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歌咳了两声,对灰巾人道:“兄台的救命大恩,我还没有谢过;”他起身郑重其事施礼相谢;而红袖却端起了茶盏来吃茶,夫妻二人很默契的无视了廉亲王的埋怨。

以前,以前那可是家事,纯粹的家事:没有听说谁家把自己的家事抖出来,让旁人帮着解决的;廉亲王这人的话,有时候大可以装作没有听到。

灰巾人也不当廉亲王这个主子是会事儿:忠心与否,并不在表面上;他和沈妙歌互相见起礼来,谈得热络十分,再谈下去八成就要结拜成兄弟了。

廉亲王怒道:“你们是不是欺我现在不是王爷了?”

沈妙歌淡淡的回他一句:“我们欺你,是因为我们有个好女儿。”

布巾人点头深有同感;廉亲王本来就是佯怒,此时撑不住笑了出来:“呸!有本事儿不要用大姐儿要胁我。”

沈妙歌满不在乎:“我就是用大姐儿要胁王爷,因为我认为这也算是个本事。”

于是廉亲王怒气冲冲的走了:他发誓要回去和王妃商量一下,要再生一个女儿出来。

而沈妙歌一直心情大好了三天,红袖知道他为什么如此高兴:因为他是第一次让廉亲王吃了一点亏儿。

皇帝却是一个月都没有几天好心情,他一想到沈家心底便有一股无名火:这个沈家,他是没有看错,表面上忠心耿耿,还不是一样拥兵自重?居然抗旨不说,还弄得自己和皇后都灰头土脸的。

他现在看沈家更是不顺眼,只是没有名正言顺的借口,他要动沈家还真是不容易;正在此时,他忽然接到了一份密报,看完之后他狞笑三声儿:“我看你们沈家,这一次还能不能再逃出朕的手掌心!这一次,可不能怪朕心狠手辣了,朕可是给过你们机会,只是你们有了不臣之心,不识得恭顺二字。”

八十八章上香

沈家的人并不知道皇帝得了密报,还是一如既住的上朝、下朝,话也不多说、事也不多做。

而沈四老爷再次进府了,这一次是他见到了沈老侯爷。

看到沈老侯爷,四老爷一下子跪倒在地上,泣不成声儿:“父、父亲。”

老侯爷看着自己的四子,看到他的样子苍老的和自己差不多时,心里也是一酸:“你腿脚不便,起来说话吧。”

四老爷叩头之后,还在是来旺等人的帮助下才站了起来;众人此时才看到他的双腿是两根木头、加一些铜铁之物所制。

虽然众人都有些好奇,但都没有开口询问他;沈妙歌和红袖对视一眼:依着四老爷所说,他可穷得很,如何能有这样一副做工极不错的假腿呢?不过看得出来,他用得很长时间了,那双假腿的磨损很厉害。

四老爷泣道:“儿子当初实在是…,现如今儿子知错,没有旁的所想,只想我们沈家能平安无事就好。”

老侯爷点头叹道:“你坐吧,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你现在的可有什么为难之处,可缺少银子,都不必隐瞒尽管说出来就好。”

四老爷眼底闪过了一丝失望,他原本以为今天能见到老侯爷,他会答应自己重回沈府的;不想只是想给他银子度日;他谢过了老侯爷:“儿子现在很好,父亲不用挂心。”

他本就不是为了银子而来,当然不会收下沈家的银子。他没有立时说出今天来的目的,反而和沈老侯爷说了好一阵子的话:只是关心父亲,这些年来他时时都愧疚一件事儿,就是不能侍奉老侯爷和太夫人。

父子说了好一阵子的话的后,老侯爷才问他:“可是有什么事情?”

