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越,你这是在威胁我?”宁振远看着儿子,眼中闪动着冷冷的光芒,还有一丝悲哀之色,没想到有一日,他宁振远也落到了众叛亲离的地步,但是他不能不帮陈瑆躲过这一劫,就当是对心爱之人最后的交代了。s。 >

“父亲若还选择帮这个人,尽管帮便是了,我们是绝不会退让的。”宁越冷笑道,对自己这个父亲是完全失望了。

“不错,不要放过他。”宁双雪也喊道。

“放他走吧,只是舅舅要想清楚,您带着他走了,您也永远不要回来了。”陈夙在一旁冷声说道。

“不错,侯爷既然要抛妻弃子,一心护着这个外人,只要离开了这儿,那就和我们没有一点儿关系了。”岳氏对宁振远本就不满已久,如今更是爆发了,心狠起来绝对比两个孩子厉害百倍。

宁振远闻言脸色阴沉的可怕,但还是对身后的陈瑆道:“瑆儿,我们离开这儿吧。”

“嗯。”陈瑆颔首,跟着宁振远往前走去。

“侯爷。”杨六看到此处,再也忍不住了,连忙高喊一声,他不信他家侯爷竟然为了一个外人舍弃了一切,而他和这些亲卫又该何去何从?

事实上,杨六的确什么都知道,也一直认为陈瑆是宁振远的骨血,如今真相大白了,侯爷这么多年的辛苦原来只是为他人做嫁衣裳,杨六心里十分憋屈,也为自家侯爷感到不值,如今侯爷为这个陈瑆舍弃了一切,更让他不解。

“杨六,宁家军我已交给宁越,你们以后好好辅佐他,保护他便是了,不必再跟着我。”宁振远头也不回的说道,似乎没有丝毫留恋,带着陈瑆快步离开了。

“表哥,为何要放他离开?”宁越有些不解的问道。

“陈瑆是你父亲心中多年的执念,是他当亲儿子心疼了几十年的人,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们杀了陈瑆,他到时候必定护着陈瑆和我们拼命,好好的宁家军就要四分五裂起内讧了,这是给朝廷可乘之机啊,我们只能暂且忍住了,反正一个陈瑆也掀不起大浪来,而且…为了让你父亲大彻大悟,非得陈瑆和他撕破脸皮不可,我觉着可以这般做…。”陈夙说到此在宁越耳边低语了几句,声音十分小,只有他们二人能够听到。

“好。”陈夙闻言眼前一亮:“我们就来个黄雀在后只可惜啊…事到如今,父亲还是执迷不悟,他可以不在乎我们,我们却不能不在乎他,说到底他还是我父亲。”

“嗯,不能让陈瑆再利用他了。”陈夙颔首,眼中也闪过一道异样的光芒。

“那你我此刻便追上去吧,还等什么?”宁越跃跃欲试道。

“好,走吧。”陈夙颔首,伸手拉着梁芜菁,带着暗卫们便去了。

“我…。”宁双雪见此很想跟上去,但才迈开步子就被岳氏给拉住了。

“母亲,我也想跟着表哥去。”宁双雪连忙说道。

“人家厌弃你时,你还凑上去,只会让人更厌恶,等吧女儿,等机会,日后等他夺下江山进了宫,你还怕没时机吗?何必急于一时?人有时候能够共患难,却不能共富贵,夫妻更是如此。”岳氏笑着说道。

宁双雪闻言将信将疑,但眼看着他们已经走远,完全融入了夜色之中,她即便要追都晚了。

今晚,至始至终梁芜菁都很少开口,一来她并不知陈夙如何安排的,二来她也相信陈夙。

说实在的,陈夙当初之所以落到家毁人亡的地步,都是陈瑆和宁振远害的,梁芜菁觉得,陈夙虽然重情义,虽然心软,但是也不该如此简单的放过他们,此刻见陈夙和宁越跟了上去,而且陈夙紧握她手的掌心都有着细汗了,梁芜菁便发现他有些紧张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事儿会让他这样经历过无数风雨,看遍世间冷暖的人紧张?

