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中照顾她的丫鬟是凤倾城的另外一个丫鬟环儿,此时环儿正趴在桌子上睡得香甜,凤倾城看了,心中又是一顿怒气,环儿朦朦胧胧的睁开眼,几乎是反射性的起身,跑到凤倾城的面前,“大小姐,你怎么了?又痛了吗?”

心中哀嚎,这可如何是好?自己竟然在小姐醒着的时候睡着了,小姐若是责怪下来…脑中想着自己的下场,听见凤倾城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还不快去看看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环儿愣了一下,立即回过神来,“哦。”

环儿离开不久,便匆匆忙忙的折返了回来,回来后的她,脸色一阵苍白,好似受到了什么惊吓。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凤倾城皱眉,疑惑的问道。

“大…大小姐…外面,外面不知道哪儿冒出一只虎,到处乱窜…”环儿声音颤抖着,方才,她出了院子,还看到了那一只虎,此刻心中都依旧泛着凉意,脑中浮现出那只虎凶恶的模样,环儿连身体都软了下来。

凤倾城身体一怔,虎?难道是禁地里的?

凤倾城一直都是个聪明的女子,早在很久以前,她就已经发现了那禁地里关着的东西,多年前,她试探了一下爷爷,和爷爷提起那禁地,却引得爷爷勃然大怒,那个时候,她便知道,那禁地中的虎,爷爷不喜别人提起,从那之后,她便装作不知道,而对于爷爷偶尔的异常举动,她也是十分本分的不去探寻,不是她心中不好奇,而是因为,她不敢去试探爷爷的底线。

在这个凤府,所有人都知道爷爷疼她,包括整个北燕国,都知道她是爷爷的掌上明珠,但便是她这个爷爷最疼的孙女儿,也不敢去触怒爷爷。

她聪明,她知道自己在凤家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只有这样,才能得到爷爷的疼爱与庇护。

“快,快扶我起来,我要出去看看。”凤倾城皱着眉毛,那只虎对爷爷来说不是一般的存在,这个时候,她必须出去。

“大…大小姐,别,万一…万一…”环儿依旧战战兢兢,听闻小姐不但不躲,还要出去看看,胆都吓破了,若是出去,那畜生可是不认人的,若是小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你聋了吗?本小姐叫你快点儿。”凤倾城有些不耐烦了,自己努力支起身子,可是,受过刑的身子,浑身疼痛虚软,要起身,根本有些力不从心。

这一吼,环儿不敢有丝毫怠慢,忙顾不得对那老虎的畏惧,立即上前,将凤倾城小心翼翼的从床上扶下来,凤倾城紧咬着牙,强忍着痛,几乎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环儿的身上,在环儿的搀扶下,朝着院外走去。

而正此时,凤老爷子也被吵醒了,听到下人说府上出现了一只虎,凤老爷子整个人一个激灵,立即起身,几乎是三步并着两步的跑出了院子,神色之间的焦急与慌乱,那是好多年都不曾在他脸上出现过的。

翔儿…翔儿不是该在它的院子中好好的待着吗?按照翔儿的习惯,吃饱了之后不该好好的睡觉吗?为什么这一次竟然是跑了出来?

“凤鹰…凤管家…快,快去将凤管家给我叫来。”凤老爷子一边走,一边对着身旁的下人吩咐道,那凤鹰是怎么照看翔儿的?那铁笼是他让人用玄铁打造的,牢固无比,翔儿若是出来,必定是笼子的门被打开了,今晚,为了让凤鹰将苍翟和那小侍卫丢给翔儿做食物,他将钥匙交给了凤鹰,那凤鹰,到底是怎么照顾翔儿的?

若是他的翔儿出了笼子,有个什么好歹,他杀了凤鹰都不足解气。

此时的凤老爷子,又怎知道,凤管家早就已经成了他心中‘翔儿’的肚中食物,又怎能再找得到凤管家呢?

“吼…呜…”吼叫声中,带着几分痛苦的哀鸣,被那只老虎折腾了许久,众人也就发现那老虎不过是外强中干,此刻,有人捡起地上的石头,不断的朝着那老虎的身上扔去。

凤老爷子赶来的那一刻,正好看到这样的一幕,他的翔儿站在那里,身体巍巍颤颤,双目通红,似乎正在经受着巨大的痛苦,而一个个的石子儿打在他的翔儿身上,凤老爷子立即怒了,“住手,都给我住手!”

