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是没有机会了。”

白涟漪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师尊可是不会轻易出山的,唯两次,听说一次便是送宁夫人出嫁,一次便是选了师兄为徒…不过怎么都与这宁家有关系?”说完自己也有些纳闷来。

自听了袁氏那样说之后,白涟漪倒是从善如流,也没再唤袁氏做师伯,别人一脸冷淡的样子,她再多的热情也恍若被浇了盆冷水,不如和欣赏她的萧怀素做个好朋友,在宁府呆着也自在。

“许是‘归元宗’与宁家的牵绊深吧。”

萧怀素笑了笑,又挽了白涟漪缓缓漫步在河边,“在宁家住得还习惯吗,是不是已经不想离开了?”

“还行吧。”

白涟漪如实地点了点头,衣食住行倒是半点没亏待她,平日里也是自由的,就是看着别人夫妻和睦恩爱有佳,她总觉得自己身上少了一点什么,颇有些不是滋味。

“看你也有些无聊了。”

萧怀素抿唇笑着,她与白涟漪虽然相识不久,但也大抵摸清楚了她的性子,这就是个单纯率直的姑娘,倒当真没什么别的心眼,“过两日我要回杜家村去看看,到时候你与我一同去可好?”

“杜家村?”

白涟漪骤然来了兴趣,抚掌道:“是不是就是你说过的那个村口有着一条祖河,民风淳朴的地方,还有你外祖父外祖母都住在那里?”

“是,我要回去看望他们,顺便带着元哥儿一道。”

萧怀素点了点头,她回到宁家也有几天了,暂时将手头上的事情给理顺了,这便想着回杜家村看看,她也没有提前给两老写信说这事,又带着元哥儿回去便是给他们的一个惊喜了。

“那等着我后天给侯爷施了针后再走吧,还能在杜家村住上两天再回呢。”

能有其他地方去,白涟漪自然是乐得答应,不过给宁远三日一次的施针不能断了,不然这治疗就前功尽弃了,她还是十分有医德的。

“行,就依你。”

与白涟漪说定了这事,萧怀素便回去安排准备,还有些带给两老的东西她还要命人给提前整理出来。

宁湛知道了这事自然想要与萧怀素一同回去,“这么久没见过二老了,我也理应去看望一番。”

“那你手头上的事务不忙了?”

萧怀素正收拾着元哥儿随身的小衫,听了宁湛这话不由转头看了他一眼。

这段日子宁远算是彻底闲下了,养伤加之陪伴袁氏便占去了大部分的时间,好些累积的公务都交到了宁湛的手上,他每日要处理的政务也是繁多,还要顾忌着军队方面的事,忙得都有些脚不沾地了。

“交了一部分给七弟管着,还有三哥在呢,我就走上几天,乱不了的。”

宁湛牵了牵唇角,又对萧怀素伸出手来,“过来陪我说会儿话。”

“交给他们两个,你就不担心?”

萧怀素依言走到宁湛身旁,被他一牵手便顺势坐在了他的腿上,只能两手圈住他的脖颈这才坐稳了。

“七弟倒是有心表现一番,但他能力有限,我还在观察当中,不过我交给他的并不算要事,就算完成不了,也出不了岔子。”

宁湛笑了笑,趁机在萧怀素脸上香了一口,又继续道:“三哥在军中植根已深,如今我是暂时动不了他,想来他也不会自毁城墙。”

听了宁湛这话,萧怀素不由皱眉深思,半晌后才道:“也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是对于你三哥,咱们不得不防。”

若是让宁沣完全掌控了军队,这对宁湛他们来说绝对不是个好事,虽然如今还有宁远压制着,但总是靠着老子也不是个事,宁湛需要自己独立起来,并且有支持和拥护着他的一只军队才行。

“我明白你的意思。”

宁湛点了点头,道:“我自然也是有几个心腹的,但要收服军中部分老将为我所用,只怕还要一个过程,这事急不来。”再说宁远也准备将侯府交到他的手上,自然有一个放权的过程。

“你心里有数就好。”

萧怀素这才放下心来,虽然他们夫妻不想争权,但更不想被人挟制,若是想要过自己想过的日子,那就势必先要掌权,这才能让他们在西北的日子过得顺当安然。

“涟漪到时候也与咱们一同回杜家村,我看她在府里闷了好些天了,这次出门也让她松快一番。”

萧怀素又笑着说了白涟漪的事,宁湛听了不禁摇头,“真没想到你们竟然成了好朋友,明明起初是…”说着不禁失笑起来,“女人的友谊就是这么奇怪。”

“你们男人不也一样?!”

