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流言四起

母后说过,他随了他的父皇,却比父皇更加执着,父皇爱母后,但是不得不接受三宫六院,甚至和别的女人生下孩子,他呢?在皇后宁双冰的逼迫下,才不得不纳了一个妃子当摆设。

作为帝王,完全没有后宫嫔妃,那么他宠爱的皇后是会遭到御史弹劾的,陈夙为了保护宁双冰,才弄了个明正言不顺的妃子当摆设,但是他却不能委屈自己和她生儿育女,他做不到。

可以说,他是一个一旦认定了就不会回头的人,从前对宁双冰是那样,现在对梁芜菁亦然。

梁芜菁知道,他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知道他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虽然她也知道,若不是宁双冰不在了,自己是不会得到他的心,但是…何必与一个已经见阎王的人一较高下呢,也太没意思呢。

自然…梁芜菁若是知道那位换了个身份在宫中活得好好的,就不会是现在这样的想法了,也不会答应陈夙了。

可此刻她不知晓,也完全被他感动了,下意识就点了点头,若不是陈夙受了伤,她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因为激动扑到他怀里,反正他也不是头一次抱她了。

陈夙见梁芜菁点头了,高兴不已,不过有句话叫做乐极生悲,陈夙立马就体会到了。

“嘶…。”他一抬手,本想把她拥入怀中,却扯到了伤口,眼看着胸前包裹的白布上面又有血迹出现了,梁芜菁瞬间苍白了脸,就

要去叫大夫。

“别…不碍事,我喝了药就能好很多了。”陈夙连忙叫住了她。

梁芜菁闻言这才顿住了脚步,询问了他几次,确定他无碍后,才一勺一勺的喂他喝粥,喂他喝药。

陈夙已经想不起来自己多久没有被人这样照顾了,但是这样的感觉真的很好很好。

他的冷酷,他的无情,只留给那些他不在意的人,一旦他上了心,却是再也冷酷不起来了,特别是他决定不再背负从前的一切好好活着时,顿觉轻松了不少。

等陈夙喝了药,梁芜菁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强迫他躺下歇息。

“芜菁,你也去睡会吧,你昨儿个也担惊受怕了,一夜未眠,快去睡去。”陈夙看着她眼下的青紫,知道她也累坏了。

“我再陪你一会。”梁芜菁却舍不得走,而且…昨儿个出了那样的事儿,也不知道自己在大理寺的一番言辞,能不能压住那些人,若还要流言蜚语传出来,对自己可是大大的不利啊。

“快去,你不去我也不休息。”陈夙却不忍心看着她陪着自己熬着,一定要她去休息。

梁芜菁最后拗不过他,只好回屋补眠去了。

而惠周侯梁义博和夫人张氏知道这一切时,已经是当日傍晚了。

其实梁芜菁是下了缄口令,让屋内的四大丫鬟都不许胡说,两位大夫那儿也交代过的,所以他们绝不是从府里听到的消息。

要说梁义博吧,今儿个其实心情很好,因

为今日对于整个梁府来说,其实是大喜的日子,因为他家夫人给他生的两个宝贝儿今日满月了,按理说是应该庆贺的,但是他想白日的时候大庆,今日就一家人吃吃饭庆贺庆贺算了,原本梁义博是打算中午聚一聚的,毕竟女儿女婿就在府里,也方便,但是一大早就有几个好友派人送信来,约他出去外头聚一聚,他想着许久都未出府了,也就答应了,临行时特意吩咐自家夫人,说他会回来用晚膳,到时候再庆祝两个孩子满月。

其实他和几个友人每次相聚都是喝喝茶听听评书,亦或者去小饮几杯,听听曲儿,说些闲话而已,这其中当然少不了定南侯刘成。

能与惠周侯梁义博相交的人,非富即贵,能被他视作知己好友的也寥寥无几,他们大多是不醉心权力的人,但家世却是一等一的好。

他们去的地儿自然是整个京城都比较高档的地方,今日去的就是宏文阁。

宏文阁有大周第一茶楼的美誉,在整个大周朝仅此一家,已经有近三百年的历史了,都快和大周朝的年岁差不多了,听说掌柜的世代传承的,开此茶楼主要是接待名流士子的,来这儿不仅能够品尝到好茶,还能听到别具一格的说书,更能斗诗比画,借此扬名,而且…因为这儿来往的人很多,也是打探消息的好去处。

