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赵宁依旧没有如愿怀上孩子,她四哥除却勤于朝政之外,后宫耕耘也很勤奋,但赵宁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她又开始起疑了。

这一次,薛神医并没有三缄其口,拿出了一辈子的自由向赵宁保证,她所服用的滋补汤药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皇长子五岁这年便有了自己单独的宫殿了,赵慎早早便立了他为太子,而一对双生子则在一周岁时就封王了,这与祖规不符,但赵宁知道,她四哥是担心将来有一日,他们的儿子会为了一把龙骑而争的你死我活。

五岁的朱炎独自居于东宫,赵慎对他的要求很严,还让赵翼当了太傅,亲手教导他习文习武。

至于一对双生子,便由赵宁亲自养着,否则她又要换着花样的闹腾了。

赵宁的三个儿子都生的白皙俊俏,小小年纪便有一股子不食人间烟火之意,名字依旧取的很随意,因着麒麟二字的寓意,一个叫朱麒,另一个叫朱麟。

赵慎似乎对他们三人都不怎么在乎,好像生育子嗣不过是为了给朝廷养育接班人罢了。

转眼到了赵宁三十这一年,她终究没有怀过孩子,越是到了这个岁数,越是想要一个女儿。

三个儿子都以他们的父皇为榜样,随着年纪的增长,便不怎么与赵宁亲近了,这让赵宁很是心伤。

旁人的孩子都是黏着母亲,可她的几个孩子都是黏着一脸冷峻的父亲。

入冬了,宫里的梅花开的团团簇簇,甚是好看。

赵宁想与赵慎一块去锦华宫的浴殿,她等了良久也没有等到赵慎过来,便亲自去了一趟御书房。而这时,赵慎正给三个儿子说着国家大事。

赵宁并不是听不懂,她只是不想用脑子罢了,只是在一旁看着。

四哥已经续了髯,他如今已经三十有七了,比刚登基时沉稳了数倍,一举一动之间俱散发着王者的气息。

三个儿子对他们的父皇格外崇拜,一句话也不敢反驳。

赵慎的视线在妻子身上扫过,对三个儿子道:“好了,今日到此为止,你们几个先回去吧。”

“是!父皇!”

三人齐齐应下,赵宁得了机会想与儿子们说几句话,却不想儿子们却道:“母后,时辰不早了,您早些歇着,儿臣告退。”

儿子与女儿到底是不一样的。

待三个儿子一离开,赵宁又开始双眸垂涎的看着赵慎,埋怨道:“四哥,我想去沐浴了。”

赵慎清俊的脸色未变,只是淡淡应了一声,但耳垂却红了。

他岂会不知道,妻子哪里是想去沐浴,她还是想要一个女儿啊。

赵慎走了过来,耳垂上的绯红已经无法遮盖,捧着妻的脸,低低道:“在孩子面前,以后休要这样。”

现在跟她装正经了?赵宁可不依,“我哪样了?”

赵慎披上黑色的水貂大氅,牵着他的妻往御书房外走,他道:“你太坏。”

赵宁笑了笑,“我只对四哥坏。”

这话似曾耳闻。

赵慎轻轻笑过,继续牵着她往锦华宫的方向而去,这辈子便由她“坏”去吧。

转眼已是苍苍霜发耳顺之年。

朱炎二十五岁那年,赵慎便退位了,之后他便带着赵宁一直游历四海,看遍人间奇景,尝遍天下美食,在五湖四海都留下了二人的足迹。

可就在赵宁打算在南山脚下建一座别苑,歇上几年的时候,宫里传来一则不得了的消息。

说是有人声称自己是太上皇的遗珠,是太上皇当年微服私访的时候在民间留下的种!

这件事让赵宁白了两根头发,“难怪你不愿与我生女儿,你是自己早就在外面生了!”

她都是小老太太了,脾气一上来,伺候的下人还是束手无措,赵慎的体格依旧健硕,徒手将年壮的男子打倒都不成问题。

赵宁撇开丫鬟,一人往南山脚下走去,说是要一个人静一静,却被赵慎直接扛回来了,两人将门关上,在内室闹了半天。

守在外面的下人听到一些不该听见的东西。

“你始乱终弃,表里不一,你就不是一个良配,你,你,你枉为人君!”

众人:“.......”

赵慎任由她一个人闹了一会,待到她没什么力气了,赵慎欣赏了一会她气喘吁吁,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他掌中还剩一只完好的杯盏,赵慎喝了几口润润喉,道:“既然你那么不喜欢,就让炎儿将那女子杀了便是。”

他的女儿,他怎能说杀就杀?

赵宁不是个没心肝的,即便她痛恨旁的女人生的孩子,可那也是她儿子们的妹妹。

赵宁步步紧逼,“你当真舍得?”

