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旧疾罢了,算不得是什么大事。”

宁远扫了姜姨娘一眼,微微抿紧了唇角,他可见不得这个女人在自己与袁氏跟前挑拨离间,心头暗暗思忖,或许不该将姜姨娘就这样放了出来。

袁氏却在心底冷笑一声,这姜姨娘倒是藏得好,先头那般恭敬,此刻便是等着在这给宁湛上眼药呢,只冷冷地扫了姜姨娘一眼,这才上前扶住了宁远的另一只手臂,“腿不好就让人背着,干嘛还落地行走?”

她是练武之人,目力耳力已是高于常人,怎么会没见着宁远在她踏出门之前便从护卫的背上挣扎落地,眼下见他这份模样,心里也有些不悦,“从前就爱逞强,老了也不消停!”说罢便嗔了他一眼。

“不过是旧疾发作罢了,我也没想到来势会如此凶猛。”

任由袁氏扶着自己,那股清冷的梅香似乎沁到了骨子里似的,宁远顿时觉得全身无比舒爽,真是比什么灵丹妙药还有效用。

“这位便是袁师伯吧?”

白涟漪已是一脸激动上前插进了话头,又将袁氏从上打下地打量了一眼,赞叹道:“师伯比画中还美上几分,果真是天人之姿!”一脸崇拜之色,显然已经将袁氏当作了自己的偶像。

“这位是…”

袁氏这才转头打量了白涟漪一眼,有些诧异于她与自己穿着上的相似,那淡雅的梅香飘进鼻端,她顿时整个人都怔住了,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你是风霄的徒弟?”

白涟漪忙不迭地点头。

萧怀素便笑着上前道:“婆婆,涟漪正是阿湛的师妹,所以才唤您一声师伯呢!”

“果真是这样么?”

袁氏愣了愣,一时之间眸中闪过万千情绪,连扶住宁远的手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了下来。

这让宁远心里好些失望,又有些不甘被冷落,不由强插了话头对袁氏道:“韵儿,也是这位白姑娘为我治的腿疾,眼下我才能有些舒缓。”

“那真是多谢你了。”

袁氏很快收敛了心神,淡淡地对白涟漪点了点头。

听到那个男人的名字,她差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这还不是他亲临,而仅仅只是他的一个徒弟罢了。

袁氏为自己的失态有几分气恼,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冷肃之气,对宁远点头道:“快些进去吧!”说罢便当先转头走了。

梅雪只能抱歉地对宁远解释了一句,“侯爷见谅,夫人怕是有些不适,奴婢先去看看!”说完对宁湛点了点头,也快步跟了上去。

“师伯这是怎么了?”

白涟漪有些纳闷地看向萧怀素,这可与她原先预想的场面不一样,就算宁湛待她冷淡了些,可同为女人的袁氏不应该也这样对她才是,“难道是我哪里说错话了?”她百思不得其解。

“没事的,婆婆就是这个脾气,你习惯了就好。”

萧怀素看着袁氏离去的背影却是若有所思,明明刚才还是好好的,怎么下一刻又换了一副面容,难不成真是白涟漪说了什么话触及到了袁氏的忌讳?

这样的袁氏她还真有些不适应,难不成是恢复到了以前的常态?

不过看着宁远一副失落的模样,萧怀素又有些为他担忧,不禁对宁湛使了个眼色,“阿湛,你先扶公公进去,咱们一会儿坐下再说。”

“是啊,侯爷舟车劳顿,还是先进屋里歇息一下。”

阮氏也在一旁帮腔,见萧怀素望了过来不禁投以一个善意的微笑,她本就无意与六房为敌,更何况眼下宁湛还是侯府未来的继承人,她很知道应该站在哪一边。

“我与二嫂一同进去。”

萧怀素笑了笑,又招呼了阮氏一声,夸奖了站在一旁的宁乾宁雨几句,这便与阮氏母子连着白涟漪一道,跟在宁湛他们身后往里而去。

从头到尾宁沣夫妻站在一旁连话都没有说出一句,此刻见宁远他们已经走远,马晴雯不由恨恨道:“这是彻底忽视了咱们呢?!”说罢银牙紧咬,眸中闪过一丝冷笑。

“你没瞧见父亲身体不适?我看着夫人也有些不对…”

