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当然也不能不知会皇上一声儿,却还要顾虑到皇家的体面:做人臣子不很容易啊,就如同为人仆一样。

退亲的事情也不难办,只是要寻个其它的理由,好在对方只是想和沈家攀上交情;只要沈府好言相商,对方不会难为沈家:让沈府欠了他们一个大大的人情,对他们来说可以比娶沈府的一个义女要好太多了。

不过一会儿,沈二爷便把事情想了一个七七八八,知道娶亲的事情已经板上钉钉,由不得他不同意。

他只能叩头答应了。沈老侯爷看了一眼里屋:“袖儿,你进去把你们两个妹妹带回去吧。”说完连见秀女也没有见,拂袖而去。他进宫面圣了。

如果两个秀女不是沈府的义女,那么要顾全皇家的体面、和沈府的名声,沈老侯爷有的是法子;现在他也不是没有想过让她们两个“病倒”,只是最终想了想还是罢了。

现在朝局已经有些复杂,太后和皇上的矛盾已经有摆明的趋势,他不想此时授人以柄:太后一直想拿掉沈府的兵权,比拿掉任何人的兵权都要心急一些。

朝局不是暗潮涌动的话,梦梅二人便死定了,她们算是白拣了一性命;只是要在这个大宅院里过得生水起,没有了长房主子们的欢心根本就是难于上青天。

梦梅听到了沈二爷要迎她们为妻的话,但是她们却还是哭得死去活来:嫁给庶子为妻的话,她们又何必丢这种人?!更何况现在还是她们两个人为一人之妻呢。

她们要做的是侧王妃。现如今是偷鸡不成蚀得可不止是一把米,她们自然是哭得很痛。

沈妙歌上前扶起了沈二爷,低声宽慰他;而红袖进了里屋,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让韵香等人扶起梦梅二人便走。

红袖实在是不想同梦梅等人说话,昨天晚上是阴差阳错,算是冯世赞和梦喜的运气好,老天保佑,不然梦喜今天会是个什么样子?但是此时的情形也不是红袖愿意看到的,毕竟她和沈妙歌事先猜到了一些,却还是没有阻止的了,让沈二爷受害。

梦梅二人的哭声也让韵香很烦:哭什么哭,自作自受还有脸哭?真识得谦耻二字便应该一头撞死,大家也落个干净。

但是梦梅二人哭得晕天黑地,根本不知道韵香等丫头瞪了她们不止一眼;紧后映舒实在是烦了,也想到一会儿出了院子被人看到不好,手中暗中用力假装给梦春拍背,一掌斩在她的脖颈上,把她打晕了过去。

韵香看到眼中左右一瞧无人注意,也如法炮制;她们耳边终于清净了。

红袖自然是看到了,不过她并没有开口;只是打她们这么两下子,还真是便宜了她们!

梦真还并不知道此事,梦莲倒是极快的得知了消息,但是她并没有去探梦梅二人,她在等;等沈老侯爷自皇宫回来。

梦梅二人到底会如何,还要看皇上的意思:她们只是个小小的秀女,就算是皇上赐下杯毒酒都是看得起她们;要知道,沈家可是皇上的红人儿。

梦梅和梦春在房里也泪流不止,她们怕、她们悔、她们恨…,她们很需要有人来安慰一下她们,但是没有人理会二人。

红袖把她们送到房里,交待她们的丫头好好的伺候便走了,没有安抚她们一个字;而和她们最最亲厚的四少奶奶,至今也不见踪影;而她们的好姐妹梦莲也一样是不见人影。

沈老侯爷到了下午才回来,皇上中午留他一起用的膳:不过他回来饿得不轻,先用了一些饭菜才和一直等他的沈侯爷等人说话。

皇上赏了沈二爷一个从五品的归德郎将,梦梅二人却不用做嫡妻;皇上虽然没有明说,不过意思是很明显:让她们做妻已经是抬举了她们!