赵慎笑了,“怎么不舍得?旁人的生与死,和我没有干系。”

赵宁:“.....你是什么意思?那人不是你在民间留下的女儿么?”

到了这个时候,赵慎便说实话了,不然也不知道赵宁要闹上几年才肯罢休,“我在你怀上双生子那年就节育了,又如何能有民间的女儿?”

闻此言,赵宁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她起初怀疑过,当初她费了多少力气,就是怀不上孩子。原来不是她自己出了问题,而是他......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明知道我喜欢女儿!”赵宁说哭就哭,这些年愈发的不像话,年纪大了之后反而越活越回去了,又喃喃道:“我那么想要女儿,整整花了十年都没怀上,你还骗我说不够卖力,你.......太坏了!”

待赵宁骂完了,赵慎才上前安抚她,“好了好了,我们宁宝儿不哭了,我不是故意的。”

“你就是有意的!”

“行,我是有意的,我舍不得。”男人低醇的嗓音饱含情绪。

赵宁微微一愣,却又道,“.....可是我没女儿了。”

赵慎笑了,继续安慰她,“不急,下辈子再生女儿。”

第146章 后世

回宫这一年,赵宁的身子骨已经不行了, 马车缓缓悠悠, 行驶的极缓,赵宁窝在她夫君的怀里, 醒了之后又睡,睡下之后又醒。

她现在也不因为没有女儿一事而闹腾了, 甚至于也不逼着赵慎不得再娶。

整日醒来之后都在眼巴巴地看着赵慎,然后问道:“四哥,我丑不丑?”

赵慎每次都是轻揉着她的眉心, 柔声安慰,“我们宁宝儿在我眼中是最好看的。”他将她搂紧了一些,“一会就要到京城了,你不是想儿子么?今日就能见上了。”

赵宁被他哄着, 不一会又睡着了。

当日,她的确见着了她的三个儿子,因为得知赵慎与赵宁回京,两位亲王也从封地赶了过来。

朱炎随了他父亲的狠绝稳重,但有一点表现的很不好, 这家伙后宫佳丽三千, 给赵宁生了不少孙儿。

赵宁谁也不认识, 现在看着三个儿子也没有太大的感触了,儿子们身后还带着孙辈和妻子过来给她请安, 她应付了一会, 又开始乏了。

她知道自己的日子可能不多了, 到了晚上时就问赵慎,“四哥,你总是什么都知道,那你猜猜看,我还能活多久?我今个儿瞧见炎儿他们都老了。”

赵慎抱着妻上榻,她娇娇弱弱的性子,一辈子都没变过,只也会对他凶。

赵慎眉目格外的温和,拉着薄衾给二人盖上,他轻抚着她依旧顺滑的长发,低低道:“不用猜了,大不了我再寻你一场。”

赵宁大约听明白了赵慎的意思,她在他臂膀上“呵呵呵”欢快的笑了两声,但声音已经很微弱,她点头道:“那四哥可要抓紧了,别叫旁人捷足先登。”

赵慎一手落下了帷幔,只留了床榻内的一盏壁橱灯,一手轻拍着妻的后背,给她讲话本听。

那磁性却又染上岁月痕迹的嗓音渐渐入了赵宁的梦里,她随着那声音渐渐走远,一路走到了天光微亮处......

入冬之后,今年的梅花开的极缓,仿佛被冻住了,花骨朵没有开.苞.的痕迹。

皇太后驾鹤西去的次月,太上皇又离宫了,他只身一人离去,身边不曾带有任何随从,朱炎派出去的人却再也没有寻到过他的踪迹。

赵慎就像从人间消失了一般,多年之后也不曾回来。

*

月华如练。

硕大的联排落地窗映着男人高大俊挺的影子,他一身笔挺玄色西装,手指摩挲着鎏金鹰头的袖扣,剑眉明显蹙起,神色十分凝重。

“赵总,开会的时间到了。”男秘书靠近之后,恭敬道。之后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赵慎。

赵氏集团的总裁,二十二岁留学归来便正式掌控了赵氏,这几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败了几个商业敌手,一跃成为A市触手可热的人物。

赵慎的相貌比起当红明星也有过之而无不及,他身边却从无莺莺燕燕,于二十五岁那年就与青梅竹马的发小结为夫妇。

二人幼时一起长大,两家的别墅相依,祖辈又是世交,他二人的故事被人写作了剧本,由赵氏集团投资,拍成了偶像剧。

从不关心娱乐圈的赵慎对此事很是赞同。

他已经太久没有听到他的妻子说话了,两人成婚后不久便生了一个女儿,但好景不长,赵夫人十年前因车祸重伤,直至今日仍旧是昏迷不醒。

赵慎今日有些心慌,他很少有心慌的时候,这时男秘书递了一只手机过来,道:“赵总,医院的电话。”

男秘书明显紧张,这十年赵慎一直时刻关注着医院的情况,每日下班都会去看她的妻子,给她的妻子读书,唱歌给她听。

医院来了消息,那无疑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夫人的病情有进展了;二是.....老天还是将夫人带走了。

“对,我是赵慎!”

