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林云霄一声吼断了她的话，半响才道：“安宁不是这般换来的！”
林云青被喝止，却没有半分恼意，反而动容地看着林云霄，“大哥，当年你就护我十多年，如今…”
“如今我一样能护住你。别忘了，我林某人还是堂堂武侯爷，百胜将军，手下雄兵数十万，岂会对付不了一个小小的巫蛊师。”林云霄猛然起身，双眼之中带着煞气。
长辈都已起身，林璃自然不能安坐。她跟着起身，扶着林云青，低声道：“姑母此次又想错了。”
她嗓音清丽，声音并不高，却让林云青一愣，连同林云霄都看了过来。
“我如何想错了？”
“姑母是想，你以一己之身保全武侯府，让武侯府远离蓝心所引起的灾祸。然而，蓝心此举是为了拉武侯府一起坠入泥塘吗？”林璃反问，林云青一愣，继而苦笑。
“是了，她是为自救。她是投诚，却也是要挟。”本命蛊，蓝心定然是要祭出的，但是在祭出的同时，她也要挟了武侯府一把，让他们为了林云青而按照她所想的去行事。
若是武侯府不在乎林云青，那她…她也不过是一样祭出本命蛊罢了。
“杀北辰澈！”
林云霄一语道破了蓝心最终所想，半响才露出一丝冷笑。“北辰澈死，则她生命无忧，则阿青无忧。”辰国随意巫蛊为国之道，然而真正懂得巫蛊之人不过百，而巫蛊师本命蛊只说，除皇族之外更是只在十数人之间流传。
蓝心此举正是想要借武侯府之手，诛杀北辰澈。
“此女心机颇深，若是如她意…”林云青皱眉，“大哥，若是如她意，只怕她日后还要闹出是非。此女…”说到此处，她目光微微闪动，带着林家人那种特有的杀伐果断：“不能留！”
林云霄缓缓点头，而林璃思索片刻才又道：“父亲，姑母，纵然要杀她，只怕一时半刻也是做不到的。她若莫名死在武侯府，怕是会引起猜忌…”
蓝心也正是料到了如此，这才敢这般试探的。
“不若就接受她的提议，收了她的本命蛊。”
“这？”听林璃这般说话，林云霄和林云青皆是一愣，然后林云霄片刻之后就露出笑意，“阿璃所言不错，区区一个女子，这般小小心思，难道我林云霄还惧怕她不成？”
他说着目光落在了林璃和林云青身上，思虑片刻之后才开口：“既然如此，就由阿青收了她的本命蛊…”
“大哥，我不要。”林云青缓缓摇头，“此女若是掌控，必然是武侯府一大助力。”她说着看向林璃，然而林璃也摇头，林云霄微微蹙眉，林璃知他也不愿如此，就试探着开口：“若是把此女生命系与弟弟身上？”
林珏？
众人一愣，林云霄才道：“此事我自会考虑。”
无论朝堂之上有多少的明争暗斗，武侯府内外又有多少的是是非非，然而时间却是不会为此停顿的。林璃随同林云霄回京时已经是腊月初，几日忙碌、会友，转眼也就到了年底。如今武侯府内愈发的热闹起来，年前的节礼往来皆是周朝各处林云霄好友或者是下属所提前送来的。
全国各地的特色物件皆送来不少，林璃这边也收到几个远嫁的好姐妹送来的东西。自从那日灵泉寺赏雪之后，她就闭不出门，有关蓝心的事情她也再没有提及过半分。这让蓝心在荣心斋中各种煎熬，却也渐渐老实了下来。
“姐姐。”此时外面却是响起了林珏的叫声，度过了变声期的他此时比以往更是热闹了三分，还未进门就大声叫着，连带着如蕊等人也跟在他身后低声劝着他慢些，不要把寒气带入了房中。
林珏这才慢了些，等到在外间脱下了斗篷，浑身都暖了这才进入了偏厅之中，看着正低头练字的林璃露出笑容跑过去，“姐姐！”
林璃抬头看了一眼，见他身后林琮沉稳，就笑着点头，这才伸手点了林珏的鼻头一下，道：“书院放假，你这几日可玩疯了，带坏了阿琮，看姑母怎么罚你！”
林珏嘿嘿一笑，却是暧昧地看着林璃不说话。
见他如此，林璃这才放下左手中的笔，过去一旁铜盆洗了手，一边擦拭一边道：“出去可是遇上了什么人？”
“就知道瞒不过姐姐。”林珏再一笑，回头看向林琮，手一伸道：“我就说姐姐聪慧，我什么都不说她定然能够猜出，愿赌服输，拿来吧！”