如果不是因为朝局现在有些不稳,皇上很有可能会赐死梦梅二人:如此下作丢尽了皇家的体面!不过此事眼下不能张扬,不然对皇上不好,对沈府也不好。

于是此事便由皇后下旨赐婚,理由嘛是沈二爷聪敏能干,是个人材。

虽然此事朝中一些人很奇怪:赐婚不赐嫡妻是什么意思;但是却没有敢去问皇后娘娘;后来由沈府之人的口中得知,原来沈府给沈二爷原本物色了正妻,而皇上和皇后对臣下十分的宽厚,所以允沈府自行迎娶嫡妻。

当然了,这事儿也有些蹊跷,只是大家都闭口不言。

梦梅二人听到自己被赐婚了立时高兴起来,可是听到不是嫡妻心里未免不舒,并且两个人心里也生了出嫌隙。因为两个人都要为妻便要分出一个高低上下来:嫡妻只有一个,平妻也只有一个,侧妻也只有一个;这是礼法,违拗不得。

现在嫡妻同她们无缘了,那么谁为平妻谁为侧妻?皇上和皇后可都没有说,沈老侯爷似乎也忘了这事儿,沈府上下就没有一个人提及梦梅和梦春谁为大。

红袖一听沈老侯爷回来的话,便笑道:“皇上还真对我们沈府不错。”沈妙歌只是嘿嘿冷笑了两声,并没有答话。

四不奶奶没有想到事情是这样的结果,她的盘算落空了不说,梦梅和梦春现在也不是一条心了。她想不到沈老侯爷不动声色,便让梦梅和梦春反脸成仇,给了她们俩人一个小小的教训。

她恨极梦梅和梦春的不争气:只是一个平、侧之分有什么可争的?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好好想一想怎么讨那个沈二爷的欢心呢!

想到想二爷她忽然一动:现如今沈二他可以说是手握大权之人,能让他和沈妙歌成仇自己便能得一盟友,到时一起谋算成功机会大了不说,而且府外也有了自己人——钱氏掌柜的树大招风,人人都知道那是她的人,谁个不防三分?

只是想把沈二爷拉过来,便先要摆平梦梅二人才成;四少奶奶的眉头皱了起来:此事不易为啊。

说到沈二爷,这两日来精神好了不少;人人见他都道喜,他也笑着回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升了正经的官职高兴,所以把梦梅二人带给他的不快忘掉了。

沈妙歌看在眼中有些奇怪,如果换成是他因为而得功名一定是不快的;不过想到他二哥的庶出的身份不自禁的摇了摇头:沈二爷也不易,虽然在边关也有些时日,但是因为庶出的身份,再加上并没有立过大功,只得了一个闲职,算不得上正经的功名出身。

红袖近日来也忙得很:她要给梦梅二人置嫁妆,还要给沈二爷备彩礼——进进出出反正都是沈家花银子。

原本江氏可以帮一帮红袖的,但是她近来身子却不好,得了下红的病儿,是吃不下也睡不好,精神根本就打不起来;不要说帮红袖了,只要她能顾自己已经不错了。

她这一病,红袖便又多一事儿,哪天都要看看她。

只是寡居中之人的心思是不好劝的;下红不止的原因,灵禾和墨神医都向红袖说过了,无非就是心有郁结不解,长此以往所以才会如此——江氏一个寡居的人,想解她的心结可不就难了?

红袖每日都要劝慰江氏一番,但也只是劝得了皮儿劝不到心里;江氏的病一直没有大的起色,时好时坏的让人很有些担心。

沈二爷近来却忙得很:他找了许多事情做,每天都把自己累得如同一头老牛一般;他的脸色明显不好看起来,沈妙歌不放心捉住墨神医给他把了把脉。

墨神医只道:“心火太大,心忧太多,夜不能寐所致。”连个方子也没有开就甩手远去了——他向来不喜沈二爷,没有原因就是不喜欢。

江氏的病还在反复中,梦喜也去瞧了她几次,最后一次自江氏那里出来直接去寻了红袖;她对红袖说了一句话,把红袖惊得手一颤。

当初那晚上和江氏夜会的男人便是沈二爷!

红袖呆住了,也明白江氏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病倒,并且有墨神医给她调理,也时好时不好的总不见大起色。

这事儿,把红袖难住了。江氏的心结只要解了,几副药便能奏效;只是这心结如何能解?江氏可是沈三爷的嫡妻!