凤老爷子厉声吼道,威严的气势,所有下人都停了下来,看向府上最权威的老爷子,只见老爷子匆匆的走向了那只老虎,众人心中一惊,老爷子这是要干什么?

已经赶到了这里的凤家二老爷和凤倾城,看到这一幕,立即出声叫道,“爷爷,你别过去…”

只是,凤老爷子这个时候眼中只有他的翔儿,哪又听得见别人的话?

凤老爷子在看到此刻,他的翔儿那般模样的时候,神色就已经变得不正常了,口中不断的喃喃着,“翔儿…你怎么了?翔儿…”

那模样,好似那只骇人的老虎,真的就是他的儿子一般。

这一声声的呼唤,让凤倾城和二老爷凤裕身体都是一怔,翔儿?他们又如何能不知道这两个字所代表的是什么?

凤裕眸子紧了紧,翔儿?这么多年,爹心中最疼的依旧是大哥,便是大哥死了,他都将对大哥的疼爱,移情到了凤倾城的身上,甚至转移到了这畜生的身上!

而自己呢?自己和孤城二人为了凤家的产业忙上忙下,何曾见过老爷子对他和孤城展露过那样的神情?

他不止一次的想,若是大哥还活着,那么,这凤家的产业,以及整个凤家的一切,怕都已经是大哥一个人的了!

凤倾城心中一颤,翔儿?她的父亲么?她的父亲便叫凤翔啊!

记忆中,她父亲的身影已经十分的模糊,他的早死,以及那个身为她娘亲的女人的离开,让她在八岁之前的好几年间,在这凤府之中,如孤儿一样的活着,便是下人都可以随意欺凌,她恨那个身为她母亲的女人,她竟然那般狠心的将她抛下!

“翔儿…你到底怎么了?快,快去找大夫。”凤老爷子神色慌乱的吩咐着,往日里平静的眸中,竟然多了几分疯狂,走到了那老虎的面前,甚至伸手想要去触碰。

只是,刚伸出手,那老虎便一挥利爪,狠狠的抓向凤老爷子的手臂,撕拉一声,伴随着皮肉破开的声音,在这黑夜之中,异常的诡异。

“爷爷…”

“爹…”

“老爷子…”

众人齐声喊道,都因为眼前的一幕震惊着,老爷子竟然被那畜生伤了!可是,老爷子却依旧没有退回来,而是继续伸出手,抚摸着那老虎的头,那老虎猛地朝着凤老爷子一声怒吼,那凌厉的气势,让凤老爷子身体一倾,赫然刷在地上,猛虎朝着凤老爷子扑了上去。

“翔儿…我是你爹啊,翔儿…”凤老爷子口中呢喃着,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凤老爷子会被那利爪撕碎的时候,那老虎却也跟着轰然倒地。

凤老爷子眼中更加焦急了,忙踉跄的爬起来,到了老虎的身边,看着它浑身剧烈的抽搐着,心中大骇,彻底被不好的预感笼罩着,“快,大夫呢!快叫大夫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凤老爷子脑中快速的转动着,可是,面对这样的“翔儿”,饶是他的心中也早就慌了。

凤老爷子疯狂的大叫着,“是谁让你成了这般模样?你怎么会变成了这样?”

直觉告诉他,今晚的事情太不寻常了,现在,他迫切的想要知道到底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状况,他的翔儿不该好好的吃了那苍翟和小侍卫吗?

苍翟和小侍卫?凤老爷子脑中一个激灵,他们…会是他们吗?

暗处,安宁和苍翟看着凤老爷子眼中的疯狂,眸中却是一边冰冷,嘴角隐约勾起了一丝讽刺,这凤老爷子若是知道是他们干的,不知道会不会后悔今晚要设这一个鸿门宴,三番四次的算计他们。

凤老爷子这是自作孽啊!

渐渐的,那老虎几个剧烈的抽搐,很快便彻底的没了气息,凤老爷子敏锐的察觉到什么,伸手探了探那老虎的鼻息,得到的结果却是让凤老爷子僵在当场,死了?他的翔儿死了!

凤老爷子的身体好似被雷劈中了一般,僵愣了片刻,以往清醒的脑袋,也在此刻化成一团浆糊。

竟然死了?凤老爷子心中悲痛万分,十多年前,凤翔死后,他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后得了这只老虎,便将这只老虎养在了府中,那段时间,便是这老虎陪着他走了过来,他将这老虎当成翔儿,倾诉了许多话,后来渐渐的,他走出了悲痛,便一直将这老虎养在府中,当成翔儿的替身,每过一段时间,尤其是翔儿的生日和忌日,他都会到禁地之中陪着翔儿。

此刻,它竟然就这么死了,还死在他的面前,他又如何能够接受这个现实?

