没有得到懿德太后的援手,反倒是丢人又显眼,还将家丑暴露于人前,至于安贵妃究竟有什么图谋才会将自己的两个亲侄女送给吴王做妾,这消息一经传出想来便会出现很多的不同版本,而人的想象力自然是无穷的。

萧怀素这样想着,心里不禁期待了起来。

“看看这丫头,知道你心里不喜欢安家人,也别高兴成这般模样,瞧这嘴角都翘了起来。”

懿德太后这一说,萧怀素赶忙捂住了唇,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被太后给戏耍了,不由又笑又气地嗔了太后一眼,“您就会取笑我!”

萧怀素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特别是在宫里这样的地方,除了对待自己亲近的人,至于其他人她是难得展露真性情,刚才也不过是在心里乐了一把,面上却是如常,不想懿德太后却是直接将她的心思给揭破,害得她以为自己真地笑了出来。

“好了,不笑你了。”

懿德太后呵呵地笑了,旋即眸中神色婉转,倒是极有意思地点了点头,“安贵妃的确还是有点心思,哀家倒要看看她会怎么蹦达?!”说罢轻哼了一声,大有一种风云纵揽,乾坤我定的恢宏大气,萧怀素看在眼里不禁心头一凛。

她差点忘记了此刻坐在她面前的正是如今的后宫第一人,连皇后在懿德太后面前都要矮上三分,更别说初一碰面安贵妃便被收拾了,太后虽然待她亲切,却又不是她真正的亲人,她还是应该揣着三分小心才是。

“时辰不早了,哀家也不留你了。”

懿德太后笑着起了身,萧怀素自然也跟着站了起来,便听太后道:“得空了多进宫看看哀家,你今日带来的点心很好吃!”说着往桌上扫了一眼,“不过哀家不喜欢软糯的,却喜欢脆的,有嚼劲的,下次可记住了?”

“是,太后。”

萧怀素赶忙恭敬地应了一声,这次她顺道带进宫里的点心软糯与酥脆的各占了一半,那一次在山谷里她也是随意做的点心,并没有探明太后的品味,如今倒是知道了,今后定当更用心才是。

离开了懿德太后的“景福宫”,萧怀素却觉得汗都湿了衣背,若是换一个角度,她并不是那个太后属意亲近的人,那么会不会同安家姐妹一般?

从这一点来看她是个幸运的,而她的幸运却夹杂着无数人的付出与支持,若是没有杜老太爷,若是没有宁家,想来她今日也得不到太后的青睐了。

萧怀素并没有即刻出宫,而是去了回事房请了宫中太监帮忙打听一下,若是宁湛能走了她便在这里等着,若是不能,她便让太监给带个口信,让宁湛不用去“景福宫”接她了。

太监倒是回来得很快,不过他身后还跟着宁湛,萧怀素见了赶忙迎了上去,欣喜道:“六哥忙完了?”

“还没,就是想过来看看你。”

宁湛笑着将萧怀素引进一旁的内室,这里与外间还隔着一房,清静了许多。

“还在忙?”

萧怀素微微挑眉,又嗔了宁湛一眼道:“既然在忙便让人来回我一声就好,你怎么还特意跑了来?”

“事情总是忙不完的,见见你我再过去也是一样。”

宁湛拉了萧怀素的手坐下,“今日和太后相谈得如何了?”并不只是他与秦王关注着萧怀素与太后的动静,宫里还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秦王也是让他来问个究竟的,当然能见到自己的爱妻是主要的目的。

“还好。”

萧怀素点了点头,又将安家姐妹那事小声地说了,末了才道:“也不知道这是贵妃娘娘的意思还是吴王看中了她们?”

