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芸娘满脸的慈爱,“吩咐下去让厨房里的人好生照顾着点,如今她身子重。”

女儿女婿两人恩爱,李芸娘看在眼里,心里非常的高兴。

就算不说,厨房的丫头婆子也会好好照顾着女儿。

“夫人不用担心,奴婢让秋佩过去帮忙了。”梅妈妈笑着说道。

整一个下午,清宁带着丫头在厨房里忙碌着,苏斐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日落时分。

漫天的红霞,如是红色的锦缎一般鲜艳,灿烂。

清宁刚沐浴完没多久,身上穿着绿色织锦褙子,月白色撒花裙,裙裾与袖口,衣领绣着暗纹,一头乌压压的秀发用簪子松松地挽了髻,清雅中带了一抹妖娆的慵懒,见是苏斐进了屋,清宁就忙放下了手里的茶,笑着迎了上去,“回来啦?”

苏斐见得她只觉得一股清风拂面,面上的笑容不由自主地加深了几分,笑着伸手拉着清宁的手往里走,一边问道,“今日如何?小家伙有没有让你累着?”

苏斐知道她有了身孕后,就怕她有孕吐,每日都会问她。

清宁就轻笑,“才一个多月,哪会那般快呢?”

说着让茶梅去吩咐人准备热水,伸手接了玉簪端过来的冰镇酸梅汤,递到了苏斐的手里,“先歇口气,等会再去沐浴。”

“好。”苏斐笑着低头吃酸梅汤。

与清宁说了会话,吃了酸梅汤,苏斐这才亲身去沐浴。

清宁让茶梅等人摆饭。

李芸娘坐月子,吃的清淡,萧岭却是每日回来都会陪李芸娘用饭,所以,清宁与苏斐就两人吃。

等苏斐沐浴完了,清宁才与他一起去了小厅用饭。

进了屋,一股何莲的清香萦绕在鼻息间。

坐定后,清宁笑着给他夹了一筷子菜,温柔说道,“尝尝。”

“你自己先吃。”苏斐照样给她夹了一筷子笑道,“如今你是一个人吃两个人的份,不用照顾我。”

“世子,今日这菜都是夫人亲手做的,还有点心也是,都是夫人亲自做的。”站在清宁伸手的玉簪就笑着说道。

“你亲手?”苏斐看了一眼桌上的佳肴,低头吃了一口,点头道,“好吃。”

然后又微蹙着眉头笑着轻柔与清宁说道,“以后不要这般辛苦了,让她们做就是了。”

“不会累着的,其实我也就是拿着勺子翻炒翻炒,其余大都是她们几个带着人做的。”清宁笑着说道。

“天气热,厨房里可又闷又热。”自成亲来这几个月,清宁也会偶尔下厨房做个小菜,苏斐当然是很喜欢她的手艺,不过如今她有了身孕,苏斐自然不想她辛苦,更何况这厨房又是油烟又是火的。

“夫君辛苦了。”清宁眼眸看向苏斐,脸上的笑容嫣然如花。

清宁话里的意思,苏斐听得明白,眼眸一弯缓缓笑了起来,眼眸亮晶晶的夜空中最为闪烁的星子。

清宁有身孕胃口好,因这都是清宁亲手做的,苏斐更是放开了肚子吃,一桌子菜,两人吃了个精光。

吃了饭,两人照例去了李芸娘的院子,等两个孩子睡了,两人才告辞回了住的院子。

伺候洗漱了一番,茶梅等人就退了下去。

上了床,清宁把玩着苏斐的头发,道,“绩玉,你小心点,若是四皇子他查出了什么,可就是不好了。”

清宁相信苏斐。

可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

清宁就担心四皇子会下狠手给苏斐下绊子。

皇上是宠爱苏斐,可四皇子毕竟是皇上的亲生儿子,这两人若是动起了手,兵刃相见斗个你死我活,清宁怕苏斐会失去了皇上的宠爱。毕竟,四皇子是亲儿子,嫡亲的儿子。

而苏斐不过是故人之子。

苏家的人不喜欢苏斐,清宁是看得清楚的。

前世孙氏能得手,也是因为苏家的长辈压根就不袒护苏斐,否则,以苏斐的优秀,有这样的一个出众的长子,又是世子是国公府的继承人,便是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长辈也会帮着隐瞒下来,然,前世,苏斐就那样被赶出了苏家,显然,苏华检与苏老夫人心里也是恨不得把苏斐处之而后快,苏斐能安然地长大皇上的护佑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至于旁支的苏华云等人是压根管不到国公府的事。

