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慎又笑,“呵呵,这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神医务必帮我这个忙,否则……薛家寨将被天下人所知晓,届时神医的真实身份怕是藏不住了。”

“你,你!”薛神医眸露惊,这换脸术非同小可,他自己便是其中一例。

“不要问我如何知道你的身份,陆院判!”赵慎给了他最后的机会,“当年你诈死逃离出宫,陆家并未受到牵连,你这可是欺君大罪!我这人没什么耐心,陆大人可要考虑清楚了。”

薛神医再无置喙,“行,行行!那你总该告诉我你是谁吧?那换脸的妇人又是谁?”

赵慎冷峻的脸染上一层冰淬,“你若知道这些,你以为我会让你离开京城?”

薛神医登时哑然。

赵慎亲自来见他,还有另外一事,“你手上可有祛邪火的方子?”他试过的那些已经不管用了。

薛神医见他仪表不凡,气度尊贵,一看就是大富大贵之象,他提醒了一句,“我这方子虽有,但公子年过二十便不可再用,否则会伤及根本,有损根脉,还是早日娶了妻吧。”

赵慎:“……好。”

作者有话要说:

【赠文】

大年初五,不赌钱怎的能成呢?

刚用过晚饭,赵夔就将家中弟弟妹妹叫到了一块。

赵宁上回赢了不少银子,可今日四哥不在身边,这才几局下来,她的荷包已经囊空如洗。

赵淑婉接济了她几十两,“别丧气,这玩意儿还得看运气。”

赵宁心道,那三姐从未有过运气?她可是一直在输啊,赵宁这几年就没见她赢过一次。但三姐一直越挫越勇。

赵宁突然觉着,赵淑婉其实也是个厉害的人物,一般人是办不到她这样的阔达。她也很长时间没有提及朱明辰了。

赵宁自己却是无法将四哥忘怀。

“输了多少?”

赵宁正内心思量着,头顶传来令她险些窒息,但又渴望成疾的声音。

四哥回来了。

她害怕自己会彻底沉沦的同时,却又贪恋着四哥的存在与靠近。

飞蛾明知扑火必死,却还是义无反顾的扑了上去。

她现在已经成了一个不知体统的痴女!

几天前被四哥揍过屁.股之后,赵宁也不敢堂而皇之地避开他了,她后背坐的笔直,老实答话,“一共一百二十七两。”

赵慎在她身后站着,一贯冰冷地嗓音却是致命的蛊惑着她了,“不怕,四哥给你赢回来。”

他说到做到,赵宁赢的手软,她算了算,大约可以租间茶楼做买卖了。

过了三更天,赵宁便要回去歇着了。四哥一开始没有说要送她,却突然出现在了甬道上。

又要干啥子呢?

赵宁眨了眨眼,巴巴地看着他。

赵慎道:“马上随我出去一趟,明早送你回来。”

什么?!

*

【小剧场】

赵宁:四哥要带我见家长,好怕。

赵慎:怕什么?现在还不会吃了你。

赵淑婉:原来我一直在输钱啊?不要紧,我家哈士奇是土豪中的土豪。

良哥儿:依旧没有戏份......过年也没戏份!!!

第77章 初见宁妃

“男女授.受不亲,礼也。”

赵宁脑中默念了这几个字, 她可以当作四哥从未对她那般靠近过。

都说女大十八变, 但四哥这两年也彻底从白衣少年长成了一个眉峰英挺,气度雍容的男子。

美好的事物都是容易吸引人的注意。

赵宁重生之前, 她那漫漫数年之久都是待在赵慎身边的,仿佛天地间独他二人,这种‘亲密’与‘熟悉’是任何人俱无法取代的。

她记得他胸口的红痣, 甚至于晓得他每夜躺在龙榻上闭眸时的情形。

但这些记忆只属于她一个人。

这个世道太过苛刻, 人与人之间的有些间隙是不可逾越的。

赵宁不可否认,刚才见到赵慎的第一刻,她的心也跟着飘飘荡荡了。

赵慎以为她没听清楚,又道:“小五没听见?四哥让你现在就跟我出府一趟。”

赵宁从痴呆中醒过神。

她自然是听到了。

可……三更半夜,孤男寡女, 四哥让她出去作甚?莫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想入非非, 觉之不妥?

赵宁忙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是一个没有主见的女子, 但赵慎已经长臂一伸,以蛮横霸道的姿势将她卷入大氅之下, 夹着赵宁往前走时, 他对身后的春竹与夏雪吩咐了一声, “此事若是传出去半个字, 你二人知道后果!”

春竹和夏雪根本就不敢看那一幕。

五姑娘眼瞧着一日比一日出落的水灵清媚, 即便是她们二人也不由得多看上几眼,四公子一早就对五姑娘格外上心, 这大晚上的一道出府………

哎呀呀,这是干什么呀?

春竹和夏雪到底也不敢多想,娘娘最为挂心的便是公子的终身大事,五姑娘算起来当真是性子极好的,人也聪慧美貌,只是快被自家公子折腾的走火入魔了。

也不晓得这二人何时才能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

春竹于心不忍,五姑娘和四公子都是她的主子,但一瞧着五姑娘被四公子圈着臂膀下的可怜模样,她轻叹了一句,“姑娘怎就招惹上了咱们家公子了?”