安家姐妹的年龄也太小了些,才十二呢,就算是朵花,那也是朵没长开的花骨朵,若是真送到吴王那里,她怎么有种摧折幼苗的感觉。

“太后倒是没有避讳我,又让英姑姑将这事给传出去,只怕不多时宫里的人都要知道了。”萧怀素又补充了一句,见宁湛眸色深深像是在想些什么,也没有打扰他只安静地坐在一旁。

“吴王…”

宁湛点了点头,这位王爷多时不显露头角,他们甚至差点忘记了还有他这号人物存在,若是安贵妃真与他联手,却是不得不防了。

“六哥,那我就不碍着你,先回家去了。”

萧怀素见着窗外好似有人影在张望,不由起身对宁湛使了个眼色,宁湛会意过来,只轻声道:“我送送你!”又凑近了低声道:“宫里眼线众多,处处慎言!”说罢捏了捏萧怀素的手。

萧怀素点了点头也不再多留,带着石娟与石毅兄妹便起身离开,回程的马车上她还在细细琢磨着这事,若是安家姐妹真地进了吴王府做小,那倒真是让人啼笑皆非了。

马车刚驶到宁府,石毅还没有让车夫卸了门槛,早已经守候在一旁的杜家仆人便赶上了前来,只在车外恭敬道:“表姑奶奶,四夫人让小的来请您回府去走一趟。”

“四舅母找我?”

萧怀素往前倾进一分,巧儿赶忙膝行几步撩开了车帘,果真见着杜家门房上的一个小厮正垂首站在车外,萧怀素便问他道:“可知道是什么事?”

“这…”

小厮微微犹豫,这才上前两步道:“回表姑奶奶的话,这本也不是秘密,您回杜府就知道了,不过您眼下这一问,小的也就告诉您吧。”

“你这人,哪来那么多弯弯绕子,有话快说!”

巧儿瞪了小厮一眼,那模样颇有些气势,萧怀素看在眼里不禁觉得好笑,又道:“你先告诉我,也让我心里有个底。”

“是。”

小厮显然是认识巧儿的,只呵呵呆笑了两声,这才回了萧怀素,“原也是喜事,吏部的任命下来了,二老爷与四老爷都顶了缺。”

“那是好事啊!”

杜伯宏与杜伯严回京也有一阵子,按着时日算的话,这任命也应该下来了,便又问了一句,“可知道顶的什么缺?”

“四老爷倒是得了个吏部侍郎的差使,但二老爷却被下放到了广州做知府,”小厮这才一脸苦笑,“为了这事,二夫人已经闹腾起来了!”

“二舅母她…”

萧怀素听到这里便摇了摇头,梁氏想着杜伯宏留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愿望落空自然便有些承受不住,更不用说还有杜伯严在一旁对比着,就更加觉得心里不是滋味了。

不过曲婧找她过去干什么呢?劝劝梁氏?

但杜府里不缺人,她又是个小辈,说的话梁氏又能听进几分?

不过曲婧既然让人来请,或许还有其他的意图,萧怀素想了想便点头道:“走吧,先去杜府瞧瞧。”

见萧怀素应允,小厮骤然松了口气,还好他这趟差使没有给办砸了。

到了杜府,却没有萧怀素想得闹翻天的模样,梁氏毕竟还要顾着点涵养,只是气鼓气胀地坐在椅子上不说话,连萧怀素唤她一声,也只是沉着脸微微颔首,连话都不想多说一句。

曲婧却是赶忙迎了上来,欣慰地拉着萧怀素的手悄声道:“你来了就好,咱们一边说话去。”

萧怀素点了点头,与曲婧坐到了另一边去,与梁氏倒是隔得远远的。

“怎么不见外祖母与大舅母她们?”

萧怀素四处扫了一眼,厅里不小,可此刻除了侍候的丫环以外,也就曲婧与梁氏两个主子,她到来时俩个人也没说话,那气氛着实透着怪异。

曲婧便苦笑一声,又瞥了梁氏那方一眼,低声道:“刚才二嫂足足发了一顿火气,老夫人与大嫂都没劝住,坐了一阵便先回屋去了,”说罢又叹了一声,“二嫂这是在气我!”

