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侯爷扑过去救人,虽然也救下了,但是沈夫人的头也撞破了。

沈妙歌拉着红袖:“有什么事儿好好说,皇上会为我们做的主的;我也不会…”后面的他没有说,但是意思很明白,他当然不会放过毁了他妻子清白的那人。

他是极心疼的,痛得心都缩成了一团,说好是演戏的,他没有想到红袖居然真得撞了过去;如果不是国公爷救下了红袖,那红袖岂不是真要命丧于此?

那红艳艳的血,让他的不止是痛而且还怒;虽然早已经料到晋王爷会闯内宅,但是现在红袖受了伤,沈妙歌心中再有准备也是怒火中烧:不管眼下如何,他也一定要想法子为红袖讨个公道回来。

他沈妙歌的妻子疼爱都来不及,居然被晋王所举“逼”的了,他岂能就此作罢——现在就算有人告诉他,红袖并不是被晋王所逼,是她要用苦肉计来设计晋王,他也不听了。

因为他的袖儿受伤了,沈妙歌平日里很讲理,但是他如果不讲理了,全天下的道理他也会充耳不闻。

红袖听到国公爷的脚步声后移了,知道他是遵礼法不会守在自己身旁,便把眼睛睁开了一点点,对着沈妙歌眨了眨,暗示她没有什么事儿。

沈妙歌虽然放下心来,但是心头的怒火却没有消失;但是正经事儿当然要办,晋王今天他更是要除去不可。

皇帝在皇座上看得当真是吓了一大跳:这三个妇人如果当真是死在了金殿上,那么他就不止是要给沈家交待,还要给郑家、沈太夫人和沈夫人的娘家一个交待——要知道,这三家哪一家也不是一般的人家啊;尤其是沈太夫人和沈夫人,那可是正正经经的世家出身。

就算他贵为九五之尊,他也一样会头痛:不只他要给红袖三人的娘家一个说法,而且朝中的文武大臣会如何看待皇家、看待他这个皇帝?。看到红袖婆媳三人被救下来,皇帝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可是这口气刚刚松下来,便又起了变故。

沈妙歌拼命的摇着红袖,终于把红袖“摇醒了”;红袖一醒,挣扎起来话也不说又向着柱子撞了过去;如果不是沈妙歌“眼疾手快”,这一次红袖再撞到柱子,不死也是重伤了。

皇帝看到沈太夫人和沈夫人也在挣扎着,大有不死在金殿不罢休的样子,终于急急的一拍御案:“成何体统!”

红袖婆媳三人都跪倒在地上:“臣妾冒犯,死罪难辞,请皇上降罪。”她们认罪认得极为痛快,痛快的让皇帝一下子没有说出下一句话来。

降罪?不要开玩笑了,今天当真要对红袖婆媳降罪的话,那他真就会博一个昏君的美名儿;皇帝缓了一口气:“晋王如此可恶,乱闯大臣的内宅,实在太不成体统!”

沈老侯爷等人都跪了下来:“皇上,请为臣等做主。”

皇帝现在还能怎么做?如果他今天不处置了晋王,而且不能让沈家满意的话,沈家当然不会抗旨,也不会说他什么,只是回去之后,明天沈家便要大办丧事儿了——沈家的三位夫人怕是一个也不会再活着。

他就算再有心要护一护晋王,现如今也不成了;的确,也怪晋王太过心急,怎么能在沈家男主人不在家时,乱闯入人家的内宅不说,还闯入了红袖的院子。

这是青天白日,如果是晚上,依着郑红袖的性子,说不定立时便寻了短见;皇帝心中叹气,面上却是怒气勃发:这晋王看来不得不好好的惩戒一下,等事情过去之后,再设法放过他吧。

可是皇帝的话还没有说出口来,殿外便跑来一个太监;大总管一看立时跑过去:“乱跑什么,快给我出去。”现在皇帝要处理完沈家的事情,只要不是军国大事儿,皇帝便没有时间理会。

如果是军国大事儿,也就不会是一个太监跑进来了。

红袖和沈家的众人伏在地上,虽然脸上都是悲愤异常,但是心里却是高兴的:晋王,这一次完了;红袖等人撞柱一来是为明志逼皇帝严惩晋王,二来就是在等宫外的消息。

这消息一到,晋王这一生便不可能再有翻身的机会;晋王要害他们沈家在先,所以红袖和沈家众人都认为,既然要反击,当然是要永除后患。正好也借此震一震京中各路宵小,不要认为现在的沈家好欺辱。

皇帝,当然是不高兴的;但是他要是高兴,沈家还有活路吗?

