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氏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就是“世子爷”这三个字,可不知道田氏是不是故意想让她添堵,开口闭口都是世子爷,气的岳氏浑身都在发抖,却又不能说出来。

田氏呢,还傻呆呆的看着岳氏道:“母亲,我知道母亲也生气,但母亲不要气坏了身子,父亲已经答应儿媳了,这件事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两咱们侯府的世子都敢欺辱,还有没有把侯

府放在眼里?”

“好了。”岳氏终于是忍不住了,地喝了一声,她不要再说了。

田氏闻言一愣,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的,却听得奴才禀报,说忠勇侯来了。

她只得自家公公是真心疼爱夫君的,又上前哭诉了一番。

岳氏在一旁看着,心里可真不是滋味啊。

宁家的孩子不多,所以从前宁振远个个疼爱,她的儿子又是世子,她的女儿是皇后,没有人越得过去,她也就不在乎了,可如今怎么看怎么刺眼啊。

她的女儿死了,她的儿子被逼走了,如今在哪儿都不知,可宁振远呢?还一门心思的关心着宁镶,关心宁双雪,那她的孩子们算什么?

她真是后悔啊,早知道有今日,她当初就不该留下这些孽种。

“侯爷,西南王府打人固然有错,但是镶儿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他有什么恶习你也是知道的,依妾身看,保不准他去了西南王府就做出了不合时宜的事儿来,才引得人家下手的,侯爷不要忘了,镶儿看到长得稍微周正些的女儿家都会凑上去,而西南王府里面的丫鬟都是万里挑一的,个个长得都不俗,气韵也极佳,妾身再说句不该说的话…那西南王妃梁氏,可是绝色,若镶儿真是对她不敬,被人打成这样也是活该。”岳氏的话里是没有留情面了,反正她女儿死了,儿子不知所踪了,她现在都死心了,害怕宁振远生气吗?

宁振远听了真的生

气,可他不得不承认自家夫人说的有道理,以宁镶的脾气,的确会干出那样的混账事儿来,他已经派人去查了,估计很快会有结果的。

“怎么?侯爷不相信妾身的话?那么大可以把镶儿身边的随从们喊来问问,量他们也不敢在侯爷面前撒谎。”岳氏一脸正气的说道。

宁振远闻言正欲说些什么,就听的躺在床上的宁镶哼哼起来。

“夫君,夫君您怎么样了?”田氏立即坐到了床边的矮凳上,看着床上的宁镶,含着泪问道。

宁镶才醒过来,由于身上痛,加之心情格外的糟糕,所以还没有睁开眼就一巴掌甩了过去,扯着十分疼的嘴角,有些含糊不清的吼道:“混账东西…叫世子爷…我是世子爷…。”

“是是是,世子爷您没事吧。”田氏被他打了一巴掌,大约是他受了伤,力气小,也不碍事,但她也觉得十分委屈,只是父亲母亲面前,她也不敢反驳,只能低声下气的哄着。

宁镶听了又是一肚子的火气,他都疼得呲牙咧嘴了,这个蠢妇还问他有没有事,她是没长眼吗?

不过他刚刚要发火,就看见屋内的宁振远和岳氏了。

“父亲…母亲,您们要为孩儿做主啊。”宁镶从床上挣扎着要爬起来。

宁振远看着有些心疼,不过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于是沉着脸,冷声道:“宁镶,我问你,你在西南王府到底做了什么不像话的事儿,惹

得他们痛打了你一顿?”