“表姐还未曾猜出来我们遇到谁了。”林琮说，话一出口就露出懊恼的神色。林璃的聪慧他早就知道，此时他这般一说，她还有什么猜不出来的？
他们三人都认识，且会拿来打赌的，也只有一人了。
林璃回头，看向这两人眼中透出笑意，“可是遇上叶槭了？”
林琮无奈，只好把当成赌注的一枚玉佩递给林珏，而林珏嘿嘿直笑，得意半响才拿出了一个盒子道：“叶大哥送了我们些礼物，不过我看我们也不大用得上，不如借花献佛给姐姐好了。”
林璃似笑非笑，心知那是叶槭特意送她的东西，此时不见一丝娇羞，接过了盒子就道：“我让如沁送来些点心和热茶，你们出去玩了一天，好好驱寒才是。”
林琮点头，林珏在一旁看了又看，最近见林璃完全无视他这才老实了下来。
林璃丢下两个弟弟回房，这才打开了盒子。
那盒子中静静躺着一只匕首，虽然没有镶嵌珠宝表示其华贵，然而做工却极为精致。林璃入手直觉得比一般匕首要沉上一些，想了想又抬头拔下一根发丝，放在在利刃之上轻轻吹了一口气。
吹发可断。
林璃收起匕首，又仔细看了看盒子，确信里面并未有只言片语，这才慢慢皱起了眉头。
叶槭突然送了这般锋利的一把匕首来，怕还有深意吧？
想起失踪的齐可馨，如今武侯府的蓝心，甚至还有京城外的谣言，她的手指缓缓落在匕首之上，感觉那冰凉的触感，这才升起一丝警惕。
叶槭，分明是要让她小心。
这京城之中，这权贵之中，甚至是皇室之中，有人要对她不利！
林璃沉思片刻，想起除夕那日一早就要入宫请安，然后留宴宫中，到夜深才能离去，心中就大约有数了。
这匕首，叶槭不是给她用的，而是给她的警醒。
只是，究竟是谁对她不利？又是谁，竟然让叶槭这般避忌，甚至只能用这样的方法暗中提醒？亦或者说，这一切都只是她多想了，叶槭只是无意见了这么一把好匕首，所以送来给她？
转眼，就是除夕当日。林璃一早起身梳妆，又去正院陪同穿了命妇装的薛芊一同出门，而前面林云霄带着林珏也已经准备好，一家分上两辆马车，上车之前林云霄叫了林璃一声，半响才道：“你素来听话，今日且不可惹事。”
本来就心有疑虑的林璃闻言一愣，那不安更是蔓延开来。
第八五章 皇后
林璃这一桌赐宴上的另外五位姑娘除了顾容之外都是她之前不熟悉的，周婧恬和韦梓棋在另外一桌，而叶若昕则在更前面一些的桌子上。从进宫的一路，她就一颗心就一直紧绷着。此时看着宫女在宫宴之上穿梭自如地上菜，这才笑着与顾容打了个招呼。
顾容微微点头，心知林璃平日里的惫懒和脾性，就低声给在场另外四位姑娘介绍了一些。
这四女原本就认识，这宫宴虽然没有一般权贵之间的酒宴讲究做客的分布，尽量避免让不合的人坐在一起——毕竟，就算再不和，在这宫中也是不敢闹事的。然而也不会让明面上就不和的人家坐在一起的。
此时听到顾容介绍林璃，其中一个个子娇小，长相甜美的女孩就眨动了几下大大的眼睛，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林璃片刻，然后才露出笑容道：“林家姐姐好。”
之前顾容介绍过，这位是定国公府二房的嫡女，序齿第七，叫做许卿。此时闻言，林璃笑着对她点头，却也不热忱。
许卿见她如此，半响才回过神来，脸上虽然还带着笑容，脸色却是明显没有之前好了。此时，她认真看了林璃片刻，才道：“我听闻林姐姐在蕲州边城的事迹，心中实在是佩服呢。”
“想来，林姐姐这般的女中豪杰，眼光必然高深。”
这话却是暗指当初武侯府婉拒了定国公府婚事的事情了。如今林璃对许卿不咸不淡，自然是让许卿愈发的认为林璃这是看不上定国公府的缘故。加之之前定国公府中也打探到了一些传闻，思及此处，她神色就更是添了一份疾风。“眼光高深，自然看得也就比咱们长远，也就难怪了…”
她说着掩唇，林璃见状却是微微蹙眉，正待说话，就见挨着许卿的女孩轻轻拉了她一下，“说什么呢，林姑娘…林姑娘可是能上阵杀敌，保家卫国的…”
她声音越来越轻，那暗示却让在座的人都忍不住拿异样的眼光看向林璃。