就算是沈府给了江氏一纸休书,她也不能嫁给沈二爷为妻的,就算是为妾也不可能:沈府岂能做出兄弟共妻的事情来,就算江氏还是完壁之身也不成。

梦喜叹道:“此事我本不想说的,当初那事儿已经过去很久,也没有什么人再提及,就想让这事烂到我肚子里算了;二哥,可是一个好人,不想因此连累到他的名声。”

“可是江氏嫂嫂也不是坏人,再这样下去她如果真有个什么长短——不管是因她还是因二哥,我怕这事儿瞒不住。”

红袖看着梦喜一声接一声叹气,她也没有好法子啊。梦喜看到红袖如此,也只能是长叹一声,两个女子愁了几天还没有想到法子时,江氏的病慢慢的好转了。

红袖和梦喜知道江氏这是想开了,心下都代她高兴:他和沈二爷不会有结果,能如此了断最好。

第77章谁大谁小?

江氏病了有十几天,而她在墨神医的调理下不过七八天也就大好了。她便要帮红袖一起料理沈二爷和梦梅、梦春的婚事。

红袖就算不知道她和沈二爷的事情,也不可能让她病刚好便出来理事;当即以江氏身体为由,让她好好歇一歇。

江氏柔弱的一笑:“在房里也闷了有二十天了吧?我想做事是假,只不过是想让自己出来散闷散闷,不要总是想东想西的,对身体也不好。”

六夫人听了连连点头:“这话说得对,你就应该多出来走动,就算是不到其他院子里,到园子里走走晒晒太阳也是好的。”

江氏谢过了六夫人之后,看向红袖:“你担心我,少派给些差事就是了——难不成你原本打算让我做苦力的?”

一句玩笑让屋里的人都笑了起来,红袖看她如此便道:‘好吧,那就有劳嫂嫂了。”不过她却没有把沈二爷婚事相关的差事交到江氏手上,怕她再触景伤情来个旧病复发。

梦喜现在也是要待嫁的人,所以并不在过问府中的事情;而沈夫人去家庙了:沈太夫人在那里住的足够久了,正赶上沈二爷成亲,红袖和沈夫人救了沈老侯爷要把沈太夫人请回来。

沈老侯爷在红袖的再三求肯之下,终于同意让沈太夫人回来暂住一段时日,等沈二爷成完亲便回家庙。他知道这是红袖让沈太夫人回府找得借口,沈二爷虽然是成亲,但却不是娶嫡妻,沈太夫回不回来也不要紧。

沈府忙了一个人仰马翻,而沈四少奶奶也没有闲着;她用计捉住了入画的错处,让人掌了她十掌,把入画打了一个满脸花,却惹恼了沈四爷。

入画的错处也只不过是把他的大裳给做坏了,一件衣裳值什么,居然所人打成这种样子。沈四爷因此和四少奶奶第一次口角,自此之后便没有再去她的房里;还是三夫人看在四少奶奶肚子里孩子的份儿,把子劝得回心转意,不再同四少奶奶置气。

四少奶奶近来的不顺也不只是这一点,她在梦梅和梦春身上下了十二分的功夫,嘴皮子都要磨破了,可是两个人依旧是面和心不和。

因为直到现在,沈府也没有说哪个是平妻、哪个侧妻:四少奶奶就是天大的本事,也不能让两个人同时满意的一一她们可都是想做平妻的所以她的银钱第一次在梦梅二人面前没有了作用。名份关系着她们日后的一辈子,她们如何能退一步?梦梅人心中都有一句话:为什么不让她退一步,非要自己退一步?

四少奶奶被梦梅二人弄得十分恼火,一连几日都没有去寻梦梅二人:这两个人,难成大事!不过她也不是要放弃二人,只是想自己消消气的同时再另外想办法。

沈爷在江氏好转之后终于不再忙乱不堪,也有了,情打理自己的婚事;直到婚期逼近,可是沈老侯爷也没有给梦梅和梦春定个大小,他也忍不住了。

最终他不得已开口问沈老候爷:他的妻子名份他却是做不了主的,因为有长辈在啊。

沈老侯爷吃了一盏茶之后才慢慢的道:“她们日后哪个先为你添了子嗣哪个就为大好了。

沈二爷闻言十分的吃惊,他抬头看向祖父:“这、这不合礼法

“礼法?如果按礼法,你和她们是堂兄妹如果能成亲?皇后下旨赐婚,礼法便向后站了;而皇后的旨意中并没有说哪个为大、哪个为小,我们做为臣子如何能擅自决定一一我们自家定了便是对皇后娘娘的不敬了。”