原本梁义博他们年纪也不算小了,是不会选择来

宏文阁的,这儿来的大多数年轻人,特别是读书人居多,几乎每日都有诗词从宏文阁传颂出来,大多有权有势的年轻人为了彰显自己的名望,甚至会出银子请客,邀请众多饱学之士前来吟诗作对,称作“文会”,也有人在自己家里办文会,不过不如在宏文阁热闹。

今儿个梁义博几人只是路过宏文阁时,听说又有文会,而且还是今年文状元热门人选的那几位在斗诗,才进去瞧瞧的。

这一瞧啊,便费了些时辰,连午膳也在里头用了,直到下午,这些才子们才分出了胜负,到此也算是圆满了,梁义博几人便要离开了,哪知道此刻里头的人开始说起近日的趣闻来了,也不知是谁开了个头,说起了昨晚宫中遇刺,禁卫军和京畿卫合理封锁京城捉拿刺客的事儿,顿时惹得在场众人连声附和,这话题也就说开了。

梁义博身为惠周侯,这件事自然是知晓的,但是并未放在心上,真正让他惊讶的是,有个年轻人说了句:“你们大抵还不知晓吧,昨儿个永安王妃被当做女刺客,给捉到了大理寺呢?”

梁义博当时就迈不动脚步了,昨儿个女儿不是和女婿一块从密道出去了吗?今日一早丫鬟来报,说小姐和姑爷昨日回来的有些晚,今日要多睡一会,就不来正院请安了,他家夫人当时还十分暧昧的说,是不是女婿乘机把女儿吃干抹净了,害的他红

了老脸,迅速溜了。

他家宝贝女儿怎么会被当做女刺客给捉到了大理寺嘛,简直是胡扯,这不…他还没出气呢,一旁的定南侯刘成就忍不住了,大吼了句:“简直是胡说八道,妄论皇亲国戚,是要吃官司的,永安王妃怎么会是刺客,我看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胆敢污蔑王妃。”

刘成吧,虽然没能和梁义博成为亲家,儿子刘建业没能娶得梁芜菁,但是他是个护短的人,从前也把好友的闺女当做自己的闺女疼爱过的,当然不能看着旁人诋毁她了。

其实他们也算是京城的名人了,八大铁帽子侯爷,世袭罔替嘛,怎么着都是勋贵,特别是他梁家,谁敢忽视,不过他们都算低调,一般不在人前表露身份,特别是惠周侯梁义博,更是低调,在朝中也没有官职,除了各家的当家人,几乎都不认识他,这些小毛孩子就更不认识了,刘成也不比他好到哪儿去,才一开口就被年轻人给呛着了。

“我说这位大叔,我又没说她是刺客,直说她被当做刺客捉了,后来不是放了嘛。”

当时可把梁义博气得不成,听说刺客是在深夜里抓住的,女儿怎么可能深夜里出现在街上,简直是胡扯,他也忍不住辩驳了几句,岂料人家却道:“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我实话告诉你们吧,我有亲戚在禁卫军当差,昨儿个亲眼看到永安王妃梁氏被一个男人拽着

从客栈里头冲出来飞到了房顶,最后被捉住了…不,那个男人逃走了,剩下永安王妃一个人,这事看到的人可不是一个两个,禁卫军和京畿卫的人大多都知晓了,可不是什么秘密。”

“永安王妃大半夜的怎么会被人从客栈里头带出来,还是个戴面具的男子?”

“听说他们手牵着手,暧昧着呢。”

“什么?这么说来,他们深夜在客栈优惠?”

“可不是,正因为他们是一男一女,在客栈幽会,恰巧刺客也是一男一女,所以才…。”

“堂堂王妃,竟然做出这样的事儿,还真是不守妇道。”

“永安王是个傻子,哪个女人守得住啊。”

“哈哈哈…永安王被人戴绿帽子了…。”

“小声点…。”

“怕什么…。”

梁义博当时气得都要疯了,以至于冲回府后,耳边还回响着当时那些人说的话,让他更为生气了。

“来人啦,去把小姐和姑爷给我请来,快去。”刚刚回到正院,梁义博就扯开嗓子大喊起来。

“父亲找女儿吗?”就在此时,正屋的帘子被丫鬟掀起,一身淡紫纱衣的梁芜菁莲步轻移,走了出来,脸上带着笑容,亭亭玉立的站在了梁义博面前。梁义博看了看女儿那巧笑嫣然的样子,气儿消了大半,指着女儿想说什么,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半晌才有些颓然的放下了手,叹了口气道:“你随我进来吧。”“是。”梁芜菁见