宁镶闻言一下子把眼泪给逼了回去,故作愤怒道:“父亲明鉴,儿子真的什么错事儿都没有做啊,一进去表弟便像疯子一样冲过来打我,还有他的王妃,在旁边叫他使劲儿打,儿子冤枉啊,他们还说要把儿子煮了吃了,说吃什么补什么,陈夙是个傻子,吃了人的脑子就好了,可把儿子吓坏了。”

宁镶真的被吓坏了,此刻说去来浑身都还在颤抖着,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蠢货,他们哪里会真的把你吃了,是吓唬你的,我听下人说,你都吓得尿裤子了,我宁振远这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宁振远本来不想骂他的,特别是看着他受了伤,十分可怜的样子,不打算说这些出来臊他了,哪知道他还口无遮拦,宁振远也忍不住了。

“父亲,千错万错都是孩儿的错,就不该好心好意去西南王府看那个傻子,父亲…您要为孩儿做主啊。”宁镶挣扎着从床上爬下来跪到了宁振远身边仅仅拽住了他的一脚恳求着。

“侯爷不要听信他的鬼话,镶儿我问你,你真的没有动王府的女眷,没有对西南王府不敬?”岳氏在一旁是看不下去了,立即冷声问答。

宁镶闻言,一下子就僵住了,脸上露出了讪然来。

宁振远是知道儿子的脾性的,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真想一脚把他给踢开,可他还来不及发火,便见一个身影冲了进

来,对着宁镶的脸上就有抓又掐的,还拳打脚踢,厉害得紧,不是他女儿宁双雪还是谁?“双雪…你疯了吗?快放开你二哥。”宁振远被女儿那宛如疯子般拼命的样子给吓到了,立即要拉开他们,哪知道宁双雪竟然从头上拔下了金钗就往宁镶身上戳过去,他都没来得及挡住那一下。“啊…。”金钗狠狠的刺入了宁镶的右肩,疼得他凄惨的嚎叫起来。

第四百零三章 内讧 2

“够了,双雪你…。”宁振远立即上前拉开了女儿,那金钗也掉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而宁双雪当然不会善罢甘休了,又去拔自己头上别的金钗,却被拉住了,拉扯之下,她的发髻都散乱了。

“你疯了,那是你的哥哥,你给我滚。”宁振远气得要死,把女儿一把推开,哪知道用力过猛,宁双雪就跌坐在地上,一下子哭闹起来。

“父亲眼里就没有我这个女儿,既然如此,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她说着就要捡起地上的金钗往自己的喉咙上戳去,吓得宁振远又赶紧去拦着她。

岳氏在一旁了冷笑不已,男人啊,都喜欢三妻四妾,都喜欢开枝散叶,家里的人越多越好,今儿个算不算是报应呢,他的庶子女们自相残杀起来了,还真是痛快啊。

事实上,岳氏从前对宁振远就是有些怨言的,因为他将女儿送进了宫,至于儿子宁越,若不是她拼死拦着,以死要挟,只怕也要送进京去了,而这些庶出的子女呢,都能当做嫡出一样养在她名下,从小在西南这边吃香的喝辣的,耀武扬威,可怜她的孩子们,到头来什么都没有得到。

加之宁越被逼走,连爵位都被剥夺了,她如今对宁振远的怨恨,对这些庶出子女的怨恨,那是可想而知的。

“你们今儿个到底是闹得哪一出,都给我闭嘴,哭什么哭,闹什么闹?再闹我就把你们统统赶走,

日后和我宁家没有半分关系。”宁振远是被他们弄得头疼了。

儿子嚎叫着,媳妇哭闹着,女儿呢,要寻死,这都是怎么了?

他一声一吼,宁镶也好,宁双雪也罢,都不敢闹了,他们知道父亲的脾气,父亲连宁越都能赶走,更不说他们了,他们也知道父亲的脾气,有时候是可以闹一下,因为父亲很宠他们,无关紧要,但是有时候那就得绝对的听话,否则后果是很凄惨的。

“说,到底怎么回事儿,双雪你为何要如此对你哥哥?”宁振远在战场上绝对是杀人不眨眼的凶神恶煞,对旁人也极为无情,但是不得不说,他的确是个慈父,他很爱他的孩子们,无论嫡出还是庶出,只要是他宁家的血脉,他都维护,虽然他也会利用孩子们,但也仅限于他自个,旁人是欺负不得的。