“四舅母?”

萧怀素略有些诧异地看了曲婧一眼,“我也听来报信的人说了,是二舅舅与四舅舅的官职定下来了,这原也是好事啊。”

“是好事,不过没称了二嫂的心!”

曲婧摇了摇头,面上显出一丝疲惫来,只按着萧怀素的手道:“你也知道我前些日子为了你四舅舅的官职没少与沈家的少奶奶套着近乎,虽说周旋了一阵,但着实也是因为你四舅舅的学识才干入了沈大人的眼,这才拨了个吏部侍郎的差使给他,可你二舅舅那边就…”

“如今吏部文书已下,想来已成定局,二舅母也是一时想不通,等过些日子就好了。”

萧怀素如是劝道,她到现在还没明白曲婧找她来干什么,难道只是为了看她们表姐妹的不和?

“二嫂怕是一时之间也歇不下这口气来。”

曲婧振作了精神,又拉着萧怀素的手道:“其实我让人请你来,就是想要拜托你一件事情。”

萧怀素点了点头,“四舅母先说来听听,若是能帮上忙我一定帮。”

“二嫂她如今心里就挂念着两件事,一件就是二哥的官职,可如今落定了再无更改;另一件就是延林的亲事…”曲婧说到这里微微一顿,颇有些不好意思启口,“所以我想请你在太后那里好生说说,求她老人家给延林赐婚!”

曲婧话音一落,萧怀素不禁满脸愕然,懿德太后又不是那般闲得慌,是不是什么人都能得她赐婚,这个口她还真不好开,只在心里斟酌片刻后,才道:“四舅母,难道二舅母已经有了属意的人家?”

“二嫂倒是看好了一家人,但是我觉得有些不般配。”

曲婧摇了摇头,又附在萧怀素耳边道:“你二舅母看中的是太常寺卿江大人家的小姐,可那是人家的嫡女,想来是不会低嫁的…我倒觉得他们家表小姐不错,也相处过两回,知书达理温文尔雅,家世虽然没那么显赫,但却也殷实富足,听说这位表小姐也帮着他父母经商,是一把能手呢,与延林不是正好相配?!”

萧怀素听了缓缓点了点头,杜延林从商,若是能娶个这样的贤内助,不失为一个好帮手,曲婧倒是真心实意地在为杜延林打算,但恐怕这事搁在梁氏身上便不这么想了。

萧怀素想了想,便道:“四舅母,咱们都知道您这是为三表哥好,但就怕二舅母不会这么想,所以我觉得请太后赐婚倒不是个好主意,这样的旨意一压下来,若二舅母又知道是您拜托着我求来的,那不得在心里怨着咱们啊!就算您是一番好意,却也被她给曲解了不是?”

“我知道。”

曲婧叹了口气,点头道:“可我想着延林的亲事落定,至少能让二嫂安个心,长久下来她见着媳妇的好,又能作延林的好帮手,自然就会明白我的用心良苦。”

萧怀素略微思忖了一阵,唇角便是一翘,“其实这事也不难办。”

“喔?怎么办才好,你快说来听听。”

曲婧的口气略有些急切,又抓紧了萧怀素的手。

当日她与杜伯严那事不也是梁氏一直支持着她,不然恐怕她也坚持不下去,而自己家里落难后也是梁氏一直帮扶着,她们表姐妹向来感情好,她也是想着梁氏他们一家好的,可若是彼此的关系因为这官职之事而生分了起来,那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事。

“我想这位表小姐恐怕二舅母自己是看不上的。”

萧怀素卖了一个关子,这才狡黠一笑,“但若是三表哥自己看上了呢?若是他自己喜欢,想来二舅母说什么也会顺着他的意思,最后这门亲事成了,那就是皆大欢喜的事,二舅母也不会怨到您身上去。”

曲婧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不由欣喜一笑,“这…我怎么没有想到呢?还是怀素你聪慧,我尽是钻进了死胡同里,就想着太后赐婚是天大的荣耀,就算二嫂心里瞧不上这户人家,但因着是太后的旨意也会觉得荣耀万分,这两相一抵不也算是门好姻缘?却没想到若是延林点了头,二嫂即使心里不愿,也会顺着儿子的意思,姑娘嫁过来之后有丈夫在背后支持着也不觉得委屈,就算婆婆那里有些什么不满,这日子不也照样过得红火?!”