那跑进来的太监扫了一眼沈家众人,贴耳对大总管说了几句话之后,便对着皇帝一礼退出了金殿。

大总管的脸色变成了灰色,他看了一眼沈家众人,回到了皇帝身边,小声##皇帝回了几句话,皇帝看向大总管:“此事当真?”

大总管躬身:“沈家的几房爷与夫人都在宫外候旨,人人身上都有血迹,只是不知道伤势如何?”

沈老候爷等人都张大了嘴,他们看向皇帝,等着皇帝告诉他们家中出了什么事儿。

皇帝现在是真怒了,他现在都想把晋王给杀掉,立时杀掉!

原来,晋王的侍卫们在红袖等人走了之后聚一起商量了一会儿,却什么也商量不出来;去问沈家的人,根本没有人理会他们,而且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问得急了,便有小厮骂他们王爷是登徒子云公。

听到沈家之人如此称呼他们家的王爷,晋王的的卫们便知道事情有些不好,左等右等也不见晋王爷出来,众侍卫终于急了:他们也在京中是横惯了的。

晋王就算是再闲散也是王爷不是,他的随身的侍卫们在京中那当然都是横着走的人,就算到哪个大臣的府中,哪个主人家不是高接远迎客气异常?

今儿在沈家他们不但受气,而且自家的主子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他们哪里能忍得下:如果王爷真有个好歹,他们也就不用活了——连家小都不用活了。

当下,一个侍卫开口,众侍卫附和,就向沈家内宅闯了过去。

沈家的仆从们当然不让王府的侍卫们过去,王府的侍卫们便动了手;他们这一动手,沈家的侍卫们便有赶过来的,不过赶过来的侍卫们不多:因为现在沈家是有禁卫军保护的,所以沈老侯爷给侍卫们放了大假,每天只有少少的几个侍卫当值——当然,这只是明面上。

王府的侍卫们多,不过几下子就打伤了沈府的侍卫,闯进了内宅;可是他们也不知道去哪里找自家的主子,便见人抓来问,看到院子就闯进去搜寻一番。

这一下子沈家可就翻了天了,三夫人、六夫人、七夫人等都被招惹了出来,连带着各房的儿媳妇:包括霜霜等人。

沈家留在府中的沈姓子侄们知道王府侍卫们闯府,不然不能袖手不管;由沈六老爷、沈二爷带领着喝斥王府侍卫们住手;王府侍卫们哪里听他们的:因为他们的官职根本不入王府侍卫们的眼。

两下便又打了起来,而这个时候已经惊动了禁卫军,有人去回报他们的头领了。

沈二爷等人当然不会是王府侍卫们的对手:他们人多势众,把沈二爷等人打伤之后,继续搜府;不过王府的侍卫们也知道分寸,不敢打死人——沈家就算已经不行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捏死他们这些侍卫们并不会很费事儿。

在他们闯进红袖的院子,找到了已经梳洗过了的晋王主仆时,禁卫军的头领也到了。

他看到沈家满府的人都伤得伤,倒的倒,内宅之中到处都是血迹,差一点儿没有吓得昏死过去;如果晕死过去能够免罪,他就算是打也要把自己打得晕过去,但是眼下他只能指挥着禁卫军把王府的侍卫们都绑了起来。

晋王看到禁卫军时大喜,以为救兵终于来了;不想禁卫军却问也不冉他一声儿,就把他的人都绑了起来;在红袖走了不久之后,有婆子请晋王梳洗,晋王便以为沈家想和他和解:他有是洁癖的人,当下也就随婆子去梳洗了。

他可不想这样一脸灰土的去见人,如果有衣服能换他都要把衣服换下来了。

他大声喝斥禁卫军的头领,让他把自己府中的侍卫放开;但是禁卫军头领不但不听他的,而且还过来行礼请他去外宅休息:晋王如何听不出来,这是要软禁他!