“翔儿…啊…翔儿啊!”凤老爷子凄厉的吼声在这夜色之中回荡,下人们从来未曾看到过这样的老爷子,不过,凤裕则是知道,当初凤翔死后,凤老爷子得知消息,便是和现在如出一辙。

凤裕看着那地上躺着的老虎,以及趴在老虎身上的凤老爷子,眼底隐约有一抹异样闪烁着,不过,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凤老爷子的身上,没有一个人留意到他的神色。

“看来,这只老虎果然是凤老爷子的痛处啊!”安宁低声的呢喃着,凤老爷子的反应,让她甚是满意,这变态的老头儿方才竟然要翡翠班演那一出戏来揭苍翟的伤疤,她一直都记着呢!

抓住机会,安宁又怎会不还回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凤老爷子触到了苍翟心底的创伤,那么,他们便将凤老爷子的伤疤揭开,让他也尝尝那其中的滋味儿。

此刻看来,凤老爷子已经品尝到其中的痛苦了吧!真是解气!

突然,安宁感受到腰间的大掌紧了紧,安宁抬眼,对上苍翟闪烁着温柔与感激的眸子,心中一怔,朝着他的怀中靠了靠,此刻,凤老爷子疯狂的叫喊着,不过,苍翟的心里却是彻底的被温暖包围。

宁儿做这一切,都是在为他出气啊!

“我们走吧!”苍翟柔声在安宁的耳边开口,瞥了那趴在老虎身上的凤老爷子一眼,眼中没有丝毫同情。

凤老爷子值得同情吗?不,若是他都值得同情了,那么“同情”二字,怕要重新定义了。

想到娘亲的死,苍翟的眸中一抹历光迅速的凝聚起来,脑中浮现出多年前那一个雷电交加的夜晚,方才凤老爷子故意在他的面前演这一出戏,在让他陷入悲痛的同时,也更加坚定了自己复仇的决心。

北燕皇室,三大望门,只要是和娘亲的死有关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而这场复仇的盛宴,他定会好好享受!

凤老爷子的疯狂还在继续,一时之间,这凤老爷子好似瞬间老了十岁,夜色之中,回荡着凤老爷子疯狂的怒吼与呢喃,整个人好似真的疯狂了一般。

没有人察觉到有两抹身影,悄悄的离开,仅仅是片刻,那两抹身影在凤府外的一个僻静的地方稳稳的落了地,苍翟正要带着安宁回客栈,安宁却是阻止了他的决定。

苍翟皱眉,看着安宁,眼中带着询问,安宁对上他的视线,温婉的一笑,“苍翟,今晚那凤老爷子太过分了,利息是收回来了,不过,凤老爷子偿还得也不够啊。”

“哦?那宁儿认为,还要如何让他偿还?”苍翟柔声道,眼中闪着温和的笑意。

安宁眸光微转,凑近了苍翟,“方才那凤鹰不是说,凤家军惹不得的吗?”

苍翟好看的眉毛一挑,立即明白了安宁要做什么,凤家军?那可不是普通的对手啊!凤家军在昌都城外百里的地方,驻扎了玄武营,玄武营在四个营当中,势力是排第三的位置,但即便是排第三,那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凤家军是凤家的后盾,那便也是他苍翟不得不面对的对手了。

黑夜中,苍翟如黑曜石美丽的眸子闪烁着,沉吟片刻,俊美无俦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既然宁儿想去看看,那有何不可?”

是啊!有何不可?即便是凤家军玄武营实力不容小觑又如何?此刻凤老爷子沉浸在失去那“大少爷”的痛苦之中,若是他们在毁了凤家军的玄武营,不知道对凤老爷子来说又会是怎样的打击?

眸中的历光隐隐闪烁着,他是乐得给凤老爷子和凤家连续的打击,他要让凤家和凤老爷子都知道,凤家军不是坚不可破!

安宁心中一喜,她知道苍翟什么事情都会顺着她,不过,她要去凤家军玄武营,不是没有把握,她从来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安宁的笑容在这夜色之中分外的诡谲。

正此时,另外两抹身影降落在他们的身旁,其中一人,便是四皇子无疑,而他怀中揽着的女子,安宁和苍翟下意识的打量了那女子一番,不是傍晚在凤府遇到的那两个小丫鬟之一么?那个叫做茵茵的丫鬟!