四老爷点头:“靖安小王爷说,近日廉亲王爷可能会来京中,说不定会先来我们府中;到时千万要告诉王爷,万不可到靖安王府里去,他那里怕是有些不太妥当;最危险的就是最安全的,让廉王爷去他原来的王府藏身最好。”

“如果廉王爷来了,告诉儿子一声,儿子给靖安小王爷说一声,他说有些事情要对廉王爷说,不过到时也只能由儿子捎话过来。”

老侯爷叹气:“只是你如此进入两府,怕万一…,我们还无妨,怕就怕你们父子会被…”

“父亲,这是儿子唯一能做的了;现在我们沈家生死关头,儿子身上流着沈家的血,怎么也应该为沈家尽些力的;而且能为沈家做些事情,儿子的心里、心里头也能好受些,不然哪里有脸见我们沈家的任何一个人。”四老爷说着滴下了泪来。

沈侯爷的眼圈也红了:“四弟,眼下只能偏劳你;只是你也多多注意,万一有什么不对,要先保住自己——消息送不送进来都无所谓。”

四老爷并没有点头:“袖儿一见我就称了叔父,而且父亲和大哥也都认我——我就是为沈家粉身碎骨,也是心甘情愿的。”

说完他对着沈老侯爷又是一礼便要告辞。

红袖和沈妙歌起身:“我们,去送一送四叔父。”

老侯爷点头:“去吧;老四,你、一切小心。”说完长长的一叹,并没有再说什么。

四老爷洒泪再次拜别了老侯爷,和沈妙歌红袖出来;他看向红袖夫妻:“你们不要送了,不然反而让人起疑。”

红袖和沈妙歌扶了四老爷向院子外面走去,红袖道:“无妨的,这里是内宅禁卫军是不能过来的;而且这院子里的人都是可以相信的,四叔父放心就好。”

她顿了顿又道:“都是袖儿无能,不能让四叔父回到家中…”说着话,红袖低下了头。

四老爷听到之后立时开口打断了她:“袖儿你这是说什么,你已经尽了力;今天能见老侯爷一面,已经很让四叔父高兴了。”

红袖红着眼道:“如果不是当年四婶娘把我的第一个孩弄掉了,也不会累得四叔父被打断了腿赶出沈家去——说起来,是袖儿对不起四叔父。”

四老爷低着头,停顿了一下才道:“那是那妇人不对,怎么能怪你呢;说起来,还是四叔父对不起你和五哥儿才对。”

沈妙歌的只是扶着四老爷,一直没有怎么说话,听到此言也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我和袖儿也算是儿女成群,那件事算不得是什么大事儿。”

“四婶娘,是怎么死的?是不是伤重不治而亡?”沈妙歌叹了一口气:“虽然她是…,不过只留四叔父一个人,这日子也是难过的紧。”

四老爷还是低着头,在沈妙歌话落之后只是点点头:“不要提她了,她本就是我们沈家的罪人。”

红袖和沈妙歌对视一眼之后,扶着四老爷到厢房坐下。

“四叔父,您稍坐一会儿,我们去取些银两来。”

四老爷却是说什么也不肯要,执意要走;红袖和沈妙歌也无法,只能让他去了。

送走四老爷之后,红袖和沈妙歌回到了厅上,对着长辈一礼坐下,把和四老爷说过得话重复了一遍。

沈老侯爷轻轻一叹:“也难为他了;”然后摆手道:“你们一切小心在意,去吧。”

红袖和沈妙歌便躬身出来,两夫妻没有坐车子,而是手挽着手在府中慢慢走着,谁也没有说话;府中的下人们远远看到红袖夫妻,都避到路旁垂手侍立。

映舒虽然知道主子的心情不好,但是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劝,只能跟在身后干着急;当她看到奶娘和霜霜时,便笑道:“二少奶奶好。”

霜霜转过身来,看到红袖和沈妙歌,便带着奶娘们过来;两个孩子看到红袖和沈妙歌,非要父母抱不可,倒是逗笑了红袖二人。

而霜霜的儿子却不干了,也非要沈妙歌抱不成;三个小男孩儿把众人逗得笑开了怀,霜霜这才拉红袖问:“没有什么事儿吧?”她看了看左右,轻轻的伏耳道:“不是那个皇帝又要来逼我们大姐儿吧?”