林璃倒是浑然不在意，反而是顾容觉得恼火。此时看着那说话的女子，冷笑道：“顾悠悠，你不说话家里也不会把你当成哑巴了。”
“三堂姐怎这么说…”顾悠悠迟疑地看向顾容，见她真的恼火，这才连忙低头不语。倒是许卿此时笑出了声，“林家姐姐的本事，我们自然是不能相比拟的了。我五哥曾经同我说，若是我有林姐姐几分本事，就好了。”
她这话却是压低了声音，众人虽然同坐一桌，然而却只有林璃听到了她这话。而她也仔仔细细盯着林璃的神色，见林璃不为所动，忍不住心中又有些气恼。
林璃却只是微微笑着，端着茶杯掩住了唇，这才低声道：“许姑娘谬赞了，许公子更是谬赞了。林璃当不起如此厚赞，实在是汗颜。”
“你…”
林璃见她还想说话，这才直接挑明了道：“婚姻之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许姑娘还未出阁，谈及此事对你闺誉不好。”这话中已经有着淡淡的警告了。许卿却是被她这番云淡风轻一般的语气给彻底激怒了，然而她心中还是有分寸的，并未吵嚷，反而压低了声音道：“林姑娘既然准备入宫为妃了，自然是不把许家放在眼中的。”
此话一入耳，林璃只觉得心中猛然一惊，那茶杯几乎都要端不稳了。
她浑身僵硬片刻，只觉得在这热闹的酒宴之中浑身冰凉。
当初林云霄与她所预想，就是今上会让她嫁给叶槭，然后由叶槭收拢蕲州边城的军卒，以女婿的身份接受林云霄手下的兵权和人脉。这本就已经让人心中产生芥蒂了，若不是看叶槭对林璃确实是全心全意，林云霄也不可能就此作罢。
其中定国公府横插一脚已经让人意外了，而如今听着许卿的意思，仿佛是定国公府得到消息，林璃是要入宫为妃的。
这…究竟是谣传，还是有心人特意放出来的风声，试探左右？
林璃神色在一瞬间几经变化，等到茶杯放下去时却已经是神色自如了。她转头看向许卿，许卿是几人中唯一看到她神色变化的人，此时见她这么快就恢复镇静心中也有些敬佩。
“多谢许姑娘提醒了。”林璃笑着说，无论如何总算是明白了这宫中究竟有什么需要让她警惕的人或者事了。
许卿微微一愣，她虽冲动了些，然而却也不笨，转眼就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节。如今看着林璃更是带上了一丝不解，“既然不是为了这个机遇，你…”她迟疑着看向林璃，“你究竟是为何拒绝了…”
林璃思及她之前那无心之言的提醒，又不愿意武侯府真的跟定国公府结仇，因此道：“我名声不佳，父母担忧我加入高门受委屈，又恐灵泉寺一事成为夫家把柄，所以一直想要让我嫁入一般人家，好凭借武侯府之势护我一生周全。”
“灵泉寺一事我早就听闻五哥提及，此事全属污蔑…”
许卿一句话又让林璃想到了不少，看起来当时灵泉寺之事时，定国公府的五公子也在——只是，不知道他可知道当初她落水的真相？她一时分心，连顾容在旁低声叫了她都没有察觉。
“想什么呢？不过是宫宴，不必为了这点小事烦恼的。”顾容低声劝林璃，林璃知她是担忧自己受旁人言语所伤，笑了笑道：“没有，只是想起之前的一些事情。”
“我之前就听人说，你特意寻了名医治病，可是已经想起从前的事情了？”
“想起了大半，不过还有些不大清楚的。”林璃笑着道：“可能是太过于久远了吧，不记得也罢了，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酒宴过半，整个大殿就更热闹了几分，众女嬉戏起来开始互相走动。林璃这边看着周婧恬等人过来就没有再起身，谁想到那几人还未到，这边已经有一个宫女路过时不小心撒了些茶水在林璃的衣袖上。
“姑娘请恕罪。”那宫女连忙屈膝行礼，“奴婢一时疏忽。”她说着抬头看向林璃，“偏殿备有让诸位更换衣裳的地方，也有水清洗，还请姑娘跟我来。”
这…这手段未免也太过于拙劣了吧？林璃对于这种几乎只算是遮羞布一般简单、粗暴的手段给震惊了下，然后才笑着起身道：“也好，免得失仪。”