不由自主的,梁芜菁的心中开始担忧起来,本想问问他,但如今又不方便,只得乖乖跟在他身边了。

“表哥,他们进密道了。”宁越对陈夙低声说道。

宁越做了二十年的忠勇侯世子,几岁起就在军中摸爬滚打,这可不是白白练了这么多年的,他早已有了自己的心腹,虽然不多,但是在目前这样的情况下,却能派上大用场,所以他今儿个一回来就开始联系自己个几个心腹,此刻已经派人暗地里跟着父亲宁振远了。

“我们等会再进去。”陈夙低声说道,然后看着宁越道:“宁越…你也知道,我有今日的确是被他们害的,对于陈瑆,我没有丝毫的怜悯,杀他,不过是他罪有因得,对你父亲…看在你们的份上,我可以不对付他,但丑话先说在前头,按照我的安排,虽然确定舅舅不会出事,但凡事都有个万一,若陈瑆对他不利,我们必须立即阻止。。”陈夙看着宁越,开门见山的说道。

须知有人的人,要让他痛苦,让他难受,有比杀了他更让他痛苦的法子。

母后的死,也间接是因为舅舅的原因,若不是他算计自己丢了皇位,母后岂会被陈衡母子逼死?

说起来,这些人都是凶手。

留着宁振远一条命,可以让宁家人和宁家军衷心于他,也可以让宁振远后半辈子都活在后悔和自责之中,何乐而不为?倒是比一刀杀了他痛快。

“若他真的那么相信陈瑆,毫无防备,出了事也是他活该。”宁越一脸冷漠的说道。

宁越如今对自己的父亲宁振远是极为怨恨的,特别是父亲竟然选择了保护陈瑆这个毫不相干的人,放弃了他们,这实在让他难受,回想起这么多年来的种种,宁越更觉得无比伤怀。

“对了,有件事我也得提前告诉你,免得日后徒生事端。”陈夙突然想起宁双冰来,对宁越道:“如今的皇后于氏,事实上就是你姐姐宁双冰,她没有死。”

“什么?”宁越闻言满脸都是震惊之色。

“这是事实,所以…你还有第二条路可以走,在掌握了宁家军后,向皇帝投诚,相信他看在你姐姐的面上,不会为难宁家军的。”陈夙低声说道。

宁越闻言顿住了脚步看着陈夙道:“我知道,当初父亲的背叛…让表哥你不敢再相信我宁家人,不过我宁越至始至终都是将你当做亲兄弟,支持你的,否则当我得知父亲支持另有其人后,也不会因此和他闹翻,舍弃世子之位离家出走,我答应了你的事儿,无论谁阻拦都不会改变,哪怕那个人是姐姐,表哥你放心,以后宁家军就是你的,我宁越这辈子也只衷心你一个人。”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的确让宁越非常震惊。

姐姐竟然没有死,还嫁给了皇帝陈衡做了皇后,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是不是父亲和姐姐勾结后才有了那样的结局,那么…他们到底把表哥当什么了?

当初表哥那么爱姐姐,姐姐竟然还背叛了她,若是自己心爱的那个女人有朝一日也会如此对自己,自己该怎么办?

宁越有些不敢想象表哥当初是怎么熬过来的,最亲最爱的人背叛了他,最亲最爱的人离开了他。

他也能理解为什么这一两年来表哥对他们宁家人的态度时好时坏,奇奇怪怪了,也能够明白深爱姐姐的表哥为什么会对梁芜菁这般疼爱了,原来…姐姐背叛了他,一切都不一样了。

宁越也不是傻子,虽然当今皇帝对姐姐好的不得了,宠爱非凡,但他真的能够带着宁家军投诚吗?恐怕到时候便是自取灭亡吧。

姐姐虽然还是他的亲姐姐,可已经是于家的女儿了,皇帝必定不会把姐姐的身份公诸于众,那么…还会宽宥宁家军吗?

这可是欺君谋反的大罪,若是饶了他们,皇帝如何向朝野上下解释?更何况皇帝就不会这么做。

到时候即便赦免了他们,估计也就宁家人能够保得一世富贵,至于宁家军,那可就全完蛋了,只怕会落得宋时梁山好汉的下场,一个个不得善终。

一路上,宁越想了许多,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密道口,出去便能到地面上了,算算时辰,父亲他们应该就在百丈开外,离得并不远。