国公府看中是平静,人员简单,可能够把苏斐往泥泞里踩的苏华检与苏老夫人,显然是凉薄的。

如今,国公府的掌家人是苏华检,还是苏华检说了算。只要皇上宠爱苏斐,再是冷血无情,他们也要掂量一番。

若失了皇上的庇佑,只怕苏家的人就会肆无忌惮起来。

清宁不怕,她也深信苏斐不怕,更加相信他的能力。

然,清宁却不希望苏斐如上一世那背上杀父嗜杀冷血的名声。

“嗯,我会的。”苏斐低头亲了亲清宁的额头,说道,“你不用担心,我会小心的,至于他吗…。”

苏斐笑着搂住了清宁,把玩着她垂在胸前的青丝,“放心,我还就不怕他不发现什么,他要是有动作,那是最好。”

“所以,你不用担心。”苏斐轻柔地笑了起来。

他苏斐捧在手心的宝,岂容人欺负?便是皇子,他也绝对不会手软!

是进还是退,四皇子绝对都不会讨到好果子。

这要他动,还不轮到自己来对付他,自然就有人对付他。

清宁抬头看着他昏黄的灯光下精美的眉眼,温柔的笑容,嘴角一翘,跟着笑了起来,“你别这么骄傲,小心着了别人的道。”

话虽是如此说,可清宁知道,苏斐为人也只有在她的面前,才会放松了身心。

“宁儿不喜欢吗?”苏斐愉悦地轻笑了出来,挑眉宠溺地看着清宁问道。

“当然是…喜欢了!”这样的苏斐,只属于她,她当然是爱不释手!清宁俏皮一笑,从他的怀里爬了起来,唇瓣覆在了他的唇上。

苏斐微一愣,眼眸一深瞬间就把主导权夺了过去。

辗转缠绵,空气中似都带了甜蜜的味道。

良久,苏斐才不舍地把松开了清宁,紧紧地抱着她,喘着气哑声说道,“你这个小妖精。”身子绷得紧紧的,欲望如是在弦上的剪,蓄势待发。

这火,是她点的!清宁脸红得如绚丽的晚霞,安安静静地趴在苏斐的怀里,不敢乱动一分。

苏斐轻笑着放开了清宁,翻身就下了床。

听得耳房里传来的水声。

清宁心里既歉意又甜蜜,内疚自己有身孕,就不该撩拨他让他难受,又感动于苏斐的体贴温柔,心里甜甜的如如是吃了蜂蜜一般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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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皇子府,四皇子阴着脸坐在椅子上,地上碎了一地的瓷片。

该死的!

他若是不动,他好不容易拉拢的人,就会如是鸟兽散一般,要失去一部分,可一动,那两个弟弟虎视眈眈的,只要他动,就会跳出来踩他,这么好的机会,就是他不动,两个弟弟也会踩上几脚。

四皇子气得半死,自从从皇陵回来后,他就行事做人都很是低调,却不想宜安,这丫头,这般拎不清,非得与董启俊搞到了一起去。

搞到一起去就罢了,还让宋子逸抓奸在床!

这次的事情看起来是个巧合,是意外,是宋子逸追小偷才撞破了他们的奸情。

然,四皇子哪会相信那是意外。

在皇宫里长大的四皇子,从来都不相信任何的巧合与意外。

可偏生又他的人查了大半天,也查不出什么痕迹来。

似乎这就是个意外。

金銮殿的今日参奏他的人,似也就因为宜安不安于室才参奏的他。

四皇子目光阴鸷,搁在桌上的拳头握得死紧。

一定是老五,一定是老五记恨着上次的事情。

难怪上次老五就只送了宋子逸三人去了大理寺,却是没有对付他。

原来,他的后招在这里。

“殿下,您别气坏了身体,这下面该如何做,还得您拿主意呢。”四皇子妃进了屋,见得地上一地的碎片,忙吩咐丫头收拾了,然后才轻声劝说道。

如何做?

