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怀素点了点头,俩人这才走向被晾在一旁的萧怀秀,萧怀素清了清嗓子道:“四妹既然进京了,眼下就先在我这里住着。”

“怎么是住你这?不是住我外祖母那里吗?”

萧怀秀却是诧异得看了萧怀素一眼,又瞪向萧怀畅,“二姐,你骗我!”

“我哪里骗你了?我也没说过要帮你寻到你外祖母,再说了她那个名牌上的人物,怎么会轻易见我?!”

萧怀畅却是一脸地理所当然,丝毫不惧萧怀秀的怒色,只指了萧怀素道:“你三姐如今可是太后亲封的安平郡主,她出入皇宫可是比我便利多了,要寻你外祖母也使得,等着安顿了下来再慢慢找去就是。”说罢又一瘪嘴道:“不过二姐我劝你别抱多大的希望,当初董嫣那个模样了,也没见你外祖母来个人看望问候一声,你如今去寻她,她理不理你还是一回事呢?!也就只有自家人待你亲近了。”

一番话说得萧怀秀脸上一阵惨白,整个身体都是隐隐颤抖着,想要不相信萧怀畅所说的话,可琢磨来琢磨去好像又是那么一回事,她只觉得心里委屈难受得紧,恨不得大哭一场。

萧怀素也知道自己如今摊上了萧怀秀这个烂摊子,只怕还没那么轻易摆脱得了,便也不想萧怀畅将她给弄哭,只推了萧怀畅道:“如今人也送到了,二姐你便回去吧,只怕家里还要好一阵安顿,咱们晚些日子再叙旧。”她现在也没这个心情。

“行,等着我将事情理顺了改日再来寻你。”

萧怀畅便也没有推辞,又与萧怀秀叮嘱了一番,这才离开了宁家。

“好了,我知道你见不得我,必会叫人给你安排个远远的院子,平日里没事也不用出来闲逛,‘归园’里就我与你姐夫俩人,长辈不在这里住,‘明园’是端仪公主与驸马的居所,没事你也别往那边走。”

萧怀素一口气地说了一通,末了才问道:“可有什么不清楚不明白的地方?或是有什么要求你可以一并说了。”

萧怀秀抬眸看向萧怀素,贝齿紧咬着唇瓣,欲哭不哭的模样显得可怜兮兮的,萧怀素便摆手道:“得了,别这副样子,省得别人以为我欺负你了。在萧家时你不是挺厉害的嘛,以后也该这样,免得被人欺负了还要回来哭鼻子!”

也许是萧怀素的表情太过严肃正经,也许是以前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话这样直白过,萧怀秀原本还在忍着,此刻却是嘴角一瘪,毫无预兆地大哭了起来。

萧怀素只得忍着头痛走到了另一边去,所以说她不太喜欢这些被娇惯了的孩子,动不动就用哭来表达不满,她们虽说是姐妹,可就从来没有亲近过,萧怀秀给她的感觉也就比陌生人强了那么一点,更不用说当初她回萧家时这丫头对她表现出来的种种敌意,真是压根就没有什么好感啊。

萧怀秀在那里径直哭,萧怀素也没去劝上一劝,几个丫环你看我我看你,只能当作没什么事情发生,等着萧怀秀哭够了,萧怀素才让代儿将她给领到最南边的那处院子,再告知她的丫环一声,让力气大的婆子把行礼抬着一并搬过去了事。

等到夜里宁湛回家,萧怀素便将这事给他说了,“原本我也不是想留她的,可三姐他们那里确实也住不下了,大姐家她又不好去,就咱们这里还算清静些,就先留着她住一阵,看看她外祖母那边会不会接她过去。”

“这事你看着办就行。”

宁湛倒没觉得这个是事,萧怀秀不过是个小丫头,住着就由她住着吧,萧怀素又是她嫡亲的姐姐,岂能有不管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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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求助

不管萧怀素愿意不愿意,萧怀秀还是在宁家住下了,这丫头也算自觉了起来,萧怀素当日也就那么一说,她果然没四处走动,平素里就窝在院子里,连每一餐都是丫环给送过去,倒真是安静了起来。

萧怀柔到宁家来探望萧怀素,得知萧怀秀住在这里还好一阵惊讶,“四妹那性子,也就是娇惯出来的,你顺着她依着她,她觉得是理所当然,就该让她吃点教训长点记性,也能知道谁是真正地对她好!”