“站住。”守在离密道口不远之处的十来个身穿甲胄的将士拦住了他们。

“好大的狗胆,连王爷和世子爷都敢阻拦,不要命了吗?”李云聪上前厉声吼道。

“启禀大人,不是小的们阻拦王爷和世子爷,是侯爷的吩咐,侯爷刚刚出去时严令我们守好此处,任何人不得进出,包括王爷和世子爷。”为首的将士立即说道,眼中满是坚定之色。

陈夙和宁越闻言,眼中都闪过一丝凶光,二人互相使了个眼色,意思再明显不过了,那便是要硬闯。

梁芜菁见此,急忙挡在将士面前,低声道:“你们还不快让开,王爷和世子爷前来便是救侯爷的,有人劫持了侯爷,迟了侯爷恐怕性命不保啊。。”

“还不快给我让开,否则父亲若是出事,你们便要满门抄斩”宁越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去。

第502章 反目成仇

“恕难从命。”看守密道口的将士却不愿放行。

陈夙见此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对着身后的李云聪几人轻轻挥手,吩咐他们上前去,自己则是拔出了腰间削铁如泥的软剑,一面迎敌,一面保护梁芜菁。

这些人武功高强,但是陈夙带来的暗卫也个个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加之他和宁越本就厉害,而且宁越的心腹也赶来了,所以很快将这些人拿下,然后快步出了密道追宁振远他们去了。

夜漆黑如墨,陈瑆跟着宁振远在很少看得见人烟的原野上走着,脚步非常快,二人还时不时停下听一会,看看有没有人跟来,慢慢的没有发现蛛丝马迹也就稍稍安心一些了。

“瑆儿,过了前头那个丘陵,就要和朝廷的人马相遇了,我们必须小心翼翼的穿过去,你才能回到京城。”宁振远看着陈瑆,低声说道。

“好,此番多谢侯爷了,他日若是有机会,毕当报答侯爷。”陈瑆笑着点头。

宁振远听了后心中还是有些苦涩的,这么多年的付出,就换来了陈瑆这样一句话,他们母子骗了他这么多年竟然连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他心中如何会好受。

“此番以后,一切都要靠你自个了。”虽然宁振远心中十分伤感,但还是忍不住叮嘱了陈瑆一句,又柔声道:“我也不会再回到宁家军了,等天一亮,咱们就要各奔东西了。”

“侯爷真的不回去了?您舍得放弃您辛苦了大半辈子的基业吗?”陈瑆有些诧异的问道,他一直以为宁振远是为了脱身才故意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舍弃一切的,没想到他竟然来真的。

“呵呵…。”宁振远闻言苦笑了两声,却没有多说什么了。

这些年,他做了那么多事儿,一件件都伤害了他最亲的人,他还有什么脸面回去?

事实上,他并不是一个很热衷于权利的人,之所以全力发展宁家军,都是为了陈瑆,如今发现到头来一切都错了,都是一场空,便心灰意冷,毫无斗志了。

他也不想回去面对妻儿,不想看到妻儿也失望之极的眼神了。

也不想看到外甥陈夙眼中的讽刺。

就在出来的路上,他脑海里总是闪现出姐姐的身影。

后悔吗?愤怒吗?心痛吗?宁振远一次次在心里问着自己,却不敢承认自己如今心里的感觉。

“侯爷可要想清楚,若是因为我们母子对你撒了谎,让侯爷心里难受,我也很抱歉…事实上…母妃当初也没有法子,她死的时候,我尚未成年,她担心我的安危,想给我找个靠山,才不得不对侯爷撒了谎,而我一直未曾告诉侯爷真相,实在是…当初在母妃跟前发过誓,不把这事儿告诉任何人,我知道…是我们母子骗了你,伤害了你,但…。”陈瑆说到此没有继续往下说了,因为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很牵强了。

说白了,他和母亲就是为了利用宁振远帮他夺位,才会欺骗宁振远的。

宁振远闻言又苦笑了两声,一步步往前走去了,他这么多年来就像一个笑话一样。

陈瑆的话都是欺骗他,敷衍他的,要知道…当初陈瑆才生下来,霍玲仙就让人传了信儿,说孩子是他的。

那个女人,他深爱着的女人,一开始就欺骗了他,想要利用他到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当初姐姐一次次的和他说,当心那个女人,他不仅不放在心上,还责怪姐姐将他们分离,间接害死了姐姐,若不是他几年前设计外甥陈夙,害的陈夙成了俘虏丢了皇位,姐姐的身份也不会变得那么尴尬,最后被逼死,如今想来,他心痛难耐。

“侯爷,宁家军是你多年的心血,虽然我知道我和母亲骗了你,是我们的不对,但你我已努力这么多年,眼看着胜利就在眼前,难道侯爷真的要放弃这一切吗?尽管你不是我的亲生父亲,但这么多年来,我早就将你当做生父了,当初我许诺下的东西,都还算数,只要我陈瑆登基即位,宁家就是天下第一的家族。”陈瑆看着宁振远,循循善诱道。

宁振远闻言心里面瞬间冰冷一片。

他这么多年来竭尽全力帮陈瑆,事实上并不是因为陈瑆那个许诺,而是因为他将其当做亲儿子,才会不遗余力,可陈瑆方才说了什么?