红袖摇头:“不是,嫂嫂放心就是;”她也伏耳问道:“亲家可都已经出京了?”

霜霜并没有多说,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她姓两人又继续逗弄孩子们了:霜霜的父亲已经辞官了,因为年纪大了嘛。

而且在这个时候,霜霜远在家乡的祖父去世,霜霜父亲、母亲、兄长等等,都要赶回去奔丧;这一去,至少都要三年。

丁忧就是皇帝也不能不许的,所以霜霜的父兄现在都已经在路上了。

一连两天都没有什么事儿,到了第三天郑姜氏打发人来,约沈夫人一起上山进香;沈夫人左右无事,自然是允了,便让下人们准备。

禁卫军头领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此事他们当然不能拦着;不过他们分出了十几人跟着沈夫人和郑姜氏一起上山,当然是以保护为名。

到了山上,禁卫军只能就在留在寺外,只有禁卫军头领和沈、郑两家的十几个侍卫跟了进去。

沈夫人和郑姜氏并没有在山上做其它,真真正正的礼了佛之后,便下山打道回府,并没有在山上留宿:说是这个时节山上凉,郑姜氏膝盖有些受不了。

两府的人京城外的驿站住了一晚,到了天色大亮这才进城各自回府。

此时,禁卫军的头领才放心来,对于沈府的人更加的恭敬起来:他们只求沈家的人只要能安安份份的就成,不然他们便无法交差了。

四老爷过了两天又来了一趟,也不过是来问问廉亲王爷来过没有,说是靖安小王爷不太放心。

禁卫军们并没有发现四老爷,可能同他一直以女装示人有关吧。

墨大夫回了郑府,因为郑姜氏受了风寒,原本没有当回事儿,可是不过一天一夜,便卧床不起了;皇帝自然是打发了御医来瞧过,开了一个方子之后,便没有再来。

但是郑姜氏用药之后并不见好,红袖这才急急好让墨大夫回去郑府;并且她和沈妙歌也过府去探望,还留在郑府住了一个晚上。

墨大夫的药还是有见效的,当天晚上郑姜氏的热便退了;红袖和沈妙歌这才放心的回了沈府,不过三天两头的就去郑府看看。

虽然禁卫军头领天天都把红袖和沈妙歌的行止报给了皇帝,不过就算是他们也认为此事很平常:母亲病了,有儿女不探望的道理吗?

皇帝当然也没有为难沈、郑两家,只不过又使御医来给郑姜氏请过一次脉:因为郑姜氏的伤寒很厉害,久也不见好。

四老爷去靖安王爷家的次数也多了,不过靖安小王爷近日吃酒吃得过多,几次四老爷也没有见到他。四老爷又来了沈府一趟,他对于廉亲王的事请十二分的上心。

看到红袖和沈妙歌之后,四老爷道:“靖安小王爷天天吃酒吃得大醉,如此也不是办法;廉亲王爷如果到了京中,带来老王爷的信可能会让小王爷好一些;”他顿了顿又道:“廉王爷还没有到吗?小王爷八成也是因为此事才会如此烦恼的,唉——!”

红袖和沈妙歌叹气:“姐夫这人真是的,就是想家也不至于如此吧;”看了看左右,他们压低了声音道:“昨天我们接到了飞刀传书,说是明天晚上有人来访我们府,不知道是不是廉亲王。”

八十九章明修的栈道(粉红票860张)

四老爷听到这话,抬起了头来:“真的吗?”他的语气里来了极大的喜色:“如此可太好了、太好了!”