萧怀素笑了笑,素手拿着盖碗拂了拂面上的茶叶碎沫,这才端着那盏青花瓷的茶蛊递到唇边抿了一口,看向萧怀柔,“我可不像大姐说的好人,不过尽些本分罢了。”几个姐妹中,就她与萧怀秀血缘关系更近些,她不管,总不能让两个堂姐管吧?

萧怀柔自己家里那烂摊子就够大,林家妾室姨娘那么多,又是那般乌烟瘴气的,小姑娘去住着也不合适。

萧怀畅更是要照顾自己的夫婿,侍候着他好好应付这一届的科举,哪有闲心管萧怀秀的事?

再说萧家那处地方也确实不好再住人去了,听说萧怀畅夫妻都只窝在一个小跨院里,若是萧怀秀去了,难不成给她一个倒座房住着?

想想都不可能。

“对了,大明公主那边有信了没?”

萧怀柔又跟着问一句,“这可是亲外祖母,不会也不搭理四妹吧?”

“亲外祖母又怎么样?”

萧怀素嗤笑了一声,她向来看不起大明公主那个刻薄跋扈的老虔婆,不由轻哼一声道:“当初董嫣都那样了,也没见她怎么着,反正如今高邑县主也被关了起来,女儿都救不了,她还能管得了外孙女?”

萧怀素起初还着意打听了一番大明公主的动静,直到听说她带着几个男宠到山庄里避暑纳凉了这才作罢。

大明公主这般逍遥快活,又怎么会想来管萧怀秀的麻烦事?

“看来她们母女都是生性凉薄。”

萧怀柔便瘪了瘪嘴,大明公主也算是京城里出了名的风流公主,人老了都还不消停,也是她夫君去得早,若是还活着只怕也被她给气死了!

大明公主就只生了高邑县主这个女儿,女儿倒霉了,她这个做母亲的照样过得风声水起,也就难过上那么一阵罢了,知道无力改变什么,该过的日子还是照样过去。

“罢了,她爱住这就住着吧,索性这里院子也多,碍不着我。”

萧怀素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她是没打算去劝萧怀秀什么,谁不是这样过来的,受了点挫折和打击难不成就要人人围着你转才行?

萧怀秀还要自己想明白,自己走出那个圈子才行,她真帮不了她,不然说多了只怕还被她怀疑不安好心呢。

萧怀素没得找这些不痛快。

“还是三妹心宽。”

萧怀柔便笑了笑,又道:“下次我将烨哥儿带来,一起见见他四姨母,这孩子不怕生,见了谁都喜欢!”

“好啊!”

萧怀素笑着点头,“到时候也将二姐一同请来,你们也有好些日子没见着了。”

话音一落,萧怀柔的脸色便僵了僵,有些不自在地撇过了头去,闷声道:“好好地请她来做什么?”

“大姐,你就会紧着说我,不会想想你自己?!”

萧怀素摇头叹了一声,“你们俩还是亲姐妹呢!二姐这次来我这虽然没说什么,但我觉着她是想要见你的,又怕你不愿意,所以一直没提。”一顿又道:“再说你也该见见二姐夫不是?总要认个脸熟。”

见萧怀柔沉默着不答腔,萧怀素又补了一句,“难不成你还真是一辈子不理她了?咱们就这姐妹几个,有今生没来世的,大姐可要珍惜啊!”

“罢了罢了!”

萧怀柔这才像松了口气似地摆手道:“请她来吧,下次我将烨哥儿带来一起见见他两位姨母,”又叮嘱萧怀素道:“可要让她把红包给备足了,第一次见烨哥儿可不能空着手来!”

“一定!”

萧怀素这才呵呵笑了起来,又道:“到时候我也备个厚的,一同给烨哥儿添个彩头!”

俩人正说着话,萧怀素便瞄见厅外的门后闪过一截淡黄色的衣角,便给巧儿使了个眼色,“去看看是谁!”

巧儿脚步飞快,不一会儿便笑着进来回禀,“回少奶奶的话,是四小姐在门外呢!”

“四妹来了?”