晋王兜头就给禁卫军两个耳光,他在沈家已经受够了气,不想连个小小的禁卫军头领都敢软禁他,这让他堂堂的龙子凤孙如何能忍得。

禁卫军头领虽然挨了打,依然还是请了晋王爷到沈家外宅“休息”;当晋王爷出了红袖的院子,看到满院子的血迹,与一身是血的沈姓子侄时,他才知道自己要大祸临头。

此时,他才明白,在自己一进沈府时便中了沈家人的计:一步一步、一环一环,让他越陷越深,最后他身陷绝地已经再也不可能翻身了。

晋王爷的眼睛,此时血红血红的;就算是咬碎了一口的牙,他眼下又能拿沈家的人如何呢?现在他明白,沈家自开始便不是他板上的肉,而他现在却成了沈家板上的肉:如何宰割全看沈家人的高兴与否了。

八十二章晋王只是小角色

沈六老爷带着沈姓子侄们,三夫人带着各房的夫人和儿媳,一起要进宫告御状;禁卫军的头领几乎是要跪下来求三夫人等人,但是沈家众人如何能够就此罢休?

他们是不知道红袖等人的计策,所以几乎没有气死:沈家还没有倒,就被人欺到了门上,他们岂能就此算了。

如果就此算了,以后沈家的大门二门,京中的人岂不是想闯就闯了吗?

禁卫军头领和沈六老爷、三夫人正在说好话时,三老爷和七老爷回来了,听到此事气的两个人拉起六老爷就走:“废什么话,进宫去见皇帝——如果当真不许我们沈家活了,给个痛快就好,也不要被这些宵小之辈如此欺辱。”

一大队的沈家人,再加上晋王爷和他的侍卫,引得京城中的百姓争相来看,并且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当然不是指责沈家人的,同情沈家人的几乎可以说全部的人。

百姓们是最清楚明白的,他们知道沈家的人为了保家护国几代人死的人怕是有三位数了;而且沈家的人绝对是好官儿,京中的百姓都知道沈家的忠良。

自有来旺等人一面走一面向探问的人说上两句,在沈三老爷带着众人到了皇宫不久,京城便有不少知道了晋王是如何欺辱天朝的有功之臣:如果不是皇家对沈府有打压之嫌,任谁敢对沈府如此?

皇帝听完事情的始末之后,气得喝道:“带那禁卫军头领上殿!”

禁卫军头领知道自己今天是大罪难逃,只求他不会被连累到家小:想到自己在“保护”沈府之时,对沈家的人并没有什么恭敬之时,反而在沈二爷等庶子面前还会冷嘲热讽几句,现在他是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如果他能待沈家和善一些,他本就是奉命行事,所以沈家的人一定不会怪他;现在沈家的人为他求一句情,至少能保他的家小无虞。但是现在他就是再后悔,也知道于事无补,沈家的人一定不会代他求情:小人,总是到了生死关头,才想起来自己平日里待人应该“好一点.",不应该事事做绝,不留一点余地给人。

不过小人在平日里,又哪肯相信自己会有生死关头的一天:他以为他会顺风顺水一辈子,不会落在被他欺辱或是奚落的人手中。红袖冷冷看了一眼禁卫军的头领,就是这个小人,连她要去娘家也要过问一下:虽然没有什么太过刁难的举止,但是相信他一定会给皇帝打小报告的;就是因此,她巳经好久都不曾去看望父母。

皇上看着禁卫军头领冷冷一哼:“朕让你去做什么了,你就是这样保护沈侯爷一家的安全?你的心中可有朕,可有仔细听进去了朕的话?”

禁卫军头领那个悔啊:他原本是抱着一旁看热闹的心态,反正沈府是不会有好下场的,不过是时候早晚的事儿;所以他对晋王一行人所为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堂堂的晋王爷,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啊。

可是这样的话,他哪里敢对皇帝说?只能叩头认错,自承有罪。

皇帝一挥手,立时便有人拖了禁卫军头领下去乱棍打了一顿;他这才温言请沈家众人前来,并且让早已经等候的御医给红袖等人诊治。

他没有等御医的答复,而是宣了晋王上殿。晋王爷到了金殿之上,看到红袖婆媳三人恨不得活活咬死她们;再看到沈侯爷等人,便知道自己去的时候,沈家的人已经打开了锦凤二人的嘴,前来靠御状了。

皇帝看着晋王:“你可知罪?”一句废话没有,直接问罪了;今天不舍晋王,丢脸的不止是皇帝,而是整个皇家;到时大宗正也会来寻他这个皇帝的不是。晋王知道自己中了计,已经没有幸理;但是让他就此认命他当然是愿意的,于是他开口为自己辩白,并说一切都是沈家的计策,是沈家的人在算计他。

国公爷闻言冷冷看了他一眼,当真是大言不惭;而皇帝虽然有些不相信,但是晋王有难以自圆其说的地方:好端端的送什么歌姬为沈六老爷7你自己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跑到人家沈府中,并且大吵大闹不惜闯入内宅——这个,也能说是人家沈家谋算于你?