自家父亲脸色十分差,心中升起了不祥的预感,但还是乖乖进去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你们圆房了吗

屋内,大夫人张氏和二夫人李氏都在,两人各抱了一个孩子哄着,四个奶妈站在一旁陪着,加之屋内还有好几个丫鬟伺候着,显得十分热闹。(就爱读书最快更新)

梁家不是一般的人家,这偏厅都是极为宽敞的,梁义博进去后也不觉得拥挤,但是因为心情不好,一进去就挥挥手道:“奶妈,时辰不早了,带两位小姐下去休息。”

奶妈们闻言,哪里敢有半个不字,立即抱了孩子下去了,二夫人李氏方才忙着哄孩子,根本没有瞧见自家老爷的脸色多么差,还娇声道:“侯爷回来了,妾身今儿个早早就来陪姐姐了,三小姐和四小姐真是越来越乖巧了。”

在她看来,自己一心敬着正室大夫人,甚至伺候两个小姐,侯爷听了应该高兴才是,即使他一如既往不愿到自己屋里来,起码不会给自己难堪,哪知道她话音刚落,惠周侯梁义博就摆摆手,十分不耐烦道:“你也回去。”

李氏闻言就怔住了,二小姐带着王爷姑爷回来,向来都会叫她一块用膳的,今日也是夫人亲自叫人请她过来的,侯爷现在却要赶走她,李氏只觉得委屈极了,她是出身微贱,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侯爷为何还要对她甩脸色,她真的接受不了,眼泪一下子就掉出来了,捂着脸就跑了出去。

“义博。”大夫人张氏见此也是一呆,片刻才回过神来,看着自家夫君,柔声道:“是谁惹你生气了?

屋内只剩下她们母女二人和梁义博了,大夫人说话也没有拐弯抹角,一看自家夫君这张臭脸,就知道他在气头上。

这样的情形可不多见,她自打进门后,都二十几年了,也甚少见到自家夫君黑着脸,因为他的脾气是再好不过了。

梁义博深吸一口气看着一旁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女儿,低声道:“芜菁,陈夙呢?”

梁芜菁闻言脸色一变,心道,莫不是昨儿个的事父亲知道了,现在来秋后算账了?

不过昨夜的事儿确实不怪她啊。

“启禀父亲,我们昨儿个从密道出府,回来的太晚了,更深露重,王爷染上了风寒,在屋里歇着。”梁芜菁深吸一口气说道。

梁义博何尝没有看出女儿脸色变了变,知道此事有隐情,随即压住满腔的怒火道:“去见了谁?可曾发生什么事儿?”

梁芜菁何尝没有感受到自家父亲强压下去的火气,说实在的,她家父亲对她好得很,从小到大连吼都没有吼过她,可谓娇宠到了极致,如今见父亲压抑着怒火,便知他应该了解一切了,于是低声道:“启禀父亲,见的人我不方便与父亲说,只是我们回府时,夜已深,城门已关,我们怕从梁府大门亦或者侧门进去会被有心之人发现,所以就去住客栈,哪知道昨夜有一男一女混入皇宫行刺,全城戒严到处搜查,刚好我与王爷与那两个刺客一样,都戴着面具,我们两个

又心虚,怕被人认出身份来徒生事端,所以就逃了,可您也知道,这是天子脚下,禁卫军和京畿卫高手如云,一直追着我们,最后…最后王爷替我挡了一剑,被心腹之人救走了,我则被带去了大理寺,不得不表明身份。”

梁义博闻言一掌拍到了桌子上,愤声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父亲,女儿知道这次是我们不对,是我们太过冒险了,还请父亲消消气。”梁芜菁知道父亲气得不成,心里十分内疚,自己都出嫁了,还让父亲母亲操心,实在是不孝,她想也没想就跪了下去。

“起来,为父不是说你,为父是说那些惹人厌的东西,对了,你说王爷为了救你被人刺了一剑,现在人呢?情形如何?”梁义博连忙问道。

“人在胧月阁了,实在不瞒父亲,前些日子我出门,他戴着面具假扮侍卫跟着我,所以昨儿个他翻墙而入时,田三叔他们把他当做我的人,给送到了胧月阁,不过他们不知道王爷受了伤,只有碧云几个和府里的两位大夫知晓,但…两位大夫也以为是我身边的侍卫受伤,不知道是王爷受了伤。”梁芜菁此刻没有丝毫隐瞒了。