说他自私也好,无情也罢,他便是这样的人。

“父亲…今儿个上午,我带着绿果等人上街买东西,遇到宁镶他和他那些狐朋狗友当街欺负一个姑娘,我忍无可忍,便上前呵斥了一番,那些人倒是吓得跑了,可宁镶他…他竟然当街和我拉扯,我是他妹妹,可也男女有别啊,他还嬉皮笑脸的问我怎么赔偿他的损失,还说什么找不到那样的美人赔他,是不是要把我自己赔给他,父亲您说说,这是人说的话吗?”宁双雪涨红眼吼道。

她没有说谎,她本来是不想把这件

事儿说出来的,因为十分不光彩,而且…打从她十五岁起,二哥宁镶看她的眼神就不对劲,有一回还偷偷摸她的脸,被三个宁越看见了,给狠揍了一顿,后来倒是再也不敢了,可她现在嫁人了,嫁的又是旁人眼中的傻子王爷,三哥也不在了,导致宁镶的胆子又大起来了,今儿个还敢这么侮辱她,实在是可恨。

可即便如此,她都想把这件事儿烂在肚子里,因为这些不光彩的事儿传出去,到底是对女子更不好的,她不傻,不想自掘坟墓。

但是如今这一切不说是不行了,因为外头流言蜚语已经满天飞了,她只是从西南王府回到侯府,就有不少人对着她的马车指指点点,她派人去打听了后,险些被气死,大街上的人居然传言,说她和自己的亲哥哥有染,这不是要人命吗?

而宁振远听了女儿的话,一脚就给宁镶踢了过去,他是习武之人,宁镶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纨绔,当然是承受不住的,更别说他怒火上来时,那肯定是用了力的,田氏一看,吓坏了,立即扑了过去挡在了自己夫君身前。

“滚开,我要打死这个畜生。”宁振远厉声喝道。

只是媳妇毕竟是个女人,他肯定不会去动手的,但心里的气却是蹭蹭的往上冒。

岳氏在一旁听了也露出惊诧的表情了,这宁镶还真是胆大包天啊,竟然对亲妹子说出这样荒唐的话来,就这样的人

竟然还顶替了她儿子的世子之位,真是让人愈发的愤怒了。

“父亲,本来女儿是想咽下这口气的,只当他是疯了,说胡话,可是这不是头一次了,从前在府里时,他有一次摸女儿的脸,被三哥瞧见了,三哥将他狠狠的揍了一顿,就那次,三哥为了保护我,硬是不说为何打他,您还罚三哥去跪宗祠了,还有…今儿个他去了西南王府,还没说上两句话,就冲着王妃的脸上摸去了,这才被表哥打了,就他这样的,若不是因为他是您的儿子,是我哥哥,被打死都是活该,还有…女儿还没有说完呢,今儿个回府的路上,街上的百姓都传遍了,说女儿和宁镶这个畜生有染,父亲啊…女儿真的是不想活了,这让女儿日后如何做人?”宁双雪也是豁出去了,什么都说出来了,如今再隐瞒下去,倒霉的就是她自个了,她现在真的恨不得把宁镶这厮给杀了,有他在,就是整个宁家的屈辱。

宁振远听完后火气更大了,也不顾媳妇的阻拦了,将她推到了一边就打骂起儿子来。

宁镶今天本来就被陈夙打了一顿,又被宁双雪给狠狠的戳到了肩膀,现在宁振远又在气头上,两下子过来他就招架不住了,哭爹喊娘的求饶。

岳氏在一旁看得都笑出声来了。

这样的废物,留在宁家也是个祸害,应该滚的人是他,不是自己的儿子,可怜侯爷瞎了眼,竟然

把儿子给赶走了,这也算是老天爷的报应吧,她已经决定了,一定要去找儿子,必须要找到儿子,没有儿子…她活着也没有多大的意思了。

终于,宁振远第三巴掌下去时,宁镶也晕了过去。

看着儿子晕了,他也就罢手了,但心中的怒气可没有消,他转过头看着女儿道:“你既然知道他是个畜生,早早就该告诉父亲,这样也不会出今日之事了,你明知道他不是个东西,为何还要当街去阻拦他,这不是…。”