萧怀素嗔了宁湛一眼,她当初不也没想到宁湛会与叶观澜做了朋友,眼下还不是那般。

萧怀素说起这事宁湛还有些肝疼,他怎么着都觉得是叶观澜坑了他一把,还好他也不是很吃亏,便摆手道:“好了不说了,只要到时候她不会误了给父亲诊治的时辰就好。”

“这个不会,涟漪是个好大夫。”

有萧怀素为白涟漪作保,宁湛还能说什么呢?眼见着天色已是不早,便将萧怀素给半哄着抱上了床榻,放下了床帘他们夫妻该做什么还做什么。

而在三房处,姜姨娘却正一脸深思地与宁沣说着话,“这才刚回宁府几天,脚跟都没踩热呢,就赶着要去杜家村了,你说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是不是故意要给咱们看这个作态,让咱们以为他们无心争权?”

宁沣也百思不得其解,照他所想,宁湛如今回了西北只怕是巴不得快些从他手上夺过兵权,可看眼下的状况,宁湛却是根本没怎么行动,这也让他心里很是纳闷。

“若真是这样,他们还回来干什么?不如待在京城里。”

姜姨娘不屑地嗤笑了一声,她可不相信宁湛他们夫妻没什么野心,不然宁渊辞了世子之位谁做不好,偏偏要宁湛去顶上?

他们家宁沣不也样样都好,在西北也有扶植支持他的老将,声势和地位都有,也是世子的最佳人选。

“姨娘说得对,只眼下他们这样,咱们也不好妄自行动。”

宁沣缓缓点了点头,又咬牙有些不忿道:“还有父亲那里,我原本是想向那位白大夫求教一些按摩的手法,好在父亲跟前尽孝,可她却一再推脱,着实是不识抬举。”

“她是老六的师妹,自然是帮着他们那边的,这上面你就不要再白费功夫了。”

姜姨娘想了想,才道:“既然老四的事情影响不到侯爷与夫人之间的感情,那么咱们还要在那件事情上下功夫…”

“那件事?”

宁沣怔了怔,随即反应了过来,“姨娘是说夫人那里…”

“对,眼瞧着侯爷与夫人之间暂时是没事了,可我总觉得还有些什么,这个秘密有待深挖。”

姜姨娘沉着一张脸色,眸中划过几许深芒,“不急,让我慢慢想些办法,早晚能给探出来。”

宁沣咧嘴一笑,“那一切就看姨娘的了,我等着姨娘的好消息。”

“这是一方面,还有就是老二媳妇那里。”

姜姨娘面上带笑,可眸中却是深深的算计,“阮氏算不得聪明人,才干也有些勉强,若不是梅雪帮她一同管着家,只怕她早已是出了错。”说罢目光一挑,看向了站在一旁的马晴雯,“眼下世子夫人也归了家,就算夫人不理事,她也该是正经的当家人才是。”

“姨娘是说…可以挑起二嫂与六弟妹之间的矛盾。”

马晴雯眼睛一亮,她也不是蠢人,姜姨娘一点她就明白了,想从前她还对这掌家之权有几分觊觎,眼下虽说也是不服阮氏当家,可若能挑起二房与六房之间的争斗,那他们三房就能坐收渔人之利,这有什么不好呢?

“那怎么说你是个聪明人呢,真是与姨娘想到一块去了。”

姜姨娘勾唇一笑,十分满意地拍了拍马晴雯的手背,“阮氏管家本就勉强,如今咱们设计让她出几个错也不是难事,到时候再推波助澜一番,夫人只怕就会顺理成章地将这管家权交到老六媳妇手里,阮氏知道了心里又怎么会没有疙瘩?”

“有二嫂劝着二哥,想必到时候他们也就不会与咱们为难了。”

宁沣顺着姜姨娘这话接了下去,宁沅在军中浸淫了那么多年,那股势力也是他所忌惮的,不投靠他都是小事,就怕转投了宁湛的阵营,这对他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对,我就是这么个意思。”

姜姨娘笑着点了点头,“老二是个倔脾气,谁的话都不听,也就只服你们父亲,若是有他相帮自然是好,但若他不能帮咱们…”眸中闪过一道厉芒,“自然也不能便宜了老六一家!”

