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你安心陪着外祖母他们就是。”

宁湛笑着点头,他知道萧怀素对杜家两老有着不同寻常的感情,如今能够回到西安来她心里自然是无比开心的。

几人又说了会儿话,便有丫环禀报说是杜老太爷回了,宁湛立马起身,“我去迎迎外祖父!”

“你去吧,他见到你也不定怎么开心呢?!”

杜老夫人点了点头,等着宁湛前脚刚踏出门,元哥儿却是眨巴着大眼睛转醒了,瞧着自己正在一个陌生的怀抱里,不由有些不安地扭动了身子。

“元哥儿可醒了!”

萧怀素笑着逗弄起了元哥儿,见着几个大人的脑袋都凑了过来,黑压压地在头顶上,元哥儿瘪瘪嘴,竟是“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孩子怕生,多看几眼也就熟悉了。”

杜老夫人倒没介意,笑着将孩子递给了白涟漪,“眼下睡醒了只怕也是想要吃奶了。”

“元哥儿乖,让奶娘带你下去吃奶好不好啊?”

白涟漪一边掂着元哥儿一边唤了奶娘过来,果然奶娘一抱上他便往胸口蹭着,显见得是有些饿了。

刘妈妈便主动地将奶娘引到了西次间去给元哥儿喂奶。

等着宁湛将杜老太爷也领了过来时,与萧怀素祖孙相见自然又是好一番唏嘘感慨。

杜老太爷显见得对宁湛很是赏识,言语中只见夸赞,特别是对他不留恋京中权贵,安于在西北做个闲散之人很是满意,这权力之事上得容易,下来却是难啊,这一点杜老太爷却是深有体会。

宁湛能舍自然将来会有得,这一点杜老太爷是相信的,俩人只在屋里坐了一会儿他便单独叫了宁湛到书房去说话。

“你外祖父是越来越喜欢阿湛了,我也觉得这孩子实在,当初真是没有看错人。”

杜老夫人拉了萧怀素说些知心话,白涟漪便借故出去转转,也不打扰他们祖孙叙旧。

“外祖母您快别夸他了,外祖父都夸得够多了,再让他听到这些话,他的尾巴还不翘到天上去啊!”

萧怀素捂着唇笑,对于杜家两老赏识宁湛她心里自是开怀的,宁湛就是有这点好处,为人总是不骄不躁的,看起来尤其稳重,这点特别讨老人家喜欢。

“对了,刚才我在门口还瞧见延德了呢。”

萧怀素说起杜延德来,杜老夫人便忍不住夸了他两句,“这孩子肯学,用功,这不才考上了秀才,你外祖父荐了他年后去京城拜得名师座下,想来今后十七房也能光耀门楣了。”

“延德是个出息的孩子。”

萧怀素笑着点了点头,刘妈妈在一旁也插进了话来,“老夫人,刚才在门口我见着表姑奶奶与延德少爷聊得开心,便邀了他们母子晚上一起过来吃顿饭,也算是为表姑奶奶他们接风了。”

“应该的,他们就孤儿寡母的平日里也清静得很,今儿个一起热闹热闹。”

杜老夫人笑着吩咐刘妈妈,“去厨房里看看,再加几个怀素喜欢吃的菜,再去问问表姑爷想吃些什么,老太爷那里是不是要备些下酒菜…”说罢又转向了萧怀素,“难得你们回来,想来你外祖父开心只怕要拉上阿湛喝上几杯了。”

“那我也陪您老喝上几杯,正好这次我带了好几坛果子酒回来。”

萧怀素说罢又从代儿手中接过礼单递给了一旁的刘妈妈,“好些野味吃食都在册上,妈妈看着今晚加些进去,大家一起尝个鲜。”

“好咧。”

刘妈妈应了一声,又对杜老夫人道:“老夫人且和表姑奶奶先聊着,我这就下去安排了。”

“你去吧!”杜老夫人挥了挥手,见刘妈妈退下了了,又拉了萧怀素的手问道:“你说的果子酒是不是那些酸酸甜甜的,有酒味又不醉人的那种?”见她点了点头,杜老夫人不由眼睛一亮,“我记得从前你也托人给捎回来过,我尝着味道真是不错。”

萧怀素笑道:“您喜欢就好,这次我又调了几种新的口味呢,今儿个您老好生尝尝。”