夏雪也不明所以。

当初四公子将她二人安排入了肖府之前,王氏与五姑娘还没入京呢。

再者,五姑娘当初才多大啊!

夏雪摇了摇头,“咱们先去备着汤婆子吧,公子说明晨将姑娘送回来,应该错不了。”

侯府角门外停着一辆青帷双辕的马车,守门小厮见赵慎走来,又见他怀里像是藏着什么人,但被他遮的严严实实,根本看不清人脸。

即便看见了,这小厮也不会多问,“公子,事情都办妥了,这边无人盯视。”

赵宁是被赵慎提上车厢的,之后他也跟了上来。

在府上时,赵宁不敢嚷嚷,一得了自由,她就想下马车,身子还没彻底起身,却踩在了自己的披风上,她又栽进了赵慎怀里。

赵慎身子端坐,即便只是坐着,也给人威压之感,他低垂着眼眸静静地看着小女子在他怀里手忙脚乱,惊慌失措的样子,不温不火的威胁,“再胡闹,四哥就把你卖了!”

四哥的话,赵宁一直都坚信不疑。

可到底是谁胡闹了?

她就想本本分分,老老实实,安安静静的过日子,更不敢觊觎她四哥了。

赵宁扶着赵慎的双膝起身,而后在他对面落座,马车内光线昏暗,只有马车外檐挂着的一盏琉璃小油灯。

夜半冷的厉害,赵宁却全身心一阵浮躁,马车还未前行,一小厮隔着厚实的绒布帘子,递了一只汤媪进来。

这汤媪是用粉色绣桃花的绒布罩着的,边上还绞了荷叶纹,煞是好看。

一看就是姑娘家用的,也不知道赵慎是让人事先准备的?还是他从哪里寻来的?

赵慎将汤媪放在掌心,他看着赵宁欲要发飙,但又不敢发飙的模样,似乎是笑话她,“不闹了?我们小五看着老实,其实并不然。”

一言至此,赵慎将汤媪放在了赵宁怀里,抓着她的双手,促使她抱紧了汤媪,并且以令人难以察觉的宠溺,又威胁了一句,“不老实不要紧,但你要聪明一点,你知道四哥从来不会手下留情。”

“我们小五生的俊俏,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随着他身子突然前倾,赵宁的额头似乎被他的下巴碰触,他身上很烫,那一瞬间的接触让赵宁惊了一下。

但赵慎却已经一派正经的坐在了厢椅上了,他的嗓音本就好听,如夜半清泉流过,纯透,孤冷。

此时,还有一种醇香的味道,他饮酒了。

赵宁强行压制着内心的各种奔腾,她兀自镇定了好半晌,随着马车渐渐驶远,她实在想不通四哥这个时辰带她出来作甚 。

眼下正过着年,但也是要宵禁的。

四哥不惜动用他的势力,也要带她外出?

不会……不会真要把她卖了吧?

不对!

“去,去,去哪里?”赵宁一开口,嗓音迷离的不行,她已经许久没有开口说话了,加之夜深人静,这把小嗓子平白染上了一股慵懒之色。

赵慎看着她缩着脖子弓着腰,实在是太过提防他了,他忽然勾了勾唇,“你猜。”

赵宁:“………”好玩么?这样很好玩么?!

赵宁猜不着,也不敢去猜。

要知道,她太清楚赵慎的手段了,见过他那么多的雷霆手段,她很容易就幻想连篇。

赵宁索性窝在那里不说话了,她抱着汤媪,脑袋搭在了上面,有点破罐子破摔,坐看云卷云舒,静听花开花落,随波逐流的架势。

昏暗的光线之下,赵慎的唇角已经不止一次的扬起。

他是沉浮在这世间的恶魔,只是披了一层人.皮,让他还像个人。

她是他的救赎,敛了他半生癫狂,只是………她一直不曾知晓,还傻傻的以为她自己才是洞察一切那一个人。

赵宁一直没有听到声响,只有车厢内的薄荷香时刻提醒着她,四哥就坐在她对面。

当她悄咪咪朝着他望去时,赵慎已经阖眸假寐了。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赵宁忙警觉性的坐直了身子,而赵慎这时也睁开双眸,他的眼睛太过深幽,彷佛因黑暗而生,在这样的昏暗朦胧的光线下也能捕捉到赵宁脸上的所有情绪。

赵慎将身上的黑色貂皮大氅打开,对面前明显不知状况的小女子道:“过来,四哥抱你下来。”

外面太冷,赵慎没有给赵宁反驳的机会,用了大氅将她上上下下包了起来,也不给她任何看到外面景致的机会。

赵宁感觉到身子的起伏,她的整颗心都跳跃了起来。

她和四哥不仅男女授.受了,而且还是这种亲密的姿势。

赵宁听到一阵脚步踏在木制楼梯上的声音,好像是上楼了。

待门扉吱呀一声打开,而后又吱呀一声合上,赵宁突然感觉到了一股暖意,她猜测应该是入屋了。

“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一妇人柔和的声音传了过来。

赵慎将怀里人放了下来,“您不是等着见她么?”

