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侯爷父子相视一眼,他们都没有想到郭大娘一个女子,居然会如此心狠手辣;说起来,倒是他们父子大过小瞧了对方。

一个人面临不是你死便是我死的境况时,能做出什么事情来还真是难说;如果对方是个男人,沈老侯爷父子自然不会认为对方不会杀死三总管一一郭大娘,在这个时代算是一个异类。

三总管是因毒致死,所服的毒就在他屋中桌上摆放的酒:眼下的一切看起耒,和郭大娘没有半分干系;因为三总管死在王府自己的屋子里,所服的毒就在自己屋里的桌上;你就是叫来捕快,也会说他是自杀而亡。

诚亲王爷没有想到三总管会自杀,他更加的恼怒:这不是陷主于不义嘛!你既然都要以死赎罪,为什么不对沈府的人说个清楚明白再一死了之呢。现在,要他如何对沈府交待?

诚亲王妃看出自家王爷的烦恼来,轻轻的道:“老侯爷、侯爷,你们放心,我们王爷一定会寻到那个指使三总管买凶的人,交给沈府处置的。”

诚亲王立时点头附和,对王妃的话十分的赞同:让他知道是哪个混帐做的事情,看他不扒了那人的皮。

他不想和沈府为敌,尤其是在这种他绝对不占道理的事情上。

沈老侯爷父子什么也没有说便离开了诚亲王府:现在说什么呢?说是郭大娘所为,没有凭证只会让诚亲王大恼而已;如果说把此事禀于皇上,就算是罚了诚王爷也没有什么用一一此事不是诚王爷所为啊。

不如大方一些不禀告于皇上,让诚亲王欠自己一个人情;而后再寻郭大娘让三总管买凶杀人的凭证,到时诚亲王欠情在先也就不好为郭大娘求恳了。

红袖听完沈妙歌的话沉吟了好久:郭大娘为什么要刺杀自己?就为了茶楼、为了一些身外之物?她不能理解。

不管郭大娘有什么样的埋由来杀自己,累得韵香险些丧命、累得映舒、茶香身受重伤,都不能放过她。

郭大娘现在也在惶惶中:她完全没有想到刺客会失手!她可是拿出了大把的银子,这些传说中无所不能的杀手,怎么会如此不堪呢?

她虽然设计让三总管带走了有毒的酒,只是她并不知道三总管会不会今天晚上吃酒:如果不吃的话,他落到了沈府的手中,自己便只有死路一条。

她正在忐忑不安时,听到楼下的小二哥阴阳怪气的道:“沈小候爷到了,真是贵客,里面请——!”

这一声把郭大娘吓得几乎自椅子坐不住:难道已经捉住了三总管,沈府来捉自己了?那怎么办、怎么办?她吓得脸色苍白,全身发抖:自己只要被沈府的人带走,便有死无生了。

她现在完全没有了要买杀手刺杀沈妙歌和红袖的狠厉,只余下了满脑的惧意:她怕死。

只是,她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就听到楼梯响小二哥上来请人:“大娘,沈小侯爷请您下去一晤。”

一晤?怕就是晤完之后自己就要去大牢了。她到现在才想起来,对方是侯爷、是县主——她虽然得了诚亲王的欢,,可是论身份她只是个平头百姓;诚亲王是王爷,但是她并不是。

此时想到这一点的郭大娘全身上下都是冰冷的;她狂妄了太久,以为攀上了诚亲王,便抬高了身价人人都会让她三分的;所以,当时买凶时她可是一丝也不曾害怕。

小二哥等不到郭大娘的回答,又道:“沈小侯爷说,大娘如果不下去他便上来也是一样。”

第五十七章我代你去请诚王爷

郭大娘听到小二哥的话后,知道自己躲是躲不过的,可是她真得很怕。强自镇定一下,她问道:“沈、沈小侯爷、小侯爷带了几个人过来?”

她想知道三总管倒底说了些什么。

小二哥道:“带了一些侍卫,小的们不太敢总拦小侯爷;他已经在楼下坐下了,如果大娘不下去、不下去,小侯爷说不定会上来。”

正说着,就听楼梯那里有人喊道:“郭大娘好大的架子啊,是不是要我们爷亲自上去请才成!”