“阿璃？”顾容眼看这情势不对，顺势也要跟着起身，“也好，我吃了些酒有些醉，陪你出去透透气。”
那宫女闻言笑着道：“顾姑娘不妨稍等，奴婢让人送解酒茶来。”
顾容闻言神色一变，林璃却是心中有数，笑着道：“无妨的，你安心在这里就是了，我去去就回。”一旁宫女这才道：“奴婢手脚利索，定然不会耽搁林姑娘的。”
两人这才一出，外面已经有不少人出来看冰灯了，林璃混在人群之中倒也不算显眼。这会儿跟着那宫女出去，等到四下无人注意，她这才缓缓开口：“这位宫女姐姐，不知道是哪一位想要见臣女？”
宫女闻言回头，笑着道：“奴婢乃是皇后娘娘身边伺候的宫女，赐名青萝。”她说着对林璃微微点头，道：“林姑娘这边请。”
前脚才知道今上或者其他人有意让她入宫为妃，后脚这掌管六宫的皇后娘娘就要见她？林璃心中有所迟疑，脚步就更是慢了三分。她原本就想好，这宫苑之中也有不少的人，若只是去偏殿，外面就是人来人往，以她的身手和反应最起码还是能够呼救的。然而，如今这自称青萝的宫女说是皇后要见她…
若到时候皇后一口咬定她不敬的话…
青萝看出了林璃的迟疑，笑着道：“林姑娘不必疑虑，皇后娘娘听闻了有关林姑娘在蕲州的传闻，心中好奇，又怕特意见你让人多了不必要的念想，这才有此安排的。”
这样的安排，比直接传见她好些吗？
林璃不懂皇后心思，此时却也到了偏殿门前，再看看身后那些三两成群赏冰冷的闺秀们，她这才偷偷深吸了一口气在青萝的引领下迈进了偏殿。
偏殿中烛光明亮，林璃进去就见屏风后面透出人影。青萝示意她在屏风之后等候，这才绕进去禀告。片刻之后，林璃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个颇有些威严的声音。
“请林姑娘进来吧。”
青萝这才又出现，带着林璃进去。
林璃自是见过皇后娘娘的，如今又恢复了大半的记忆，自然知道眼前的女子正是皇后。她上前行礼，道：“臣女林璃拜见皇后娘娘。臣女与宴饮中不慎脏了衣袖，本想在此清洗一番，却没有想到打扰了娘娘清净。”
斜靠在一旁软榻上的皇后这才缓缓看了过去，唇角露出一丝笑意。
这林璃，倒是知情识趣，懂得进退。若真是召入了宫中，能把她收在手下，倒也是一番助力。
第八六章 见面
这个念头在皇后的心中一闪而逝，虽然如今外面风言风语不少，然而她本就与李尚梧是少年夫妻，两人感情融洽。纵然如今宫中添了三两个美人，却也没有人能够真正撼动她皇后的位置。
至于林璃的婚事，旁人不知道，她心中却是有数的。
不管是皇上，还是太后，对林璃的婚事都有定夺，绝对不会让她入宫就是了。因此，最近这段时间的流言蜚语，皇后倒是没有丝毫放在心上，此时看着林璃亭亭玉立站在跟前，有别于一般闺秀那般的柔弱或者骄矜，反而生出一股内秀于心的沉稳，倒是真正让皇后另眼相看了。
若不是林璃的婚事早有定数，她都忍不住要想起家族里弟弟，给他牵一段姻缘了。
“林璃是吧？”她心中转过无数的念头，这才笑着点头，缓缓开口：“上前让本宫好好看看。”
她这一开口，林璃才在心底缓缓松了一口气，此时低头缓缓上前，并不直视皇后。见她如此谨慎，皇后轻笑出声，道：“不用这般紧张，早些年我也是见过你的，那时候你反而要活泼一些呢。”
“臣女幼时鲁莽。”林璃有些尴尬，却也听话地微微抬头。皇后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她片刻，这才道：“你进来是为了清洗衣服的污渍，本宫见你出落的隽秀，倒是把这事儿给忘了。”说着她一声招呼，一旁立刻有宫女过去引了林璃换下外衫，这才又引了她到皇后跟前。
皇后赞道：“这衣衫本是给我那本家的妹妹准备的，你穿了倒是合身，就送于你了。”
林璃连忙谢过，心中却更是摸不清楚皇后的意图了。
皇后道：“本宫看了你实在是跟看到本家的妹妹一般喜欢，日后你要得空，可入宫陪本宫说说话。”说罢，又道：“不过，年后怕是武侯爷就要安排你的婚事了，倒是只怕你忙碌。”