萧怀柔赶忙站起了身来,走到门边将萧怀秀给拉了进来,笑道:“怎么来了也不进来坐坐?原本还想下次带着烨哥儿一同来看你的。”

其实她与萧怀秀也是不熟的,印象中这就是个娇惯了的小姐,可再娇惯又如何呢,也比不上如今的她,除了在萧怀素面前要矮上一截,比上其他姐妹萧怀柔都是十分有底气的。

“大姐…”

萧怀秀迟疑地唤了萧怀柔一声,又转向萧怀素道:“三姐,我就是想在园子里走走…听见这里有说话声便过来看看,没想到是大姐来了。”说罢低了头不再说话。

“既然来了,就一块坐坐吧!”

萧怀素翘了翘唇角,倒是没说什么萧怀秀的不是,又见她一脸欣喜的模样,虽然神情间还有点怯怯,但比刚来时要好得多了。

萧怀秀轻轻点了点头,慢慢移着步子到一旁坐下,却也不敢坐得太多,只悬空了一半,显得很是谨慎。

见着萧怀秀这样的作派,萧怀柔虽然心里吃惊,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地坐定了,又与萧怀秀话了话家常。

可明显的,除了回到萧家之后的事,在董家那里发生的一切萧怀秀都不想提及,萧怀柔一问便被她回避了过去,也就知道哪样不该提了。

萧怀柔又给了萧怀素一个问询的眼神,她也只是摇了摇头,萧怀秀并没有与她说过什么,不过想也是不好的经历,不然萧怀秀哪能是如今的这份模样?

姐妹几个坐在一起,倒多是萧怀柔与萧怀素说话,萧怀秀只安静地坐在一边,就像不存在似的,让萧怀柔在心中暗叹这个丫头莫不是真转了性了?又看着天色不早,到底要起身告辞了,“三妹这什么都好,我在这呆了一下午周身都舒坦了,没得在我家里被那些姨娘妾室烦着,下次一定带烨哥儿来。”

“好,你想来随时来就是,我这里没有不欢迎的道理。”

萧怀素起身送客,萧怀秀也跟着站了起来,见萧怀柔转身要走,又心急地唤了她一声,“大姐!”

“怎么了?”

萧怀柔脚步微顿,转过头来看向萧怀秀。

“没什么。”

萧怀秀摆了摆手,又看了一眼萧怀素,见她神色淡然并没有什么不悦,想了想才迟疑道:“就是想你多来坐坐!”

“那是自然!”

萧怀柔笑了笑,又拉着萧怀秀的手拍了拍,意味深长道:“你三姐不是个记仇的人,你对她好一分,她就对你好十分,再说亲姐妹哪有隔夜仇,可记住了?”一番话说得萧怀秀涨红了脸色,却又不得不僵硬地点了点头,直到目送萧怀柔离去,她这才松了口气。

萧怀素自然听到了萧怀柔所说的话,只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她与萧怀秀俩人的母亲算是死仇,延续到她们这一代也不奇怪,她也并没有想以德报怨,若说萧怀秀哪天想离开了,她也乐得打包袱将人送回兰陵去。

萧怀柔毕竟还是要出嫁的,虽说高邑县主不在她身边了,萧家还有个萧逸海为她做主,想来若是她嘱咐童清莲一番,这个女人也不敢做得太过分的。

童清莲是聪明人,知道将来宝哥儿能够倚仗的会是谁。

“回去歇息吧,晚膳我会让人给你送过去的。”

萧怀素对着萧怀秀微微颔首,这便想要踏出花厅,却不想才走了两步,袖摆便被人给揪住了,她回身一看,不由挑眉道:“还有事?”

“三姐,”萧怀秀咬了咬唇,犹豫再三这才道:“我听说你去找过我外祖母了,她眼下在哪里?”

萧怀素有些为难地蹙了眉,她总不能告诉小姑娘说是她外祖母正和男宠逍遥快活,根本不管她的死活,这也太打击人了。

可若不实话实说,她又该怎么编个故事?

何况是为了大明公主这等自私自利的女人遮掩,她真心不想这么去做。

“怎么了?”