红袖和沈妙歌一扯四老爷:“叔父,您轻声儿。”

四老爷连忙点头,问沈妙歌:“此事老侯爷可知道?府中可有准备吗,不要到时让禁卫军看到;不然,由我去接廉亲王带来府中还安全一些。”

沈妙歌摇了摇头:“不用叔父费心了,那飞刀传书根本没有说人在哪里,就算我们想去接也无从接起啊;廉亲王那人,就如叔父所说,那么聪明的人一定会有自己的安排。”

四老爷笑了起来:“也是,倒是我多想了;不过京城之中,你们还是要小心在意才是。”又很叮嘱了沈妙歌和红袖一番,然后便要告辞。

红袖又叹道:“叔父行动不便,袖儿真不忍心看到您夭夭如此;如果不是当初八婶娘和四婶娘过不去,也不会连累到了叔父的一一八婶娘现在虽然不在府中了,可是当年的事情更是说不清了,唉一一!”

说着话,她是连连摇头:“叔父再忍一忍,过了此事我和我们五爷一定为叔父开口,让叔父能重新回到府中,以便我们尽孝心。”

四老爷抬着头眼中闪过了一丝什么,只是飞快所以红袖和沈妙歌异没有看清楚:“唉,当年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再说老八家的也得到了报应;至于我,现在很好,只想能为沈家做些事儿,让我心里好受些。

红梅和沈妙歌又安抚了他两句,让人取了银两耒给他,这才目送四老爷远去。

看到四老爷行得远.了,沈妙歌寿向了';.袖,眼底闪过了一丝寒光,“应该不错了。”'

红袖也轻轻的点头:"不过倒也正好;”她看向沈妙歌,轻轻的一扯他:“走吧,我们今天晚上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忙?现在这个时候正好去补一补瓷。”

夫妻二人回到厅上,把四老爷的事情说完之后,使回房去小睡片刻,直到晚饭时分才起身。

次日,郑姜氏来到了沈府,因为她生病的时候,沈府的人过去探

望过,并且常常打发人送些东西,她和郑大将军是亲来致谢的。

不过郑姜氏是上午来的,因为她的病刚刚好了不久,不能见风所以她是轿子来的,直接抬进了府中:禁卫军们就算是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去冒犯郑姜氏,让她掀开轿帘看上一看。

郑姜氏直接去了沈太夫人的院子,到了院子里才下轿。而早已经有人接了出来,那轿子也没有再抬出去。'

看到太夫人扶着沈夫人的胳膊出了房门,慌得邹姜氏急忙上前见.礼:“太夫人,这如何当得?”

“当得,当得;”太夫人拉了郑姜氏起来,握着她的手道:“想

到以前,眼下真是让我这个老婆子…”

“太夫人说得哪里话,一家人哪里有勺子不碰锅沿的?”郑姜氏随着太夫人一面进屋一面笑道:“我们可是一家人,太夫人如此客气,倒

让我心里有些不舒服,莫不是太夫人和我见外吧?”

现在太夫人早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人,所以郑姜氏才会和她说勾玩笑。

红袖自外面进来:“太夫人又和谁见外了?”'

沈夫人笑道:“和你母亲呗。”红袖笑了,几人说笑着进了屋子;而太夫人也不再提从前的事情,只要她日后多疼爱红袖,比说什么话都强。

进了屋里,太夫人拉了郑姜氏坐到一起:“不要分作么宾主,反正都是一家人,不然,你又说我和你见外。"

邹姜氏笑.了起来y也没有客气坐了下来:“我从来和太夫人是不

见外的。”

红袖并没有坐下,反而站到了窗边让两个小丫头过来擦栏杆}只是她一面说话,一面因手指敲着窗棂;过了一会儿,听到几声鸟叫才回身道:“今儿可能有喜事呢,这个时辰喜鹊叫得这样欢。"

沈夫人笑道,“你母亲身体大好了,当然是喜事儿;今天这鸟儿倒是凑趣儿一一来人,在空地上撒些东西给鸟儿,莫要惊到了它们。

红袖笑着出去:“我去喂鸟儿吧,我向来是喜欢鸟儿的。”她正喂鸟儿时,忽然听到有丫头叫,刺客!