宁沣说完这话眼底也闪过一丝疑惑,姜姨娘便笑着上前道:“你也瞧出些不对的地方了?”一顿又道:“我看夫人这模样倒是与从前有些相似了。”若是真能回到从前那般她倒是高兴的。

想着从前袁氏不理宁远,只顾着自己在那处梅林里清静,这府里由她一人独大的日子,姜姨娘想想便觉得惬意,若真能那般,让她付出什么她都愿意。

原本以为袁氏真地改变了,看来这个“归元宗”女子的到来却让袁氏有些触动,恐怕侯府就要掀起另一场未知的风云了,虽然眼下她还不知道是什么事,不过总是能打探出来的。

姜姨娘笑了笑,如今宁远的宠爱她是没有了,可她还有儿子,只要小心经营,总能在其中找出一线生机来!

“姨娘是说…?”

宁沣也觉出了不对,只是好似还差那么一点他才能摸出真正的门道在哪里。

“夫人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咱们,我有预感,若是弄明白了这事,一定对咱们大有好处。”

姜姨娘勾唇一笑,又扫了马晴雯一眼,对这个媳妇的家世她总体还是满意的,可就是狠辣有之,却缺了那么一丝耐心与沉稳,若是与萧怀素一般…那倒还有些做当家主母的气势。

姜姨娘也没有想到宁湛真娶了萧家这丧妇长女,放着那么多好姑娘不要,是不是也就是看中了萧怀素背后有个杜家的支持。

说到杜家,那在如今的朝堂可真是如日中天,杜老太爷的门生不禁遍及朝野,杜家父子几个在朝中地位也是不低,更不用说杜家如今还有一位怀了龙嗣的贵妃娘娘,前程看来是一片大好啊。

这样的萧怀素目前还得罪不得,对于将来的打算和安排他们只有一步步耐心走着,谋取最大的利益与权势才是根本。

“我听姨娘的。”

宁沣恭敬地对姜姨娘拱了拱手,从前的宁府可就是他们母子的天下,若是没有姜姨娘在背后经营扶持,他也不能有如今的一切。

而历此一劫,他们母子都多长了个心眼,行事也比从前谨慎稳妥多了,他就不相信这样步步为营,小心筹谋,将来宁家的一切不会是他的?

“走吧,跟过去看看!”

姜姨娘满意地点了点头,她这辈子最骄傲的也就是生了这个好儿子,智谋才干都有,可就是缺少着那么一个合适的机会。

“三哥三嫂,姜姨娘!”

姜姨娘母子几个正待跟上去,宁泽却是带着易姨娘插了进来,刚才根本没他们母子说话的余地,就连宁远也压根没有留意到他们。

这让宁泽更深刻地意识到,或许他们母子在侯府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这样的认识虽然让人觉得很受伤,但他却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眼下拦住宁沣等人,他也不过是想再确认一番。

“何事?”

宁沣眉头一挑,颇有些不屑地看向宁泽,“眼下父亲已经回府,七弟不快些往父亲跟前侍候着,还在我这墨迹什么?”说罢唇角微勾,“刚才就见你们母子两个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父亲归来,你这样的表现怎么能讨得他的欢心?”已是有些看不起宁泽的意味,他这个弟弟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对他无半点助益,宁沣早已经看明白了一这点,自然不想再在宁泽的身上浪费时间。

“弟弟自然以三哥马首是瞻,又怎么敢赶在你前头呢?”

宁泽对着宁沣点头哈腰,再一抬头却见宁沣高昂着下颌,完全没将他放在眼里的模样,眸中神色就是一黯,袖中的拳头隐隐握紧了。

“你想跟着就跟着吧,咱们走!”

宁沣冷淡一笑,当先便越过宁泽母子往前走去。

马晴雯自然也是看不起宁泽母子的,拿着绢扇捂唇轻笑一声,便也跟在了宁沣身后。

只姜姨娘微微有些犹豫,在宁沣耳边轻声道:“虽然老七是个没用的,但你如今这样也不怕他投了老六那边?”

“他?”