见萧怀素脸上神色变幻,似乎并不太令人乐观,萧怀秀不由攥紧了她的衣袖,担忧道:“可是我外祖母她…她…”说着已是一脸哀泣之色。

萧怀素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只摆手道:“没,你外祖母好得很,如今正在山上的庄子上住着呢。”略微斟酌了一下,“只怕她眼下还顾不上你,你且安心在这里住着,若是有什么不合意的就差丫环来告诉我。”顿了顿,好似想到了什么又道:“若是你想出街去逛逛也行,到时候找我的丫环石娟,她会安排人手随行保护你的。”说罢便想离去,可萧怀秀依然攥着她不放,只拿一双泫然欲泣的泪眼看向她。

萧怀素哭笑不得,“想怎么你就说,我最受不了这个,不准哭!”话语虽然带着几分严厉,可萧怀秀好似并不太害怕了。

与萧怀素同住了一段日子,她也大概知道这个姐姐是刀子嘴豆腐心,虽然对着她从来没有过什么好话,但还是好吃好喝地供着,真没让她受半点委屈。

姐夫宁湛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平日里也都避忌着她,就算偶尔碰到了面上也并无不喜之色,只是客气而疏离的。

萧怀秀自然知道这是为了什么,他们都说是她的母亲害死了萧怀素的母亲,可她不愿意去相信,也不敢相信,若真的如此,萧怀素不也该恨她吗?

所以,她有些不敢面对萧怀素,平日也尽量不出现在她的面前,甚至还想到从前她将一切怨愤都倒在萧怀素身上,她都觉得自己有几分可笑。

被萧怀素这一吼,萧怀秀瘪了瘪嘴,将眼泪又给逼了回去,只小声道:“他们都说你是郡主,是太后的义女,那你能不能…能不能…”咬了咬唇,实在也是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厚颜,萧怀秀有些说不下去。

萧怀素清咳了一声,“能不能怎么样?萧怀秀,你好生说话!”见萧怀秀的泪眼又浮了下来,她只能彻底投降,不得不安抚道:“好,你想好了再说,慢慢说,我不催你!”

“三姐!”

萧怀秀吸了吸鼻子,这才唤了萧怀素一声,“你不能求求太后,请她开恩,让我见见我母亲!”

萧怀秀这话一落,萧怀素立马便敛了面色,只抿着唇不说话,便又听萧怀秀道:“我知道我这个要求很过分,可我从来没有离开过母亲那么久,也不知道她眼下好不好,姐姐她又是那般模样…我好害怕!”

萧怀秀说着泪水便无声滑落,她是真的害怕了,她熟悉的亲人一个都不在身边,没有人保护她,没有人关怀她,这样的日子清冷而又孤独。

而她在董家的遭遇也更是令她明白了一切,人情冷暖,世态炎凉,非亲非故的没有一个人会对你好,而姐姐还是董家的女儿,却也被他们弃之不顾。

她们姐妹俩在庵堂里熬了好几个月,为了给姐姐治病养身,她甚至花光了她带来的所有钱财,连随身的丫环都被贱卖了几个,也就留下了彩霞和云朵。

董家根本不管姐姐的死活,那样的日子她也熬不下去,只能赶回兰陵求助。

可兰陵萧家已是童清莲的天下,若是她要在那里求存,便要忍受童清莲的照顾与看管,她可不想活在仇人的眼皮子底下,这才想上京来。

在萧怀秀私心里想着,或许求一求外祖母,她就会心软将姐姐给接出庵堂来,她也想见见母亲,诉说她这些日子以来的凄苦。

萧怀素沉默了一阵,才道:“这事我可以去求求太后,但是她老人家答应不答应我就不知道了,你且在家里等消息吧!”

说罢拉出了被萧怀秀攥在手里的衣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花厅,只留下萧怀秀在那里嘤嘤哭泣着。

她不是傻的,从萧怀素的只言片语中萧怀秀也明白了,只怕外祖母根本没有想管过她们姐妹的死活,就算找到了又如何呢?

难道只是施舍几个同情的眼神她便满足了?

不,她要的是能将姐姐给救出那个魔窟!

回到屋里萧怀素就后悔了,她干嘛心软答应了萧怀秀的请求?她这不是自己找抽吗?

高邑县主恐怕已经恨她入骨,这样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更何况这个女人还毒死了她的母亲,这样的仇恨可不是三言两语能够化解的,可偏偏高邑县主的女儿又是她同父异母的亲妹妹,这不是冤孽是什么?