晋王被皇帝问得哑口无言,的确后来的事情是沈家人的计策.但是他能人瓮中,是因为自己想要害沈家人;此事,他就是百口也不能辩白清楚的。

皇帝看着晋王冷冷的道:“你还有何话可说?"

晋王爷只能低头:臣的确是有些错处,但后来的事情的确是沈家人的奸计,还请皇帝明察。”他如此坚不认错,让红袖等人更加寻到了原因,而要非死不可:今日之事,不是晋王死就是沈家死一一红袖当然不会死,因为皇帝、百官、世人,都不会认定她该死。

皇帝气得狠狠瞪了晋王一眼:“犯下如此大错,居然还是强词狡辩,朕今日不能饶你!"红袖等人立时伏地道:“皇帝圣明。”您如此圣明,就继续说下去吧。

皇帝喝晋王跪下:“今日削去你的王爵贬为庶民,你的过错交由大宗正来处罚。”晋王听到之后吓了一跳,王爵没有了很正常,在他的意料之中;但是把他交给宗正,那可当真是有死无生:那个皇叔爷大宗正,向来都是以维护皇家体面为第一;他私闯大臣内宅,大宗正绝对不会容他活在世上的。

皇帝处罚他的话,是以国法来说;而大宗正却是祖宗家法:如果说他该死,,就是皇帝也不能说什么的,与国法也没有什么关系。此时他跪倒求饶时,皇帝却已经不想理他:晋王如此,可以说破坏了他的好事儿;原本他准备这两天就再逼一逼沈家的,让文武百官与世人不会再站到沈家那一边,但是现在晋王如此之后,他近些日子还能对沈家如何吗?晋王之错,根由其实就是皇帝本身;虽然无人会说出来,但是却有很多人明白此事,这让皇帝十分的恼火。

他知道沈家以后绝不会再和他一条心,所以夺沈家的兵权并且要好好的打压沈家,使得沈家在军中的威望能降到极小,他便可以安枕无忧了。

皇帝原本就要收网了,可是被晋王如此一闹,却只能再拖上一拖;他恨恨的喝道:“来人,请大宗正!"看了一眼晋王:“拖下去。”他是再也不想看到晋王。

红袖知道天朝自此之后,再也不会有晋王爷了:不管皇帝是谁做,晋王爷也不会有了;就算是日后封王,晋也不会再作为王爷的封号了。就如红袖所料那样,大宗正听说了事情的始末之后,带了晋王就走:他并没有难为晋王,甚至都没有喝斥晋王一句;他只是请晋王吃了一杯酒,一杯掺有鹤顶红的酒。

大宗正用晋王一个的性命,维护了皇家的尊严;晋王死后以宗室一般人的礼节下葬,并没有祸及到他的家人:虽然他的儿子们不能继承王爷之位,但到底保住了性命,并且依然是龙子凤孙。

皇帝好好的慰抚了沈家众人,尤其是红袖;他大大的赏赐了一番,使人送了红袖和沈家众人回府;但是,他并没的提一句沈府外面的禁卫军。

这也就是说,皇帝不会把禁卫军撤回:对于沈家,皇帝依然是不会放过。

所以红袖等人虽然除去了晋王这个心头之患,但是并没有解了眼下之局;众人回府的时候,人人并无笑颜,反而是更加的沉默了。

到了沈府坐下之后,沈妙歌道:“不管如何,总算多争取了一些时间。”皇帝在近期之内,不会对沈家如何,不然难掩众人之口。

沈老侯爷长长一叹,摆了摆手让红袖等人都去歇着,并没有多说话;除了一个晋王,但是在朝中的和沈家过不去的,并不只有一个晋王而已。

所以,皇帝不会改变态度,那么沈府还是会被各色人日夜的掂着。

红袖和沈妙歌回到了院子里,灵禾等人看到红袖的样子吓了一跳,立时过来给红袖重新检视之后,又给她重新上了药这才退了出去:她们知道红袖和沈妙歌应该有话要说。

沈妙歌和红袖却没有说什么,小夫妻二人静坐半晌之后,对视一眼沈妙歌拥着红袖谁也没有说放话。有些话,不必说两个人都知道的;说了出来也只是平添麻烦而已;他们都知道,皇帝下一次如果不是对沈家直接下手,便要自大姐儿身上做文章了。