谁家女儿嫁人不就求个日子顺遂,丈夫体贴,若是杜延林能做到这一点,即使受些婆婆的埋汰,长久下来日子还是有奔头的,再生下嫡子地位就更加稳固了不是?

☆、第【192】章 亲事

若真是太常寺卿家的表小姐,身份地位又不显赫,能够嫁进杜家来那也绝对是天赐的一门好姻缘,若那家人真是个聪明的,必定削尖了脑袋想要促成这门亲事。

萧怀素与曲婧在这厢说得热烈,梁氏那边却是来了精神,间或往这瞄上一眼,虽不清楚俩人在说些什么,可看这起劲的模样也像是好事,不由就哼了一声,如今杜伯宏要被下放到广州了,她还能有什么好事?

但若是求娶到了江家小姐,指不定她心里能够稍稍好受些。

梁氏心里打着这样的算盘,也估摸着要不要找个与江家相熟的夫人去探探口气,若是不然等着杜伯宏下放到广州了,又有谁来为杜延林操办这门亲事?

她虽然也能留在京城一段日子,可总归还是丈夫要紧,又是到广州那样的地儿,没个人照顾着杜伯宏她也是不放心的。

打定了主意梁氏也不在这自怜自哀,反正再怎么样她都改变不了这个结局,不如为儿子再努力一把,便站了起来径直出了厅去。

萧怀素望了一眼梁氏离开的方向,这才转向曲婧道:“四舅母,这事我看还是不要告诉二舅母先,等着三表哥那里点头再说。”

“嗯,回头等延林回家我就找个机会和他说说这事。”

曲婧对说服杜延林倒是很有信心,毕竟这孩子不像他母亲一根筋似地转不过弯来,总会知道什么对自己最适合,再说那家小姐长得又标致,又是经商的能手,到时候他们夫唱妇随,也是美事一桩。

“还劳烦你亲自过来了一趟,舅母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曲婧拉了萧怀素站起身来,“总之人都过来了,就用过午膳再走,你先去老夫人那里坐坐,我这就去厨房安排一番。”

“好。”

萧怀素笑着点了点头,与曲婧商量出了妥当的法子她心里也高兴,至少不用平白地再往懿德太后那里走上一遭,再说人情也要用到关键的地方,这可是用一次少一次的。

在杜家用过午膳,萧怀素又去杜延玉屋里头坐了坐,这才进屋一看,屋里的布置倒是将她给唬住了,不止是头顶就是进出的门帘都挂上了五光十色的珠子,乍一看晃眼得很,若是搁在夜里不开灯,不是就像满天的繁星。

“三表姐这是在弄什么呀?”

萧怀素掀了帘子进了内室,见着杜延玉正坐在临窗的炕头上,手上也在摆弄着一串珠子,或大或小的珠子在她指间灵活地穿动着,不一会儿便串了老长。

“表妹来了,快过来坐!”

杜延玉这才抬起了头来,一双眼睛都熬红了,红枣倒了茶水过来摆在了炕桌上,道:“表姑奶奶来得正好,也帮着奴婢劝劝三小姐,她这都熬了好几个晚上了,也不歇上一歇。”

“就为了串这些珠子?”

萧怀素有些诧异,“你这是哪里来的珠子,找人特意做的?”