等着宁湛回家后萧怀素又将这事说给了他听,心里一阵纠结,“六哥,你说我去是不去?”话音一落又叹道:“我可不想别人以为我有多高尚,能够以德报怨,我纯粹是受不了她的眼泪,从前也没见她这么爱哭,敢情是躲我这来讨偿的?!”言罢还一脸懊恼的神情。

看着萧怀素纠结的表情,宁湛却是乐得将她圈到了怀中,问道:“四妹今年多大了?”

“十岁,还不到十一呢。”

萧怀素偏头回了一句,又纳闷道:“你问这干什么?”

“十岁的姑娘,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只怕她也不好受。”

宁湛牵了牵唇角,其实他对这个懵懂的小姑娘没有什么单纯的恶感,再多的过错都是她母亲高邑县主犯下的,算起来萧怀秀也很无辜。

萧怀素默了默,缓缓点了头,“我知道,她只怕也受了不少苦。”

萧怀秀因为高邑县主的关系受人唾弃,只怕走到哪里都不讨喜,这对一个十岁大的孩子来说确实是一项不小的心理负担。

“我也没让你一定要去帮她,你自己斟酌着即可。”

宁湛顺了顺萧怀素脑后的乌发,“县主如今是被关在宗人塔里的,这种地方有的进没得出,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见萧怀素瘪了瘪嘴,又道:“当然这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人。不过你四妹想要见见她也无可厚非,毕竟母女连心,或许见了一面她也就释然了,指不定回头就打定主意回兰陵,这对你来说岂不轻省了?”

萧怀素脑中灵光一闪,不由笑着点头,“你说得也有道理,完成了她的心愿,指不定她就不赖在这里了,安心地回兰陵好好地过日子,等着年岁一到就嫁人了事。”说罢拍了拍宁湛的肩膀,夸赞道:“还是六哥你想得长远。”

这样想着,萧怀素便打定主意第二日进宫去面见懿德太后。

“瞧把你乐得?”

宁湛伸手刮了刮萧怀素的鼻头,“眼下你不喜欢她在这里,指不定她走了你还要念着她呢,谁知道?!”说罢自己轻声一笑。

萧怀素的脸色微微一僵,却又在心里对自己摇了摇头。

她会想那个哭泣包?

她才不会呢,一定不会的。

可为什么想着萧怀秀或许在不久后就要离开,她的心里却多了一丝怅然的意味?

☆、第【196】章 探望

萧怀素为了萧怀秀探母这事求到了懿德太后面前,太后先还是惊讶了一阵,又将她看了又看,倒是看得她有几分不好意思地低了头,只道:“太后也别觉着我宽宏大度,县主对我母亲做的事情永远得不到我的原谅,但怀秀她也很可怜…”说罢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坦然道:“每个人都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县主虽然可恨,但作为她的女儿却是更加地无辜。”

“好孩子,哀家就知道你是个重情意的。”

懿德太后欣慰地对萧怀素点了点头,又对身旁的英姑吩咐道:“你拿了哀家的玉牌,陪着她们姐妹到宗人府走一趟。”

要进宗人塔也得宗人府那边批了下来,再由他们的人带着去探望,不然那里戒备森严,可不是寻常人能够随意进出的。

“谢太后!”

萧怀素对着懿德太后福身一礼,又留下了今日带进宫的两盒点心,还被太后打趣道:“看看,两盒点心就将哀家给贿赂了,哀家这义母当得可真便宜!”

英姑便在一旁笑道:“太后说笑了,郡主这份孝心可是什么都比不上的。”

萧怀素被夸赞了一通,倒是让她有些愧疚地红了脸,她的起心是为了萧怀秀,目的却不是那么纯粹,若是被太后知道了可是不好。

便也没在这里多留,跟着英姑往宗人府而去。

萧怀秀本就在宫门口焦急地等着,此刻见着宫里出来人了,自然坐不住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见到萧怀素身旁还跟着一位宫人打扮的老嬷嬷,更是喜上眉梢,忙不迭地迎了过来,“三姐,太后答应了吗?”

“太后她老人家慈悲,念在你思母心切这才网开一面,你可要在心里铭记,一辈子感念她老人家的恩德。”萧怀素说完又让出了身后的英姑,与萧怀秀道:“这是太后身旁的英姑姑,由她带着咱们去宗人府。”

“见过英姑姑!”