就像沈妙歌所说,皇帝一个多月都没有对沈家有什么动作,朝中也平静了一些:至少眼下不会再有人随便就说沈家是谋逆的反贼了。

但是,禁卫军对沈府的“保护”更严密了;只是新来的禁卫军头领十分的乖巧,对沈府各人的行踪虽然要求了解,但是却对沈家人执礼甚恭一——若是沈家的人不配合时,他便会拍出皇帝来,言明他的难处是得已。

沈府之中并无蛮不讲理的人,所以沈家的人对于这个新头领实在是有些头痛。也因为这个,靖安小郡王世赞也没有到沈家来一趟,而沈妙歌或是沈家任何一个人也没有在府外见世赞:世赞肉定也不会是个自由之身。

但是,世赞每每下朝之时,看向沈家人的眼中都带着焦急之色,明显是有什么话要说,但就是苦无时机。

八十三章四老爷来了

沈家的人看到世赞的神色,自然也是着急的:不是大事儿,世赞不会如此;但是他们两家人见面的时候,只有在宫里或是宫门前:他们周围不是有大臣就是有太监,想说句什么暗示的话都不太可能。

沈老侯爷等人都在想办法,世赞的话一定要知道才行;红袖和沈妙歌也很着急,但是越着急越不能去寻世赞,不然他想说得急事儿,就会被皇上盯上:皇帝叫他进京,应该就没有安好心。

沈家众人一连几日都没有想到办法,双方都急得眼里几乎冒出来火来。

红袖也想不出其它的法子来,她的心随着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提得越来越高;三夫人等人虽然知道的事情不多,但是自上一次晋王闯府之后,她们不用长房的人说什么,也知道现在沈家已经成了皇家的眼中钉、肉中刺了;这些日子不管什么事儿,都不到长房那里罗嗦:免得添乱。

这天上午,红袖再次打起精神,到了前面坐下理事儿;大厨房的管事娘子来回:“少奶奶,我们供菜的那人家,送了些新鲜的东西进来;奴婢原是回了他的,但是他说什么不求,只求能见当面谢过主家,这几年来对他们的照顾。”

红袖哪里有心思理会这个:“谢过他的好意,东西留下来,不过要照价给人银钱;嗯,茶香,取两身衣料来;”又看向大厨房的管事儿:“你带给他,就说府里赏给他的,谢谢他们这几年的辛苦。”

大厨房的管事娘子替那人谢过了红袖,然后抬起头来向红袖使了一个眼色:“少奶奶,不是奴婢罗嗦,他们的心极诚,既然都赏了东西,如果少奶奶有空闲,便叫他过来说上两句话——这也是恩典啊。”

大厨房的管事娘子跟红袖的时候极长:在沈府的众人都不怎么把红袖放在眼中时,这位娘子便一心一意的跟着红袖做事儿了;是个极有眼色、分寸的人,依着她的性子,万不会相强红袖见一个送菜之人。

红袖心中有了疑惑,便随意的点点头:“好吧,说起来远亲不如近邻,多年的交情也实在不应该意薄了人家,免得人家再说什么来;就依你的,午时之前我带他过来吧。”

大厨房的娘子谢过了红袖,但是红袖却自她的眼中看到了焦急:只是现在人多口杂,她过不好说什么——理完事儿,再叫她过来问问便是。

理完所有的事情,便过了一个多时辰,红袖吃了口茶换过衣服,让人把厨房的管事叫到跟前:“今儿你是怎么红,好像我答应午时之前见那人,你还有些着急?”

厨房的管事娘子苦笑:“少奶奶,那人见了之后您就明白了;奴婢是有些着急,因为今儿一早我才见到人,听完的时候正是少奶奶理事的时候,奴婢也只能那样回了。”

红袖看了她一眼:“你把人带过来吧,我这会子有点空儿,看看倒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又是什么事儿。”

厨房管事下去,不一会儿带上来一个身材高大的妇人;妇人低着头看不清脸面,身上的衣着虽然是粗布的,并且补丁摞罗丁,但衣服却极为干净,头上也只戴了一根木钗而已。

厨房管事带上人来,对着红袖行了一礼:“奴婢和茶香等人,到房外伺候。”那妇人只是立在她的身后,并没有对着红袖行礼;看上去十分木讷的一个人。

红袖看向厨房管事,再看一眼那妇人点头道:“茶香,你们出去吧。”

茶香和厨房管事出去了,那妇人依然没有给红袖见礼,只是缓缓的抬起了头来;而红袖看到她的脸之后,吓子一跳立时站了起来:“四…”她又收住了口,因为实在是不知道应该如何称呼的好。

妇人,分明就是被赶出沈家的沈四老爷!