“那这事还有劳姨娘操劳。”

宁沣说罢便对姜姨娘拱了拱手,她却是拉过了马晴雯,转头对宁沣道:“这事我还要和你媳妇商量着办,你就只管顾好军务上的事,别让老六钻了空子抢了你的兵权就是。”

“姨娘放心,这可是咱们在府中立足的根本,儿子说什么也不会大意的。”

有了宁沣的保证姜姨娘暂时安了心,几人又在一处合计了起来,等着初步拟定了该如何行事才各自散去。

☆、第【260】章 探亲

从侯府启程到杜家村也不过只有半天的路程,萧怀素倒是怀着激动的心情坐在马车里,不时地向外张望着,似乎那久违的熟悉的感觉随着马车轱辘地转动着又一点一点浸进她的心脾。

原来比起京城的热闹繁华,她真的更喜欢这里的宁静质朴,那种呼吸间都充满了自由与广阔的味道,着实令人怀念不已。

“瞧瞧你这乐呵模样,就像几年都没回过西安一般。”

白涟漪还在一旁打趣萧怀素,她却是认真地点了点头,“确实离开好些年头了,那个时候我还未及笄呢,一晃眼却已经做了元哥儿的娘。”话语里不无感慨。

做姑娘的日子总是无忧无虑的,天塌下来还有长辈在上面给顶着呢,可做了别人的妻子与母亲,肩上的责任却是更重了,很多事情也要自己一一面对,这是两种不同的心境。

“瞧你这小样儿,元哥儿那么可爱,我都想做他娘呢!”

白涟漪的确与元哥儿很是投缘,关键是这小家伙在她面前不常哭闹,这就很讨人喜欢了。

再加之那一团软软的抱在怀里,奶香奶香的,这辈子白涟漪都没遇到过这般好玩的,直感叹还是小孩子可爱,估计长大了成了宁湛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她便要敬而远之了。

听白涟漪这一说,萧怀素不由勾唇一笑,“你这么喜欢元哥儿,那就当元哥儿的干娘可好?”

“真的?”

白涟漪心中一喜,整个人都精神地坐直了,“你可不许反悔!”

“不反悔!”

萧怀素抿唇一笑,元哥儿也是喜欢白涟漪的,认下这个神医干娘想来也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那等到了杜家村后咱们正式行个礼吧?”

白涟漪觉得还是打铁趁热得好,不然回头有人反对,她这到手的干儿子就这样飞了,那她多划不来,“对了,还要准备给我干儿子的表礼呢!”说罢已是埋头琢磨起来到底将自己的哪样宝贝给了元哥儿才合宜。

“瞧你这热乎劲,行,咱们到杜家村就行个正式的认亲礼,再让我外祖母做个见证,这总行了吧?”

萧怀素捂唇一笑,正巧这时元哥儿从睡梦中哭醒了,她趁势抱给了白涟漪,“元哥儿许是饿了要喝奶,就由你这个干娘送他去奶娘那里。”

奶娘与小菊坐在后一辆马车里,石娟与石毅倒是随护在萧怀素母子乘坐的马车两侧。

“行,那我去去就来。”

白涟漪抱过了元哥儿,小家伙闻到熟悉的味道果然不哭了,却嗅着鼻子往白涟漪胸口钻,这是真要找奶喝呢,将萧怀素笑得不行,白涟漪也红了脸,不禁在元哥儿的小屁股上轻轻一拍,“馋猫,马上就有奶喝了!”说罢抱上元哥儿,一撩车帘便纵身跳下了马车,几乎是晃眼便不见了人影。

代儿还有些担忧地对萧怀素道:“少奶奶,就这样让白姑娘抱着小少爷跳下马车,可是有些不妥?”大人倒是没什么,她是怕元哥儿绊着磕着哪里了。

“不碍事的。”

萧怀素笑着摇了摇头,“我听阿湛说过,涟漪的轻功在他们‘归元宗’平辈里都是排前三的,又是她干儿子抱在怀里,就是摔她自己也决计摔不到元哥儿。”对这一点她还是很有自信的,宁湛不就是活生生的榜样。

“那还好。”

代儿微微松了口气,可也是直到白涟漪又重新将元哥儿给抱回马车时这心才算真正落下。

元哥儿吃饱喝足了也不想睡觉,与白涟漪在那里玩乐着,咿咿呀呀地比划着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白涟漪却很是开心,便逗着元哥儿叫她干娘。

萧怀素听了不禁一乐,“她连亲娘都还不会叫呢,又怎么会叫干娘?”笑了笑,一顿又道:“再说就算这孩子早蒙,那也至少得十个月或是一岁往上才能叫人呢,眼下他自个儿都不知道自个儿在说些什么。”

“这小家伙,今后长大了肯定聪慧得紧。”

白涟漪笑着一指点在元哥儿的额头,又附在他耳边悄声道:“可别与你父亲一般不解风情!”