萧怀秀赶忙忍住心里的激动,对着英姑蹲身行了一礼,“有劳您了!”话语中倒是恭敬有礼,英姑笑着点了点头,也没再说什么,与姐妹俩一起上了马车。

宗人府建在城东,那里地域宽广,背后有一片密林,而宗人塔便在密林之中,守备极其森严,就算拿了懿德太后的玉牌来,也要经过层层的护卫盘查才能得以进入。

英姑也就只帮着萧怀素姐妹在宗人府支应了一声便不再入内,由着宗人府的一名小吏领着她们进去,自个儿则是回宫去向太后复命。

萧怀素姐妹身后虽然还跟着石毅石娟兄妹俩,可萧怀秀还是止不住地有些哆嗦,只紧紧地挽住了萧怀素的胳膊,又四处看了一眼,打颤道:“三姐,这里怎么那么阴森的感觉?”

此刻众人正走在林间的青石板道上,四周是浓密的树林,见不到一个人影,似乎连阳光都透不进来,间或有鸟儿的鸣叫声响起,却让人感觉不到愉悦,反而是有种凄凉的感觉。

听到萧怀秀这话,在前面领路的小吏便转过头来回了一声,“郡主和萧小姐想必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里面关着的可都是宗室里的重犯,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可如今却只能不见天日的活着,比之地牢也丝毫不差,只是这里的人怨气极重,所以萧小姐会感觉阴寒了些。”

萧怀秀听着便吓得白了脸,只攥紧了萧怀素的衣袖,“三姐,我母亲她会不会…”

“宗人塔里的犯人若是有离世的自然会向上报备,如今咱们并没有听到县主有什么不测的消息传出,想必还是好好地活着。”

萧怀素淡然地说道,见那小吏又径直往里而去,便拉着萧怀秀跟了上去。

宗人塔与地牢囚室也是相差无几的,只是这里关押的犯人曾经都有过尊贵荣耀的身份,却因为种种过错而失去了这一切,想必如今都是追悔莫及。

也不知道过了这么久,高邑县主是不是已经诚心悔过了?

萧怀素抿着唇,看着小吏与守塔的护卫说了几句,这才开启了大门,引领着他们进去。

宗人塔从外看有九层之高,内里是盘旋往上的楼梯,每一层之间都设了几十间囚室,黑漆漆的塔内也就只有塔身上开着的一个个一尺见方的小窗能透进点光线,越进里处便需要点亮的火把才能照清前进的路。

塔深人少,那脚步踩在一级级石阶上都似乎隐有回声,萧怀素不由深吸了一口气,袖中的手缓缓收紧,被关在这样的地方恐怕想要不疯都难。

“平日里不是都说关押人犯的地方都会有哭嚎,怎么这里这般安静,什么都听不到?”

萧怀秀一边走一边问道,她的心情也很紧张,因为她根本想像不出关在这里是个什么滋味,那么黑,那么可怕,若是没有人陪着她一起来,怕此刻她已经要忍不住尖叫了。

前面领路的小吏只是轻笑了一声,头也没回地道:“这里刚来的人也是要哭嚎的,可长久下去莫不是哭哑了嗓子,反正外面的人都听不到,也没有人会理会他们,久而久之又安静了下来,”说罢清了清嗓子,一顿又道:“再说了这里关押的是宗室重犯,宗人塔也不会常开,上次也就是高邑县主被送进来时开启了一次,也已经是好几个月前了。”

“那他们平日里用膳怎么办?”

萧怀秀反射性地问了一句,难不成没有人给送饭,会不会饿着冷着?

“送饭的厨子与倒夜香的都走的是塔底的小侧门,平日里也就他们进出塔里了,不过都是些聋子哑巴,要听什么听不到,也说不出来。”

小吏嘿嘿一笑,倒是让萧怀秀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由更加攥紧了萧怀素的手。

好不容易爬到了第五层,走到正中的一间囚室面前,小吏这才停住了脚步,一指这间囚室道:“县主就关在里面,不过不能给你们开门,就在这隔着窗户看一眼吧。”说罢便让开了。

萧怀秀已是迫不及待地扑了上去,只透过那三寸见方的小窗户向里张望着,口中急切地呼唤道:“母亲,我是怀秀啊,我来看您了!”