“侯爷。”宁振远尚未说完,就被一旁的岳氏给打断了。

是,她是不喜欢这些庶出的子女,但是再不喜欢,宁双雪也是她养大的,心中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感情的,她听宁振远这话越说越离谱,便插嘴了。

“侯爷,有些话还是不要说的好,千错万错都是宁镶的错,和双雪有什么关系,宁镶现在还是世子呢,这丑时闹大了可不好,侯爷还是想想如何善后吧,在这儿骂女儿作甚?女儿家最要紧的是脸面,侯爷和双雪说话还是要顾忌些,莫非侯爷要逼死她?”岳氏说到此拉着宁双雪便要往外走。

宁振远气的不成,冲着岳氏的背影吼道:“说起来这都是你这个做嫡母的教养不善,家里的孩子哪个不是在你跟前长大的,可是到最后呢?哪个有好下场?老大宁浩,刚愎自用,从来听不得旁人说半句不是,领兵时屡次冒进,这才战死

沙场,二姑娘双雨,小小年纪就夭折了,再说宁镶…不也是被你宠得无法无天才成了今天这样的纨绔,还有双雪…也被你娇养的每个规矩,否则怎么会当街和她哥哥拉扯,宁镶纵然有不对,但是双雪也难辞其咎,你身为嫡母,没有让孩子们成材,反而死的死废的废,你说说…这是不是你的错?我常听人说,嫡母对庶出子女特别苛责,要么一味的欺负,一味的漠视,不闻不问,要么都娇养成废物,我看你就是后者,可恨我还那么信任你,觉得你心地善良,对孩子们好,实际上你才是蛇蝎心肠,特别是宁越,竟然敢忤逆我,顶撞我,不听我这个父亲的话,这都是你给惯出来的,他不配做我宁家的子孙。”

宁振远的确是太生气了,这么多年来没有和岳氏红过脸的他也开始大吼起来,心里全都是对岳氏的不满,对她的怨气。

岳氏本来要离开的,听了宁振远的话后完全呆住了,半晌才回过头来看着他,一脸的失望和痛心:“宁振远,原来在你心中,我竟然是这样的人,我岳氏这么多年来付出这么多,在你心里我竟然是这样的人,你的儿女们成了废物,都是我害的?也不看看,到底是谁在娇惯他们,是谁嫌弃我养不好儿子,早早就把宁浩接到了军营里,在你身边亲自教养,他死了,与我何干,再说宁镶,哪次我要管教他,不

是被你拦着了,双雨死于时疫,也成了我的错,双雪好端端的,被你这么贬低,越儿那么好的孩子,被你赶出家门了,这些竟然都是我的错,好好好,我也不留下来碍你的眼了,我走。”岳氏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当晚就收拾行李离开了。梁芜菁和陈夙得知后,面面相觑,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不过…似乎也不错。

第四百零四章 风起云涌

“王爷,这宁家人闹得,是不是有些过头了啊,这一家人都是吃软不吃硬的,若是被逼急了,还不知道做出什么事儿呢。”梁芜菁看着陈夙,低声说道。

有道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依梁芜菁看,这宁家人都是倔脾气,一家子都是不会服软的。

“过了吗?我倒是不觉得,既然宁振远当初那么对我,间接害死了母后,也害得我那样的凄惨,他如今有众叛亲离的下场,也是活该,现在他身边就剩下宁镶了,连宁双雪今儿个回王府都说永远不去侯府了,他很快就要成为一个孤家寡人了,到那个时候,他所有的希望和寄托都在那个人身上了,离他起兵造反的日子也不远了。”陈夙看着自家王妃,笑着说道,仿佛这一切都是在他的意料之中一般。

“我倒不是可怜他们,只是怕事情闹到这样的地步对咱们会有影响。”梁芜菁笑着说道。

“不会的,他们闹腾他们的,对咱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明面上…我这个舅舅现在是不会把咱们如何的。”陈夙见她一脸关切的望着自己,目光也柔和下来了。