“说什么悄悄话呢?”

萧怀素伸长了耳朵也没有听清白涟漪说了什么,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元哥儿还那么小,你与他说了只怕他也听不懂呢。”

“我就叮嘱他几句,怎么说我也是他干娘不是?”

白涟漪抱了元哥儿在怀里掂了掂,没一会儿这小家伙便睡着了,就听得石娟隔着车窗回禀了一句,“少奶奶,杜家村到了!”

“到了吗?”

萧怀素惊喜地撩开了车帘子,便见得不远处那宽阔的河流,眼下还未到冬天,河水也并没有那股汹涌之态,只平缓地流淌着,一眼都望不到头。

只是看到这条祖河,萧怀素都有些泪盈于睫,只拿绢帕沾了沾眼角,“总算是到了。”

想到杜老夫人与杜老太爷见到她时会是怎么样的惊讶,萧怀素的唇角便微微翘了起来。

“瞧你那模样,激动得跟什么似的。”

白涟漪也抬头向外瞧了一眼,她对这条河可没那么深的感情,只觉得这河挺宽的,倒是比她见过的都要大都要长。

“想到要见到我外祖母父和外祖母了,我心里就高兴。”

萧怀素吸了吸鼻子,又看了一眼白涟漪,“我母亲去世得早,可以说是我外祖母养大了我,你没有亲人在侧,这种感情你许是无法理解的。”

“我是没有亲人,可我也有师尊啊,不过也不像你们这样的。”

白涟漪摇了摇头,她从小就是孤儿,是被别人给捡到山上去的,也是她资质极佳这才有幸拜到风霄门下,可师徒之情同门之谊在她眼里虽然有厚重之分,但也不像萧怀素表现得这般牵肠挂肚,所以她是真的不懂。

“你将来找到了一个疼爱你的夫君,再生下你自己的孩子,那就是你在世间上最亲近的人了,或许到了那一天你才能真正体会得到。”

萧怀素笑了笑,眼下她与白涟漪说再多都是枉然,没有经历过的人自然无法感同身受。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真到了那一天再说吧!”

白涟漪现在也看开了,该是她的就是她的,不是她的也强求不了,再说瞧着宁湛这一点也不温柔的做派,她都觉得萧怀素嫁了他真是吃了亏。

当然这只是心里话,白涟漪也不敢对萧怀素这样说。

马车寻着老路往杜家老宅而去,宁湛在前面引路,几年前来过杜家村,这里好似依旧没有什么变化,一样的老路,一样的街坊,记得他的还不忘笑着打个招呼。

等着到了杜家老宅门前,宁湛这才让人进去通禀,又亲自扶了萧怀素下车。

萧怀素举目四望,白墙黑瓦,连屋顶上起的苔藓似乎都还青青沥沥,想起那年少时的青葱岁月,仿佛还在昨天。

“是…萧家表姐吗?”

有个迟疑的声音在萧怀素身后不远处响起,她微微一怔之后转过了头。

便见得在杜家老宅拐角的房檐下正站着一个瘦弱的少年,一身长布蓝袍穿在身上,虽然浆洗得有些泛白了可依然干净整洁,他眉目清朗,目光炯亮,在看向萧怀素时带着掩饰不住的惊喜,却又有几分小心翼翼的谨慎。

萧怀素细细地打量着他,见他似乎带着几分犹豫迟疑,所以不敢贸然上前,脑海里也觉得有些熟悉的感觉,不禁闪过许多从前的画面,让她将眼前的少年和那个总是胆小地缩在门背后看着她的孩子慢慢重合在了一起,片刻后才惊讶道:“你…难道是延德?”

那个过继给十七房的嗣子,那个杜延慧临终之前都心心念念地盼望着他能撑起家族门楣的杜延德啊!

“是我,我是延德。”

得到萧怀素的确认,杜延德不由惊喜地上前,“表姐,没想到还能在杜家村看到你!”话语里充满了激动。

“连延德都长大了,十七表婶可还好?”

萧怀素欣喜地点了点头,又与杜延德交谈起来。

那厢宁湛已是走了过来,他也仔细打量了杜延德几眼,不由笑了,“这不是十七房的小子延德?”

“是,见过表姐夫!”