赵宁稀里糊涂,谁要见她?四哥真把她卖了?

她被稳稳地放了下来,赵慎除去了包在她身上的大氅,赵宁一开始还不太适应屋内的光线,缓和了一会之后,才可见里面的陈设。

这是一间极为雅致的屋子,最为醒目的是墙上的一副鸿儒的字画,下面便是鸡翅木长案,还摆放着一只三足麒麟瑞兽香炉,再往右则是可容纳四五人的千工大漆的木床,两侧各放着个青釉蓝底珐琅的梅瓶。

“哎呦,比画中高挑不少,脸蛋瞧着不消瘦,就是身段太纤细了些,姑娘长的白皙,眼睛最是好看。”轻纱蒙面的妇人一直盯着赵宁打量。

完了,完了,四哥真把她卖了。她知道不少人牙子都会事先检查姑娘的画册。

莫不然,为何如此打量她?

这是在‘验货’么?

赵宁错愕的看着赵慎,那双眼睛里尽是惊恐与无措,赵慎似看出了她的小心思,竟笑道:“看什么?这位便是要买你的夫人,日后你要常来看她。”

宁妃:“......”

赵宁:“………”

宁妃发现儿子变了,今天晚上才刚过来不到一刻,他脸上的笑意就没断过,虽是很浅淡,但与寻常的凝肃截然不同。

宁妃已经知道赵宁的事,还知道赵慎将她给扎结巴了。

可怜人家小姑娘现在还被他恐吓。

他这个样子哪能哄得姑娘家芳心?

换脸术有一定的风险,但宁妃心意已决,她不过是操心着赵慎的终身大事,她只是提了几次,没想到赵慎这么快就把人家姑娘给带来了。

男未婚女未嫁,现下又是大半夜,赵慎如此带着赵宁出来,实在是欠妥当。

宁妃瞧着赵宁长的可人,那双眼睛与她还有几分相似,她越看越觉着亲切,宽慰道:“好孩子,你受委屈了。”

赵宁的确很委屈!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宁妃拉着赵宁在牡丹凳上坐下,这小手实在软和,嫩生生,让人爱不释手,宁妃又问及了她的生辰八字,身段尺寸,口味爱好,女红针黹……她打算给赵宁亲手做几件衣裳和点心。

赵宁或是点头,或是摇头,就是不肯说话。

她现在有点怕,甚至说是心伤了。

她那样信任,崇敬四哥,四哥可以不喜欢她,但不能随随便便就将她领入一个让她束手无措,弄不清状况的境地。

稍坐片刻,宁妃让人给赵宁端了茶点,而后出来见了赵慎。

见他负手而立,站在小筑回廊下俯视远处的夜色,颇有王者之范了,宁妃欣慰的同时,也甚是心酸。

仇恨蒙蔽了他的双目,这也有她的责任。

若非她逼着他报仇,他是不是还安然的当着赵家四公子!

宁妃走到儿子身侧,轻叹了一句,道:“她很好看,也难怪你喜欢的紧。只是,我瞧着她性子柔弱,怎么好像闷闷不乐?可是你欺她了?她还小,你既然喜欢,就好好待人家。”

赵慎:“………”闷闷不乐?她傻么?真以为被自己卖了?

男子的脸沉静在回廊下的月色光线之下,他回头望了一眼屋内的光影,见赵宁在吃东西,还时不时喝着杏仁茶,估计是饿了………

赵慎头一次在宁妃面前朕重的点头,“儿子明白。”

赵宁吃了半碟子糕点压了压惊,她在侯府锦衣玉食,但今日吃的这点心,着实与众不同。口味甘醇,里面还夹着果肉,分毫不甜腻。

赵慎进屋时,那妇人已经不在了。

赵宁现下还是一知半解,她傻乎乎的看着赵慎,眼神中的痴恋已经很明显了,她从绣凳上站了起来,一只白皙的手扯住了赵慎的广袖的衣角,“归,归府。”

她似乎有点担心会被自己抛弃了。

真是个傻姑娘。

赵慎胸膛起伏,他适应了主宰一切,拥有一切,此刻便想随着心意,拥着她,然而告诉她-----他的心意如她一样。

只是,还不到时候。

小女子站在赵慎面前,只能挨到他的胸膛,她无法顺利说话,又站在一个弱者的角度,怎么看都是可怜兮兮的。

赵慎笑了,喉结在滚动,“呵呵,卖都卖了,还归什么府?”

赵宁:“………!!!”

她吓的打了一个饱嗝,本来她不是一个胆小的人,可上辈子她见识了年轻的帝王御驾亲征时的英姿.勃.发,外邦为了求和,将公主也奉给了年轻的帝王,但赵慎实在是够狠,娇滴滴的尊贵公主却被他赏给麾下一名而立之年的鳏夫副将了。

那公主不从,帝王就看着她撞死在了廊柱上,他看着少女香消玉损,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