“是,特意找人做的,到时候准备在新房里布置着用。”

杜延玉笑得一脸甜蜜,丝毫也不觉得辛苦,又嗔了红枣一眼道:“表妹你别听这丫头胡说,我虽是熬了夜,但也睡足了觉的,就是眼睛酸了些,这些东西也快做完了。”

时间上太赶了,杜延玉也没想到自己真能嫁给喜欢的人,所以在嫁妆上并没有费心,只由着王氏为她准备,再加上曲婧也从广西带回了些加在一起,满满当当的也有六十四抬了。

只如今她想要弄些自己合心意的,时间上有些紧,这才赶了赶,横竖女人出嫁一辈子只这一次,若真是因为她的不用心而错过了她希望的美妙时刻,那她才会后悔呢!

“这么多的珠帘子,到时候夜里都不用点灯了。”

萧怀素捂着唇笑,她眼下总算弄明白了杜延玉的意思。

没想到这个表姐还有这般可爱的一面,谁说女人不喜欢浪漫的,古今皆同,甚至一闭眼她都能够想像出那样的画面,新婚之夜,满屋坠着纵横交错的珠串帘子,不就像平躺在夜空之下,又是和自己心爱之人在一起,那样的感觉只怕终生难忘。

杜延玉这样做也没有错,每个人都有权利追求自己心目中的美好,憧憬着那属于一生一次的婚礼。

相较于杜延玉的浪漫温馨,萧怀素再回忆自己与宁湛的亲事,相反便觉得平平了,那个时候怎么俩人都没有费心思去张罗着?

虽然也有袁氏从京里命人给送来的东西,也将那座府邸装扮得靓丽恢宏,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毕竟不是他们真正的家,匆匆而过罢了。

如果今后有机会一定要和宁湛去四处走走,也补补他们的新婚旅行。

萧怀素想得出神,杜延玉见状便摇了摇她的衣袖,好奇道:“瞧你这脸色变幻的,在想什么呢?”

萧怀素回过神来便是一叹,见杜延玉好奇心不减,便打趣她道:“在想谁家的新娘子会在家里这样捣弄着,恨不得早一天嫁过去似的!”说罢捂唇直笑。

杜延玉羞得红了脸,只嗔了萧怀素一眼,“你这张小嘴,惯会口没遮拦,看我理不理你?!”说罢便真低头自己忙活了起来,不再搭理萧怀素,倒是让她好一阵哄俩姐妹才又重新笑开了。

萧怀素回到宁府后没多久宁湛也到了,她便说起今儿个被曲婧请到杜家的事,“两位舅舅官职落定本也是好事,只是二舅母一时想不开罢了。”

宁湛便道:“其实二舅舅外放也是好事,你外祖父不也说过他性子太过耿直,不适合京城里的弯弯绕绕,还是外放来得好。”

“你又知道了?”

萧怀素嗔了宁湛一眼,又推他道:“快去洗手换身衣服,我叫小菊传膳了。”

“行,咱们用膳后再细说。”

宁湛今日在宫里着实也了解到了许多信息,正要和萧怀素细细商量一番。

等用过膳后俩人便在炕头上盘膝而坐,点一盏烛光在身前,灯火摇曳中衬得萧怀素脸蛋红红的,宁湛不禁看得出神。

“回神了六哥!”萧怀素抿唇一笑,又伸出手在宁湛跟前晃了晃,“对了,吴王那事王爷怎么说?”

“王爷倒也没说什么,一个愿娶,一个愿嫁,咱们又能说些什么?”