杜延德也是见过宁湛的,之后听说萧怀素嫁到了宁家,此刻见到俩人站在一起,才知璧人登对,不觉起了羡慕之心,连忙对他拱手见礼。

“如今可还在杜家学堂里上课?”

宁湛伸手抬起了杜延德,便见他有些羞涩地低了头,只道:“如今刚考过了秀才,九叔祖说明年送我上京求学,到时候让九房的叔父给我寻位好老师。”

杜延德口中九房的叔祖便是杜老太爷了。

杜家人在朝中能够绵延壮大,那也是一族之幸,能够相帮提携的自然也不会推辞,想来杜老太爷也觉得杜延德是个可造之材。

“不错,年纪轻轻竟是已经考上秀才了,延惠表姐的在天之灵也该感到欣慰了。”

萧怀素眼眶微微泛红,想来是忆起了从前与杜延惠姐弟在一起的时光,千盼万盼,杜延德也终于有了小许的成就,若是到京城里也这般努力上进,十七表婶也算是个有后福的人。

几人正在说话之间,刘妈妈已是带人迎了出来,见到萧怀素的面立马眼眶便泛了红,直上前拉住她的手,“表姑奶奶与表姑爷要回来也不提前说上一声,咱们什么准备都没呢,老夫人一听说就激动得跟个什么似的,眼下正让香晴那丫头给她重新梳头更衣呢!”

刘妈妈说着忙不迭地要给萧怀素夫妻见礼,却恁是被萧怀素给拦住了,“妈妈这样可是折煞咱们了!”又引了白涟漪到近前,“这是我的好朋友白姑娘,她怀里的便是元哥儿了。”

“白姑娘好!”

刘妈妈对白涟漪点了点头,看向她怀中睡熟了的元哥儿时忍不住便抹了把泪,哽咽道:“那时表姑奶奶来到杜家村时才几岁啊,如今连哥儿都有了,真是个有福气的人!”

“妈妈快别伤感了,弄得我都要掉眼泪了。”

萧怀素用绢帕沾了沾眼角,一旁的白涟漪也劝了几句,“明明是高兴的事,你们偏要抹眼泪,我看着都难受,快别哭了!”

见萧怀素夫妻与刘妈妈他们叙起了旧,杜延德不由拱手道:“表姐与表姐夫快些进去吧,想来叔祖父与叔祖母都很是挂念你们,我就先不打扰了。”说罢转身便要走,还是刘妈妈唤住了他,笑道:“延德少爷,今日咱们表姑奶奶与表姑爷归家定是要摆接风宴的,晚些时候我便让人来请了你们娘俩儿,一起到家里吃个团圆饭。”

“这…如何使得?!”

杜延德摆了摆手想要推辞,萧怀素便也嗔了他一眼,“你若再是推辞,那便不把咱们当作亲人了,到时候早些来!”

杜延德推脱不过,这才应了下来,又与宁湛说上两句话便先行离开了。

萧怀素挽了刘妈妈的手往里而去,问起杜老太爷,刘妈妈笑着答道:“老太爷一早就带着杜响出去转悠了,不到晌午都回不来,想来也快了。”拍了拍萧怀素的手,一顿又道:“老太爷见到表姑奶奶定也是高兴的,知道你们这一回来,老夫人看着都年轻了不少呢!”

“这两年我也想念外祖父与外祖母,念着从前他们在我身边的好,就想陪着他们孝顺他们。”萧怀素说着这话只觉得鼻头微微有些发酸,“不过如今好了,咱们从京城归来,也就住在西安府里,想要看他们二老随时也都能回来,若是走不开了,再将他们接到府城里住段日子也是行的。”

刘妈妈欣慰地点了点头,“有表姑奶奶这句话,老夫人就没白疼您!”

说话间几人已是进得正院,抄手游廊的两旁倒是站了好些丫环仆妇,见了他们的到来齐齐行礼,口中称道:“见过表姑奶奶,见过表姑爷!”

萧怀素笑着让她们起了身,让代儿一一打了赏,又见屋檐下挂着的画眉鹦鹉什么的,不由笑了,“外祖母什么时候也爱上这些鸟雀的,可是外祖父喂养的?”