将他当做生父?

细想下来,也只有今儿个夜里,他叫了自己一声父亲,从前从未有过,也证明在陈瑆心中,一直都是不情愿的,到了今时今日还骗他,真当他宁振远是傻子吗?

虽然心里难受,但宁振远什么都没有说,依旧陪着陈瑆往前走去。

“侯爷再考虑考虑吧。”陈瑆却不想放弃,他知道自己如今手下的势力根本就只能暗中做一些事儿,要和皇帝对抗还太弱了,势必得依靠宁振远,即便他觉得这样把握也很小,可总比自己一个好上许多,因此一路上还是不肯放弃,一直劝说着。

宁振远心中本就难受,被他说的耐心都几乎要磨光了,好几次险些冲着陈瑆大吼起来,最后还是忍住了。

就在他们穿过了肖云和五大营大军巡逻的范围后,附近的村庄越来越多了,因为是深夜,所以很少见到火光,但今儿个夜色极好,他们赶路也并不难。

直到天边露出了朦胧之色,宁振远才看着陈瑆道:“估摸着再往前走个二百多里便是京城了,我就不送你了,你自个回去吧。”

“侯爷真的不再考虑了吗?”陈瑆低声问道。

“陈瑆…我宁振远这些年为了你们母子,付出了多少,你知道,不必我多言,我姐姐因此死了,我的女儿因此受了多少罪,还有我的妻子,我的儿子,这么多年来,他们都被我忽视了,你始终被我放在了心中第一位,但是却是骗局,我如今没有憎恨你们…已经是我最大的极限了,我的下半辈子都要活在悔恨和自责之中了,你还要逼迫我,到底在你心中,我宁振远除了是棋子外,有没有别的一点点地位?”宁振远真的是伤心了,忍不住质问起来。

这么多年来,他在陈瑆身上倾注了全身心的父爱,即便是养一只狗,也会有点感情吧,为什么陈瑆还要对自己苦苦相逼?

陈瑆闻言怔了怔,眼中闪过一丝不满和憎恨,转过身去本欲离开,但顿了顿还是回过头道:“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侯爷将我送出来,那么就请侯爷将我送到离京城再近一些的地儿吧,不然我担心宁越他们不会善罢甘休,还会追我们,一旦侯爷离开我,我凶多吉少。”

宁振远闻言笑了,笑声中是对自己的讽刺,虽然陈瑆说的话没错,但是是那样的现实,现实到宁振远心凉了又凉。

“好,那我就依你所言,这辈子最后为你做这件事,将你送到京城吧。”宁振远语中满是凄凉之色,率先迈开步子往前走去,只是刚刚走了不久,前面的树丛中突然冒出了十几道身影,个个身着黑衣。

“什么人?”陈瑆大喝一声,躲到了宁振远的背后,这样的所作所为,又让宁振远寒心不已了。

事实上,陈瑆的武功也很高,加之这么多年来隐忍着,一直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他的气势也非凡,只是今儿个被两次下药,又连夜赶路,他此刻真没有多大的力气了,当然下意识的往宁振远身后躲避。

“要你命的人。”黑衣人大喝一声道。

“是陈夙和宁越派你们来的吧。”陈瑆厉声喝道。

“不错…今儿个你们都得死。”为首的黑衣人拔出腰间明晃晃的的大刀,冷笑道。

“不可能。”宁振远却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会要自己的命,即便陈夙恨死了他这个舅舅,但儿子不会啊。

“世子爷说了,杀了陈瑆,而咱们王爷…却要侯爷的命啊,今儿个便由我们兄弟等人送你们归西吧。”黑衣人大笑道。

陈瑆却一把拔出了袖口里的匕首,趁着宁振远还处于震惊之中时,一下子用匕首抵住了宁振远的喉咙,大吼道:“让开,都给本王让开,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们这是故意使的计谋,说不定老东西你也有份,想杀我陈瑆,没门。”