府中一下子乱了起来,还真有暗影飞起;沈家的侍卫不一会儿使赶到了,把沈太夫人的院子仔细的搜了一遍之后,居然刺客不是一人,有三道暗影飞起:就算是在白日,也没有人看清楚他们的面目。

侍卫们自然是追了下去,沈府的侍卫在沈家子侄的带领下,迹搜了搜其它的院落;禁卫军的头领自然被请到了前面的夫厅上,被沈家子侄们数落了一顿。

好在没有再发现休么,沈家内宅还是照常摆宴和郑姜氏一起说笑:.她们并没有因此受多大的影响,反而好

像很高兴的样子.:.:

郑大将军到了下朝之后才到沈府;两家人在沈府里用了一顿之后,到了太阳西落的时候,邹大将军夫妇也没有提回府的事儿,沈家已经在安排晚宴。

沈府中的事情当然被禁卫军告知了皇帝,只是皇帝并没有说什么,好像认为郑沈两家今天晚上见面是很五常的;至于那几道暗影儿,皇帝也没有提,也没有时禁卫军降罪。

皇帝只是在书房里走来走去,好像有些焦急的样子;直到有一道暗影闪过了御书房,他才坐好,“怎么回事儿?是不是被沈家的人发玑了?”

“只是意外,有个丫头逃懒把一盆热水倒进了花丛中,才拉一个暗卫烫了出来。”那人恭谨异常,“皇上请放心,沈家并没有觉察到什么现在还在吃;说笑,很有些高兴的样子。”

“哼,他们高兴了多久;”皇帝点了点头:“时辰差不多了,你手

下的人可都进入沈府了?"

"都已经进去,白天没有多少可以藏身的地方,并且混进府中也不容易;但是天色一黑,便没有这么多的顾忌,再加禁卫军的帮助,进入沈家是人不知、鬼不觉的。”

"那好,去吧;行事小心,如果廉亲王当真没有苑,他如果'感觉到半点危险,也不会进入沈家的;让那些禁卫军一切照常,不要显出什么松懈的样子来,不然反而引得那逆贼起了疑心,如果再让他遁走,更不好扳拿。’

“是,皇上放心。”.堆人行完之礼后,后退到门邀才转过身子就隐没在茫茫的夜色中?他并没有直接去沈家,而是去了一处平民住所。

油灯下,坐在桌子旁边的人正是沈四老爷!

他看到出现在屋里的人,并没有一丝惊讶,反而起身见礼}那人一摆手,两人又低下头凑在一起密议了一番之后,那人才再次闪身扑入了夜色中。

四老爷看着油灯无声的笑了笑:“这他妈的该死日子,终于要结束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腿:“完十后,自己就可kA去做个大地方『逍遥自在的去过人过的日子。”

不过他并没有太过得意忘形,而是又坐下等到自己平稳了气息之后,又沉思了片刻,感觉并没有什么遗漏,这才起身吹熄了灯;对于外间赓上的躺着的少年,看也没有看一眼。

他走不久,使有人闪到屋里,停在了少年的床前;无声的冷笑之后,取出一把小小的匕首来,轻轻的、飞快的刺向少年的心脏!

此时,一缕疾风而过,那匕首却被一粒石子撞飞;郧人正想惊呼声,却发现自己的咽喉已经被割开了;在他的身后,立着一个灰巾人。

灰巾人对着床上的少年挥了挥袖子,灰色的药末撒了出去,保证少年会睡得极熟不会醒来之后,他才抗起少年也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床上,自然是躺着一个死了的人,并且穿着少年的服色:当然就是那个要杀了少年的人。

四老爷一身女装又出现的沈府中,这一次他并没有见到红袖和沈妙歌,只是见到了六老爷。他看到六老爷时一笑:“六弟。"

六老爷点点头:“辛苦四哥了,今天晚上因为有事儿,所以他们都忙着,你知道我一向是个闲人,便过来毖你。”顿了顿之后,他看向四老爷:“你弟妹做了几个你爱吃的小菜,先过去我哪里坐一坐吧一一不到半夜时分,是不会有什么事情的;正好,我们兄弟也多年不见,好好的说说话儿。"

四老爷摆手:“今天哪里有心思吃简?”