本来她不愿意告诉自己的父亲母亲,免得他们担心的,但事实证明,外面应该传出了什么疯言疯语,否则断然不会惹怒父亲,与其让父亲猜测、生气,还不如老实交代。

“糊涂。”梁义博

闻言急得不成,忍不住对女儿道:“你怎么让他扮作护卫和你出去呢?你知不知道今儿个大街上流言四起,说你三更半夜和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在外头私会,被当做刺客抓到了大理寺,那些人传的有模有样的,说的要多难听就多难听,女儿啊,你的清白都被毁了。”

梁义博越说就越生气,连带着原本一言不发的大夫人张氏都急怒攻心。

“怎么就流言四起了,芜菁虽然被误抓去了大理寺,但是也不应该传出这样的流言蜚语啊,一定是有人故意的。”大夫人张氏紧握拳头,一副要揍人的样子。

“父亲,按理说这件事儿是不应该传出来的,因为昨夜我表明身份时,知道的人不多,后来我去了大理寺,禁卫军肖副统领和大理寺卿鲜于功可是当着我的面发了誓,不将此事泄露出去的,当然,我也是威胁了一番,才让他们就范了,当时知情的人,就是在房顶上围攻我和王爷的禁卫军和京畿卫的人,个个武功高强,但是人数只有二十余人,其余的都在房顶下,应该没有听到才是,再后来我和他们去了大理寺,就封锁了消息,是谁传出去的?”梁芜菁也很震惊,很生气,感情她昨儿个在大理寺一番威胁,竟然是白费了,今儿个就有她红杏出墙的消息传了出来,她如何不生气,简直气的要死。

“好个禁卫军,好个肖副统领,还有鲜于功,

两个王八蛋,竟然敢污蔑我女儿,这两个该死的东西,老夫决不饶他们。”梁义博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副要去拼命的样子。

“父亲且慢。”梁芜菁被他吓了一跳,但是心中却十分感动。

“父亲先消消气,这事未必就是他们传出去的,有可能是别人。”梁芜菁柔声劝道。

“哼,他们约束不住自己的手下,就是他们的责任,既然已经答应你不传出此事,现在流言满天飞,你的清白都被这些人给毁了,老夫不让他们脱一层皮,亲自去解释,老夫就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梁义博气得不成,脸都有些青紫了。

“父亲息怒,其实当时女儿和他们的说辞是…女儿在梁府被人给绑架了,父亲明白了吗?”梁芜菁柔声道。

梁义博闻言眼前一亮,不愧是他的女儿啊,那样的情形下都想到了这样的法子,想到此他微微松了一口气道:“父亲明白了。”

梁芜菁那时候也是没办法,只能说和自己在一起的陈夙是个坏人,绑架了她,以此混淆视听。

“不过,当时知晓此事的还有京畿卫的副统领娄贺,禁卫军肖副统领和大理寺卿鲜于功虽然答应不说出此事,但是娄贺可没答应,他当着我的面就说我不守妇道、红杏出墙之类的。”梁芜菁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

其实她也不想怀疑娄贺,但是那厮昨儿个说的话实在是太气人了。

“该死,

竟然是那个小混蛋,你等着,父亲一定给你报仇出气。”梁义博一下子就站起身来,快步往外去了,这次连梁芜菁都没能拉住他,倒是张氏一下子冲了出去,大吼了两声,将梁义博给拽了回来。

“你现在别出气了,先静观其变了,你再出去闹,那流言更是满天飞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宫里都没有人来传芜菁去问话,咱们急什么?”张氏看着梁义博,沉着脸说道。

其实张氏不是不急,她反而急得不成。

皇家媳妇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太祖皇帝曾下旨,皇家不许休妻,但前提是这些皇家媳妇们没有犯大错,可一旦犯了大错,那可就是重罪了,而且还要牵连家人的。

红杏出墙,这就是天大的错儿了,若被发现了,女儿这辈子都完了,就算梁家费尽一切去保她,也免不了被剃光了头送去寺庙里终老一生,这是她无论如何不愿意看到的。

“义博你先出去,我有话问芜菁。”大夫人张氏推了推自家夫君,示意他出去。

“我都不能听?”梁义博闻言郁闷了,是什么话,夫人连他都不告诉啊。

“叫你出去就给我出去。”张氏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颇有年轻时的凶悍气势,吓得梁义博一下早就跑了出去。