怎么做,他都会吃亏。

父皇已经令人彻查了。

不动,结党营私跑不了,自己的人也会打压了。

自己动手,不仅是结党营私还会更加暴露他的实力。

除了两个随时想踩他的弟弟外,还有就是坐在龙椅上的父皇。

父皇是他的亲生父亲,是明君,可是自古帝王多疑。

四皇子皱着眉头,心里如是压了一块巨石,有些透不过起来的感觉,好半响才与四皇子妃说道,“这几日,你不要去公主府,派人去探望一下宜安就好。”

“这…殿下。”四皇子妃想了想,说道,“宜安她向来与你亲厚,若是太过冷淡了,会不会让人觉得我们寡淡无情。”

没事的时候,就亲厚,这一出事,就看都不去看。

四皇子脸色就更加的难看,“那你改天去看看她。”

四皇子妃点了点头。

“不要太热情,也不要太冷淡,如是亲戚间的走动就好了,这次,父皇是要厌了她了。”四皇子又叮嘱了一句。

四皇子妃颔首。

有人欢喜有人愁,一夜悄然而过。

裴氏得了沈帧的准许,翌日高高兴兴地打扮妥当了带了丫头婆子去了兴宁侯府。

昨日,她听了消息,就琢磨了大半天,她也希望沈清雨能扶正,到时候,等沈清雨扶了正,那到时候就把自己的女儿送去宋家,女儿去了宋家,那她也就安心了。

于是等沈帧从衙门回来,又是哭又是求的,终是求得了沈帧的许可——准许她回侯府伺候老夫人。

裴氏带着一脸的憔悴了进了沈老夫人的屋。

老夫人的房里只有沈清妍与林妈妈等人在伺候着,罗水月在处理庶务还没有过来。

裴氏就笑着支开了沈清妍,然后问了沈老夫人的病情后,就进入了主题,央求着沈老夫人给女儿做主。

沈老夫人心里正是琢磨着宋家事,一句话都不搭理裴氏。

裴氏不由得哭了起来。

沈老夫人性格如今是喜怒无常,见得裴氏哭,就怒道,“哭什么丧,我还没有死呢!”

“母亲。”裴氏忙是顿住了哭声,抹泪求道,“母亲,您就帮一把韵儿吧,老爷最是听您的话,韵儿她一个女孩子,年纪轻轻的在外面,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可是怎么是好?母亲,韵儿是您从小看着长大的…”

而,裴氏不知道的是,被关着的沈清韵却是从那院子里跑了出来,那院子里的伺候下人吓得要死,忙得一团乱。

第七十一章

沈清韵闹了几场后,见父母都没有过来看她,她就安静了下来,院子里伺候的丫头婆子虽是奉了命看住她,可到底她们都是下人。爱睍莼璩

沈清韵瞅着空档,一早从院子里偷跑了出来。

一路狂跑,跑出了巷子,然后租了辆马车就回家。

到了今时今日,她还是依旧不相信,自己的父亲真的要赶她出家门的事情。

父亲母亲从小就是宠爱她。

父亲对几个弟弟一向严格,可对她这个唯一的女儿却很是疼爱。

她一点都不相信。

可她又是哭闹,又是绝食闹了几次,也没有见到父母的身影,沈清韵也不由得心生恐慌。

父亲真的不认她了吗?

她不信。

这几日,越发的心里慌。

所以,她要回去问个究竟。

回到了裴家,敲了门,一个小厮开了角门,沈清韵抬脚就要往里府里走,可门口小厮却是一脸的为难挡在了门口,“小姐,您不要为难小的。”

“作死的奴才,你瞎了狗眼不成,让开!”沈清韵破口大骂。

“小姐,您行行好,饶了小的吧,老爷交代过了的。”小厮低头哈腰,却是半步都不让。

老爷严厉交代过,若是谁放了小姐进府,那就杖毙了。

他们做下人不知道老爷是真的,还是气头上,可他们都明白老爷的话不是说着玩的,所以,他们都想活命。

“狗奴才,滚开,不然本小姐杖毙了你。”沈清韵柳眉倒竖,恨不能一脚把这人踹死。

偏生那小厮如是一尊大佛一般地挡在了门口,点头哈腰地一个劲地叫饶命,却一步都不让。

沈清韵气得咬牙切齿,一个下贱的死奴才居然都不把她放在眼里,“作死的奴才,赶快给本小姐滚到一边去,不然本小姐立刻就把你打死…”

小厮弯着腰,一个劲地赔罪,就是不让路。

两人争持不下的时候,管家闻讯赶了来,“奴才见过小姐。”

“你来得正好,把这死奴才拖下去杖毙了,没长眼睛的东西。”沈清韵看向管家就吩咐说道。

“死奴才,还不给小姐赔礼道歉。”管家伸手一巴掌拍在那小厮的后脑勺上。

“小姐饶命。”那小厮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哼。”沈清韵冷哼了一声,见得小厮跪在了地上还是挡住了路,就道,“好狗不挡道,让开!”