沈老侯爷说到这里一叹:“如果为此事再进宫请旨便实在是太小题大作了;所以,也只有这个法子了。”

沈二爷听完之后也无话可说,事实的确是如此;他猜不透皇上皇后的意思,天知道这些皇家人在想些什么;不过,皇上不喜自己的这两位妻子倒是真的。

因为是赐婚,所以皇家还赐下了不少的东西:但是大多都是给他的。只是皇家如此做,最终受苦的却还是他:家宅不宁啊。

梦梅和梦春进门之后如果能够和睦的话才怪,她们一定会争个你死我活的;他叩头辞出了沈老候爷的书房。

不过想想自己从五品的官职,沈二爷摇摇头也就不在意了:她们要争就由得她们争好了!他琢磨着是不是要尽快迎娶嫡妻压一压她们为好?他有娶妻的念头不是一次两次了,在江彩云生下他的儿子后他就有过这个想法;但是因为某些原因,他最终还是放弃了。

现在娶了两个妻子,再立时张罗着迎娶嫡妻,怕是一.一.;他仰头看着天空发了一会子呆,终究摇摇头放弃了这个想法。他虽然有了妻子,但想有个儿女却难了:嫡妻没有入门前,梦梅二人想诞下一儿半女来是不可能的。

只是要迎娶嫡妻还要等些时日才成。

红袖和沈妙歌听到沈老侯爷的决定之后并没有谈论此事:反正梦梅和梦春是仇家是成定了;想到沈二爷,夫妇二人摇了摇头:可怜了二哥啊。

绣庄把嫁衣送了进来,红袖让人请了梦梅二耒过耒试嫁衣;梦梅却说梦春的嫁衣金线多好看,而梦春却说梦梅嫁衣上有麒麟送子的图样很吉祥。

红袖抚了抚额头压着恼怒道:“那你们把嫁衣交换过来也就是了。”但是她们二人却又不答应换。

“妹妹们,你们可要知道又要图样合自己的心思,又要金线多可是很费时1的东西————却不是绣庄能做出来的;你们对嫁衣的不满我明白,天下女子也有对自己亲手绣出来的嫁衣才满意。”红袖看她们尤其不知进退的争执,无非就是想压对方一头罢了,便小小的讥讽了二人一下。

提醒她们,就算是要争也要下去再争,不要守着她争这些东西。

梦梅二人闻言脸上一白,知道惹得红袖不高兴了,虽然心有不足却也不再开口说什么;正在此时江氏进来,看到两件嫁衣笑道:“很不错呢,都有些看不出是绣庄的活儿,猛的一看就像是自己绣出来的。”

红袖让江氏坐了:“嫂嫂身子如何?”她不再理会梦梅二人,冷落冷落她们也让她们知道些进退分寸——气沈府张罗她们的婚事上,并不是给她们面子而是给皇室的面子。

梦梅看着红梅和江氏有说有笑,一直不理会自己便强笑道:“五嫂还有事情要做,那我就先告辞了;近来累了五嫂和三嫂,他日一定好好的谢谢两位嫂嫂。”

江氏抬眼看过去:“过得几日,便是我们要唤你们为嫂嫂了;这嫂嫂二字,你们还是莫要再提。”

梦春也知道刚刚自己的所为不妥了,立时也跟着靠退;梦梅二人都没有把江氏的玩笑放在心上:现如今她们哪里敢自居为长?

红袖看着她们走了才—长长一叹摇了梗头:毕竟不是在家出身.在很多事情连进退都不知道,当真是配不上沈二你。

江氏已经轻叹:“这两个,实在是委屈了二爷。”

红袖看了她一眼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江氏并不知道自己巳经知道她和二爷的事情,不过此时江氏如此说是不是心有所感呢?