小二哥很为难,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回话才好。

郭大娘想了想道:“小二,我现在下去应付小侯爷;你速速自后门溜出去找诚王爷来。”

小二哥听了之后吓一跳,知道今天的事情不善,他苦着脸道:“大娘,小的要去哪里寻王爷?”他是进不去王府的。

郭大娘咬咬牙,起身掀帘子出来,把身上的一块玉佩取下来,想了想又收了回去,改把衣袖中的一方帕号取出来:“你就带着这帕子去王府求救;就说如果王爷不来,我就死定了。”

今日生死关头,她自然顾不得许多;想来那王妃一直以来装贤良,总不能今天在王爷面前露出狐狸尾巴吧?

她心急之下却忘了一件事情:如果今日真得灭定了,那诚亲王妃为什么还要把她的求救告诉给王爷————反正事后她死掉了,也没有人会给王爷说她曾经去求救过。

乱了方寸的郭大娘打发走了小二,理了理衣裙整了整容妆这才提着裙子慢慢的下楼;虽然她知道沈妙歌不会多看她一眼,也不会怜惜她一分;但是好看一分总比难看一分要一点不是。

郭大娘自楼上一步一步走下耒,绣花的百折裙摆如水纹一般漾开:就止这下楼,便迷倒了不知多少的男人;楼下还真有不少人,直着眼看着她,就如很多年没有看到过女人一般。

只是今儿郭大娘脸上的笑容同平日不一样,不再笑得让人心底痒痒那笑容中里带着几分惊、几分怕,却让人如同看到雨打的娇花。沈妙歌却只连抬头看都不曾看,只是冷冷的道:“郭大娘好大的架子!”

郭大娘知道自己此时不能服软、不能露心虚的样子来,所以强自按着心神了一句:“沈小侯爷好大的杀气,今儿带了这么多人,莫不是又要来砸我这个神茗茶楼。”

她倒是先给沈妙歌扣了一顶帽子:毕竟很有一些人是留连在神茗茶楼的,前些日子茶楼被砸毁停业,让这些人很憋了一肚子的气;她在为自己寻支持者,目的只有一个,能多拖一刻便多拖一刻。

只要诚亲王爷来了,她便有了活命的机会。

沈妙歌此时抬起头,冰冷的目光如同剑一样刺到了郭大娘的身上:郭大娘好不怀疑,如果沈妙歌的目光能杀人,他一定把自己大卸八块了。

“这两日我被人被暗算,今日到你大娘你这里,岂能不更小心些?”

沈妙歌的话让郭大娘出了一身冷汗,居然真是为了刺杀之事而来!她的心不受控制的跳了起来:“小侯爷,这话、这话不是冤了奴家?奴家一个弱女子,只要小侯爷不欺负奴家,奴家已经是万福了。”沈妙歌看着郭大娘:“当真?”

郭大娘避开了沈妙歌的目光:“人人都知道奴家只是手抚缚鸡之力的人,再说,奴家又哪里敢和小侯爷玩笑。”沈妙歌冷冷的一笑:“是吗?”他一摆手,侍卫们带上来一个神茗茶楼的小二哥:“那大娘让这位小二哥去做什么?”

郭大娘的花容终于失色:如果小二哥没有出去,诚王亲不能前来,那她不是死定了?一时间惊慌失措的她,哪里还能答出沈妙歌的话来。沈妙歌的脾气却忽然间变好了,轻描淡写的道:“大娘不就是想让人去请诚王爷,这小二粗手苯脚的哪堪用,不如就由我来为大娘效劳如何?”

说完也不理会郭大娘,他偏头吩咐侍卫:“拿我的贴子去诚王府,就说郭大娘有要紧的事情要见王爷,事情很要紧,势必请王爷过来一趟;大娘的原话就是,事关她的性命啊。”

郭大娘的脚下一软,差一点坐倒在地上:她不过是理了理妆容、下楼的功夫,这小二哥不但没有溜出去,还把什么都招了!

只是她也很奇怪:沈小侯爷既然拦下了小二哥,为什么还要去请诚王爷呢?她根本就想不明白这一点;但有一点她是可能确定的,沈妙歌如此做绝不会是为了她好。但是诚亲王来了之后,她便有救了:怎么想也对她没有什么坏处,只有好处;就没有出声默认了。

沈妙歌并没有再理会她,只是对一旁的几位小二道:“你们给爷去备茶记住不许女子动手爷可吃了那股子胭脂味儿”