林璃心中一亮，此时才露出真正的笑容，道：“若是皇后娘娘不嫌臣女聒噪，臣女自然是愿意陪同娘娘说话的。”
皇后见她明白，又没有不愿意的神色，这才松了一口气，真正与林璃闲聊起来。不过片刻的功夫，青萝就捧着林璃的衣衫回来，林璃见状连忙起身告退，皇后笑着点头，道：“去吧，如今酒宴过半，你倒是可以让青萝带着看赏一下宫中的冰灯。若让本宫说，还是松洛院的冰灯做得漂亮。”
皇后娘娘的提议自然是好的，至于这一句提议中的含义，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就连皇后本人都不知道，在松洛院中等着林璃的究竟是什么人，又或者是什么事儿。
不过，有一件事情大家都是明白的。
林璃此次见到的人，应当就是皇室想要让她嫁的人了。
如今看着在前面带路的青萝，她面上虽然不显，心中却带上了怒意。不管那在松洛院中的人是谁，都让她怒火中烧。虽然这一安排看似是皇家的好意，让她在成婚之前先见见对方。然而，纵然见了不满意，不愿意，难道武侯府还能拒绝不成？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皇家若真是要做这个媒人，看似是给武侯府面子。然而，这样的媒人，又有几个人敢于拒绝的？想到此处，她心中怒意更盛，一路沉默地到了松洛院，林璃见里面冰灯、冰雕确实漂亮，却没有多少欣赏的心思。
“青萝姑娘，我这会儿有些冷，劳烦你帮我取了斗篷过来可好？”林璃缓缓开口，就算她不打发了青萝，怕是青萝也会找借口离开。与其这样，倒不如主动出击，反而能够自在片刻。
青萝闻言笑着应了，等到她离开，林璃这才缓缓吐了一口气，觉得胸口舒畅了些许。她倒是没有转身就逃的想法，无论如何，她总归是要见见这在松洛院等候的人才是。至于以后如何计较，那是回去之后的事情。若是因此这点小事就在宫中闹起来，大家都不好看。
她缓步慢行，一路留意着四周的情形，倒是很快就见有人坐在了院中亭子里面。那亭子三面都围了起来，只留一面透气。林璃见了里面的人一愣，然后才缓缓走了过去。
亭子之中点燃着炭盆取暖，里面放着几个小菜一旁又有几个宫女伺候，烫酒，夹菜，又或者是斟茶。
林璃看着亭子中的人，等走到亭子台阶下这才顿住脚步屈膝行礼。
“臣女林璃见过太后，不知太后在此赏景，臣女冒昧打扰，还请太后恕罪。”请罪的同时，她心中却是怒意全无，反而升起了一团的迷雾。若是太后要见她，又何必让皇后娘娘传话，这般费劲皱着？
然而，这松洛院中却只有太后在，除了她之外，林璃再没有见任何可疑的人。
“是武侯府的阿璃啊。”太后这才看了过去，伸手轻轻招手道：“外面冷，你怎么连个斗篷也不披上，快进来暖和暖和。”林璃这才连忙起身，由一旁的宫女迎了进去。等进去林璃再次行礼，然后太后才赏了座，道：“怕是冷坏了吧？先喝杯热酒暖暖身子。”
“多谢太后疼惜。”林璃笑着道谢，心中虽然疑惑，却也不显露半分，这会儿喝了酒觉得浑身都复苏过来，才隐隐意识到太后在此处的含义来。“臣女贸然，看着此处冰雕不同旁出，就冒失进来，倒是打扰了太后的雅兴了。”
“这请罪的话你都说了一遍了，哀家素来喜欢你，在哀家面前不用如此拘束。”太后笑着道，这才道：“哀家如今也是喜好清净，然而多一个你也不算是打扰到哀家。你若是喜欢这冰雕，哀家这还有一个大氅，你凑合用着去赏冰雕就是了。”
说着她回头看去，一旁的宫女就连忙捧出了一个黑色的大氅。林璃此时正是坐立不安，因此也不想多留，只好谢过然后起身由着宫女帮她披上大氅。
这黑色皮毛的大氅一上身，林璃就有些错愕。
大氅她穿上之后拖在地面不少，一看就知道并非女子所用的。这是男子的大氅…她这才露出迟疑的神色，太后倒是笑着道：“你不用担心，这大氅就当送你了。”
林璃欲说什么，不过看着太后满是笑意的眼睛，最终只能谢恩之后匆匆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