宁沣嗤笑了一声,故意提高了音调,“他就是个没种的软蛋,扶不起的阿斗,我既然都舍下了,老六又怎么会看得上眼?!”说罢哈哈几声大笑,一拂衣袖扬长而去。

在他身后不远处,却是气得脸色铁青的宁泽,他阴沉着一张脸,看向宁沣离去的背影眸中却是升起了一股恨色。

易姨娘摇头叹了一声,两步上前,在宁泽耳边低声道:“早便与你说了他们母子是何等势利,你还非要去试上一试?!”

“不试过,怎么知道他竟然是这般不念旧情,妄自我从前跟了他那么多年,当真是瞎了眼!”

宁泽恨恨地咬牙,只是眸中的神色却变得狠辣地了起来,“三哥,你不仁,我不义,将来弟弟站在六哥那边了,你可别怪我没给过你机会!”

“罢了,你想通就好,在这府里也就只有姨娘才是真心为你好。”

易姨娘不忘加了这一句,又拉了宁泽快步往前走去,“我瞧着今日夫人也有些没对,还不知道那位姑娘是谁,总觉着好似有什么地方不妥,咱们也跟去看看。”

“好,姨娘,我扶着你!”

宁泽点了点头,也许是心中有所触动,他对易姨娘的态度好了不少,这让易姨娘很是感动,一路上母子俩又说了许多话,倒是亦发坚定了站在袁氏母子那一边的决心。

☆、第【258】章 挑拨

回到正厅里时,袁氏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常态,她已是出宗之人便再也不能回去,这一辈子也不可能见到风霄,她还有这些念想做什么,想想都有些可笑。

再看一旁已是被宁湛扶着坐定的宁远,他甚至顾不得腿上的旧疾发作,只一脸担忧地看向她,那眼神中无声的询问正是对她的关切与爱护。

真是个傻子!

袁氏牵了牵唇角,将那个烙印在脑海中的身影缓缓地抹去,这才看向坐在一旁的白涟漪,对着她微微颔首,“劳烦你为侯爷治病了,白姑娘!”

“师伯称呼我涟漪即可!”

白涟漪立马站了起来,袁氏态度前后的变化已是让她有些不适,此刻不得不更谨慎小心。

“我已是出宗之人,当不起你这声师伯,我便唤你白姑娘吧。”

袁氏却是坚持着,白涟漪没法只是得点头坐下,又对萧怀素挤眼询问,无奈在这样的场下合萧怀素根本不好与她私谈,便也暂时作罢。

萧怀素与宁湛对视一眼,见他虽然面无表情,但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便知道这事不用再问,或许他知道内情。

再说袁氏出不出宗对眼下的生活真的没有什么影响,不过袁氏在见到白涟漪时却有那样的情绪波动,看来是有些不为人知的心事。

不过婆婆的心事还轮不到她这个做儿媳妇的去打探,萧怀素便也没往深处想。

元哥儿在奶娘怀里早已经睡着了,袁氏看了两眼这胖小子,不忍吵醒他便让奶娘给抱了下去,等晚些时候婆孙再聚聚。

而孩子的到来显然也给了袁氏几分好心情,一扫刚才胸中的阴霾与不快。

等着其他人都到了正厅坐定后,宁远这才清了清嗓子,道:“眼下我旧疾复发恐怕无心政务,若是有什么事情,阿沣可与阿湛商量着去做,这个侯府早晚都要交到阿湛手上,我希望你们兄弟能够同心,那么这西北的天下就将永远是姓宁的!”

宁沣目光一闪划过一抹阴沉之色,却又强绷着面色尽量露出一个可亲的笑容,与宁湛相相视一眼,这才起身对着宁远拱了拱手,“儿子谨遵父亲教诲!”

易姨娘见宁泽被彻底忽略了,不由有些着急地插进话来,“侯爷,还有七爷呢,他虽然不才,可也能跟着世子爷与三爷学些本事!”

一旁的宁沣冷哼了一声,一脸的鄙夷之色,就宁泽这扶不上墙的烂泥还能学到什么本事?不过是误人误己罢了。

“阿泽!”

易姨娘难得出来说话,为了这个亲生儿子如今也敢冒头了,宁远不禁高看了她两眼,又唤了宁泽出来。

“父亲!”

宁泽心中有些忐忑,不敢面对宁远过于威严的面孔,不禁低垂了目光,却又有些不想放弃易姨娘为他争取到的这个机会,心中很是矛盾挣扎。

宁远见状不由微微沉吟,“既然你姨娘都这样说,今后你就跟在你六哥身边做事吧!”