一群黑衣人闻言,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们是故意的,就是为了杀我,宁振远是宁越之父,陈夙要能得到宁家军的支持,怎么可能杀宁振远,哼…都给我让开,立即准备一匹快马来,立即准备好。”陈瑆厉声喝道。

“你做梦。”为首的黑衣人沉着脸说道。

“那就看看到底谁厉害。”陈瑆说到此一点儿都没有手软,匕首微微一用力,宁振远脖子上便多了一道伤口,虽然不深,但已流出了血。

“大哥,还是答应他吧,侯爷可不能有事啊。”顿时有人劝说道。

为首的黑衣人似乎很愤怒,但是还是对手下道:“牵一匹马来给他。”

“全部牵出来,你们…十一个人,十一匹马都给我牵出来。”陈瑆厉声喝道。

黑衣人等虽然很愤怒,但还是将马儿牵了过来。

“十匹马都赶走,留下一匹。”陈瑆冷笑着说道。

第503章 重伤

陈瑆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是要这些人将马儿赶走,剩下一匹马自己骑马离开,那些人便追不到自己了。

“快点。”陈瑆厉声吼道,又在宁振远脖子上轻轻划了一下,顿时鲜血直流,虽然没有危及生命,但已经够震慑这些黑衣人了。

方才他拿着匕首抵着宁振远的脖子时,便乘机点了他的穴道,宁振远也丝毫反抗不了,此刻倒是让他格外轻松了。

“按照他说的办。”为首的黑衣人连忙说道。

“是。”众人应了一声,顿时将十匹马都赶走了,只剩下一匹马给了陈瑆。

陈瑆一把揪起宁振远丢到了马背上横着,自己猛的跨上马背挥舞着鞭子抽打着马儿便往前跑去。

而躲在远处草丛里的宁越看到此处,再也忍不住了,宁振远虽然可恶了一些,但再怎么说都是他的父亲,他岂能看着宁振远受罪,立即便要站起身来。

“追。”陈夙也喊了一声,拉着梁芜菁从藏身之处飞了出来。

他们方才从密道里出来后,便全力追宁振远和陈瑆了,当看到二人的身影时,便兵分三路进行包抄,陈夙身边的暗卫们武功高强,脚程极快,因此按照陈夙的安排扮作了黑衣人阻拦宁振远和陈瑆,事情都按照他预料的发展了,只是舅舅宁振远…他心里虽然恨着他,却知道现在不能让宁振远出事。

他们的马儿不是寻常的马匹,都是训练有素的战马,一吹响特殊的哨音,被赶走的马儿便都回来了,众人飞身上马,追了上去。

陈瑆原本以为自己化险为夷了,哪知道他们竟然跟了上来,当看到骑马跑在前头,离自己最近的竟然是宁越时,他吓了一大跳,思索了片刻,抓起身前的宁振远便运足了气儿猛的往后砸了过去,是要用宁振远将宁越从马背上砸下去,也借此拖住后面人的脚步,只可惜…他今儿个被下了药,到现在功力还没有完全恢复,加之他和宁越离得还是较远的,他高估了自己的实力,所以当他将宁振远砸过去时,竟然没有落到宁越身上,而是落到了前方一点点。

措不及防的宁越立即策马想要停下来,可为时已晚,马蹄子一下子踏到了宁振远的胸口,瞬间踏下去的力气十分吓人,此刻天已经朦朦亮了,宁越甚至能够看到父亲嘴里一下子喷出来的鲜血,整个人瞬间都呆住了。

“父亲。”宁越大吼一声,眼睛瞬间通红一片从马背上跳了下去,跪到了宁振远身边。

突如其来的变故也让四周策马追赶的众人吓了一跳,陈夙带着梁芜菁飞身下马到了宁越跟前,见他正一脸痛苦的摇晃着宁振远,有些吃惊。

“他受了重伤,不能摇。”梁芜菁连忙说道。

“被点穴了,赶紧解开穴道。”陈夙一边说着,一边替宁振远解开穴道,他知道现在的宁越一定接受不了,也冷静不下来,立即检查宁振远的伤势,其结果却让他心中一片冰冷。

他们骑的马本来就是战马,而且因为是陈夙的暗卫所用,更是千里挑一,高大硕壮的那种,所以踏下去的力气很大,导致宁振远胸前的肋骨都断了,而且胸口都塌下去了。

“父亲,父亲…。”宁越大喊着,他看着宁振远嘴里不断溢出的鲜血,浑身都在颤抖。

宁振远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大约是心肺都受了重伤,所以才一开口浑身就剧痛不止,而且嘴里也鲜血不断,看着十分吓人。