“就算是干等不也是干等着?"六老爷彼笑:“我们不吃酒,只是吃茶罢了;今天晚上,我可是不敢让四哥吃酒的}再说你弟妹都已.经把匪准备好了,四哥怎么能连去也不去?”

六老爷说完,仔细的看着四老爷。

四老爷虽然有些奇怪,不过却还是点下了头:“劳烦弟妹当真让我心里不安,好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便去你那里坐坐一一只是一会儿,我怎么也要见一见父亲的;你知道,墙安小王爷还在等我送信儿过去。”

他听六老爷的话.,知道他也是知道情人,所以并不避讳的把世赞

说了出来。

“郧是当然;”六老爷笑了起来,笑得很混和,非常非常的温和:“父亲早已经叮嘱过了,时辰到了自然会叫我们过去;现在禁卫军们都还醒着,当然不能太过着紧了,被看出什么来,便不止是害了我们一家人。”

第四更。今天工作忙,所以第五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发上来,书、友们明天还要上班.不能等的,明天早上看吧。么么大家。

九十章为什么对你好?

四老爷听得连连点头:“六弟说得有道理;”听到老侯爷有安排,他放下心来看了看自己的身上苦笑道:“这个样子去见弟妹,还真是有些不好意思。”

“无妨,你的事情我们府中哪个不知道?你这是为了我们全家人才如此,万不会有人笑你的,四哥放心就是。”六老爷伸手:“我们走吧,四哥。”

四老爷笑着应下,跟着六老爷去了。他不知道,他走后不久在他和六老爷站立的地方,立着红袖和沈妙歌。

“此人绝不会是四叔父;”沈妙歌的眼睛眯了起来:“他如果是四叔父,就是打死也不会跟六叔父去他的院子里。”

红袖轻轻的点头:“自他初来时,我便以言语试探,并露出了要在老侯爷面前为他说情,让他回府的意思来;而他上一次来时,他也说了出来一他在第一次来时,便已经知道了我的心思。”

“但是他却没有再过劝我,而且也对当年的真相并不知晓,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当然是想进府的,那样就能很快的得到他想的东西。”

沈妙歌冷冷一笑:“一次两次的试探,如果说此人是四叔父,因为当年的事情有愧于心不想再提,所以才会言语吱唔;但是却不惧六叔父,还敢去见六婶娘,并且对于你提到的八婶娘的事情,也十分的相信,这便是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了。”

红袖轻轻叹道:“看来,那个方是真的了;只是…”最终化作轻轻的长叹,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沈妙歌也叹了一口气:“虽然说善恶到头终有报,不过看到他那个样子,实在是…”他也没有说下去。

夫妻二人都摇头叹息了一会子:他们当然是低语;虽然此处并没有暗卫,但是他们还是极为小心的,一面走一面说——他们是出来透透风的。

回到厅上,红袖和沈妙歌按说好的暗语,向厅上的众长辈暗示四老爷已经到了:“刚刚出去转了转,今天晚上的星星倒是极亮的,只是月亮却没有看到踪影儿。”

沈老侯爷笑道:“你们逃席便席了,居然回来还敢说,这一次如果有人罚你们酒,我可是不会管的。”

郑大将军也笑道:“我管,我管;哪个要罚我女婿的酒,我便去罚他三大杯。”

沈二爷笑道:“郑叔父,您这不是明白欺负我们这些小辈儿?”

“欺负的就是你们小辈儿;”郑大将军大笑:“老侯爷是我的长辈儿,不欺负我就偷着乐了,还敢去欺负他?你们哪个要罚五哥儿的酒,说出来——我们爷们先喝它三大碗!”