“表姑奶奶这就说错了,不是老太爷养的,是咱们老夫人喜欢。”

刘妈妈笑了笑,见萧怀素露出一脸不解的表情,这才解释道:“他们俩老虽回了杜家村,可平日里也觉得寂寞得紧,身边又没有哥儿姐儿逗乐,老夫人便养了这些鸟儿,听着这些鸟儿叫得叽叽喳喳得喜庆,才不会觉得这院子清冷寂静。”

“原来如此。”

萧怀素听了这话笑容微微一敛,老人家应该都是喜欢热闹的,可没办法子孙却又不在身边,这才会逗弄鸟雀以排遣寂寞。

“不过眼下表姑奶奶回来了,可要在家里多住上些日子,好好陪陪老夫人。”

刘妈妈说话间已经将萧怀素他们给引到了正屋门口,便有丫环掀了帘子向里禀报了一声,“老夫人,表姑奶奶与表姑爷到了!”

“快些进来!”

一个有些激动的声音响了起来,那样的熟悉与亲切,萧怀素只觉得鼻头发酸,脚步不由快了两步,刚一踏进屋里那泪水便落了下来,只哽咽地唤了一声,“外祖母!”

泪水刹那间便模糊了视线,萧怀素只隐约能瞧见那坐在罗汉床上的杜老夫人已是起身迎了过来,一把便将她给扶住了。

“怀素,我的怀素!”

杜老夫人只反复地念叨着萧怀素的名字,带着浓重而深厚的感情,这让她的嗓音显得有几分沙哑,略有些粗老的掌心细细地摩挲着萧怀素的脸庞,一遍又一遍,像是不相信这是真的一般。

“是我,外祖母,我回来看您了!”

萧怀素伸手覆在杜老夫人的手背上,另一手抹去了脸上的泪花,这才看清楚了眼前的老人,确实比离开京城时要苍老了不少,可是精神还不错,一双眼睛仍然熠熠有神,只是看向她时闪动着激动的泪花。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杜老夫人也抹了抹眼泪,这才被萧怀素与刘妈妈给一同扶着坐下了,刘妈妈笑着开口,“表姑奶奶他们回来是好事,偏您还哭上了?!”一顿之后又指了白涟漪抱着的元哥儿道:“他们还带着元哥儿回来给您磕头呢!”

“对,快,摆上蒲团,我要好好给外祖母磕几个头!”

萧怀素这话一落,香雯与香晴赶忙将绣了富贵团花的蒲团摆在了地上,萧怀素又从白涟漪手中抱过了元哥儿,与宁湛一道端端正正地跪下给杜老夫人磕了三个头。

“好了好了,你们回来我就开心!”

杜老夫人抹了抹泪,又让丫环搀了萧怀素他们起身,这才对宁湛夸奖道:“表姑爷不错,如今有出息了,听说又得皇上倚重,却舍得就这样回了西安做个悠闲世子,倒是拿得起放得下!”

被杜老夫人这一说宁湛有些不好意思,只抱拳拱了拱手,“外祖母言重了!”

“元哥儿长得白净,这模样倒是集了你们俩人之长,真是个胖小子!”

杜老夫人将元哥儿抱在怀里,许是刚才吃了饱奶,眼下这小子仍然在呼呼大睡,半点没有醒来的迹象。

萧怀素便又将白涟漪介绍给了杜老夫人,“涟漪眼下在为侯爷治腿疾,亦是元哥儿新认的干娘。”

“拜见老夫人!”

白涟漪端端正正地给杜老夫人行了礼,杜老夫人笑呵呵地取下了手腕上的蜜蜡珠子给了她,“既然都是一家人就别那么客气,白姑娘尽管好生住下就是!”

☆、第【261】章 缘分

白涟漪是生平第一次得到长辈给她的见面礼,就连袁氏也是忌讳着她身为风霄的徒弟而对她冷淡得很,那些送礼的无非都是因她治病而给的谢礼,一时之间愣在那里没反应过来,好半天才抹起了眼泪接过了那串蜜蜡珠子,“谢老夫人!”

“看看这孩子,怎么还哭上了?”

杜老夫人很是有些不解,萧怀素自然也是纳闷,不由揽了白涟漪的肩膀轻轻拍了拍,低声询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没,就是看到老夫人觉得亲切,就跟自己的祖母似的。”

白涟漪吸了吸鼻子,一双眼睛却还是红红的,显然是动了真感情。

杜老夫人不由有些感慨,只拉了白涟漪的手拍了拍,又转向萧怀素道:“看来涟漪也是个实诚的孩子,没事便带着她来家里玩吧,如今人少清静,我就指着你们来闹腾闹腾也热闹些!”

“是,外祖母,我一定带着她常来。”

萧怀素笑着坐到了杜老夫人身旁,倚着她的肩膀道:“这次也要在您这住上一段日子再回去。”又对宁湛挤了挤眼,“你有公务住两天便回去吧,到时候再来接我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