“芜菁。”张氏看着女儿,脸上一下子变得柔和起来,和平日里一样。

“是,母亲。”梁芜菁颔首。

“母亲问你一句话,你得老实回答。

”张氏叹了口气道。

“母亲请说。”梁芜菁轻轻颔首。“你和王爷…你和王爷圆房了吗?”张氏顿了顿,才问了出口,说实在的,她虽然是长辈,是母亲,但是问已经出嫁的女儿这种事儿,还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的。“啊…。”梁芜菁闻言瞬间涨红了脸。

第二百四十章 愈演愈烈

“你这孩子,和母亲都不能说吗?”大夫人张氏看着女儿脸红通通的模样,一下子就笑出声来了。

“不是。”梁芜菁脸色虽然还很红,但也没有扭扭捏捏,轻轻摇了摇头道:“还没有。”

“什么?”这回轮到大夫人吃惊了,她瞪大眼睛问道:“你是何时知晓他并非痴傻的?”

“好久了,应该是除夕家宴之前吧,记不太清楚了。”梁芜菁摇摇头道。

“现在都六月底了,都过去七个月了,你们还没有圆房。”张氏顿觉头疼,不过一想想也能明白,女儿是个倔强的孩子,又受到她和侯爷的影响,自然想找一个真心实意待她的人过一辈子,没有感情,应该不会让人碰她的。

“可我听说你们睡到了一张床上,这样都还能忍住,女儿啊,你家王爷是不是有隐疾,你可得弄清楚了啊。”张氏叹了口气说道。

她早年间本就是个彪悍的主儿,敢单枪匹马千里奔赴战场救兄的,这样的话在寻常女子嘴里说出来能够吓死人,但她说出来却坦坦荡荡的,除了对女儿的关心,没有别的。

“母亲…。”梁芜菁的脸更红了,叹了口气道:“反正母亲是不了解的,总之目前为止,我没有和王爷圆房就是了。”

“那我就不担心了,即便有人想借此机会害你,都不可能了,你可要记住了,在风声没有消退之前,万万不能和王爷圆房。”张氏低声交待道。

芜菁闻言颔首,她已经知道母亲是什么意思了,万一到时候流言蜚语真的止不住,也只能以此证明自己的清白了,不过母亲的担心真的是多余的。

“母亲放心吧,王爷受了伤,伤得很重,要将养许久才能康复,女儿可不想让他一命呜呼,当然不会和他圆房的。”梁芜菁低声说道。

“嗯。”张氏闻言也觉得自己杞人忧天,随即道:“你方才不是说王爷染上了风寒吗?带我和你父亲去看看吧。”

梁芜菁知道母亲担心陈夙的伤势了,也没有拒绝,随即扶着她出了偏厅,到正厅和自家父亲汇合后,往胧月阁去了。

陈夙伤的的确很重,加之失血过多,面色苍白的可怕,两位大夫说了,要用益气补血的药物给他好好调理两月才能康复,这些东西梁家都不缺,张氏甚至还开了府库,将里面珍藏的人参鹿茸什么的都拿了出来,铁了心要把自家女婿再养的壮壮的。

有了好药,加之两位大夫医术高明,陈夙的伤势比预料之中好得快了一些,才三日的功夫,伤口就完全结痂愈合了。

那剑虽然很窄,但伤的深啊,所以没有人敢大意。

他之所以好得快,和他自身的体质也有关系,打从梁芜菁去了昌德宫后,陈夙的饮食就没吃过亏,加上他是习武之人,有内息养着,伤势是好的格外快的。

不过外头的伤口看着无碍了,可不代表里头无事,那剑可是伤

到他肺部的,非同小可,所以陈夙觉得自己虽然好了很多,但除了如厕,梁芜菁是不许他起身的,一直让他乖乖的躺在床上,对外直说王爷染了风寒。

知晓实情的人并不多,但两位大夫是有所怀疑的。

哪有那么巧的事儿,王妃身边的护卫受了伤,伤得很重,王爷却再也没有出现,对外说王爷染了风寒,却不让他们两个去看诊,这其中的道理,一想便知,但侯府的主子们对二人耳提面命了一番,让他们什么都不许说出去,他们自然不是傻的,他们在侯府几十年了,根深蒂固了,当然不会选择背叛,更何况他们的家人也在呢,他们不敢胡来。