小哥们不敢不答应,答应完了眼睛瞟向郭大娘;虽然没有得郭大娘的话儿,他们没有手脚麻利的跑去取茶;但是脚下却还是在移动。

东家不高兴他们可能丢了差事,如果沈小侯爷不高兴,说不定自己的小命就交待这儿了;差事丢了可以再找,性命丢了可没有第二条一一几个小二心里明白的很。

郭大娘瞪几个小二一眼:“还不快些,等着小侯爷赏你们板子呢。”

小哥们才飞一般的去了;但是沈妙歌却和自己身旁的侍卫们说起了话来,并没有要和郭大娘说话的意思。

郭大娘立在一旁便有些讪讪的,后来忽然想明白了:他不理会自己不是更好?趁这个时候自己去安排一番,一会儿等诚亲王来了也好能多得他三分怜惜。

有了这等想法,她便瞅了两眼沈妙歌,脚下移动向楼上行去;她知道去后楼的小院肯定是不成的,沈妙歌绝不会放到她回去一一那里有门儿通向后街。

郭大娘的脚步一动,沈妙歌便抬头看了她一眼,却什么也没有说,目光也平平静静的;郭大娘顿了顿脚又大着胆子向楼梯走了两步,看到沈妙歌看也不看她,便知道允她上楼。

楼上一样有她的房间,梳洗的家什、压服也不少;她当即轻轻一福:“奴家刚刚下来的勿忙,仪容不整实在是罪过;如果小侯爷没有其它的事情,那奴家便上楼去了。”

她说着完话扫了以眼沈妙歌的桌上,心下想着:要不要给他下些药?最终还是忍下了,沈小侯爷来自己茶楼居然要茶,怕是没有安好心还是莫要中了他的计

当下也没有给身边的人暗示,自顾自的上楼打扮去了;郭大娘自以为得计,却不知道今天沈妙歌前来,是和红袖商量之后,又请示过祖父和父亲的:去请诚王爷,哪里是为了她好?沈妙歌倒是恨不得让人把郭大娘杀了。

不过,现在沈妙歌沉稳的多:在战场上的历练,又做了父亲,让他成熟了不少;而红袖的成熟也不知不觉的影响了他。他才会看看到郭土大娘时,能保持着平静没有让人把郭大娘打一顿。

郭大娘怕时恨不得他吩咐人砸了茶楼、打了她:如此,他有理反也变成了没有理。

自因为刺杀一事因为三总管的死,,而没有了能证实郭大娘是主使之人后,他这两日并没有闲着,和红袖细细商量过后,让人把郭大娘的事情查一个详细彻底。

红袖的意思是,如果能找到郭大娘买凶刺杀的人证或是物证最好,就算不能多知道一些她的事情只有好处。

再查知了郭大娘的许多事情之后,却没有得到任何一点有关刺杀相关的东西;红袖和沈妙歌也对郭大娘有了相当的了解。

红袖便想出一计和沈妙歌一说,沈妙歌拍手叫绝:就算眼下还不能把郭大娘绳之以法,但也不能让她逍遥快活下去。

于是,沈妙歌今天便带着人来了。

郭大娘刚上楼不久,便有人进来寻她;沈妙歌打量了两眼有些眼熟,但是仔细看看却也不识,也就转过头没有理会。

那人对小二哥道:“我们家姑娘问大娘是不是有时间,请大娘到醉仙楼去耍一耍。”

小哥扫了一眼沈妙歌边,摆手道:“管家,您回去对连娘说我们大娘今日不得便,出不得茶楼,还请连姑娘莫要见怪。”

那人看了一眼沈妙歌,微微皱了皱眉头喃喃的道:“沈小俟爷?怎么会在这里。”

沈妙歌也已经听到了那人和小二哥的话,听到连姑娘三个字又转过头来细看了一眼:原来那人不是个小厮,却是女孩儿假扮的一一就是常常跟在连姑娘身边的丫头。

那小二哥闻言忽然压低了声音道:“管家,如果您回去不好说话,不如就请连姑娘来我们这里耍一耍一一姑娘还没有来过我们茶楼呢。”

不要连姑娘的丫头了,就是沈妙歌听得都直摇头:请人家姑娘来神茗茶楼?那人家的闺誉还要不要了,日后还要不要嫁人了?这话说的,实在是该打的很。

连姑娘的丫头听到这话脸立时便变,伸手便给了那小二一巴掌:“怎么不叫你娘来?!”说完也不理会小二,转身便走了。沈妙歌看得暗笑转头:果真是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丫头啊:这小二哥,活该。