宁湛摆了摆手,“倒是贵妃娘娘做出这样的事来,少不得宫里有许多的流言蜚语,说她薄情的也有,说她心恨的也有,不过最主要的还是要看皇上怎么想…皇上这样宠着贵妃娘娘,只怕也不会轻易说她的不是。”

“我想也是。”

萧怀素牵了牵唇角,眸中却并无笑意,历来都不乏有君王宠爱美人,为搏红颜一笑还能烽火戏诸侯呢,当今皇上虽然没有如此昏庸,但想着安贵妃此次受的委屈,想必也会多有容忍体谅吧。

再说懿德太后又着内务府拟定章程重开选秀之门,这样后宫中将有更多的新鲜血液补充了进来,皇上是否还会专宠安贵妃,这就很难说了。

“不过吴王也是太心急了,不管是为了美色也好,这样糯@米2论。坛就与贵妃娘娘联手,显得有些迫不及待,也不怕人笑话他。”

宁湛说到吴王便是一声冷哼,显然对于这样的人是压根看不上眼。

“那王爷该多加谨慎提防才是。”

如今秦王的对手可不只是安贵妃了,又加了个吴王在里面,还有齐王在虎视眈眈,也就魏王最让人省心,恐怕这也是与皇后联手之故。

“走一步看一步,王爷心里有成算的。”

宁湛点了点头,又说起今日萧怀素在杜家的事,“你四舅母眼光倒是准的,江大人那家的表亲我也有所耳闻,听说是地方首富,女儿更是宝贝地不得了,这门亲事是作得的。”

萧怀素笑着点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虽说面子上不太好看,可里子殷实着呢,这过日子不就看里子,面子都是绷给别人看的,我看三表哥的性子也就配这样的姑娘来得好,若是真正的名门大家的千金,该反过来挑剔他了。”

“倒是这个理。”

宁湛撑了个懒腰,难得这般早地回家他全身上下无不舒坦,又看着娇妻近在眼前,哪里还能想到其他,趁着萧怀素不注意便慢慢地拉近了俩人的距离。

萧怀素却没有察觉出来,总之杜延林这事有曲婧去说,她是放一百个心,眼下就看杜延林点不点头了,若是能行,想来杜家不出多久又要办喜事了。

想着想着,萧怀素的唇角便扬起一抹笑来,可笑容过半却骤然僵住了,宁湛的大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抚上了她的背,再往前一带她整个人都跟着扑了过去跌进了他的怀中。

“怀素,咱们好久都没有…”

宁湛的鼻尖抵着萧怀素的,暧昧的热气在俩人之间倾吐着,萧怀素一下便红了脸,又看着宁湛一副渴求的模样,心里微微一番推拒便点头应了,又咬唇道:“你轻着点!”

“自然会轻着些,保证不弄疼你!”

宁湛得了应允哪里还能想到其他,手腕一勾,一个翻转一个跃身俩人已经躺在了床榻上,指间轻弹了几下,烛火熄灭,帐幔垂落,便只剩下相拥的俩人共享那无尽的旖旎。

曲婧办事确实妥帖,不过与杜延林说了一回,又让他暗地里看了看那姑娘,觉得各方面都满意,杜延林便爽快地点头应下了,娶谁不是娶啊,而且人长相又不差,身家又殷实,对于从商的他来说的确是项助力,他是求之不得。

“不过还要你母亲点头,再寻个媒婆上兰家提亲去。”曲婧又叮嘱杜延林,“这事你自个儿去与你母亲说去,若是知道是我的主意,她必定埋汰我。”

“四伯母一心为我好,我自然知道,就是母亲一时转不过弯来,就顾着面子好看了。”

杜延林却是看得通透的那个人,若非如此他也不会短短时日内在经商上就有如此大的进步,他是做一行爱一行,对读书没兴趣,在这上面却有天分。

“兰家那姑娘我也探过她的底,倒是对咱们家挺着意的,就是怕二嫂看不上她,若是真娶进门了,你可要多顾着你媳妇,可不能让人家姑娘受了委屈。”

曲婧这话一落,杜延林便拍着胸膛保证着,“四伯母放心,娶媳妇自然是为了疼的,没得让她进门受委屈。”说罢又牵唇一笑,“再说父亲如今的官职定了下来,母亲必定是要陪着他下广州的,我这经商又四处跑着,若将来的媳妇愿意跟着一道也行,不愿意就在京里留着等我,好好地做个贤内助也是行的。”

“若是你母亲也与你一般想的那该多好!”