杜老夫人与萧怀素相谈甚欢,祖孙俩似乎又回到了从前的时光一般。

萧怀素又住进了曾经住过的那个小苑落,她还记得那时姐妹几个分住了几间厢房,如今看着那些熟悉的屋舍,唇角又不由缓缓勾了起来。

宁湛自然是与她同住一起,奶娘带着元哥儿住在东厢房里,只白涟漪有些不便与他们同住,便单独辟了后面的小跨院住着,连接着一个月洞门即到。

萧怀素午睡后起了床,左右都瞧不见宁湛的身影,叫了代儿来一问才知竟是被杜老太爷叫着一同去河边垂钓了。

“外祖父倒是耐心好。”

萧怀素笑着坐在棱花镜前梳着头发,又挑开妆奁取了个宝蓝点翠珠钗递给代儿,“今儿梳个桃心髻,穿那套水蓝色的衣裙。”

“是,少奶奶。”

代儿一边给萧怀素梳着头发,一边道:“白姑娘中午用了膳又出了门去,眼下都还没回呢,倒是元哥儿醒了一次,刚才奴婢去瞧时他还在吃奶,也不知道现下是不是睡了?”

“涟漪还没回吗?”

萧怀素怔了怔,接着摇头轻笑,“这丫头定是在侯府里呆得闷了,眼下难得出来透气,自然想四处走走,由得她去!”

白涟漪有武功在身,可不是那等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对于她的安危萧怀素倒是不担心。

等穿戴妥当之后,萧怀素便去看望元哥儿,小家伙这次是睡足了觉,眼下正精神抖擞地爬在床榻上呢,见了她来立时手舞足蹈的,咧嘴笑得口水都流了一地。

“元哥儿知道不知道这是哪里啊?”

萧怀素跪坐在床榻边的脚踏上,伸出一根手指来逗弄着元哥儿,立时被他紧紧握在了掌心里。

小家伙还是瞒有劲的,握着她便不愿意松开,惹得萧怀素呵呵直笑,又抱了他在怀中走了一圈,“这里啊,就是你娘小时候待过的地方,今日娘带你来看望两位曾祖,你可要乖些喔!”说着便捏了捏他的小肥脸,倒是唤来元哥儿一阵咿咿呀呀的抗议声。

“这孩子今日也都吃了几次奶了,我瞧他眼下精神正好,不如抱他去看看外祖母!”

萧怀素说着站起了身往杜老夫人的正屋而去,走了一半正遇到了刘妈妈,见着他们娘俩忙笑着迎了上来,“刚才老夫人还在念着你们娘俩了,这觉也没睡踏实,索性便起身了。”

“那正好,我这就带着元哥儿去看她老人家。”

萧怀素笑着对刘妈妈点头,“妈妈先忙着去,我这是在自己家呢,也不用你招呼着。”

“好,那我就先去忙了。”

刘妈妈又吩咐了身旁的丫环几句,这才赶着往厨房那厢去了。

人这年纪越大倒是越喜欢小孩子,果然萧怀素带着元哥儿一去,杜老夫人这屋里的笑声就没停过,元哥儿的萌态逗得老夫人笑个不停,一屋子都是满满的欢欣与喜悦。

“看看这孩子,刚才我还不觉得,眼下爱笑爱闹了才觉得和他父亲长得太像了,不过却又比阿湛漂亮些,五官上肖你,神态上就是他父亲那模样。”

杜老夫人拉着元哥儿的小手,这小家伙爬在了罗汉床上,两个小腿一蹬一蹬地,竟是想用肚皮蹭着往前走呢,又将老夫人给逗乐了,“这孩子聪明,小小年纪心眼就多!”

“您老不知道,他在家里调皮着呢,也就是这段日子好些了,才生出来那阵天天晚上哭得人睡不着,可让人头痛了。”

细数元哥儿出生后的点点滴滴,那绝对是把辛酸泪,虽则有奶娘带着他,可有时候元哥儿也有粘着她,萧怀素足有好几日都睡不足觉,深感带孩子的不易,好在奶娘发挥了极大的作用,又哄又说地这才将元哥儿给抱走了,不然她只怕还清静不了。

为了这事宁湛还曾经睡过几晚的书房,实在是元哥儿夜里吵得不像话,若是宁湛再与萧怀素守在一处,他白日里也不用去当差了,尽补瞌睡得了。

杜老夫人呵呵地笑着,“哪个孩子不是这样长大了,奶娃都要哭够一百天,三个月后就慢慢地好了,眼下元哥儿也快满半岁了吧?”