第五十八章此人非彼人

沈妙歌也就没有理会那动心机的小二哥:为了他的东家也算是情有可愿——不管他是因为忠诚还是因为对郭大娘有别样的心思;况且连姑娘的丫头手劲可真不小,把小二哥的牙齿都打掉了一颗,他还真是不忍心再让人教训他。

门外忽然涌进来一群诚王府侍卫,人人都拿着刀剑,像是要冲杀的样子;直到看到沈妙歌才有侍卫头儿过来请安,说是来救郭大娘的。

沈妙歌摇头摆手道:“大娘在楼上呢,这里可没有刺客要杀她,她很安全的。”诚王爷府的侍卫们收起了刀剑,然后便有人报了出去;但是他们的主子并没有进神茗茶楼,过了一会儿侍卫进来传话:请沈妙歌和郭大娘到仙灵茶楼去。

沈妙歌没有多问,拱了拱手便背负手带着人回去了,

而郭大娘听到后,先是一愣然后便认为是诚王爷要给沈小侯爷颜色看看了,心下反倒是高兴了不少,连带着把惊惧也放下了一半儿。

看王爷是被沈府惹怒了:自己是王爷的心头肉,自然是舍不得自己被人来欺负;想来,王爷会把一切的错都推到三总管身上,为自己开脱的。

她把心放回肚里,又对着镜子扶了扶头上白色的栀子花儿,把脸上的轻松隐了换上一副戚容与惊恐,这才取了帕子下楼带着两个丫头向仙灵茶楼面去。她就是要做出—副被欺负狠了的样子,一见之下便会让王爷心疼十二分顾不得问什么;而她又装扮的十分清丽,力求她一出现便会夺了王爷的目光。

郭大娘一直都很明白男人的心思:只扮出一副可怜样子是不能成事的,还要可怜的漂亮、可怜的让人心动、心痒,她才会被诚王爷捧在掌心里,不忍让人动她一指头。

她扶着两个丫头的肩膀在进仙灵茶楼时,那是一步三歇好似完全没有了力气,又好像是被吓得厉害不敢进来似的:现在,她便开始做戏,要引起诚王爷的怜惜。

能引得诚王爷过来轻怜低语便是成功了;郭大娘是给足了诚王爷时间,她走得极慢极慢。就算是走得再慢,也会走到茶楼里:这一次出乎她的意料,诚王爷并没有过来,也没有发声问她怎么了。

郭大娘心下有些忐忑起来:难道王爷也因为刺杀的事情,真的生了气?不过,所能倚仗的也只有她的姿色,现在除了除了继续下去勾得诚王爷消气之外也并无他法她低着头娇喘吁吁的立在了仙灵茶楼的大厅里:低头是为了努力挤出几滴眼泪来,以梨花带雨的样子再抬头,怎么也要让诚王爷的心痛上两痛。

她的眼圈刚红眼泪还没有浮上来,便听到两个丫头倒吸气的声音,然后吸气声还没有消失两个丫头便跪了下去。

两个丫头完全不理会她这个主子,直接就跪了下去;郭大娘全身几乎都倚在丫头的身上,不防之下差一点摔倒在地上;她没有喝斥丫头,而是带着几分惊慌立时便抬头看了过去:她知道两个丫头不会无缘无故如此,一定是仙灵茶楼里的人有些不对劲儿。

她抬头迎上了温和中带笑的目光,只是却不是她一心所期盼的诚王爷的目光,而是她最讨厌的诚王妃的!

来的人根本不是诚王爷,是诚王妃;郭大娘没有想到堂堂的小候爷会欺骗她一个女子。郭大娘想到自己的梳洗打扮,想到自己刚州的做戏:全数落到诚王妃的眼中,诚王妃现在想必心里正在生气。

她如此那般的做作,男人看到自然是会怜惜她,但是被男人的妻子看到只会想杀了她;她很明白这一点。假如她知道诚王妃会来,她绝不会装扮的如此妖娆。

诚王妃微笑着柔声道:“郭大娘让沈小侯爷火速送信,说是事关大娘你的性命;可是王爷不在府中,本妃不能坐视大娘的性命于不顾一——王爷回来我如何交待,是不是?我便先赶来了,王爷我也使了人去催请,相信很快就会到的,大娘也不必失望,放心就是。”诚王妃说了这番话后,吃了一口茶:“有什么事儿,大娘尽管说吧;王爷的事情就是我这个妻子的事情,绝不会让大娘你受半分委屈。”

郭大娘却根木说不出一句来话!她脑子里一片空白,诚王妃来救她的性命?当真是笑话!