“小姐,老爷正是在气头上呢,您看…。”管家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沈清韵,提议说道,“夫人今日也不在家,去了侯府,小姐,您看不如,小的派人送您去侯府,老夫人打小就疼您,有了夫人与老夫人为小姐您说话,老爷这气也该消了。”

老爷下了严令,他当然是不敢自作主张放小姐进府的。

母亲不在家?是了,祖母缠绵病榻,母亲定是过去侍疾了,若是母亲还没有回来,父亲就回来了,父亲还不得打死自己?沈清韵不由得有些忐忑。

管家趁着沈清韵怔愣的瞬间,立即让人去准备马车。

片刻,管家就把沈清韵躬身送上了马车。

沈清韵坐在马车里,有些出神。

去侯府?

以前的大伯母吃了官司,当时因清宁姐姐出了面,祖母怕连累沈家就立即把清宁姐姐逐出了沈家。

如今,自己做了那般见不得人的事,让沈家的颜面尽失,祖母她原谅自己,还如以前那般疼爱自己吗?

而且,这两年祖母也变了很多,瘦得皮包骨,深陷下去的眼睛盯着人看的时候阴森森的,脾性也喜怒无常,整个人便如同那说书里说理的老妖怪一般,让人打心里害怕。

沈清韵想着不由得打了冷颤,心里突突鼻尖都冒出了些汗,喝道,“停车。”

“小姐,您有什么吩咐?”马车停了下来,传来了车夫的问话。

家回不去,侯府怕去。

那小院子,沈清韵不愿意回。

去哪?

沈清韵不由得悲从心来。

若自己那日没有一时意气,她还是父母手里的眼中珠,掌中宝。

沈清韵悲伤的脸上就闪过浓浓的怨恨。

都是那董启俊!

若不是他,自己怎么会落到这般境地?

都是他,都是他拾掇自己,诱惑自己,都是他害得。

害得自己如今父亲不认她这个女儿,害得她有家不能回!

既他是沾了自己的身子,那就要对自己负责!他们彼此心里都清楚,那日,宋子逸与他们两个并无关系。

管家吩咐陪着沈清韵的丫头小心而又紧张地看着沈清韵。

沈清韵道,“去,去董府。”

车夫心里明白沈清韵指的哪个董府,可…小姐这是要去做什么?车夫有些犹豫,“小姐,很快就到侯府了,您等等。”

“小姐,您去董家做什么?如今董家只怕也是鸡飞狗跳的…。”那丫头也是开口相劝。

“闭嘴,我是主子,还是你们是主子啊?我说去哪就去哪!”沈清韵不悦地瞪了眼那丫头,尖着声音道,“去,立即马上就去董家。”

既父亲不认她,母亲说为了自己好,却也不过就用一个小院子拘着自己,那就自己去,自己去找董启俊负责。

她堂堂的沈家嫡出小姐,董启俊碰了自己,然后就想甩了自己不成?

那丫头见得沈清韵满脸的怒气,也不敢再开口相劝,可心里却是急得要死。

车夫也不敢不听,驾着马车就朝董家而去。

马车停住,下了马车沈清韵就朝大门走去,跟着的丫头扭头吩咐了一声车夫,“你快去侯府,把事情禀告给夫人听。”

说完就跟上了沈清韵。

沈清韵虽是脸色有些憔悴,可长相俏丽,穿着又富贵,董家的下人请了她到了里面先躲躲太阳,然后又吩咐了人去禀告董夫人。

董夫人是在董启俊的屋里,董启俊身上的伤时好时坏,董夫人怕丫头婆子粗心照顾不好了董启俊,就守在他院子里。

这听得沈清韵只身带了一个丫头找上门来,董夫人就鄙夷地笑了笑,“不知廉耻的东西,打发了她回去。”

什么东西!

找上门来,难道还敢让儿子娶了她不成?

残花败柳!

报信的丫头应了就屈膝要告退。

“带她去小偏厅吧。”董夫人却又换了主意,她想要看看,这沈清韵上门来做什么,自前天儿子受伤回来,董夫人一口气就一直憋在心里,她本是想昨天就打上宋家的门的,可是儿子伤不稳,一会冷汗淋漓,一会浑身颤抖,一会烧得跟炭似的,她也不敢出门。

听说,因为儿子与宜安郡主的事,御史参了四皇子一本。

董家与四皇子是绑在一起的,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董大人与其余几个儿子,幕僚商议后,都认为事情是五皇子给四皇子下的绊子。

而根源就是那次五皇子府邸发生的事。

董大人与董夫人透过一二。

董夫人心里就恨上了沈清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