“快了,还有一个多月就半岁了。”

萧怀素点了点头,又有些感叹道:“照这模样还要守上他半年才能走路,做娘的就盼着孩子快些长大,可他真长大了,咱们就又老了。”

“你这孩子才多大点,我都没说老呢,你就老了,存心寒碜我呢?!”

杜老夫人嗔了萧怀素一眼,她这才捂唇笑了起来。

祖孙两个又说了会儿话,萧怀素这才被石娟给唤了出来,说是白涟漪找她有事。

“这丫头找我就直说不是,还搞得这般神秘?”

萧怀素随着石娟拐了两个游廊才瞧见站在不远处廊下的白涟漪,脚步微微顿了顿。

白涟漪那神情颇有些不好说,像是雀跃,又像是羞涩,双手竟然还扯着衣衫带纠结似地绕起了圈。

萧怀素真是从来没见白涟漪出现过这种模样,就连当初遇到宁湛时她也没这样过,眼下又是哪般?

“涟漪?”

萧怀素走得近了,这才唤了白涟漪一声,她一惊一咋地转过身来,见着是萧怀素才微微松了口气,只抚胸道:“你到了也不说一声,吓着我了!”

萧怀素用手肘碰了碰白涟漪的肩膀,揶揄一笑,“我记得练武之人耳力好得很,你刚才又是在想什么想得出了神,连我到了都不知道?”

“刚才…我遇到了一个人。”

白涟漪倒也没有遮遮掩掩,她本就是真性情,又将萧怀素当作了好朋友,这事不好与别人说道,总能与萧怀素说的。

石娟知道俩人要谈事情,又见白涟漪那番模样便自动地退远了些,她有些预感,有些事情真不是她该知道的。

“什么人?”

萧怀素渐渐起了好奇心,白涟漪应该是没什么熟人,那么这遇到的究竟是个什么人才能让她放在心上?

“是一个穷酸书生,有些傻,不过人却是很可爱。”

白涟漪想了想,便将她在杜家村不远处的林子里闲逛,见着一个书生模样的青年的事说了,那人有些笨拙,不过心地还是挺善良的,她见着他救了一只受伤的小兔,却反被小兔子尿了一身的尿,看着让人笑死了。

白涟漪有心捉弄那书生一下,便佯装崴了脚,没想到这人竟然用藤蔓树木编织成了一个拖床,硬生生地将她给拖了回来,虽然很傻很笨,但那股执着的傻劲确实让人动容。

关键是这人长得也不丑,更可以说是一表人才,就是衣衫破旧了些,显见的是家里没有什么钱财,也绝对不是村里的富户。

“这么说,你是看上人家了?”

萧怀素忍着笑意看向白涟漪,她的这种大胆想法在这个时代的女性中虽然少见,但率直的本心却让她很是欣赏。

“笑什么笑,我就是觉得他人挺不错的,想你帮忙打听一下。”

白涟漪这才变得有些扭捏了起来,被萧怀素这样瞧着微微红了脸。

“你就这样回来说上一通,我怎么去打听啊?”

萧怀素有些无奈地摊了摊手,“至少你得知道他姓什么,或是长成什么模样,你能画得出来吗?”

“我…倒是没问。”

白涟漪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她就尽顾着去捉弄这书生了,倒是没将他的家世问清楚,“不过我知道他住在哪里。”

当时她是胡乱地说了一个地方让那书生将她放下,书生不放心还陪着她等了好长一会儿,最后实在是有事忙着这才先行离开,而我们的白涟漪则是尾随其后,终于探得书生是住在哪里的。

“你倒是精明了一回嘛。”

萧怀素笑了笑,“知道他住哪里那就好打听了,待会我找刘妈妈寻个可靠人,你带着那人去书生家里转上一圈,想来什么都能知道了。”

白涟漪高兴地抚掌笑道:“我就知道你会帮我!”

“行了,帮了你也不知是好是坏。”

萧怀素嘀咕了一声,不禁在心中为那书生点了根香,若真是摊上这说风就是雨的白涟漪,也不知那个傻笨的书生是否吃得消?