“那就好。”梁芜菁颔首,也放心了,心道,这宁家人还都是倔脾气呢,一个比一个折腾,不过这样也不错,对她家王爷和她是最好的。

“日后你不可独自出门了,须得我陪着,免得宁镶那个蠢货乱来。”陈夙也好好派人去打听了宁镶的

过往,知道他是个看到漂亮姑娘就不顾一切的冲上去,甚至当街逼死过一个少女时,心里十分愤怒,自然不愿宁镶在靠近梁芜菁半步了。

“他要是敢乱来,就让阿三咬他,反正阿三连皇帝都咬过了。”梁芜菁见陈夙心情有些沉重,便笑着说道。

“嗯,他要是被咬了,咱们可没有解药,这样的畜生,死了便是为民除害了。(就爱读书最快更新)”陈夙眼中闪过一丝杀机后说道。

梁芜菁闻言颔首,倒是没有说什么了。

而忠勇侯府里,伴随着岳氏的离开,以及宁双雪当场和宁振远决裂,说日后再也不会踏足侯府半步,侯府里如今剩下的人真的不多了。

二姨娘、三姨娘早些年就被岳氏送到别处去住了,至于上面赐下的四姨娘,一直也是在自己的院子里养着,从未和宁振远接触的,如今除了宁振远不想见到的宁镶,府里竟然连一个和他说话的人都没有了,因此他成日里也不想回来了,一连大半月都在军营里呆着。

而宁镶的妻子田氏,照顾了他大半个月,他能下床,说话也不再吞吞吐吐后,她才放心了。

“屋里闷得慌,我要去外头走走。”宁镶翘着二郎腿,正想站起来,却拉动了身上的伤,顿时又哎哟、哎呦的叫了起来。

“夫君,你伤势未愈,大夫说要休息,先在屋里躺几日再说吧。”田氏上前扶着他,叹了口气道。

“烦死了…去把琳香给我叫进来,

还有玉荷,叫她们进来陪我,这大半个月躺着,我骨头都要酥了,正好动一动,也好得快不是。”宁镶一脸淫笑的说道。

田氏闻言却一下子沉下脸来,屋内守着的两个小丫鬟见此涨红了脸,在田氏示意下立即退了下去。

“让你去叫人,你怎么还不去?莫非你想留下来?那也得看爷有没有碰你的心情,你都二十好几的人了吧,年老色衰了,长得又很一般,当初若不是迫于父亲的压力,也怎么会娶你,爷才不想碰你呢,你要是识趣就立即去把人给我叫进来,若是不去,小心爷休了你,也告诉你,如今岳氏也离开宁家了,宁双雪那个小贱人日后也不会轻易回来,宁家日后便是我做主,你休想再拿岳氏来压我,还嫡母呢,我呸…。”宁镶对着田氏大呼小叫起来,说道最后竟然破口大骂。

这样的话,田氏听了多年了,而且更难听的都太多太多了,从她嫁过来起,这么多年就没有少被他打骂过。

从前因为有公公压着,婆婆岳氏对她也还不错,所以宁镶不敢把她怎么着,但是如今…他只怕是要和自己彻底撕破脸皮了。

嫁到宁家快十年了,宁家人什么脾性她一清二楚,也知道自家夫君是个什么货色,都伤成这样了,竟然还想着那档子事,他迟早要死在女人肚皮上,从前她还在乎他,心疼他,现在倒是心灰意冷了,如今听他破口大骂

,她狠了狠心,一把就将桌上的茶水泼到了宁镶脸上。

宁镶正骂的爽快呢,哪知道就被这么一泼,当即就愣了愣,不过随后便要动手打人了,只是他伤势未愈,才抬起手来就扯动了伤口。

“怎么?还想打我?”田氏一脸讽刺的看着他,眼中渐渐也有了狰狞之色,冲着床上的宁镶吼道:“从今日起,你休想动我一根汗毛,从前也是我太软弱了,日后你便看着吧。”