“大晚上的,你又发什么疯?”那茵茵一落地,便推开揽着自己的男人,紧皱着的眉峰,以及那说话的语气,倒是和今日傍晚时分安宁所见到的那个甜美可爱,又温顺至极的小丫鬟判若两人。

四皇子摸了摸鼻子,却没有因为茵茵的态度而生气,喃喃的道,“凤府不能待了。”

茵茵皱眉,狠狠的剜了一眼四皇子,“那你不会等我将衣服穿上啊?这像什么话?”

茵茵又怎会给他好脸色看?看了看自己身上仅着的单薄衣衫,若不是在黑夜之中,怕是能够将里面的风光一览无遗,茵茵双手抱着胸,似乎是在遮掩着什么。

要知道,自己方才正睡着,迷迷糊糊之间,被人抱了起来,直到到了屋子外,几乎是被夜风冷醒了,方才发觉自己竟然被这人抱着在房顶上穿梭,要不是害怕他将自己从空中给丢下来,方才她就发作了。

安宁的目光在这叫做茵茵的女子身上来回打量了一圈儿,眉宇之间意味深长,这赤骥,饶是方才,四皇子的架子也是端着的,不过,此刻在这小丫鬟面前,被她这一吼,倒显得有些灰头土脸了,敏锐如她,单单是二人的这点儿互动,便可以看出这这儿的几分端倪。

不过,安宁这视线落入四皇子的眼里,四皇子脸色却是一沉,立即大步上前,挡在了那小茵茵的面前,瞪了一眼这个盯着茵茵看的小侍卫,“看什么看?”

一边埋怨,一边将他身上的那一身银白锦衣脱了下来,胡乱的裹在茵茵的身上。

安宁呵呵的笑笑,笑得更是促狭。

茵茵倒也不推辞,看了看四皇子,随即便转身离开,只是,刚走出一步,四皇子却挡住了她的去路,“去哪儿?”

“你管我!凤家不能待了,是你将我从凤家带出来的,我这些时间也给了你不少消息,既然这样,那我们之间的约定也就结束了,我去哪儿,你管不着。”茵茵依旧没有给四皇子好脸色看,似乎对这个四皇子极为不满。

说着,绕过四皇子,潇洒的走入了黑夜之中,那绝然的身影在四皇子的眼里,却是激起了一阵异样的落寞,管不着?他是管不着她啊!当初用约定将她绑着,限制着她的自由,如今,他也没有理由再留下她了!

那一抹娇小的身影越走越远,渐渐的消失在视线之中,终于过了好一会儿,四皇子才回过神来,一转身,便对上了苍翟的视线,四皇子心中一惊,神色之间多了一丝复杂,“主子,她…她是我青梅竹马的小妹,她不是坏人,她知道的不多,她也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无妨。”苍翟仅仅是吐出两个字,以他对赤骥的了解,他必定是对那青梅竹马的小妹有些在意的,不过,看刚才的情况,那个叫做茵茵的女子,明显对四皇子有些怨怼。

安宁在听到‘青梅竹马的小妹’几个字的时候,眉毛挑了挑,满心的好奇,原来是青梅竹马,这四皇子对那青梅竹马的小妹看样子,是情根深种啊!

“时间不早了,该出发了。”安宁收回神思,提醒着苍翟。

“主子要去哪儿?”四皇子急切的问道,听这口气,似乎还有事情要办么?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苍翟嘴角一扬,眸中隐约多了一丝肃杀的冷意。

四皇子微怔,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主子要到哪里放火?四皇子目光扫过苍翟身旁的小侍卫,瞧见他眸中闪烁着的兴奋光芒,他隐隐有预感,今晚,倒霉的人可不少啊!

杀人放火么?既然主子都要去了,他又怎会不跟着?转身又看了一眼方才那一个女子消失的地方,四皇子再转回视线之时,眸中一片坚定,“赤骥愿为主子开路。”

三人相视一笑,随即,三抹身影便没入黑夜之中,今晚,注定不会太平…

翌日一早。

皇宫,北燕皇帝的寝宫内,天色刚刚微微亮,北燕皇帝刚起身,在宫女的伺候下穿上了龙袍,正要去上早朝,还未出门,管事太监便匆匆进了门,北燕皇帝瞥了他一眼,淡淡的道,“什么事这么急?”