红袖定了定神之后,上前给沈四老爷福了一福:“叔父安。”无论如何,沈四老爷身上流着的是沈家人的血。

沈四老爷笑了笑,只是笑容很苦涩:“罢了,起来吧;就凭你一句叔父,今儿我这一趟便没有白来。”

红袖万万没有想到,给沈府送菜的人,居然会变了沈四老爷:这样的活儿,怎么可能是四老爷能做的。

“叔父给府上送新鲜菜蔬,袖儿一直不知道,实在是对叔父多有不敬。”红袖其实心中吃了一惊,这样的事情,她为何一直不知道。

“不是的,一直给府中送菜蔬的并不是我,而是那个老刘;只是近些日子他家中老母与妻子一同病倒,所以才拜托了我来——也不过送了几日而已;”沈四老爷谈些这些粗活,并没有什么脸红之类的:“菜蔬都十分的新鲜,袖儿你放心就是。”

红袖脸上一红,立时福下去:“叔父,侄媳不是这个意思,得罪之处还请叔父见谅。”

四老爷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他早已经不是沈家的人四老爷,又哪里谈得上原谅不原谅?按说,他现在应该给红袖见礼,因为他只是一介平民,而对方可是朝廷的县主。

“罢了,不说这些了;”四老爷摆了摆手:“我这次进府见你,是有要事。”他现在脸上与鬓边已经见了风霜,比起沈侯爷都显得苍老不少。

红袖看到眼中,想到过去的事情在心底轻轻一叹;如果当初不是四老爷和四夫人如此心狠手辣,他们现在当然还在沈府之中,也不会被生活所迫,变得如此苍老。

“叔父请坐;”袖儿亲自奉了茶给沈四老爷,只看到沈四老爷居然以男身着女装进沈家,便知道他是有重要的事情而来;不然这些年来,沈四爷可是不闻点丁迅息。

四房才出去的时候,还略有耳闻;后来便当真听不到他们的一点儿迅息:只是听人说起,好像四夫人过世了。

“叔父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红袖虽然说不能完全原谅四房所为,但是看到沈四老爷如今的样子,她还真不能完全的狠下这个心肠来。

如果是她能帮的,她便帮一把又如何?一笔写不出两个沈字来:不用沈四老爷说什么,红袖只看也知道沈四老爷早已经悔过了。

杀人不过头点地,四房错的再多,现如今多年过去,他们也受到了足够的惩戒:送菜蔬,可是要起到三更左右的,四更天便要送到府中——还要亲自种菜蔬,这些粗重之活,哪里是自幼养尊处优的沈四老爷会做的。

但是眼下他不但会做了,并且看样子还做得不错,在菜农当中的人缘好像也不错的样子。

看到沈四老爷接茶的那一双粗糙、黑黑的大手,红袖在心中又是一叹:能帮就多帮一些,他们这些年看来,想来吃了不少的苦。

至于沈四老爷的女装,红袖一句也没有问;不是她不奇怪,而是不想让沈四老爷感觉到难堪:对于一个男人来说,着女装是一种莫大的侮辱——比死也好不到哪里去。

会是什么事情,能让沈四爷老爷一点男人的尊严也不顾,换上女装进府呢?红袖看向四老爷,等着他开口。

“靖安小王爷,托我来带话;”四老爷的脸很严肃:“他说,我们府中千万不要再做什么准备了,尤其是后路的安排;皇帝现在对沈家盯得这样紧,那些皇帝的暗卫就像狗一样四处乱嗅,万一被那些狗嗅到什么,沈家可就要大祸临头,谁也救不了。”

他说到这里,一口气把茶吃了下去:赶路赶得急,着实是渴坏了。

红袖万万没有想到,沈四老爷不顾男人尊严进府,居然是为了沈家!她看到四老爷吃茶的样子,便知道他是渴坏了,立时给他端上来一盏茶:“叔父,您慢慢吃。您,怎么见到了小王爷?”