手机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赵慎弃了手机与手中文件,大步朝着红木门而去,之后直接开门离开了,他背影如风,宛若这天底下任何事情都不足以阻挡他的步子。

赵慎赶至医院时,病房内的女人正神色惶恐的拒绝一切人的靠近,她缩在床榻上,紧紧抱膝,她不知道这是哪里,这些奇奇怪怪的人又是谁。

待看清赵慎的脸时,女人哑着嗓音唤了一声,“四哥,我怕。”

赵慎虽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这些都不重要了,他一个健步上前,抬手轻抚着妻的长发,像哄着一个孩子,二人四目相对,确定这不是一个梦之后,赵慎突然俯身搂着他年近四十,却依旧风情万种的妻子,低低道:“宁宝儿乖,我在。”

无论你是醒着,还是睡着,是年华正好,还是迟暮发白,你都是我掌中的宁宝儿.......

【正文终】

第147章 乱世殇 (一)

晋国,姬氏江山已立足数百年之久, 如今六国正到了群雄争霸的时候。

老晋侯好美.色, 曾搜罗天下美人,供其淫.乐。

一年前, 楚国君侯赠了一位绝世美人给晋侯,此女国色天香, 可谓倾城。一入晋国王宫,便封为了湘夫人。

谁料,这湘夫人得宠之际, 便亲手杀了老晋侯。

她是楚国的细作。

晋太子姬慎,自幼天赋异禀,老晋侯死后,晋国并没有大乱, 而是在晋太子的全力维护之下,与几大士族达成协议,小小年纪借住手中势力稳住了晋国。

他并没有杀湘夫人,也没有将老晋侯真正的死因泄露出去,而是将有孕在身的湘夫人囚禁了起来。

老晋侯虽贪图美色, 但整个晋国王宫只有姬慎一个子嗣, 老晋侯死前, 想暗杀晋太子的人便已经数不胜数,更何况是老晋侯死后?

故此, 晋太子在这样一个环境下长大, 他的性子尤为阴厉, 宛若一头蛰伏在暗处的雄鹰,随时可能爆发出骇人之势。

他不像是一个孩子,反而像个城府似海的老谋深算者。

新晋侯袭位之后的第五个月,湘夫人在地牢产下一女,据巫医所言,这孩子是足月所生,也就是说她根本就不是老晋侯的种。

新晋侯很快命探子查明了一件事。

湘夫人所生之女是楚王的女儿!

严冬之际,地牢滴水成冰,若是没有救治,湘夫人必死无疑,这个女人杀了晋国君侯,她本就是晋国的仇敌,但新晋侯却留下了她,即便是她这样一个蛇蝎美人也着实想不通少年君侯的用意。

新晋侯一身玄色衣袍缓步走向地牢中的女子,她怀中抱着一只麻布襁褓,正神色警惕的看着新晋侯。

湘夫人身子虚弱,唇色已经不止煞白这般简单了,已然到了弥留之际,她看了看怀里的孩子,用了最后的力气喂她吃了口.奶,然后抬头看着少年的君侯,道:“为,为什么?为什么不杀了妾?”

新晋侯眸色微凉,脸上是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稳,他没有童年可言,像他这样的人,一出生就注定了要肩负旁人所不能承受之重。

为什么?因为他凡事都要步步为营啊!否则一步错,他就会像湘夫人怀里的小婴孩一样,不过是旁人指尖的蝼蚁,敌手一用力,他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年少的君王低着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女子,他唇角微勾,笑的很冷,“还能为什么?自然是血债血偿,终有一日,孤会让你女儿去杀了楚王!”

这便是对楚王最大的报复了!

湘夫人无力的摇着头,下身一股一股的热流涌出,她知道自己的宿命,求饶已经是徒劳,但她的女儿是无辜的!

湘夫人咬着唇,几乎用了所有的力气,她看着襁褓里的孩子,每一眼都是望眼欲穿,她将襁褓小心放好,看了孩子最后一眼,便匍匐在了晋侯脚下,求道:“妾是被楚王所逼,若是妾不照做,楚王便杀了妾的阖族。一切皆是妾之过,求君侯饶过孩儿,她.....她什么都不知道啊。”

“楚王宫中美人无数,他不会在乎这一个女儿的。君侯,妾求求您了.......”