管事太监低垂着头,“皇上,无敌大将军求见。”

北燕皇帝身体一怔,苍寂?都快上早朝了,苍寂有事,为何不等到早朝?非要这个时候求见!

“宣他进来。”北燕皇帝沉声道,摆了摆手,示意宫女们都退下。

无敌大将军得到宣召,形色匆匆的进了房间,正要行礼,北燕皇帝却是叫住了他,“苍寂,行礼就免了,有什么事这么急?”

无敌大将军苍寂竟让上前一步,“皇上,凤家军…”

“凤家军怎么了?”北燕皇帝眸子倏地收紧,莫不是凤家军有什么新的动向,凤老爷子那老匹夫又有了什么动静了?

对于凤家军,每一代的皇帝都十分的留意。

“皇上,微臣方才接到消息,凤家军驻扎在昌都城外百里处的玄武营,昨夜遭受突袭,整个营全数覆灭,玄武营的主将玄武将军的头颅被挂在城头上…皇上,您看…”苍寂试探的看了一眼北燕皇帝,小心翼翼的问道。

北燕皇帝明显的面露震惊,凤家军的玄武营全数覆灭?这…这是怎么回事?

“知道是谁干的吗?”北燕皇帝严肃的开口,神色之间,隐约多了一丝异样,凤家军的四个营,玄武营虽然排第三,但实力却也是斐然的,一夜之间,全数覆灭,这是什么概念?

“不知道,对方没有留下丝毫破绽和信息。”苍寂皱眉,饶是他也觉得这事情诡异至极,凤家军一直都受着皇上的忌惮,皇上都动不得,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和这么大的本事?

北燕皇帝眸光微敛,毫无破绽么?不知为何,他的脑中竟然浮出了一个身影,会是他吗?如果是他的话,自己以前也是小瞧了他的能耐了啊!

整个玄武营全数覆灭,这是冲着凤家来的?还是冲着他来的?

饶是北燕皇帝也想不透,不过,他却知道,凤家军玄武营的覆灭,对凤家来说,无疑会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凤老爷子如果得知了这个消息,又会有怎样的动作?

“皇上,要继续查下去吗?”苍寂摸不透皇上的心思,只有直接了当的开口请示。

北燕皇帝沉吟片刻,眸中深不见底,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终于,过了好一会儿,北燕皇帝才开口道,“不用查,密切留意凤家的动向,若是凤家追查,必要的时候,你负责将暗中阻扰,另外,从骁骑营中选三百精锐,朕要最好的,等会儿下了朝,直接让他们到我面前领命。”

苍寂面上一惊,不查反而还要阻扰凤家查?他没有听错吗?

苍寂虽然疑惑皇上的决定,但是,却也没有多说什么,拱手领命,“是,微臣明白该怎么做。”

对于北燕皇帝,苍寂一直记着当年他的知遇之恩,皇上的吩咐,他会毫不犹豫的服从,哪怕是让他去死!

“好了,你下去吧!以后这件事情休要再提。”北燕皇帝沉声吩咐,随即,苍寂退了下去,房间之中,独独留下了北燕皇帝一人,此刻的他,面色分外的凝重,低声呢喃,“苍翟啊苍翟,你的攻势,出乎了朕的预料啊!”

凤家。

院子里,几乎是整整一个晚上,凤老爷子都坐在那只死去了的老虎身旁,天色大亮,此刻看清凤老爷子的模样,原本精神矍铄,便是七旬老人都不显老的他,现在竟然好似到了风烛残年一般。

凤倾城和凤裕也是陪在一旁,他们多次劝说老爷子进屋休息,但凤老爷子好似没有听到他们的话一般,依旧坐在那里,昨夜的疯狂渐渐平息,但痛苦依旧呈现在脸上,他的口中依然喃喃着,“翔儿…翔儿…我的儿啊…”

“老爷子,老爷子…不好了,玄武营…玄武营昨夜全数覆灭。”传报的声音匆匆传来,凤家二老爷和凤倾城身体一怔,满脸的不可思议,玄武营全数覆灭?这怎么可能?

不过,他们来不及去思考太多,脑中一个激灵,昨夜老爷子受了打击,若是再得知这个消息…二人无法想象那会是怎样的后果。

二人看向地上的凤老爷子,见他原本低着的头,微微抬了起来,二人心中大叫不好,老爷子依旧将这个噩耗给听了进去…

“你说什么?”凤老爷子的声音亦是苍老了许多,夹杂着几分凌厉,几分颤抖,又好似紧绷着的弦要断了一般,“谁,谁干的!”