红袖连忙岔开了话题;而江氏一直喜欢女红一一她没有丈夫,除了女红还能做什么消遗打发这漫漫长日?所以她让人把嫁衣拿过来,仔细看了看上面的花样。

“咦,这个花样倒是没有见过,是不是近来新出的?”江氏指着一个缠枝花样道。

红袖看过去:“倒真是没有见过,嫂嫂不说真没有看出来。”

江氏笑了笑,笑容有些寂寞:“虽然绣庄的绣工,在嫁衣上没有自己做的好,但是新鲜的样式及花样儿,都是自她们那里传出来的。”

她会注意这些,是因为没有其它事情让她去注意,她除了把精力放在这些女红上面,真得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有些人、有些事她是不能太过关注的,不然就是灭顶之灾。

只是,总有法子可以让她不必如此寂寞的过一生吧?她一时间有些恍快,便没有听到红袖接下来的话。

红袖看到江氏的神情知道她没有听进去的话的,又重复了一遍:“嫂嫂,一会儿中午到我那里用饭吧;你五弟今儿中午不回来,正好我们妯娌好好说会子话儿。”

江氏回神连连点头,脸上闪过微红:居然在人前失神,一定要注意才成。她暗暗的细细看了一眼红袖,看到她没有注意到什么这才放下心来。

红袖便就此把话题引开了,和江氏一起回了自己的院子。

江氏一直到傍晚时分才离去,她抱着在大姐儿逗弄了半日;而她走后,白逸尘忽然现身出来,倒把红袖等人吓了一大跳。

红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看向大姐儿,,可是大姐儿好端端的,没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白逸尘察觉到红袖的反应后,连忙回头道:“大姐儿无事。”韵香忍不住抱怨:“那你没有事儿出来吓人什么。”

白逸尘偏了一下头道:“没有什么,刚刚我只是感觉到一点不安而已。

“不安?!”韵香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一个大男人不要无事吓人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嘛。”

第七十八章

红袖却深深的看了一眼白逸尘:“为什么不安?”

白逸尘挠了挠头:“说不清楚,只是一霎间的事情;后来我注意三少奶奶时便没有了那种感觉;因为我自己也奇怪,才忍不住出来的。”

红袖想了想江氏的为人与她所做的事情: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而且沈府中发生的事情,都同她没有任何联系;可是白逸尘是杀手,他的直觉应该不会出错才对。

相信哪个?红袖看着白逸尘忽然笑道:“你以后不要挠头,不然韵香说不定什么时候会生气的。”

白逸尘看向韵香:没有啊,她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有些脸红;但是他对红袖还是很心服的:这位少夫人的心计很深,她说得话应该不假才对。

不过他没有再想太多,闪身便又不见了:而大姐儿一直想让白逸尘抱的,没有得逞后她放声大哭起来:只有声音没有半点眼泪。

红袖和韵香对视一眼无奈之极,如果才能对大姐儿说明白,白逸尘现在可不能陪她玩儿,现在还是白天啊。

原来,晚饭之后院子门一关,白逸尘便会抱着大姐儿玩一会儿:而在之前白逸尘是不会现身的,他这一次出来没有抱着大姐儿玩,大姐儿当然不高兴。

哄好孩子,红袖便去了沈夫人那里:再过两日便是成亲的日子,还有一些事情要确定一下为好。

梦梅和梦春谁大谁小的事情,到了晚上沈府的主子们大多都知道了;四少奶奶听到之后,把茶盏掷到了地上——她知道自此后要说服梦梅和梦春和好,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了。

梦梅和梦春一定会斗到底的。

沈四少奶奶不得不去想其它的法子。

成亲的日子很快就到了,梦梅和梦春在前一天便到沈家老宅去了:沈夫人让江氏、丁氏、安氏这些嫂嫂全都跟了过去,总要有人充当二人的娘家人不是。而红袖却留在沈府,因为明儿她要招呼来贺的女客们,走不开。

但是一大清早老宅那边便送来了消息:出事了。

梦梅和梦春的嫁衣被毁了!

梦梅的嫁衣上的金线被人抽得七零八落,一件衣裳也皱成了一团哪里能穿用?而梦春的嫁衣上绣的所有关于送子的花样,都被人剪掉了,好好的衣裳便多出了几个大小不一的洞,更加是不能穿用了。

红袖和沈夫人急急的赶了过来,看到嫁衣的样子后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使了人去自家的绣庄上取嫁衣:取眼下她们那里最好的嫁衣过来应用。

不能满城去敲门挑嫁衣,不要说时间来不来得及,沈府也丢不起这么大的人:成亲的当日去买嫁衣,不用说一定是原来的嫁衣出了问题。

虽然梦梅二人身上的嫁衣如果太寒酸,沈府的脸面也不好看,但眼下也没有其它法子。

沈府之中并不是没有嫁衣,梦喜等几位适龄的姑娘都绣好了自己的嫁衣,可是如何能给梦梅她们用。

沈夫人和红袖都没有问嫁衣是怎么破的,现在梦梅二人都没有妆扮好,而时间已经不多了,哪里有时间去问是非?