在她性命交关的时候,诚王妃的出现无疑是雪上加霜;就算一会诚王爷能赶到,有诚王妃在还能有她的奸果子吃?而且,郭大娘根本就不相信诚王妃的话,自己一直是诚王妃的眼中钉,她等今天应该等很久了,岂能放过自己。

诚王妃是来看自己的笑话,是来看自己怎么死的:她是来出一口自自己出现之后所憋在心中的那口闷气;郭大娘越想越灰心,越想越失望,心里的惊惧已经把她淹没了,反而无来由的给了她一种勇气。

开口的勇气。

她指着诚王妃道:“王妃你是来救我的?何必如此惺惺作态,你是巴不得我死才对!不要装出这么一副贤良的样子来,王爷并不在这里,你装给哪个看?”

王妃身边的丫头立时喝她:“住口,你敢犯上难道不怕王法吗7”

郭大娘大笑:“王法?什么叫做王法,合了男人的心思便叫王法!犯上,哼!她是王爷的女人,我也是王爷的女人,大家一样有什么犯上不犯上的?论起来,她比我强在哪里,真让王爷来选,她会是王妃?”

“依着王爷的心思,自然是我才是王妃!”郭大娘有些疯狂一般,她知道自己到了绝路,已经无所顾忌了一般:“她这般高高坐在上面,让我立在这里不也是犯上?”王妃的丫头还想喝斥郭大娘时,王妃摆了摆手对郭大娘道:“这里是茶肆不是家中,大娘说话还是注意一些为好;今日我来只是为了救大娘的性命,不知道大娘有什么危险,虽然我们两个是妇道人家,不过有沈小侯爷在,多少也能为.我们拿个主意的。”

郭大娘看到诚王妃还在作态,而且还提到了沈妙歌,她哪玺有半分感激,几乎被气死是真的:要害她的人就是沈妙歌,居然要沈妙歌拿个主意“救”她!

她对着地上狠狠的啐了以口:“王妃,你就是再假装贤良也骗不过我去,只是你知道不知道,你这副样子很让人作呕?每次看到你和王爷在一起时,做出这副样子来,便让我恶心的想吐!”

诚王妃脸上的笑容隐了:“郭大娘,本妃是一番好心,是看在王爷的面子上才对你再三的忍让;如果你再如此出言不逊,便不要怪本妃不念旧情。”沈妙歌看了一眼郭大娘,平淡的说了一句让郭大娘几乎跳起来的话:“郭大娘不想对王妃说,那么等王爷来了再说一样。”

郭大娘真想啐沈妙歌一脸:王爷?由你去请,请来的是王妃,还有脸跟我提王爷?!最让她生气的便是沈妙歌的平淡。

郭大娘指着诚王妃和沈妙歌怒骂:“你们住口!不要再做这种让人想吐的样子,不要以为你们一个是王妃、一个是小侯爷我就怕了你们!”她接下来把心中的话一股脑的说了出来。她对诚王妃怨念极深,当初不是诚王妃她也不会离开王府而开一座茶楼,不开茶楼自然也就不会棱那个郑红袖、沈妙歌等人欺负一一诚王爷知道那仙灵茶出自于红袖之手,她自然也是知道的,不然她也不会一心一意要杀的人是红袖了。她出府之后,诚王妃还不放过她,装什么贤良把诚五爷哄得团团转,口口声声的对自己王妃如何如何好:这也就罢了;可是现在,她被沈妙歌和郑红袖逼到角落中眼看就要死了,诚王妃又来寻自己的麻烦,让她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郭大娘口沫横飞,说到自己如果不是出身不好,哪里能轮到诚王妃做王妃:那诚王爷本就应该是她的。她对沈妙歌的怨气也不小:那个郑讧袖长得不过是清秀而已,哪里比得上自己一半儿?可是这个男人居然没有长眼睛,连多看自己一眼也懒的看中。这些话,她当然没有骂出来,她骂沈妙歌不是男人,依靠妇人赚钱等等。她说得很痛快,因为沈妙歌和诚王妃只是听着并没有打断她:而茶楼里已经没有了什么客人,楼上包厢里没有离开的自然是皇家的人。说到现在,她口中里还没有吐出脏乱字来:她倒底还是有顾忌的;但是诚王妃和沈妙歌对她的话根本不理会,让她说得痛快之余,也难免有些恼火————因为没有让诚王妃和沈妙歌受到伤害。

沈妙歌看到她停下来不再骂人,吩咐一旁的小二哥:“郭大娘想来是口渴了,把我们茶楼里最好的茶泡上来给郭大娘润润喉。”他自然不是真得要给郭大娘润喉,只为了让她的怒火更上一层楼。

他的这一句终于激怒了郭大娘,她完全失了理智的张口就辱骂诚王妃和沈妙歌;她指着沈妙歌骂道:“你个有娘生没有一.一.”此时门外传来了一声怒喝:“住口!你给我住口!”