167章 霸气外露,打得他满地找牙!

167章霸气外露,打得他满地找牙!

凤老爷子和凤家二老爷凤裕以及凤倾城一样,几乎是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玄武营全数覆灭?这意味着什么?

历代的北燕皇帝,都严格控制着凤家军的人数,压制着凤家军的发展壮大,而凤家军作为凤家的强大后盾,凤家人自然是希望他的实力能够让人为之忌惮的,在无数次皇帝和凤家人的暗中你来我往之下,凤家便也只有利用壮大单个人的实力,来提升凤家军的整体实力。

到了如今的这一代,凤家军的实力无疑是最全盛的时期,有了凤家军做后盾,凤家便能够更加的高枕无忧,凤家军分为青龙营,白虎营,玄武营,朱雀营,实力都不容小觑,这一直都是凤老爷子的骄傲,可是,现在却告诉他,凤家军中的玄武营,一夜之间全数覆灭,这怎能不让他震撼?

凤老爷子支起身体,试图从地上站起来,昨夜刚经历了他的“翔儿”的死,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就好似又一条长鞭,狠狠的鞭打在他的心里,凤老爷子试图站起来,身形却是一个踉跄。

“爷爷…”

“爹…”

凤倾城和凤裕二人立即上前将他扶住,经历了昨晚的悲痛与疯狂,以往那个威严,矍铄的老爷子,竟好似一夜苍老了十岁。

“说,给我说清楚,到底是谁干的?”凤老爷子紧咬着牙,几个字几乎是从牙齿缝中蹦出来,原本苍白虚弱的脸上,青筋暴露着,那模样甚是骇人。

那传报的下人战战兢兢,平日里,老爷子冰冷凌厉,但比起此刻,却要温和许多,现在老爷子的模样,似乎要将人剥皮抽筋一般,那人颤抖了一下,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即回禀道,“回…回老爷子的话,不知道是谁干的,玄武将军也被诛杀,如今头还挂在城头上…”

那下人根本就还没说完,凤老爷子脑袋便觉轰的一声响,身体更是一晃,要不是身旁有凤裕和凤倾城扶着,此刻怕已经倒在了地上,不知道是谁干的?难道就没有留下一点儿蛛丝马迹?

这事情必有蹊跷,联系起昨晚的事情,凤老爷子更觉不简单,“凤裕…凤裕…”

“爹,凤裕在这里,爹有何吩咐?”凤裕扶着凤老爷子的手臂,他知道,这个时候,老爷子便也只会差遣他,想到昨夜老爷子因为那只虎死了的疯狂,眸中神色变了变,心中更是冷哼,大哥死了这么多年,老爷子都无法忘怀,现在还不是只能差遣他!可是,老爷子对自己,又有多少亲情可言?

要说在凤家,凤老爷子唯一真心疼爱的人,怕只有大哥了吧!

可惜,大哥已经死了。

“查…凤裕,你一定要给我查出来,还有翔儿…一定要找出翔儿死的真相,查出是谁干的,我们凤家,定和他势不两立。”凤老爷子咬牙切齿,终于凌厉的吐出最后一个字,噗地一声,鲜血破口而出。

“爹…”

“爷爷…”

二人的叫唤凤老爷子却已经听不见,在那一口鲜血吐出之时,整个人便终于承受不住,彻底的昏厥了过去…

接二连三的噩耗,让凤家乱作一团,整个凤府处于一种强烈的低气压之下,下人们一个个都战战兢兢,各自小心翼翼的做着自己分内的事情,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老爷子在那夜的疯狂之后,又得知玄武营全数覆灭,自从吐血之后,便一病不起,终日躺在床上,大部分时间都处于昏迷之中,而偶尔醒来的时间,都是询问凤家二老爷关于玄武营覆灭的真相。

凤家军玄武营被灭的消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很快便传遍了昌都的大街小巷,现在,只要有人的地方,除了谈论稍早凤家大小姐顶着“我是贱人”几个字游街示众的丑态与狼狈之外,谈论的最多的,就是最近新出炉的大事,那便是凤家军玄武营被灭的事情。