她不是不相信四老爷,而是很奇怪此事,也怕四老爷是中了旁人的计。

沈四老爷道:“靖安王府的菜蔬便是我送的——他们王府时有人时无人的,所以很多人不愿意给他们送菜蔬;我是能多一份就多一份,多赚些总是好的。”

这话听得红袖莫名的眼圈一红:这哪里沈四老爷能说出来的话!想一想,沈家的人还真是有傲骨,就算是沦落至此四老卒父子居然咬牙挺了过来,也没有向沈家任何一个人求助过。

“叔父,这些年您、辛苦了。”红袖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四老爷一笑,笑容里并没有什么伤心,反而给人一种很踏实满足的意思:“辛苦是当然的,不过日子过得好啊。”他摆了摆手:“还是说正经事儿,我现在很好,你不用担心我。”

“小王爷可是千咛万嘱的,我想父、老侯爷也一定是有什么退路安排给子孙的,不过眼下我们沈家面对的是皇帝,还是一切小心为上。”沈四老爷看向红袖:“你一定要告诉老侯爷,办法,靖安小王爷已经有了,让我们家的人不要着急,一切只是等时机而已。”

红袖沉吟了一下子:“叔父,求人不如求己;我们沈家现在还没有到生死关头,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我们也不能连累靖安王爷一家人的;这后路,袖儿愚见,我们还是自己准备的好。”

沈四老爷摇头:“是我没有说明白,不是靖安王爷一家人在安排退路,也不是安排了一家人的退路;这些话也不靖安王爷说的,是——”他左右看了看,低低的道:“是廉亲王爷让靖安小王爷捎来的话儿。”

八十四章皇后的旨意

“您说什么,叔父?”红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您是说廉亲王爷?”她的声音也几乎压得如同耳语一般:‘王爷,他、他还活着?”

“活着,活得很好;”四老爷笑得眼睛眯了起来:“当初我听到王爷死去的时候,还落了泪,还想着,怎么我们家几辈儿的大姑娘,亲事都这么不好呢————还瞎琢磨认为是我们沈家的祖坟不好;我也是见到了靖安小王爷,才知道王爷一家都活好好的;对了,福官小王爷还托靖安小王爷给大姐儿带来的信与东西。”

东西很简单,只是一张折成动物状的纸而已,信红袖当然不会看,一并收起来回头再交给大姐儿。

她现在激动的不行:廉亲王活着,廉亲王一家人都活着,这实在是太好了!她努力的想镇定自己,可是眼圈还是微微有些见红,呼吸也不能稳定。

“王妃挺好的吧?”红袖想到沈大姑奶奶和平南郡主走时,都没有去见自己的小女儿,更不要说提一提这个让她眼下如此倒霉的大女儿了:“她和王爷现在在哪里?”

四老爷摇头:“我不知道王爷他们一家人在哪里,靖安小王爷没有说;不过1妃和孩子们都挺好的,袖儿你也不用太过担心。”

红袖轻轻的点下了头:“活着就好、活着就好。”人能活下来,就好;至于眼下廉亲王一家人在哪里。靖安小王爷不管知道与否,都不可能随便同人说的。

她想起廉亲王的性子来,又轻轻的摇着头笑了:那样一个聪明—绝顶的人,怎么会不为自己留后路——一就算以前没有,在太后病危之后,他应该就会察觉到皇帝的异常,岂能就此束手就缚呢?

廉亲王想必是早已经在准备,只是怕他对皇帝还存着一份幻想吧,怎么也是一家人,以为皇帝能明白过来:廉亲王那个人,虽然极为任性,但是也极为重惜重义。

他也不想皇帝如此冷血吧?红袖想到廉亲王等到最后,却等来那一杯鹤顶红时,心里会是什么样的滋味儿:皇帝,实在是太过份了。

不过,一切已经过去了;廉亲王不管有没有过伤心,世人是不会看到了;红袖相信再看到廉亲王时,他还会是原来的那个样子。不管廉亲王一家人在哪里,只要活得快快乐乐就好;红袖并没有想,要让廉亲王反叛,把皇帝揪下来让他吃吃苦头:人,只要能幸福快乐就好。