萧怀素却是退后了一步,目光在四处一扫,高邑县主这间囚室的位置倒是正好对着塔身上开的一个窗户,白日里倒是能够透进些许光线,晚上还能看到星星,倒是比其他囚室的位置好得多。

萧怀秀叫了一阵却是没有人上前来,她不由心急地转头道:“怎么没有人应了呢?会不会不在了?”

“不会!”

小吏立马斩钉截铁地道:“县主每天的吃食都是用尽了的,看起来胃口还是良好,怎么可能不在?!”

“那怎么会没有人应我?”

萧怀秀越来越担忧,只一脸恳求地看向萧怀素,“三姐…”

“石娟,你来看看有没有人!”

萧怀素对石娟吩咐了一句,她立马点头上前,袖中光芒一闪,已是多了一样菱形的镜物握在手中,再探进囚室里一番查探后,这才回了萧怀素,“县主正窝在门边的墙角,她是背对着咱们的,一个人在那里也不知道在弄些什么!”

听石娟这一说,萧怀秀顿时傻眼了,只摊手道:“不可能,我叫了她那么多声,她怎么会不理我呢?”

萧怀素也觉得纳闷,又看了一眼那小吏,此刻他正老神在在地站在一旁,连手都抄在了袖中,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看了便让人讨厌。

萧怀素眼神一黯,问道:“这位大哥能否为咱们解惑?”说罢给石毅使了个眼色,石毅立时上前塞了一锭银子进他怀中。

小吏立时便眉开眼笑,袖子一抹便将银锭子给收好了,拱手道:“郡主有所不知,这些关在宗人塔里的重犯们因为受不了这种生活上的落差,又加之不见天日,长久下来不是死了,就是疯了…只怕县主也有些神智不清了。”

“你是说我母亲疯了?”

萧怀秀一脸地不信,只摇着头道:“不会的,不可能…”

“小的倒是有办法让县主靠过来,就怕吓坏了郡主与萧小姐。”

小吏卖了个关子,萧怀素正在思忖之时,萧怀秀已经迫不及待地点头,“快,将我母亲唤过来,你要什么我都给你。”说罢便要取下手腕上的绞丝金镯给他。

小吏看了眼萧怀素骤然变得深冷的脸色,那要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只讪然地摆手道:“瞧萧小姐说得哪里话,郡主已经给了小的赏,再不敢多要!”这好歹是太后老人家的义女,小吏虽然平日里惯会看碟下菜,但此刻也不敢做得太过分,推拒了萧怀秀之后,这才从腰间取出了一个铜哨子,凑进嘴里一吹,立时响起一阵尖锐刺耳的声音。

这个时候就听到整层塔内都响起了大小不一的嚎叫声,犹如恶鬼的厉嚎,震得萧怀素都不禁打了个颤,便见囚室内跌跌撞撞地晃过来一个人影,发丝覆面看不清样貌,只是凑过来的脸上黑乎乎的一团,嘴里好似还叼着只露着半腿的蟑螂。

萧怀素一看便觉得恶心,胃酸直往上冒,却硬是拿帕子捂住了,只用不确定的语气问那小吏,“这真的是高邑县主?”

“千真万确,小的怎敢欺骗郡主?!”

小吏连连拍着胸脯保证道:“县主被送来时就关在这一间的,没有特别的事绝对不会更换囚室,这确实是县主无疑。”

小吏话音一落,萧怀秀已经哭喊着扑了上去,想要将手探进去,却被小吏一把给阻止了,“萧小姐莫要这样做,当心县主会咬你的!”

萧怀秀吓得瑟索了一下,却还是收回了手来,两只眼睛都哭成了桃瓣一般,只不信地摇头,“母亲,您真的不认识我了?我是怀秀啊,我是怀秀…”

高邑县主这才抬起了头来,脑中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但眼神依旧有些茫然,突然,她瞧见了萧怀秀身后不远处的萧怀素,瞳孔却是猛地一缩,厉声喝骂道:“杜伯姝,你也来笑话我,你也敢来笑话我?!”说罢一口吐掉了嘴里的半截蟑螂,欺身上前道:“你做人时我都不怕,现在变成鬼了我也一样弄死你,弄死你!”说着便将手伸出了窗框那里,张牙舞爪地向萧怀素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