曲婧不由感叹了一声,若是杜延林的亲事说定,她也能真正地松一口气,也许梁氏眼下还不能理解明白,但他日若见着儿子媳妇琴瑟和鸣,又再生几个胖小子给她带着,什么不满意都该放下了。

杜延林离了四房的院子,回头就将这事给梁氏说了,梁氏自然是傻眼了,又怕是别人给儿子灌了迷药,整个人想哭不哭地坐着,眼眶瞬间便红了,只拿了帕子抹泪道:“我的儿啊,哪个不开眼的给你提的那家姑娘?那是个什么人家,怎么配进咱们杜家的门?!”

梁氏原本是想要与江家结亲的,可在王氏那里寻了位相熟的夫人去探了探,原本江家人听到杜家人有意也是极愿意的,可回头问到结亲的人竟然是二房从商的儿子,立马便回绝了。

梁氏得到这个结果欲哭无泪,若不是杜延林好好的书不念,偏偏要去做什么商贾,她如今哪里会讨不到这样一个儿媳妇?

就这样她还是觉得自己的儿子是优秀的,至少做什么会什么,还能赚钱养家糊口,这可比那些拿着俸禄过活的清官要好上太多了。

可为什么杜延林偏偏看中的是江家的表小姐?!

梁氏百思不得其解。

“也是我自己无意中看中了她,兰小姐什么都好,家世与我也般配,经商上更是我的助力,我就不知道母亲您为什么会不同意?”

杜延林双手一摊,满脸不解地反问梁氏。

梁氏咬牙道:“她…她不是!”

“能抵什么用,会持家,还是会赚钱?”

杜延林冷嗤一声,显然是不屑的,又转而说起兰家小姐,眸中都是满满的欣赏,“兰小姐会打算盘会看帐本,听说他们家的生意多半都是她在帮衬着,这样能干的女子可不是那么容易找的,如今好不容易碰到一个,我才不会错过!”

梁氏知道杜延林这倔脾气上来了,怎么样都说不过他,不由一阵好声相劝,又在心里将兰家小姐骂了半天,怎么好好地就被杜延林给瞧见了,莫不是故意而为?!

杜延林却不耐烦听梁氏唠叨这些,只摆了摆手道:“母亲,您到底使不使人去提亲?”见梁氏挣扎着没有应允,自己便也站了起来,“若是您不找人去的话,我这就去拜托大伯母,找个媒婆,备齐了聘礼体体面面地去兰家提亲去!”

“你这是要气死我啊?!”

梁氏气得捶胸顿足,一拍桌子道:“我就不让你娶兰家小姐,那样的女子配不上你!”

“若是不娶兰家小姐,这辈子我谁也不娶!”

杜延林倔脾气上来了,梁氏也是压服不住,只气得双唇颤抖着,指着他说不出话来。

恰巧这时杜伯宏听到动静进了屋,看到这样的情景二话不说操起墙角搁着的鸡毛掸子便往杜延林身上招呼过去,骂道:“你娘生你多不容易,眼下长胆了,竟敢将你娘气成这样?看我打不死你!”

杜延林被杜伯宏打得嗷嗷直叫,在房里满屋子的乱跑,又不停地向梁氏求助。

他是能与梁氏拗着,可他不敢与他老爹叫板啊,那真是自己找打!

梁氏先是被杜延林气得不轻,可此刻见儿子挨打又心疼地不得了,连连阻止道:“老爷,你别打了,快把儿子给打死了!”

“谁叫他不敬你?!”

杜伯宏微微一顿,又瞪向杜延林,“这样的不孝子打死了事,省得在跟前碍眼!”

“他也没有不敬我。”

梁氏摇了摇头,眸中闪过一抹挣扎之色,片刻后才叹了一声,“罢了罢了,我都依你就是。”又转身拉了杜延林的手,“既然你喜欢兰家小姐,咱们就娶了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