郭大娘听到门外人的怒吼,她震惊的住了口,却没有敢回头,只是呆呆的看着诚王妃和沈妙歌;现在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一直诚王妃和沈妙歌都如此好脾气的任自己叫嚎。

门外怒喝郭大娘的人是诚亲王:他赶来了;而且来午很是时候。

沈妙哥倘有骗郭大娘,诚王妃也没有骗郭大娘:他们都是真正的打发人去请诚王爷;如果说其中有什么地方“骗”了郭大娘,只有一点--诚王爷不在王府中,不止是诚王妃知道,沈妙歌也知道。

因为诚王爷是被郑大将军请到醉仙楼吃酒看戏去了。在诚王爷不知道自己会被郑大将军约请时,沈妙歌和诚王妃都知道了。诚王爷步入仙灵茶楼,身后还跟着一脸阴沉沉的郑大将军。

郭大娘长吸了一口气之后,回身向诚王爷拜了下去:“奴家给王爷请安。”说完,也不等诚王爷说话便抬起了一张小脸,怯怯的看了一眼诚王爷。一眼足矣。

诚王爷脸上的怒意立时少了一半儿:郭大娘今天看起来很美,美的让他恨不得搂到怀里好好的问问她,可是爱了什么委屈。

“嗯咳!”身后的郑大将军很是进修的哼了一声,让诚王爷脸上微红连忙正容道:“你还不给沈小侯爷请罪?”此时他早已经没有了刚进门的怒火。不过他现在一样知道,刚刚可是不曾有人欺负郭大娘;倒是郭大娘指着沈妙歌和自己的王妃,骂了一个痛快。

他和郑大将军早到,只是郑大将军扯住了不让进来,两个人在外面听懂了半晌了。

至少,郭大娘在他心目中,已经不在是一个任人欺负的可怜人儿:说她是个悍妇都不为过;只是一看到郭大娘的样子,他的心便有些不由自主的软了下来。

诚王妃早已经站了起来,并没有过去给王爷请安,她是淡淡的看着;只是眼底却有光芒闪了闪:这个郭大娘当真是狐媚的紧,不除去是不成的。

在她亲眼看到郭大娘只不过是换一种妆容,便让诚王爷如此心下对她更是忌惮,想除去此人的心也更坚定了一些:原本,她还不想下杀手,现如今她已经动了杀心。

郭大娘听到诚亲王的话后,立时娇声答应首回身对沈妙歌拜了下去:“刚刚奴家罪该万死,还请小侯爷责罚。、”

沈妙歌也早已经站了起来,他看了一眼诚王爷淡淡的道:“郭大娘言中了。”

诚王爷把郭大娘的辱骂打断了,现在沈妙歌也不好抓着那半句话做文章,便很大方的放了她一马:反正今日的重头戏也不在此;不过他也没有要原谅郭大娘的意思,只是今日不深究了而已。

诚王爷自然听得出来,不过他打了一个哈哈,回身请郑大将军和他一起上座。此时,诚王妃才过来见礼。众人互相见过礼、依次坐下之后,还是只有郭大娘一个立在那里。

沈妙歌并没有多话,此时他的话是越少越好;一切由诚王妃代劳,把她接了郭大娘的口信后,带着大队侍卫赶来“救”郭大娘的事情说了一遍。

并且郭大娘还让侍卫把神茗茶楼的小二们带了几个过来,由他们来证实她的确是让侍卫冲进神茗茶楼救人的。

诚王爷听完之后没有什么好挑剔的,他的王妃做得实在是很好,待他的一个外室日次,当真是再贤良不过的女子了。

只是郭大娘今日所为之事却不让他省心:好端端的让人送什么性命有碍的信儿?拿他和诚王府的人的当什么了。

他不满的看向郭大娘:“你无缘无故的吓人做什么?你当王妃和我日日像你一样无所事事吗?没事就少添乱。”这还是他头一次重话训斥郭大娘。

郭大娘一肚子的委屈还没有说,就被诚王妃抢先告了她一状,她自然是不服的;当下便回道:“王爷,你听奴家说嘛。”