厅上不管是左边的男席,还是右边的女席,都笑成了一团。

大厅屋顶上面,有暗影伏着,听到众人的笑语暗暗骂了一句:你们吃酒却让老子喝风,一会儿就有你们好受的。骂归骂,但是这风他们还要再吃上一两时辰才成。

墨大夫正在打瞌睡,桌上摆着的酒饭他已经用得差不多了;映草儿进来之后推了推他,伏在他的背上道:“那人,如何了?”

映草儿脸早已经红了,只是眼下府中到处都有暗卫,她不得不如此免得被人听去了;就算是有暗卫看到,也只认为她和墨大夫有什么暖昧,不会想到他处去。只是这样子太羞人了,她说话时的语气都变了。

“死不了;”墨大夫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不过,也活不成。”借着懒腰他把头向后仰去,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这样的机会,可真是太难得了。

他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是却从来没有对草儿毛手毛脚过;但是有这样的机会让他假公济私,他还是不介意的,嗯,应该说是很高兴的。

映草儿当然明白他的心思,伸手拍了他一下又啐了他一口:“这是什么话?让我拿这话去回姑娘吗?”

只是草儿的手抬得挺高,但是落下来时却并不重,连只蚊子也打不死,更不要说现在皮正厚的墨大夫了。

“醒是能醒过来,不过一时半会儿还说出话来,实在是太虚弱了;”墨大夫并没有半分同情:“有我在当然死不了,活不成是指他就算是完全大好了,也依然是个废人了。”

他说完,又吸了一口气;虽然他想作的并不是吸气,而是轻轻的亲一下草儿近在眼前的脸:太近了,近得他都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只是他是真的喜欢草儿,在没有成亲之前,他并不想唐突草儿;所以他还是强忍了,只是又吸了一口气:草儿,好香啊。

草儿其实身子也有些发软,她和墨大夫两人在一起的时间是不短了,但是从来没有挨得这样近来:几乎就是脸贴脸,身子贴身子了。

男人的气息,从来没有让草儿感觉到如此强烈;不过她看到墨大夫又一次吸气,又羞又能恼的打了一下他,便飞快的逃走了;当然,她依然是高高抬起、轻轻的落下。

墨大夫有些惋惜的叹了一口气,他有些后悔,刚刚为什么不把话说得慢一些、或是模糊一些:那么艳福便可以多享一会儿;只是他转念又一想,如此做却是对草儿的不尊重了。

于是墨大夫纠结了,而在他屋外刚刚掠过的白逸尘却在心中叹息:看来要赶快给墨大夫和草儿成亲才成了。

终于,三更过去了,而郑大将军夫妻也在沈府的安排下住在了沈家,并没有回府。但是让暗中伏在各处的人兴奋的是,明明说睡下的沈家主子们、还有郑大将夫妻居然都悄悄的出屋,又聚到了沈太夫人的院子里。

暗中监视着沈家各人的那些影子,知道今天晚上的重头戏,在他们吃了多半夜的风之后,终于要上演了。

这些人都提起了精神,仔细起来:要知道,如果捉到了那人,沈家和郑家当典要被抄家的——只这一项,也足够他们发一笔了。

可是屋里的人坐了一会儿之后,郑大将军夫妇便回房去了,而沈家的人虽然没有回各自的院子,像是小辈儿也大多到厢房里睡下了。

四老爷是等的最着急的人,他看向六老爷:“王爷怎么还没有来?”

六老爷却摇头道:“四哥,慎意;”他压低了声音道:“谁知道呢?我们又没有见到王爷,只是见到了飞刀传书而已。”说完,他很温和的拍了拍四老爷的肩:“四哥,你再吃杯茶吧。”

四老爷摇了摇头,看了看还没有睡得三老爷等人,心里却在打鼓:那个廉亲王不会放沈家人的鸽子吧?到时沈家不会如何,他却要惨了。

不过他对于六老爷却是很有好感,因为不管什么时候,六老爷都对他十分的温和并且亲厚:很有些手足的样子;倒是三老爷和七老爷,和他只是说了几句话,便不再理会他了。

好在他并不在意这些,只要有个人能陪着他说说话,不至于让他在厅上太尴尬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