“也是你说的,看人不能看表面,虽则他看着没什么可取之处,可人实在,我就想与他认识一番,相互了解一下。”

白涟漪挽了萧怀素的手往前走着,嘴上却是不消停,“从前就是吃了这不了解的亏,若是我早知道宁师兄是个锯嘴的葫芦,我才不喜欢他呢,让我相思了这么些年,为了他甚至还从宗里跑了出来,你要知道…”见萧怀素的目光斜斜地望了过来明显带着几分不善,她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收了口,“那就不说宁师兄了,还是说这个书生,我还不知道他姓什么呢,到时候他瞧着我找上门了,一定是以为来道谢的,你说我要送他什么谢礼才好…”

一路上萧怀素便听着白涟漪这样喋喋不休,虽则有些高兴她终于找着了上心的对象,但对她这样的热情却是有些担心,也不知道那个书生到底是个什么性子,是不是已经婚配了,会不会喜欢白涟漪这样的女子?

一切都还只是堆在心中的疑问,若真要确认这一切,只怕她也要找个机会探探这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262】章 对味

晚膳时的接风宴十七房的杜延德母子果然来了。

萧怀素再次见到了十七表婶,虽说觉得她也苍老了几分,但衣饰却是整洁干练,往那一站也是个精精神神的妇人。

这些年十七表婶的期盼也都在杜延德身上了,虽然俩人不是亲生母子,可相处间也算是感情融洽,至少杜延德对她很是孝顺,仅这一点让人瞧着也是满意的。

“怀素他们夫妻归家,我也拿不出什么好礼,就将那年延慧出生时埋在地里的女儿红给挖了两坛子出来,也让老太爷与你们家表姑爷尝尝。”

十七表婶说完这话,杜延德已是将两坛女儿红给抱上了桌子。

杜老太爷见了不由理了理长须呵呵笑道:“正愁家里这酒年份不够,十七他媳妇拿来得正好。”又招呼杜延德,“你也陪叔祖喝上一蛊。”

“行啊!”

杜延德爽快地答应,杜老夫人却是转头叮嘱了杜老太爷一声,“年轻人可以多喝一些,你这老家伙可不能贪杯,得顾着自己身子才是。”又对宁湛道:“多看着你外祖父些!”

“外祖母放心,我省得的。”

宁湛笑着点了点头,与杜老太爷相处虽然有一定的压力,可他知道两位老人对他们夫妻是全心全意的好,心里自然对他们敬爱有佳。

“由着他们喝女儿红,咱们今儿个就喝些柚子酒吧!”

萧怀素起身拿了酒壶,倒是自己亲自给杜老夫人与十七表婶斟满了,那厢白涟漪已经自动霸占了一壶,根本不用她招呼便自斟自饮了起来,显然是爱极了这味道,心里还抱怨萧怀素竟然对她藏了私,回头一定要多弄几壶摆在房里慢慢喝。

一顿饭宾主吃得尽兴,只杜老太爷他们那边还在喝着,十七表婶又陪杜老夫人聊起了天。

白涟漪趁这个机会悄悄拉了萧怀素到一旁说话。

“怎么着,你可是打探到了?”

见着白涟漪这两眼发光的模样,萧怀素便知道肯定有好事,今儿个她还特意拜托了刘妈妈找了个话不多的,办事也牢靠的给白涟漪使着,想来这是探明白了。

“打听到了。”

白涟漪呵呵地笑着,嘴都合不拢,她真是生平第一次觉得这样开怀快意。

“姓什名谁,可是杜家的人?”

“倒不是杜家村的人,是外来的教书先生,也就在杜家族学里任课呢,名字叫做季月笙,最好的是他也父母双亡,家里没什么人管束着,我瞧着正好。”

白涟漪一边说一边抚掌笑着,萧怀素看了忍不住抚额,无奈道:“快收起你这般模样,若是让人瞧见了还不以为你是个女流氓啊!”说罢叹了一声,白涟漪如今这作派真是将她刚见她时以为的那份清雅飘逸的形象都跌碎了一地。

“你放心吧,没人知道,也就在你面前我才这样。”

白涟漪这才敛了笑意,又挽了萧怀素的手,“带我出去的人也没发觉呢,我就让她带着我绕了一路,走到哪里问到哪里,等到了季月笙家门口自然着意问了问,不过她也没起疑。”

“算你聪明!”