她想了想、斟酌了一番道:“奴家刚刚是被沈小侯爷吓坏了,他凶神恶煞一般带着一群侍卫闯进了茶楼里,奴家以为、以为小侯爷又砸我们茶楼,奴家、奴家才让小二哥去请王爷的。”

她扫了一眼沈妙歌,看他无所动并无要辩驳的意思,便又继续道:“奴家被上次的事情吓破了胆,处置事情有些不妥;只是、只是小二哥没有出去茶楼,便被小侯爷捉了,再然后小侯爷就自己使了人到诚王府——奴家便不知道后面的事情了,因为、因为小侯爷不许我出茶楼,奴家一直待在楼上。”

她倒是推得干干净净:我是要请你诚王爷的,可是请你的人没有走出茶楼;后来诚王妃和你来到这里,同我可没有半分关系。

诚王爷的眉头微微一皱:沈妙歌到了神茗茶楼,如此欺负郭大娘就太过份了;不要说是他沈妙歌,就算是沈老侯爷到了什么茶楼,也不能让郭大娘足不出户啊——那是他诚王爷的茶楼,是郭大娘的茶楼!

沈妙歌并没有辩驳什么,只是平静的看向诚王爷道:“王爷,我只是想去问大娘一句话;可是我什么也没有问,大娘便使了小二哥出去找王府求救——我是想,神茗茶楼的小二哥到王府去,咳,那个不太好,所以才多事代劳的;如有得罪之处,还请王爷见谅。”

诚王爷说不出话来了,他自家也知道神茗茶楼的名声不好,小二哥在自家王府大门前晃,的确是不像样子;万一被太后、皇上知道,也是极不妥的。

诚王妃瞟了一眼自家王爷,轻轻的道:“小侯爷太客气,此事原本就应该是我们谢谢你才对。”一面说着话,她一面对诚王爷使了一个眼色。

诚王爷看了一眼身边的郑大将军,想想沈府便点头道:“的确是我们应该谢谢你的。”

只这一句话,便等于几乎封死了郭大娘再使人去王府送信的路。

郭大娘没有想到沈妙歌只一句话,便让自己吃了这么大的亏,脸色一变后眼圈便红了,瞟了瞟诚王爷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诚王爷如同没有看到,没有问郭大娘一句话:刚刚进来坐下后,楼上可是有几位王兄、王侄同他打过招呼的;他眼下哪里能什么也不论的只偏袒郭大娘。

郭大娘气馁,只能暗自把手中的帕子揉了又揉,以作解气之用。

沈妙歌却没有就此放过她:你不说话:正好,那就听我说吧。他看向诚王爷道:“我几个不明之处,正想请教郭大娘,不知道王爷…”

诚王爷摆手:“说吧说吧。”沈妙歌已经这样说了,他还能堵上人家的嘴不成?就算是不高兴,不愿意也只能人家说。

不过,他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儿。

沈妙歌谢过了诚王爷,扫了一眼郑大将军:郑大将军自进来便没有怎么说过话,他今天的话不用多、也不能多;只要他在坐就可以。

郭大娘却吓得花容失色:怕什么来什么,想来沈妙歌要问刺客的事情了,怎么办?怎么办?她咬咬牙,就是来个不承认,三总管只是一个人,总不能他说的就是真话自己说的就是假话吧?

沈妙歌看向她:“不知道大娘为什么只是听到我到了茶楼,便让小二哥出去请王爷来救命呢?那时,我可是好好的坐在楼下,请大娘下去相见说有事相询的;不要说打打杀杀的了,就是那二楼,我都没有上去;请大娘的,也是大娘楼中的小二哥。“

郭大娘听他开口之后愣住了:怎么会是问这个?直到沈妙歌说完了,众人看向她时她才惊醒一般的开口:“我、我怕小侯爷。“

沈妙歌盯着她:“怕我?我虽然不才,但在京中素无恶名吧?郭大娘为甚要怕我,不会是大娘做了什么对不起我们沈府的事情吧?“

郭大娘闻言脸色一白:“没有,没有!我哪里有做过对不起沈府的事情。”

沈妙歌淡淡的反问:“那大娘为什么连见也不见我,就连小二哥去求救?郭大娘你怕我什么呢?有道是,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不惊心——大娘你平白无故的怕我作甚?”