而且,如果廉亲王想谋反,世人都反对他也会谋反;如果廉亲王不想谋反,天下的人都认他做皇帝,求他谋反他也不会为之心动。

红袖所求也不过是一份安稳快乐的小日子,所以皇帝虽然极为让她恼火,但是她对谋反还是无兴趣:快意恩仇当然好,但是要有个度。

谋反是要死人的,不止是死皇帝的人,也一样会死自己的人;一将成还万骨枯呢,何况把皇帝揪下马来;红袖并不想看到自己家人、亲人、关心的人受伤或是死掉。

四老爷也点点头:“是啊,能活着就好;”他又想起了世赞的话来:“袖儿,你可要记得给老侯爷说,千万要等王爷们的消息,把我们家的后路封死吧,正好安一安皇帝的心,也免得日后出什么差错。”

他顿了一下,长长一叹:“皇帝现在对我们沈家如此,怕是前些年他并不是真得相信我们沈家,早就有什么准备也说不定一一如果真如此,怕我们沈家的举动,瞒不过皇帝去;依我看,还是等王爷的消息,还能稳妥些。

红袖至此也点下了头来,她一直隐隐的不安,就是担心皇帝早已经对沈家不放心,那他不可能什么也不做的;现在依赖他人虽然不是好办,但至少比沈家自己安排的后路要好一些。

四老爷听到红袖答应之后,便站了起来:“那我就回去了一一不能久留的,怕被那些禁卫军或是暗卫们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我还想着,日后靖安王爷那里有什么事儿,还能再进府来报信儿。”

他顿了顿看向红袖,很诚恳的道:“虽然现在我已经不是沈家的人,但是沈家和我骨血相连;如果府中有什么事儿,你尽管开口;靖安王爷那里,也只有我能过去,你既然认我是你四叔父,便不要和我客套什么。”

红袖眼圈微红,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深深的福了下去:代她,代沈妙歌,代沈家上上下下的人,对着沈四老爷一礼到地。

不管沈四老爷以前做过什么,但是现在,谁能说他不是沈家人,身上流得不是沈家的血?

沈四老爷扶红袖来,又叮嘱了几句之后,低下头退了出去:红袖不能送出去,因为沈四老爷现在只是一个平常的家妇而已。

红袖赏下的两身衣料四老爷拿走了,并没有推辞什么;而红袖并没有提及要给四老爷银钱那对四老爷来说是一种侮辱。四老爷现在自力更生活得很好,如果沈家不出事儿他会一辈子如此安乐的过下去,不会耒打扰沈家,也不想沈家打扰他吧?但是现在他是为了沈家的生死才会挺身—而出,因为他是沈家人。

如果给银钱,那红袖就是和沈四老爷见外了;红袖要做的,就是去求沈老侯爷,让四老爷一家人重回沈家:人谁无错,在此时能为了沈家做到如此地步,四老爷回到沈家也是应当应份的。

四老爷此举可是把他一家人的性命都搭上了,他不会不知道、不明白;只是为沈家,他豁了出来。

看看时辰,沈老侯爷等人就要回府了;红袖稍稍的收拾了一下.便起身去见太夫人:在那里等沈老侯爷等人回来。

四老爷所说的事情极为要紧,红袖感觉早说一刻是一刻。

红袖和沈太夫人不过说了两三句话,沈老侯爷祖孙便下朝回府;红袖立时便把四老爷的话说了出来:源源本本,一个不漏。

沈老侯爷听完之后,低下头想了好久之后道:“嗯,王爷所虑极是;我们立时什么也不做了,老老实实的呆在京中等王爷的消息——一看看皇帝会不会因此,放过我们沈家吧。”

沈妙歌听到廉亲王没有死虽然极高兴,但是脸上却还是有气恼之色;红袖只是一想便明白:“是不是皇帝又捷及了大姐儿?”

沈妙歌点头:“今天朝堂之上并没有什么大事儿,所以早早的散孑—朝;但是皇帝又把我们叫去了御书房,然后说了几家王公权贵家的子侄儿,夸那几个人都夸成了一朵花,问我们看哪个不错。”

红袖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一个多月了,皇帝终于还是等不及了。

“我看皇帝的意思,如果我们不在这几个人挑一个的话,十天半个月的皇帝便会霞赐婚。”沈妙歌的脸色有些阴郁,廉亲王爷并没有死,,大姐儿当然不能再另嫁他人:“不过,依着我看,到时霞的人不一定会是皇帝,也许会是皇后。”

如此,皇帝便不会担个恶名儿,而沈家不管是同意不同意,对沈家来说只有坏处没有半分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