田氏说到此冷冷的瞥了宁镶一眼,拂袖而去。

宁镶倒是怔了怔,一时说不出话来了,田氏敢在他面前顶嘴,敢给他甩脸色,还是头一回呢。

“哼,等我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宁镶大喊起来。

而田氏已经走了出去了,如今婆婆不在,小姑子再也不愿回来了,公公又在军营,这宁家倒是她当家做主了。

田氏也没有丝毫耽搁,立即让管事的过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宁镶这厮上辈子亏心事干多了,妻妾一群,通房丫头无数,到现在竟然一个孩子都没有,真是报应。

既然没有孩子,她自然是好处置的,当即吩咐管事的,将这些姨娘都发卖出去了,至于通房丫头们,一个个都指了人家嫁了。

她知道,日后宁镶肯定要和她闹,但是她不在乎,憋屈了这么多年,出口恶气那是肯定的。

宁家这些事儿,梁芜菁和陈夙自然是不知晓的,他们也不在意这些,倒是曹世勋等人和宁振远的

手下,愈发折腾的厉害了,当街打起来那还算客气的呢,只是曹世勋等人总是吃亏的,这儿怎么着都是宁家人霸占了几十年的地方,宁家的统治根深蒂固,宁家军的凶悍也不是曹世勋等人手底下的衙役能够比拟的。

“闹吧,闹吧,他们越折腾的厉害,对咱们越好。”陈夙一脸笑意的说道。

梁芜菁闻言颔首,的确如她家王爷所说,反正他们这儿已经大半个月没有人上门了,清闲自在的很呢。

“孩子似乎又大了些。”陈夙轻轻抚摸着自家王妃的肚子,一脸自得的笑了起来,他的孩子再过两个月便要出生了,妹妹想起来,他都觉着格外的幸福。

“王爷每日都要这般说一次,一两日哪里看得出什么呢。”梁芜菁语气有些嗔怪,但心中却十分幸福,孩子已经七个多月了,再过两月便要出生了,她这个做母亲的自然也是盼着的。

实际上,她也知道如今的形势十分紧张,她家王爷有他的打算,但是…她的孩子尚未出生,他根本就放心不下,所以一直按捺不动,等孩子出生了,只怕暴风雨也将来临了。

“芜菁,昨儿个我收到了席先生的传信,南边一切安稳,三个州府的知府都换成了我们自己的人,咱们手底下的力量也与日俱增。”陈夙看着梁芜菁,低声说道。

“这是好事儿啊。”梁芜菁闻言脸上的笑容愈发的深了。

“的确是好事,但

是…未免也太顺利了一些,从皇帝打发我来西南,我便知道他并不像我们所见的那样昏庸,所以我怀疑此事…他是不是有所察觉了。”陈夙轻轻握着梁芜菁的手,有些担心的说道。

他们夫妻之间最是开诚布公了,他的事儿,从来不会瞒着她,两人商量着,事儿反而办得更好,他的王妃又是个睿智的人,他十分信任。

“也有可能,反正…一定要谨慎。”梁芜菁低声说道。

陈夙的话,的确有理,从许多事儿便能看出当今皇帝陈衡,其实并不是一个被女人给迷晕头的皇帝。

“王爷的意思是…要去南边瞧瞧吗?”梁芜菁思索了一会,低声问道。

似乎是怕他担心自己,梁芜菁轻轻握着他的手笑道:“我如今只是在府里养胎,不会有人伤害到我的,你安心去吧,该来的事儿总会来,躲也躲不开,父亲也传信给我们了,如今京中的形势格外的严峻,眼看着四方云动了,这天下很快便要乱起来了,到时候鹿死谁手,各凭本事,只是王爷…我希望我们是笑到最后的人,这个时候把握时机最重要,王爷成日里守在我身边,我虽然高兴,但心里也是不安的。”