诚王爷的脸色变了几便,他立时便想起了三总管之死,也想到了沈府的遇刺一事:原来郭大娘对沈家小侯爷可不是这也样子的,她到底在怕些什么?

他看着郭大娘眼睛眯了起来。

诚王妃并没有说话,连看也不看郭大娘,自在那里品茶:如果没有郭大娘在这里,她口里的茶还能香甜三分。

郭大娘答不出来:她不知道应该怎么答;是她自己先乱了阵脚,现如今就算是把一切想明白了,可是却无补救之法。

诚王爷深深的看了几眼郭大娘,对沈妙歌道:“想来是上一次我那王侄砸楼,小侯爷适逢其会,让她一个妇道人家吓坏了,把小侯爷也当成了同谋吧?哈哈。”他说完还干笑了两声儿。

郑大将军看了诚王爷一眼,却什么也没有说,他不用说,诚王爷也明白那目光中的意思:那遇刺的人可是郑大将军的女儿!

只是现在什么凭证都没有,不过就是两句话就让他舍了郭大娘,他还真有些做不到:他平生就没有大志,只不过是喜欢女子——而郭大娘他可是一直喜欢的不行,如果大厌了当然无所谓,早已经甩出去任沈家去审问了。

外室而已,不管她是不是主使之人,都同他诚王府没有太大的干系:他要推脱很容易的,也伤不到他诚王府的体面。

第60章过没过明路

诚王爷想保下郭大娘,也不存心要保她一辈子,只是眼下他实在是舍不下这女子;他自己知道自家的事儿:从来对一个女子就没有长久过——不说其它,只是时间一久他自会厌了。

只这个郭大娘留在他身边的时日长久些,但他并不认为会长久到一辈子;所以他并不在乎日后沈府和郑府查到郭大娘的什么痛脚,到时两府来寻他要人时,说不定就会厌了。

就算到时没有厌了郭大娘,也不是现在要烦恼的事情。

只不过,诚王爷也不是没有其它的难处:沈家小侯爷自然是有备而来,而郑大将军也不是好糊弄的主儿;为了一个女子让他正面得罪两府他是绝不会做的。

这话,要怎么说呢?诚王爷犯了难。所以他并没有为郭大娘立时解围,而是沉吟起来:他自己也知道,郭大娘有几分可能同沈府的刺杀有关;不过,她一个女子应该不会是主使,顶多也就是知道而已。

而且,这也关着脸面;他虽然不是实权的王爷,却也是货真价实的亲王,当朝皇帝的皇叔你,怎么也不能因为两句话就把心爱的女子交出去啊——诚王爷又想到了面子问题。

如此,他越想越感觉刺杀的事情,郭大娘是有可能知道些什么,不太可能是她所为:再凶悍的妇人也只是妇人,顶多就是插起腰来骂人,她还能做什么?

诚王妃看了一眼沈妙歌,并没有开口说话;她和红袖见面谈时,也没有想过今日就自诚王爷的手中,把郭大娘弄走,因为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沈妙歌吃了一口茶,起身对着诚王爷一礼;倒让诚王爷的心一紧,以为他现在要发难,向自己要人;诚王爷眉头皱了起来,他不高兴了。

“王爷,我还有些差事在身——是朝廷的事情,不能怠慢;所以不能相陪王爷了,还请王爷多多见谅。”沈妙歌并不是要为难诚王爷,他只是要告辞了。

诚王爷一愣,他看了一眼郭大娘:“沈贤侄有事便去忙,去忙。”虽然沈妙歌没有再说什么,就是因为没有再说什么,这才让诚王爷心中有了更大的波澜。

沈府莫不是有了什么线索,不然岂能就此放过郭大娘?他看郭大娘的娇容,心下有了一丝丝的不快,却并不多。

沈妙歌走了之后,郑大将军立时起身:“王爷,您和家人多坐会儿吧,我这在这里不便宜的很,便先告辞了。”对着诚王妃抱了抱拳,他也走了。

诚王爷的头有些疼了起来,看向郭大娘嗔道:“你怎么会招惹他们两家人?这不是给爷找麻烦嘛”

郭大娘哮起嘴来膝行到郑王爷跟前:“王爷——!哪里是奴家招惹他们两家,分明是他们两家在欺负奴家嘛;王爷,您可要为奴家做主。”说着话,她的泪水便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