不过,和梁家人预测不一样的是,事儿都过去三天了,外头的流言蜚语却越传越离谱,越传越可怕,等梁义博再次听到时,已经大变样了,女儿在他们嘴里就是下贱无比的荡妇,气得他当场就出手打人了,对方又是一群纨绔,手底下带的人很多,又不认识梁义博,一场恶仗就那么爆发了,等梁义博青紫着脸回府后,一向护短的大夫人张氏爆发了。

看着谁也拦不住,拿着鞭子,领着一群丫鬟就出了门的张氏,梁芜菁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这事儿闹的越来越大了,她也想出去,可如今流言蜚语实在是太可怕,她怕自己出去会被那些“义愤填膺”的老百姓拿烂菜叶砸。

因为现在的梁府门口,一

眼望过去,唾沫到处都是,足以见得,在大周朝这个民风还算开化的地儿,不守妇道的女人还是十分让人唾弃的,以至于这些小老百姓都敢闯到后府门口来吐唾沫了,这在从前可是闻所未闻的,毕竟…这儿可是传说中达官贵胄才能住的区域,寻常老百姓无事是不敢进来了的,如果鬼鬼祟祟说不出个所以然就进来,很快就会被京畿卫给驱散了,若敢来此处闹事,轻则暴打一顿,重则送去关起来,一顿牢狱之灾是免不了的。

而现在…听府里的下人说,经常有老百姓窜到后府门口吐唾沫,如入无人之境,足可见的…这里的京畿卫已经形同虚设了。

梁芜菁想到此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人的身影,恨得她咬牙切齿的。

“娄贺,本王妃这次和你没完。”

除了他,还有谁会这么和自己作对,那个小气到极点的男人,那晚就和自己吵了一架,就来这么报复,真实太过分了,她要是不反击,她就不是梁芜菁。

她可不是永远躲在父母背后,等待保护的胆小鬼。

看来,某人是忘了那天她的警告了,她若是不出手,指不定还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儿了。

这一切,她当然不会告诉还在养伤的陈夙,在他面前时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除了陪他说话,陪他看书,别的事儿只字不提。

然而,她不提,不代表陈夙不问。

“芜菁,那晚的事儿,可有

人追究?”陈夙放下手中的书,看着梁芜菁问道。

这样的话,他已经问过几次了,梁芜菁抬起头,一如既往笑道:“谁敢追究啊,那晚我在大理寺威胁了一番,加上他们抓错人了,本来就理亏,当然不敢多言一个字了,王爷放心吧,时辰不早了,该用膳了,我让人拿进来。”

梁芜菁怕他再纠结这个问题,影响他身子恢复,他现在正该好好养着,不该他操心的事儿就别操心。

陈夙没有从她脸上看出任何异常,心中微微叹息一声,没有再说什么了。

即便没有人在他面前提起,他也知道那晚的事儿难以善后,更别说昨儿个碧玉那丫头和碧瑶在屋外说时,他听的差不多了。

也不怪那两个丫头,她们都以为他睡着了,才说起来的。

若说不担心,那肯定是假的,所以他早已传了密令出去,让他那些暗卫去查了。

这几天,有他家王妃无微不至的照顾,他的心情自然是很好的,只是一想到这件事,一想到昨儿个从那两个丫头那儿听来的话,他就如芒刺在背,不拔了不爽快。

他们明明就是夫妻,一块出去不仅要掩人耳目,被发现了还得跑,如今他家王妃还被人冤枉,说什么红杏出墙,不知廉耻,简直气死他了,那些人不付点惨重的代价,他就不是陈夙。

梁芜菁可不知道陈夙已然知晓此事了,就如同往常一样一勺一勺的喂他吃饭吃菜,耐心

好的不得了。

而陈夙呢,自然享受自家王妃的伺候了,实际上他伤到了右边的肺部,而且加上他身子骨好,又会功夫,所以现在已经不是特别疼了,就算伸出右手来感觉有点吃力,但是左手是你正常活动的,但是他是不会说出来的,这样的感觉挺不错。

而大夫人张氏此刻在做什么呢?当然是把揍了梁义博的人一个个写了下来,挨家挨户找麻烦去了。

事实上,梁义博是不想她去的,一个长辈,有头有脸的人物,被一群后生给揍了,说出去都丢入,可张氏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梁义博也随她去了,反正他不介意旁人说什么。

而梁芜菁呢,虽然也不想母亲出去折腾,但是两母女商量了一番后,也就没有再拦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