“父亲,”宁泽惊喜地抬了头,忙不迭地对宁远抱拳,“谢父亲,我一定会跟着六哥好生做事的。”言罢已是主动到了宁湛身边与他攀谈了起来,虽然态度上有些拘谨,可那满脸的笑意也看得出他是真的高兴。

在场之人最开心的莫过于宁泽母子,易姨娘也是激动得浑身发颤,只小心翼翼地压抑着那股兴奋,可看向宁泽的目光已是熠熠生辉,就像看到了他美好光明的前程一般。

萧怀素扫了宁湛一眼,见他对这样的安排只是微微牵了牵唇角,似笑非笑,显然也觉得有些出乎自己的意料,但私心里也不是很排斥。

可想着宁家兄弟从前的关系,萧怀素不禁微微皱眉。

她虽则不明白宁远这样的安排是何意,但将宁泽分到宁湛的身边而不是跟着宁沣,许是他们俩人之间已然生了嫌隙?

宁远总不可能在明知道宁泽与宁沣交好的情况下再将宁泽安排到宁湛身边来吧,这不是放了一颗不定时的炸弹,就算是看在袁氏的面子上宁远也不会这样做的。

那就应该是第一个原因。

这样想着,萧怀素的心稍稍定了定。

那个以往总是一言不发的易姨娘如今都敢出来为宁泽说话了,想来若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有此一举。

或许宁泽是真地有心向宁湛靠拢了?

不过宁泽从前与宁沣走得太紧,就算他有心转投宁湛的阵营,对于这样的人也要小心观察,谨慎地使用,万不可过于信任了。

见几个孩子都没有意见,宁远这才转向袁氏,笑道:“夫人,你看我这样安排可还行?”

“你是一家之主,这些事情自然有你做主!”

袁氏没有意见,在这些事情上她对宁远倒是信任的,再说她也不相信宁远会亏了她的儿子,不然她这一关都过不去。

不过她心里唯一的疑问是宁渊为什么将世子之位传给了宁湛,当真是因为要留在京里陪伴端仪公主吗?

这事宁远与宁湛父子都没有告诉她,所以袁氏根本不知道。

就在这时,姜姨娘却给宁沣使了个眼色,便见他微微点了点头,又转向宁远道:“四弟这次没跟着父亲回京当真是遗憾得紧,咱们本想探望一番,不知他伤情到底如何了?”

“伤情如何?”

袁氏逮住了宁沣话中的几个字眼,不禁转头看向宁远,皱眉道:“渊儿竟然受伤了,你怎么没有告诉我?”

宁远原本打算等着与袁氏俩人独处时再来坦白这件事情,没想到此刻宁沣却问了出来,一时之间他不知道怎么回答袁氏,不禁将求助的目光转向了宁湛。

“母亲,这事都怪我!”

宁湛沉沉地叹了口气,这才撩了袍子跪在了袁氏跟前,眸中显见得有了一抹伤痛,“若不是我没有好生照顾四哥,他也不会受伤。”

“到底是受的什么伤,严重不严重?你们可是要急死我?!”

袁氏白皙的脸庞升起了一抹激动的红晕,宁湛都对她跪下了,这让她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袖中的拳头都不由收紧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一五一十地说给我听。”

“不敢隐瞒母亲。”

宁湛点了点头,这才将宁渊如何受伤卧病在床,到他们查出事情的主谋,宁远为了泄愤报仇甚至还打折了吴王的一双腿,最后宁渊将世子之位传给他,也是希望他在父母跟前尽孝之事一一道来。

“父亲是怕母亲伤心,所以才迟迟没有告知,而我…自知看护不力才让人伤了四哥,心里已是惭愧得紧,若是母亲要责罚就请责罚儿子一人,这事确实与父亲没有干系!”

宁湛说完之后已是对着袁氏深深一伏。

宁远不禁暗暗松了口气,又对宁湛暗暗比了个大拇指,袁氏对着两个儿子自然比对着他要心软了许多。

如今宁湛扛下了这一切,就算袁氏再怒也是有限,到时候他再劝上两句,这事也算是过了。

虽然他们都为宁渊的事情感到痛心,可过去的事情已经无法改变,他们只有往前看。

“婆母,这事我也是知情的,我与他们一般都没有告诉您,若是您要怪罪,就连我一道吧!”