但是梦梅和梦春却都红着一双眼睛互瞪,她们是气红了眼睛。

梦梅认定嫁衣是梦春给自己弄坏的,至于梦春的嫁衣为什么会坏掉,梦梅认为是梦春为了迷惑其它人——不然府中哪里会有人来寻她这种晦气!

如此肯定此事,是因为昨天梦梅也使人去了梦春的院子:而梦春的人也来过,来寻她在自己院子里当差的亲戚:就是因为梦春的人来过,所以梦梅才想到使人去梦春那里,而她使人过去的目的还真就是在梦春的嫁衣上。

她打的主意是要把梦春的嫁衣弄坏,让她无嫁衣可用便不能上花轿成亲,那么先入门的自己不管如何都会成为平妻,而不必等生出个儿子来再定名份。

早日定下名份来才是正经事儿,她已经在成亲前丢了那么大的人,真得不想在成亲之后还被指指点点:连个名份也定不下来,当然会让人耻笑是因为她成亲前的不检点——梦梅就是因为有这个心病,所以才会如此的处心积虑。

但是梦梅却没有如愿得手,她在心中暗恨梦春如此小心谨慎却也无法,只能想在成亲之后能得二爷的欢心,早日有喜生子了:但是到了第二天早上,梦梅在穿用嫁衣时,却发现自己的嫁衣坏掉了——她立时想到了梦春使人来过,除了梦春还能有谁做这种事情!

到此时梦梅才好像是如梦初醒,原来梦春使过来的人只是表面上打掩护的,真要害人的那人根本就隐在暗处!嫁衣坏了,自己不能嫁过去会成为笑枘,并从此以后便会低人一等,梦梅一下子便恼怒至极,自然怒气冲冲的去找梦春理论。

但是梦春不但不承认弄坏了她的嫁衣,还要上前打她,说自己的嫁衣是她弄坏的!这一来可把梦梅气得要死。

所以,梦梅看到沈夫人来了之后,便一直对沈夫人暗示,让她为自己讨个公道;而梦春看到梦梅拖住了沈夫人,立时便上前对红袖红着眼圈明言梦梅弄坏了自己的嫁衣,现在还倒打一耙,让红袖一定为她辩明此事。

两个新娘子都不去嫁扮,却对嫁衣的事情喋喋不休:红袖和沈夫人

都烦了,劝了两句后见无用。

红袖便直接道:“要不我们今儿不成亲了,先把嫁衣的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如何?”立时梦梅和梦春都不再说话,闭上了嘴巴。

不成亲自然是不成的:今儿误了吉时都是大大的不吉利!两个人都恨恨地瞪了对方一眼,然后扭啊扭的各自回房梳洗。

沈夫人看着两个人走了,揉着头说:“那嫁衣怎么坏掉了呢?”

红袖摇了摇头,梦梅二人的嫁衣在头几天前便送到了她们各自的房中,送去的时候可是好端端的,在安排整个成亲的事情时,她也是万分小心所以没出什么差错,不想在成亲当天却出现了这么大的状况。

“先让她们成亲之后再说吧。”红袖并不是很在意此事。沈老侯爷没有定下二人的名分,便早已料到会有事情发生才对。

只是今儿却不能由着她们胡闹,沈府不能丢这个脸面。

红袖和沈妙歌知道名分不定,两个秀女便不会和和气气过日子:但是沈老侯爷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让她们斗个两败俱伤?红袖和沈妙歌都认为不是。

沈夫人一叹:“她们要闹便去闹,只是怎么这么等不及?”她也不明白公公是什么意思,再怎么说这二人也进了沈府的门,家和万事兴啊,怎么能留下由头让她们不和呢?