“你说,凤家这段时间是惹怒了老天爷了吗?还真是一个多事之秋。”一家酒馆内,坐满了客人,一人开始了话题,其他人便是从神色之间,也露出了浓浓的兴致。

“可不是么?听说那凤老爷子卧床不起了呢!”另一人附和道,每一个人的眼中,都闪着八卦的光芒。

“我倒是听说,凤家二老爷在全力追查玄武营覆灭的真相,不过,可惜啊,多过了好些天了,竟连蛛丝马迹都没有查到。”有人摇了摇头,隐约透着几分惋惜。

“查得到么?我可是听人说,玄武营那日的场景,虽然尸横遍野,但是,却很少有打斗的迹象,好似没有来得及反抗,那玄武营的将士们,便一命呜呼了,那些人,像中毒,但却查不出到底是什么毒。”

“你们说,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拿凤家军开刀?谁又有这个本事,一夜之间让玄武营全数覆灭?”有人意味深长的道,在北燕国,谁不知道凤家的地位?饶是三大望门的墨家和詹家,也是惹不得的家族,更何况是凤家?凤家军虽然是北燕的军队之一,但是,却是由凤家掌控,是凤家的后盾啊。这在老虎的头上拔毛,那人还真是胆大得可以啊!

他们倒是很想知道,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

“这下有好戏看了,你们说…”

那边的几人,谈论得正欢,而在酒馆的一个偏僻的角落里,两个男子相对而坐,其中一人面容俊美,修长五指扣着酒杯,动作极尽优雅的往口中送去一杯美酒,浅尝着,眉宇之间带着笑意,心情似乎颇好。

而他对面坐着的,是一个小厮打扮的男子,面容普通,那张脸上很难找出什么特点来,不过,那一双眼,却是分外明亮。

“这凤老爷子还真的病倒了么?”那小厮打扮的普通男子喝了一杯酒,口中喃喃着,似自言自语,又似在和坐在对面的俊美男子说话。

外面对于凤老爷子的病倒原因,众说纷纭,但谁又比他们更加知道,凤老爷子的病到底是怎么来的?

不错,此二人正是苍翟和安宁!

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安宁嘴角微微上扬,那天晚上,他们送给凤老爷子一份大礼之后,便立即去了昌都城外百里处驻扎的玄武营,饶是玄武营在平日里是一个精锐部队,但是,那深夜,正是睡觉的时候,他们对付玄武营,根本就没有费多大的力气。

守夜巡逻的侍卫,被苍翟和四皇子轻而易举的解决,而余下的人,全数在安宁的一包“噬魂散”下,在睡梦中一睡不起。

所谓噬魂散,便是由曼陀罗花,迷迭香,以及蒹葭草混合研制的粉末,只要将那粉末吸入口中,仅仅是一点点,就足以要了人命。

他们在玄武营走了一遭,带回了玄武营主将的头颅,悬挂与城头,就是想要给凤家一个下马威。

而凤家老爷子的反应,让二人都十分的满意,想到凤老爷子的歹毒,二人都相视一眼,嘴角的笑意意味深长。

“王爷,恩人,你们听见了吗?那玄武营确实是灭得诡异,不知道,到底是谁干的啊?”一旁站在二人之间的大牛,替二人斟着酒,似不经意的提起。

安宁眉毛一挑,“没想到大牛对这个事情感兴趣啊,听闻凤府的二老爷在查这件事情,你想知道到底是谁干的,怕应该去问二老爷吧。”

凤裕想查到什么么?他能查到什么呢?

即便是凤家老爷子联想到她和苍翟的身上,怕也找不到实质性的证据吧,没有证据,那可就是冤枉了!相信凤家人若是真的是有脑子的,这样的事情,怕是不会轻易的做的吧!

哼,便让那凤裕继续查,看他能够查出什么子丑寅卯来。

而这大牛…安宁浅抿着杯中的美酒,依旧是不动声色。

大牛意识到什么,猛地一惊,呵呵的笑道,一脸憨厚,“王爷,恩人,大牛不过是听了外面传的事情,有些好奇罢了,王爷,您喝酒…”

说着,态度恭敬的替苍翟将酒杯满上,站在一旁,不敢再继续说一句话。

“宸王殿下,你也来这里喝酒来了,真是有缘,宸王,我们北燕的酒,和东秦比起来,是不是别有一番滋味儿?”正此时,一个爽朗的声音传来,声音不大不小,却能够让酒馆中的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一时之间,原本在谈论着凤家的事情的人,齐齐的将目光转移到了那人的身上。

那人一袭精致裘衣裹身,步履之间都透着贵气,他一置身这酒馆之中,一些见过他的人都认出来了,这可是凤皇后的二字,当今皇帝的二皇子啊!