萧怀素起身走到宁湛身边跪下,见他有些无奈地望了过来,不禁对他轻轻点了点头,“夫妻本是一体,你的责任亦是我的过错,怎么能让你一人独自受罚?”

白涟漪在一旁已是看得呆住了,她是没想到来到侯府后就上演了一出又一出,偏偏又是人家的家事,她真是不好插足,此刻还有些庆幸不是她嫁给了宁湛,不说这一大家子的关系相处,就是兄弟妯娌之前的应酬,她想想都有些头痛,不禁万分同情起萧怀素来。

听宁湛说了这些之后,袁氏久久地沉默不语,半晌后才哑着嗓子道:“你是说如今渊儿的腿已经是瘸了?若不是这般,他也不会主动将世子之位传给你吧…”说罢长叹一声,眼眶微红。

她怎么不知道宁渊与宁湛兄弟情深,宁渊受过,只怕最难受的就是宁湛。

从小到大,他这个做弟弟的最维护的也就是宁渊这个哥哥,甚至比维护父母亲人还要尽心。

宁渊如今都已经这样了,她又怎么能苛责宁湛?

这不是在他的伤口上洒盐么?

她可不是这等迂腐之人,许也是她这个做母亲的没有尽到责任啊!

袁氏心中划过万千种情绪,有些酸楚,有些微涩,最终才牵起一抹笑来,“我知道这事与你们夫妻无关,起来吧!”

“这…”

萧怀素微微有些犹豫,见袁氏对她笑着点了点头,这才扶着宁湛一同站了起来,又见袁氏转向了宁远,道:“你这个做父亲的好歹知道为儿子出口气,也算没白担这个名。”

“儿子受伤,最难过的莫过于你我,我就是怕你难受,所以没有写信告诉你,如今回到西安本想对你坦白的,却不料…”宁远说罢目光一转,带着几许锋利地扫向了宁沣,冷笑道:“我倒是没想到你消息这般灵通,竟是打探到了京城来?!”

“父亲冤枉,我也是关心四弟之故,却不想夫人竟然还不知,我不是有意说破的。”

宁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带着马晴雯也与他一般,夫妻俩同时喊起了冤。

姜姨娘见她所希望的目的并没有达到,心中不禁暗恨一声,面上却又带了一抹凄苦之色,娇娇柔柔地伏跪在地,“侯爷,您真是错怪三爷了,他不过也是念在兄弟之情问了那么一句,着实不知道夫人竟然还不知,也是他鲁莽了些…”又转向袁氏磕了个头,“还请夫人念在他是无心之过,饶了三爷这一次!”

“你家三爷哪里有错?!”

袁氏牵了牵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他也不过是怕我蒙在鼓里,拼着要被侯爷责骂都要为我报信,这样的孝心我记住了。”

“夫人明白就好。”

姜姨娘一脸大幸的模样,又对袁氏施以深深一拜,垂下的目光中却是冷芒连闪,她知道袁氏不简单,可谁也不是傻子,这次袁氏没有遭她的道,以后还有的是机会,来日方长。

“罢了,你们各自先下去歇息,我与夫人还有话要说。”

宁远有些疲惫地摆了摆手,如今回到侯府他最想的便是袁氏,自然想要与她独处,还有她刚才的失态也让他心里一惊一凉的,就怕俩人的关系再回到往昔,这是他说什么也不愿意看到的事。

“那咱们就先退下了。”

姜姨娘含着泪点了点头,又不忘对宁远投去关切的一瞥,却见宁远的目光压根就没有往她身上扫,不禁很是失望,暗暗咬了咬牙,在马晴雯的搀扶下退了出去。

“父亲保重,儿子晚些时候再来看您。”

宁沣对着宁远拱了拱手,这才转身离去。

易姨娘犹豫了一阵,不过见着宁泽刚才像是与宁湛说妥了什么,心中微定,这便也带着儿子行礼退下。

阮氏却还立着没走,又上前请示了一声,“侯爷,今晚的宴席是否还照常举行?”