萧怀素这才点了点头,虽然白涟漪生性豪爽直率些,可哪个重礼教的人能接受她这种性子,这不禁让她有些担忧,“既然他是族学里的夫子,可你这般作态也太…这是不行的。”

“哪里不行了?”

白涟漪有些不解,“我都不嫌弃他一穷二白,再说我的身家也是不菲啊,再加之他又没有父母高堂在,我就想着若是…”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若是真与他成了家,咱们的日子也能过得很好。”

“傻丫头!”

萧怀素只一指点在白涟漪额上,“当今都是讲究男婚女嫁,就算你看上他了也断没有上赶着去的道理,你这样只会将他给吓跑的。”

“啊?”

白涟漪微微有些震惊,片刻后才恍然道:“怪不得我越是接近宁师兄,他越是不理我,原来男人都不喜欢这种女子的?”

“虽说女追男隔层纱,但眼下不兴这个。”

萧怀素点了点头,又附在白涟漪耳边轻声道:“所以啊,只有让他看到你的好,这样他使了媒婆来向你提亲,那这事才能成的。”

“这样…那让我好好想想。”

白涟漪沉默了下来,她也就是对那个傻书生有了些好感,只想着俩人都是孤单一身,或者结伴在一起也是不错的,却不想有那么多忌讳,若是她主动了,就会将人给吓跑?

这个道理她怎么有些不明白了?

见白涟漪有些纠结,萧怀素不禁循循劝导,“女人该有矜持,如你这般行走江湖的已是少见,你看看在哪个大户人家未出嫁的姑娘敢四处走动的?”见白涟漪似有些意动,又接着道:“再说你见过人家几面,这样就认定了?岂知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你不妨将眼光放远些,试着相处了解一段日子,毕竟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嫁人就要过一辈子的,可不能这样马虎了。”

“我知道你说的都对。”

听萧怀素这一说,白涟漪不由长长叹了一声,“好,反正以后也会常来杜家村的,我先看看他的为人吧,不急。”

“这样才对,你是女子,千万不可冲动行事,要顾着自己的名节,只有你先看重自己,将来你的丈夫才会尊重爱护你!”

萧怀素笑了笑,白涟漪能听进她的劝是好事,婚姻大事本就不是儿戏,白涟漪如今又没有父母师尊在侧,还是应该谨慎为之的好。

两天之后,不管白涟漪是否愿意也要与宁湛一同回西安府城。

萧怀素送了他们出门,这俩人倒不用马车,两匹单骑就解决了问题,只是白涟漪颇有些不舍,又对萧怀素道:“你等着我,给侯爷针灸之后我应该夜里就能赶回来的。”

这话一落连宁湛都不禁对她侧目,又有些匪夷所思地看看萧怀素,“你们关系就这么好了,连分开一天都不行?”话里不禁有些吃味。

“哪里是你想得那样?”

萧怀素嗔了宁湛一眼,又附在他耳边一阵低语,惹得一旁的白涟漪不断地对她挤眉弄眼,就怕萧怀素泄露了自己的秘密。

“好了,我知道了,由得你在这待上一段日子,等我得闲便又来看你。”

宁湛颇有些不舍地摸了摸萧怀素柔嫩的脸蛋,“照顾好儿子!”

“知道了,你们慢些走!”

看着俩人骑马的身影消失在了眼前,萧怀素又站了一会儿才准备回屋,不巧转过身时却见得一灰袍男子略有些局促地站在不远处,似乎犹豫着要不要登杜家的门。

“这位先生,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萧怀素有些好奇地上前,眼前的男子只怕有二十往上了,面容白净秀气,穿着虽然简朴,可却是一身浓浓的书卷气息,看着便让人有几分好感。

“我是来找…来找一位穿白衣的姑娘。”

男子听到萧怀素的声音这才转过了身来,颇有些不自在的模样,见萧怀素正在打量他,又赶忙对着她作了一揖,“敢问这位夫人…可认识她?”一顿又道:“是这样的,她应该不是杜家村的人,在下从前也没有见过,好不容易打听到是杜家来了客人,所以便想过来碰碰运气。”说摆便从怀里取出一物摊在掌心,赫然是一只水滴型的翡翠耳环,“这个…应该是那位姑娘之物。”

“这确实是她的东西。”

萧怀素拿起了耳环左右看了看,她确实见白涟漪带过,此刻又认真地打量了这男子几眼,不由恍然大悟,“你…可是族学里的季夫子?”