红袖看了看那两件嫁衣,心中想起了一个人:江氏。昨天她也在老宅中—会不会是她呢?无凭无据的红袖不想乱开口,便起身出去背着沈夫人叫来了府中的总管夫妇。

让他们暗中去查一查昨天在老宅中各位少奶奶都做了什么,她们带来的人都做了什么。

红袖看了一眼江氏等人暂居的院落,心下暗叹,真希望不会是江氏嫂嫂。。

不过想到沈二爷,她心里也没有底:谁知道妇人嫉妒起来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江氏的脾性虽然柔弱,但是为了感情说不定会做出出人意料的事情来。

如果真是江氏嫂嫂的话,此事便瞒下为好吧:红袖想了想暗中叹了一口气,事后再想法子劝劝江氏嫂嫂好了。

大红的嫁衣终于送了来,虽然不如前面两套,倒也说得过去:急急使人送到了梦梅二人的房里让她们快快妆扮起来,时辰真的不早了。

沈夫人和红袖看老宅这边没有其他的事情,便起身回府了,那边的女客想来有到的了—族中的长辈亲眷们往往到的早。

而红袖和沈夫人走了以后,梦梅和梦春却抱怨了嫁衣,都想去看看对方的嫁衣是什么样子:生怕在嫁衣上吃亏,平白矮人一头。

总管媳妇看得直摇头:这么两个蠢人!换成是她,一定老老实实的,有嫁衣便穿没有嫁衣就静静地等着,多一个字也不会说的。

自己是什么身份不知道吗,自己做过什么事情不知道吗,现在还敢挑三拣四,真把自己当成大千金小姐了!。

梦梅二人还真的就忘了自己是谁:皇后赐婚啊,天下几个女子能得此种殊荣?就是因为赐婚,就算是日后的嫡妻进了门,也要敬她们三分。

但是她们却不如总管媳妇想得明白:天朝默认的规矩:皇家赐婚都是由皇上下圣旨,就是太后的意思也是由皇上下圣旨:但是沈二爷和梦梅二人却是由皇后下旨赐婚。

并且,皇家出来的女子赐婚,皇家也会给个身份,哪怕是个七品的封诰:但是皇家只是封赏了沈二爷,根本提也没提梦梅二人。

梦梅和梦春只是平民百姓,不要说懂这些了,就是豪门中的规矩她们又知道多少?更不要提那些虽然不是规矩,却不能碰、不能说的东西了。

如果梦梅二人聪明还好说,但是她们却实在是有些太过愚笨了。

第七十九章理智的爱

幸亏有沈太夫人在,沈夫人和红袖赶回沈府的时候,有些必要的事情沈太夫人已经安排好了。她自回来后,每每天看到红袖眼中都会闪过一些愧疚,虽然没有对红袖说什么特别的话,但总是很和善对着红袖笑。

红袖对沈太夫人也没有太多的要求与想法,只要她老人家不再找她的麻烦就成:沈妙歌的嫡亲祖母,她和沈太夫人注定不能成为死敌;她是晚辈,所以她再一次先让一步。

沈太夫人在家庙中住了很久,庙中的生活的确让她改变了许多许多;她虽然时常写信回府,却人来没有提过要回来的话,一心在庙里吃斋念佛;对于过往的事她也想了很多,也明白了她会落得如此下场,和她自己的心有关。

如果她能像儿媳沈夫人一样,不争权不夺利安安份份做个侯爷夫人,没有一个人会不敬自己三分:也不见府中有人敢糟蹋沈夫人一点儿。

她原没有想有生之年还能回来看看,所以这一次她只想好好的看看看儿子、孙子、重孙女,再好好的在婆母前真诚的尽尽孝心,然后能好好的伺侯老侯爷两天——这一辈子,她就别无所求了。

因此,她对红袖有着感激之情,知道没有红袖的请求沈老侯爷不会让她回来。

红袖看到府中一切如故,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上前给沈太夫人行了礼,扶她回去坐下:“想让太夫人回来享享清福的,不想却让太夫人劳心又劳力,实在是我们的不孝。”

太夫人一笑:“我不料理这府里也不会乱成一团,你和媳妇都是会调教人的,我瞧着现在府中可是比原来好。”顿了顿又道:“那边,没有什么吧?”

都是沈府的人,当然都有担心沈府的体面。

“没有什么,母亲放心吧。”沈夫人给太夫人奉了一杯茶:“老祖宗那边…”

“老祖宗不知道,哪里敢让老祖宗知道?”沈太夫人接过茶来:“只希望那两个能省心些,不要再添乱。”

得知沈老祖依然不知道此事,红袖和沈夫人都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这时外面有丫头来请她们去用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