湘夫人血崩而死之前,嘴里一直在求饶。

少年的晋侯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他被仇恨所扰,被政务所困,他的身边危机四伏,没有那个怜悯苍生的机会。

只是,他需要这样一颗棋子的存在,终有一日,楚王会死在他自己女儿手中!

自此,晋国王宫内多了一个小公主,晋侯给了她所有的恩荣,的的确确将她当做公主养着,全天下皆以为姬宁就是老晋侯的遗腹子。

姬宁的名字是晋侯亲自取的,寓意为长宁,永随。

旁人皆以为他如何的疼宠幼妹,毕竟这世间姬氏王朝只有他二人相依为命了。但只有晋侯自己知道,他是存了怎样歹毒的心思。

初见姬宁时,她才刚出生,在地牢待了数个时辰,早就冻成了紫红色,晋侯大有任其自生自灭的想法。可他到底不是寻常人,终究是克制住了那股仇恨。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在他看来,即便是消耗半辈子也不迟!

外人根本看不出来晋侯对待小公主的用心险恶的态度。

半年之后,小公主长成了一只小团子,她随了湘夫人的美貌,即便还在襁褓中,五官已经十分明晰了。

小公主周岁这天,各国送来贺礼,多数人都是来看笑话的,几乎所有人都笃定了这对兄妹迟早会成为晋国士族刀俎下的战利品。

年少的晋侯亲自住持酒宴,他像个老练的政客,除却尚未彻底改变的嗓音,与还未长大的体格之外,言行举止上竟让人误以为他真的是个主导者了。

一岁的小公主已经会看着晋侯笑了,她根本不知世态炎凉,一见着晋侯就笑的无比欢快。

第一次会喊“阿兄”时,小公主两岁了,这时的她常常会屁颠屁颠的跟在晋侯身后。

小家伙不知道是不是随了楚王的脾气,凶起来格外骇人,谁若惹怒了她,她便欺谁。

一次偶遇谭文公与晋侯起了争执,小公主爬上木案,便咬了谭文公的手背,还吐词不清的警告他,“坏人,不准说阿兄。”

晋侯对她的所作所为不会做出任何的评价,仿佛对她无比溺爱,放纵她为所欲为。

在晋侯看来,姬宁就是他亲手养大的武器,而不是他的妹妹,他没有那个义务告之她,哪些事该做,哪些事又不该做。

那年初秋,芙蓉花恰恰缀满了枝头,七岁的小公主已经出落的冰雪可人,她任性霸道,性子中带着坏坏的野心。

但对她的阿兄却是无条件的服从,在她眼中,全天下都是恶人,只有他的阿兄是好的。

小公主对晋侯的维护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转眼到了晋侯十五岁这年,他已经长成了体格高大的少年,小公主知道他阿兄身边开始多了一些美人,她从侍女口中获知,这些美人是旁人赠给阿兄的。

小公主很不喜欢晋王宫内的美人,每次去找晋侯,都会无理取闹的将这些人驱逐,还对晋侯道:“阿兄,宁宝儿只喜欢阿兄,阿兄也只喜欢宁宝儿,好不好?这世上只有你我,其他人都不好。”

晋侯很满意将她养出了如今的样子,她狠起来甚至于比他还要厉害,看不惯的美人,直接就送出了宫外,绝不给活路。

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她像极了楚王的狠绝。

好!很好!

晋侯眸色幽幽的看着她,问道:“宁宝儿,在你眼中,是不是孤最重要?为了孤,你愿意背叛所有人?”

这是毋庸置疑的,他们兄妹二人是相依为命,是姬氏王朝唯一剩下的血脉,她当然会为了阿兄背叛一切,因为阿兄就是她的一切啊。

姬宁笑嘻嘻的讨好她的阿兄,狠狠点头,一双大眼泛着灿漫的光泽,“嗯嗯,宁宝儿只在意阿兄。”

晋侯笑了笑,一手轻抚着她如墨的长发,一边望向了无尽苍穹处,在姬宁看不到的地方,他脸上的笑意彻底淡去,了无痕迹。

这一年初夏,雷雨更外频繁。

姬宁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事情莫过于两样,一是她阿兄,这第二样就是打雷了。

姬宁如今十五了,已是身段婀娜的女子,她自小便可自由出入晋侯的寝宫,晋侯没有下命令制止,剑客与影卫也不会刻意阻挡她。

姬宁爬上晋侯的床榻时,晋侯的双眸是闭着的,但他放在身侧的手掌明显微微一动。

因为见惯老晋侯欢.淫.无度的下场,晋侯对美人从来都是视如敝履,他已二十有三了,还未破童子之身。也从未有过任何男女之情的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