“不敢,在下季月笙。”

季月笙又赶忙对萧怀素拱了拱手,此刻也确认了她的身份,不由一作到底,“季某见过宁少夫人。”

杜家村统共也就那么大,平日里也什么人进出,稍稍打听一下也能知道,况且季月笙确实要寻这耳环失主所以打听了杜家的事,这杜老太爷可是他尊敬的长者,更不用说他们家的表姑娘还嫁给了西北土皇帝宁家的少爷,这等大事他不可能不知道的。

“原来真是你啊,倒是听她提过。”

萧怀素牵唇笑了笑,没想到白涟漪刚走,这季月笙却是来了,真正是有些不巧,看这季月笙的面貌倒是个清秀俊郎的人儿,目光清澈而坦然,也不像那等奸佞耍滑之人。

再想到白涟漪对他的评价,又傻又笨,不过傻得可爱,便能与眼前的人对上号了。

“那位姑娘可还在?”

季月笙犹豫着没有登门,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他不过是一个游学的穷书生,这可是从前当朝首辅的家,这一比较就显出了差距,他实在有些不好意思登门,再说又是归还那位姑娘的耳环,若是被人知道了,是不是也于她的名节有损?

想到这一点,季月笙脸色一白,却是有些后悔是不是不该将这耳环给拿出来,平白坏了人家姑娘的声誉,不过这贪墨别人之物的事情他又做不出来,辗转反侧了两天,这才敢走到了这里来。

“不巧了,她今儿刚走,不过晚些时候还要来的。”

萧怀素点了点头,“既然你东西已经送到了,我便代你转交吧。”

“谢过宁少夫人。”

季月笙感激地一拱手,面上却还有些犹豫,抬头微微扫了萧怀素一眼,又赶忙低了下来,踌躇着不知道心里的担忧该怎么说出口才好。

“季夫子是否还有其他事情?”

萧怀素倒是觉得这个季月笙还是懂得礼数的,不该看的绝对不看,就连跟她说话都垂着目光,显然也是有着良好的教养,只是不知道为何如今这般落魄,到了杜家村来当了个小小的教书先生。

“还请宁少夫人不要将这事与别人说道,怎么说也是事关那位姑娘的清誉,在下不想因为这事而坏了她的名节。”

季月笙对着萧怀素拱了拱手,这就要转身离去,却听她道:“季夫子,你口中的那位姑娘姓白,她心里也很感激你对她的搭救之恩,改日有机会一定登门道谢!”

“不敢,不敢!”

季月笙推脱了两句,到底不敢久留,又加快了步伐匆匆离开了杜家老宅,只是转到拐角处这步伐却是微微一顿,脑海里不禁划过那日所见的情景。

原来她姓白…也是,她一身白衣清雅出尘,高贵大方,想来也是大家闺秀,那日他偶然得见已是不该,如何还敢图报答?

想来还了那只耳环之后,他们也就该再无交集了吧?

季月笙摇了摇头,他虽然不才却也知道云与泥的差别,有些事情过了就算,也岂是他可以妄想的?

季月笙自嘲一笑,这才慢慢走远了。

萧怀素却是看着季月笙离开的背影有些出神,这人看着的确不错,白涟漪这次的眼光倒没差,只是俩人都没有父母亲长在侧,若真要成就这一段姻缘只怕也没有那么简单。

将手中的耳环握紧了,萧怀素这才踏进了杜家的大门,没想到迎面正遇到了杜老太爷,她不由笑着上前,“外祖父这是又要出门转悠了?”

“你不也刚送了阿湛出门?”

杜老太爷抚了抚长须,又吩咐杜响准备马车,这才在萧怀素的搀扶下往门外走去,“今儿个去一趟邻村,若是晌午没有回来你就给你外祖母说上一声。”

“去邻村干什么?”

萧怀素有些不解,便听杜老太爷缓声道:“那日不巧遇到个棋友,今日便去他家里下一盘棋,若是侥幸胜之自然便早早归来,若是没有,我也会派杜响回来报个信的。”

“怎么不将那人请到家里来下棋不也是一样?”

萧怀素自然不想杜老太爷来回奔波,再说这下棋若是没个胜负,是不是白天黑夜都不分了,杜老太爷这把身子骨如何吃得消?

“他脾气古怪着呢,也就我迁就着他,下次让他换个近点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