梁芜菁说的是实话,虽然这样安稳的日子是她期盼的,加之她有孕在身,肯定希望陈夙日日陪着她,可关键是现在不是时候,成王败寇,许多事儿都是不能马虎的。“嗯,那我

便收拾一番,即刻赶往南边,事实上…我们怕是暴露了,军中已有异变。”陈夙本来不想告诉自家王妃的,但是在她的注视下,他根本无法撒谎。

第四百零五章 帝后狼狈为奸

梁芜菁一听便知道他家王爷在她面前是报喜不报忧了,实际上她早就猜到了,她如今有了身孕,他也不愿让她担心,她明白。

这次出来,他们也带了许多心腹过来,凡是没有由暗转明的暗卫,都跟了过来,就包括上次假扮陈夙的李云聪,这会也派上了用场。

陈夙心里一点儿都放不下梁芜菁和她腹中尚未出世的孩子。

他的妻子挺着大肚子还得帮忙掩盖他离开的事实,这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如果有的选择,他不会离开他们半步,但世事无常,许多事儿他们也是身不由己的,为了她和孩子的将来,他势必要拼一次。

正如陈夙所说,南边发展的极为好,养兵的银子和粮草他一点儿都不缺,他的背后可是富可敌国的梁家。

而他们手底下的人,经过一番安排,也陆陆续续在那边上任了,三个州府暗地里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招兵买马也更加容易,只是…军中出现了暴动,席先生信上虽然没有说的太多,但是其严峻形势可想而知。

陈夙也没有丝毫耽搁,当夜便孤身一人快马加鞭南下了。

而京城一处极为偏僻的宅院之中,一位披着斗篷,浑身都被黑纱罩住的人正坐在屋内正中的椅子上,一股威严的气势也从他身上爆发开来。

他的下方跪着几个黑衣人,屋内一片寂静。

“都布置好了吗?”男人开口了,声音有些嘶哑低沉。

“启禀主上

,我等已按主上吩咐,一切布置下去了,再有几月的功夫,一切便尘埃落定了。”下方为首的黑衣人连忙应道。

“好,好个尘埃落定,好啊。”男人闻言笑了起来,低沉而嘶哑的声音在这黑夜里显得格外的阴森。

男人笑了许久,才压低声音道:“云一,你立即去一趟云南府,告诉宁振远…让他准备好,待时机成熟,便举兵北上助我一举拿下京城,顺便告诉他…本王已查清一切了,那个于氏便是他的女儿宁双冰,该怎么做,不用本王教,让他立即安排。”

“是。”黑衣男子应了一声,立即飞快退下,消失在了夜色里。

男人低沉的笑声又响了起来,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深夜,皇宫之中,皇帝陈衡正挑灯夜战,批阅奏折。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近日从各地上来的奏折愈发的多了,他已经差不多一个月都没有睡过好觉了。

“衡哥哥,夜深了,先歇下吧,明日还要早朝呢。”于氏觉得皇帝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回到了她尚未入正式以宫妃的身份留在他身边之前了。

那时候她只是装作一个小宫女留在他身边,那时候的皇帝便是这样勤勉的,只是自己后来为了对付太后,为了惹得他们母子不和,才用了些手段。

只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太后是被她斗垮了,可皇帝也受到了牵连啊。

在许久的日子里,旁人都以为皇帝是个

昏君了,现在总算好了,一切回到从前了,她心爱着这个男人,当然不想看到他辛苦了。

“快了,朕批阅完这几本就能歇下了,时辰不早了,你快去歇着,朕一会便来。”皇帝看着于氏,脸上露出了笑容,随即又埋头批阅奏折了。

“衡哥哥这些日子奏折仿佛很多。”于氏微微蹙眉,低声道。

“嗯,今年只怕是有麻烦啊,这些奏折都是各地父母官上奏的多,如今正是农耕之时,青黄不接的季节,淮河以北竟然就发大水了,唉…。”皇帝说到此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天灾人祸总是难以避免的,老百姓们一开春便要春耕了,家中粮食所剩不多,青黄不接,本就艰难,若是再遇上天灾,那可就难以度日了。

“这边发大水,但南边诸地都上奏折说干旱。”皇帝说到此眉头都紧紧锁在了一起。

于氏听了也担心起来了,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后宫不得干政,虽然她时常也给皇帝提建议,但是那是她擅长的,可要解决天灾,她没有那个本事啊,半晌才道:“要不衡哥哥开仓放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