原本是给宁远以及宁湛一行接风的,可眼下宁远这样的情景,也不知道能不能赴宴,当然一切还是以身体为重。

“照常,我没事。”

宁远点了点头,又见在场中颇有些无所事事的白涟漪,吩咐阮氏道:“你为白姑娘安排个苑落,最近她都要住在府里。”

“是。”

阮氏这才点了头,又上前来与白涟漪交谈一番。

宁乾与宁雨虽然腼腆了些,但也知道帮母亲做事,与阮氏一道引着白涟漪先行下去了。

“父亲,我先背您回去屋里歇息可好?”

宁湛与萧怀素站在一道,宁远的目光却是转向了袁氏,便听袁氏道:“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眼下先顾着你这双腿,等治好了你再逞能也不迟!”一番话说得宁远都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一笑。

宁远期待地看向袁氏,“那你陪我一道回去?”

“行了,走吧!”

袁氏不置可否地点了头,便见宁湛背起了宁远,萧怀素亦是自发地上前来扶住了她,这才满意地笑了笑。

宁渊的事情虽然已经成了遗憾,但在她身边依然有孝顺的儿子与媳妇,这样两相对比,袁氏觉得自己的人生也不算是一片坎途。

☆、第【259】章 算计

白涟漪暂时在宁府住了下来,她的苑落在一片清静的水榭之后,连着一座拱桥,过了桥之后穿过花圃便是宁湛与萧怀素居住的苑落。

因为挨着近来往也方便,萧怀素与白涟漪便经常互相蹿门子。

以前他们苑落叫什么名字萧怀素不知道,只是她既然住在了这里,自然这里也被改成了“归园”。

午后的阳光很是暖和,没有夏日里的闷热,和着风高云淡的天空,倒很是让人惬意。

水榭旁早已经摆上了几张软椅,白涟漪悠闲地躺在上面,顺手捻了一片果脯放进嘴里咀嚼了起来,转头看着一旁的萧怀素,不由啧啧道:“你这个世子夫人做得倒是悠闲得很,如今我瞧着可有人上赶着想抢了你们夫妻的位置呢!”

“这你都瞧出来了?”

萧怀素浅浅一笑,不以为意地轻摇团扇,“这个位置倒是人人都想坐的,可也不是谁都能坐得稳的。”

“喔?”

听萧怀素这一说,白涟漪也来了兴致,赶忙拍拍手坐直了,“你快说说怎么不能做了?我瞧着宁三夫妻俩最近可没少在侯爷跟前献殷勤,甚至私下里还想让我教他们怎么给侯爷按摩双腿呢,我可没答应!”

“他们还寻上你了?”

萧怀素扫了白涟漪一眼,盈盈浅笑,“那怎么没给你送上厚礼讨好一番?若是这样你还可以考虑一下嘛。”

“那我真教会了宁三,你们不着急啊?”

白涟漪不信地问了一声,她这个可是独门的按摩手法,若是不懂穴位的人按了反而要起反效果,再说力度的拿捏也必须得当,神医这碗饭可不是谁都能吃的。

当然比起宁三夫妻,她自然更愿意教会萧怀素他们两口子,但说句心里话,这门手艺真不好学。

“着急什么?”

萧怀素轻笑一声,缓缓站了起来,“有人愿意抢着在公公跟前尽孝,我高兴还来不急呢!”说罢走到了水榭边上,脚下的河水缓缓流淌,就像一面琉璃般的平镜立在眼前,隐约可瞧见水里那袅娜的身影。

有风吹过,卷着落叶飘然而落,打着旋儿地沉在了河水里,又渐渐地飘远而去。

萧怀素笑了笑,团扇轻轻地掩在面上。

“你倒是个心宽的。”

白涟漪想了想也笑了起来,跟着走到了萧怀素身后,“怪不得当初我的出现也没让你慌了神,果真是个心定的,你这样子真与我师尊有几分相似呢。”

那个泰山崩于面前都毫不改色的男子,白涟漪甚至有些怀疑这辈子只怕没有什么是能让她师尊动摇的。

“你师尊…风霄?”

萧怀素偏头看了白涟漪一眼,对这个名字她早已经是如雷贯耳了,虽然袁氏从未提及,可在宁湛心目中这可是等同父亲一般的存在,想到这里,她不禁轻笑一声,“若是有机会,真想见见你们师尊,看看是何等风流潇洒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