而跟在他身后的,也是锦衣貂裘,打扮尽显高贵,都说六皇子和二皇子极其亲近,有二皇子在的地方,身后必定跟着六皇子,焦不离孟,孟不离焦,那二皇子身后那人,定是六皇子无疑了。

“参见二皇子…”认出二皇子的人,立即跪在地上,其他不认识的人,听闻此人是二皇子,也都跟着跪地,身体隐隐颤抖,心中满是不安,要知道,方才他们一直在谈论着凤家的事情,而这个二皇子,可是凤皇后的儿子啊!

当着他的面儿,谈论凤家的事情,若是惹怒了这个二皇子,他们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二皇子苍焱淡淡一笑,“免礼吧!本宫只是来这里喝喝酒,别弄出太大的阵仗,就当本宫不在一样。”

温和的笑容,让所有人都以为这二皇子温润如水,不过,这举动在安宁的眼里,却显得有些讽刺,连“本宫”二字都搬出来了,还说别弄出太大的阵仗!哼,这二皇子,可真不是一般的虚伪啊!

在场的其他人听二皇子这么一说,虽然二皇子态度温和,没有责怪他们方才八卦的意思,但是,在起身各自继续喝酒之时,却已经不再敢继续谈论凤家的事情,各自都安静的喝着酒,小心翼翼的留意着二皇子这边的动静。

有反应快的,想到方才二皇子进酒馆似乎是在和谁说有缘,谁和二皇子有缘?好奇心的驱使之下,有些人都看向了二皇子走去的地方,那一张桌子上坐着两位公子,准确的说是一位公子,一位小厮,那位公子便是方才二皇子口中的宸王么?而那小厮…众人总是觉得眼熟,似乎是在哪里见到过,突地,有人眼睛一亮,似是想出了到底是在哪里见到过那个小厮,那不就是那日凤家大小姐凤倾城游街示众之时,将凤家大小姐压得死死的那个人吗?只不过,那天的他是作侍卫打扮罢了。

二皇子明显是冲着他们来的啊!

有人瞬间嗅到了好戏的味道,更加密切的留意起这边的动静来。

二皇子苍焱和六皇子苍璘朝着苍翟和安宁这边走近,苍翟手中握着酒杯,依旧自顾自的喝着自己的酒,似乎根本就没有将二皇子和六皇子放在眼里。

二皇子脸上的表情依旧温和,但是,仔细看,他的眼底却是隐约凝聚起一抹不悦,掩饰得很深,倒是身后的六皇子苍璘藏不住自己的情绪,原本进酒馆之时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此时更加的难看了起来。

记起那日他和二哥去客栈找苍翟的事情,他羞辱苍翟不成,倒被这小侍卫羞辱了去,甚至还淋了一盆洗澡水,他素来有洁癖,怎能容忍这样的事情?要不是当时二哥阻拦着他,他定折返回去,给那小侍卫好看了。

那日的不痛快,他是记在心里的,既然今日在这里遇见了,他自然是不会安安分分的,便是二哥好几次交代他,不得对这小侍卫动主意,他也顾不得许多了,六皇子苍璘目光扫了那小侍卫一眼,冷冷的道,“宸王,这奴才和主子同坐一桌喝酒,还真是稀奇得很。”

安宁听着那尖锐的语气,自然是明白这六皇子苍璘的心思,这厮,那日的那盆洗澡水,没有让他记住教训,怕是让他记住报复了吧!来者不善么?那又怎样?这苍璘既然敢来,她安宁自然也是不会怕的。

安宁勾了勾嘴角,正要开口,苍翟的声音却是先一步传来,“六皇子觉得稀奇,那是六皇子少见多怪了。”

轰——苍翟的声音不大不小,若是在方才酒馆嘈杂之时,听着倒并不算响亮,但是,此刻酒馆安静不像话,这声音,足以让每个人都听了去,有人握着酒杯的手一颤,杯中的酒倾洒了些许,呀!这东秦来的宸王敢这么和一个皇子说话!

六皇子脑袋一懵,众人的抽气声,他可没有忽视,脸色倏地一片胀红,紧握着拳头,上前一步,似乎要朝着苍翟冲上去,这个苍翟,不过是被父皇驱逐出去的野种罢了,竟然敢说他少见多怪,他不给他点儿颜色瞧瞧,他怕要真的是少见多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