“畜生,那个畜生,父亲你为什么要帮他,为什么要护着他?”宁越恨不得将陈瑆碎尸万段。

“赶紧把舅舅送回去找大夫看看。”陈夙连忙说道,但是他也知道宁振远此番是凶多吉少了,因为伤的实在是太重了,马蹄子刚好重重的踏在了他胸口处,还是两个蹄子都踏了上去,实在是可怕,若是一般人,早就没命了,也幸亏宁振远武功高强,身强体壮,兴许还有的救。

“恐怕…。”宁越也稍稍冷静了一些,查看起宁振远的伤势来,越看却越心惊胆战的。

他在军营里摸爬滚打多年,看到受伤的人很多,自己也多次受伤,他知道,这样的伤势是致命的,恐怕就是大夫说的,内脏出血了,才会从嘴里吐出来。

梁芜菁见陈夙似乎也很担心,便知道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想让宁振远死了,毕竟他们之间的关系剪不断理还乱啊,陈夙是恨宁振远的,但是又和宁越兄弟情深,宁越呢…不可能不关心他的父亲。

梁芜菁想想就觉得头大,就觉得她家王爷实在是左右为难,便低声道:“伤的太重,送回去找大夫也不一定有救,不如…送入京中请薛北霖瞧瞧,兴许还有救。”

“薛北霖…。”宁越闻言一怔。

“是啊,薛北霖,定北候薛北霖,他的母亲原本是我母亲的族妹,他如今学成归来,听说师师傅是什么隐士高人、大神医,薛北霖的医术很厉害的,找他兴许还有救。”梁芜菁连忙说道。

“好好,我们现在立即去京城。”宁越连忙说道。

“你父亲身受重伤,再骑马去是不成的,需要马车。”陈夙低声提醒道。

“这个地儿去哪里找马车?”梁芜菁四下扫了一眼,只见四周连农家都瞧不见一个。

众人闻言也为难了,的确难以找到马车,即使在附近的农家找到了车马,估计也很简陋,对于一个重伤的人来说,也是用不了的。

“那该怎么办?”一向极有主见的宁越也六神无主了,毕竟他的父亲如今危在旦夕,他根本冷静不下来。

“现在附近找一家农舍住下,然后…派人快马加鞭进京请薛北霖,如何?”陈夙思索了片刻后低声问道。

“好,就这样。”宁越连忙点头。

梁芜菁闻言也没有多说什么。

众人抬起宁振远,四处去找隐蔽的农家了,至于已经逃走了的陈瑆,倒是没有人再去追他了,不过…秋后算账是少不了的,除非他离开大周朝,否则只要他在京城一日,他们就能找到他。

约莫过了两刻钟,众人终于找到了一处山脚下的农舍,打点了一番后总算住了下来。

这处农舍很偏僻不说,就住着一位老人和她的孙儿,人很简单,四周也没有农家。

梁芜菁和陈夙商量了一番后,由她手书一封让两个暗卫回京去请薛北霖了。

只是如今薛北霖身为太医院的院正,常常出入宫禁,能否很快找到他,请他赶来,一切都是未知数。

而宁越,大约是怕梁芜菁和陈夙恨着他家父亲,不是真心要救治父亲的,亲自看了书信才放下心来,脸上倒是露出了一丝愧疚之色,只是他也没有别的选择。

陈夙也没有说什么,事到如今,他们各自心里都有个疙瘩,有嫌隙,那是肯定的,毕竟出了这么多的事儿,谁又能完完全全的相信谁呢?

“王爷,喝口水吧。”梁芜菁见陈夙从里间退了出来,便递了一杯水上去,是最寻常的土陶杯子,还缺了口,茶水里的茶叶也是乡间常见的一种药草,算不得茶叶,但是喝起来清凉熟识,微微带了一丝苦涩,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辛苦你了,怎么不去歇息一会。”陈夙看着自家王妃眼中带着血丝,便柔声说道。

“你不也一样,我还不累。”梁芜菁嘴上如此说,却不住的打着哈欠,一夜未睡,连夜赶路,她当然很累的,只是强撑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