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急火燎不明真相带着孩子进宫,却只是来玩玩,还真的只有皇上才能这么随心所欲决定。

感觉到有人看向自己,林清苒微抬了抬头,得知那目光来自皇上,林清苒赶忙低下头来,娘说过的,进了宫,能多低调就多低调,切莫张扬。

“文锡啊,你们家两个小子人还太小,就只能让你带女儿过来了。”随之响起皇上的声音,喊林文锡喊的特别亲切。

可即便是皇上喊的再亲切,在场的人也没有谁敢松懈下来,那边陈驸马看过来一眼,和林文锡打了个照面很快又转回去了。

“小女顽劣,让皇上见笑了。”林文锡恭恭敬敬的回道。

“叫清苒是吧,来,到朕这儿来让朕好好看看。”被点名了,林清苒浑身一凛,下意识的看向爹那,林文锡点点头,林清苒吞咽了下口水,迈脚往前走。

终于走到皇上面前了,林清苒乖乖站好,头顶飘来一个声音,“你在怕朕。”

林清苒下意识的点点头,恍然又忙摇了摇头,小手揪着衣角,顿时是一脸的纠结。

她这副作态小孩子的憨态尽显,皇上哈哈大笑了起来,一旁的太监端上来一个盘子,皇上直接拿过上头的玉佩对林清苒说道,“丫头,听说你会作诗?”

林清苒摇摇头,乖巧道,“回皇上的话,民女不会,都是爹爹教的。”

皇上神情不变,“哦?你姐姐成亲时候你作的诗,也是你爹教的?”

“是啊。”林清苒终于缓过神来了,脸不红心不跳的回答,“爹说,姐姐出嫁不能让姐夫这么简单就进了家门,爹不能为难他们,就教了民女去。”

把什么都推给学霸爹就对了,她那时候才五岁啊,什么都不懂的,爹说什么就是什么呗。

皇上脸上的笑意未止,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林文锡一眼,不再问林清苒什么,而是把玉佩放到她手里,摸了摸她的头,夸她,“你爹把你教的不错。”

林清苒回到爹身旁,捏着那玉佩的手全是汗,进宫之前她没感觉皇上有多可怕,但见了之后她才发现,有些人就是笑眯眯的看着你,都能让你产生一种畏惧感,会让你从心底里去臣服他,眼前这个人就是。

林文锡顺手扶了她的后背一下,把她轻轻推住,林清苒稳了稳心神,抓着玉佩的手松了松,双手放到身后,悄悄擦了汗...

单独叫了林清苒之后,皇上没有再叫别人,让他们去玩那几个摆好的小游戏。

毕竟是陪皇上玩这些东西,不管是陈驸马也好,林文锡也好,还是之后到的那个年长些的官,都是控制着输皇上这么一些。

陈驸马带来的两个孩子在那玩投竹签,他们常常跟随着公主驸马进宫,相对自在些,林清苒跟他们不熟,根本玩不到一起,于是她坐在这边的,拨着桌子上的棋盘,把棋盒里的棋子一颗一颗往上放,白棋子组了个圈圈,黑棋子组上眼睛和嘴巴,拼了个大大的笑脸。

林清苒看着这大笑脸,嘴角不由的勾起了一抹笑,抬头要去看爹那边,正巧撞上了一双清澈的眸子,也不知道他站在这里多久了,神情里也没有喜怒的表情,就刚刚看她那一眼,简单清澈。

林清苒低头看了一下棋盘上那傻兮兮的笑脸,顿时有些囧,双手一拨把棋子团在了一块,冲着他虎着神情,“你看什么看!”悄无声息的出现,吓死人了。

邵子钰看着她气鼓鼓瞪着他的模样微微一怔,脸上还是没有多少神情,只是人动了,坐到了她的对面,也没有说话,把她拨乱的棋子拿起来放到棋盒里,一颗一颗捡着,不急不缓。

邵子钰捡到了一半,忽然一只小手抢走了他手中的棋子,放在了棋盘的另一侧,他顿了顿,悬在空中的手继而拿另外的一颗白棋子,拿起来放在了棋盒中。

林清苒怒了。

突然出现一个人,长的是赏心悦目的,可却是闷不吭声的站在自己身边不知道多久,又不知道看了她傻乎乎的自己拼棋子笑脸多久,继而闷声不坑的坐在了她的对面,拿起棋子就往棋盒里放,也不尊重一下她先坐在这里的,连询问都没有一声,没礼貌!

林清苒伸手就在棋盒里抓了一把放在棋盘上,对面的人只是愣了一下,不再把棋子捡回去了,看到一颗棋子滚远,好心的把那棋子拨到林清苒手边,抬头看看她,眸子里依旧清澈,似乎还多了那么一丝笑意...

不远处,皇上看到那边坐着的两个人,只看得清他们在那玩棋子,对一旁的林文锡和邵侯爷说道,“子钰和这丫头相处的不错啊。”

林文锡刚刚只看到自己闺女负气的神情,哪里看出来相处不错了,但看皇上这乐呵呵的样子,也只能笑着点点头,倒是邵侯爷多看了自己孙子几眼。

“既然他们喜欢,那就把这棋盘送给他们了。”皇上金口一开,林文锡和邵侯爷愣住了,一个棋盘两个人,怎么分,没等林文锡开口,皇上又说道,“一人拿棋盘,一人拿棋子,你们自己商量去。”口气十分的随意。

说罢,转身叫了陈驸马投箭。

林文锡和邵侯爷对看了一眼,皇上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第21章.爹娘的爱情

回林府的马车上,林清苒想起刚刚长公主出现的情形,看向林文锡,好奇道,“爹,您说陈驸马当年是和您一起参加殿试的,他是状元,所以皇上赐婚让长公主下嫁于他,那当年的状元是您的话,是不是就得您娶长公主了?”

林文锡看了一眼马车桌子上放着的两个棋子盒子,回了神笑道,“我们那一年殿试,皇家正好有公主处在待嫁年纪,所以这驸马人选,肯定是落在状元头上了。”

“可是我看那陈驸马都没有爹来的有才识啊。”陈驸马都能中状元,爹怎么都不会比他差啊,皇上明摆着是更赏识爹。

林文锡摸了摸她的头,语气里确实带着几分的透彻,“做了状元就要尚主娶公主,空有才识也没有用。”

林清苒眨了眨眼,好像有点明白爹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刚刚在宫中,他们玩那些民间游戏,忽然皇后和长公主出现了,行礼之后林清苒有看到长公主和陈驸马两个人的相处,不像是夫妻,倒像是君臣。

公主永远是皇家的人,下嫁给驸马,身份也是最尊贵的,陈驸马一家人还要向公主请安行礼,这样的夫妻关系,如何都寻常不起来。

而丰安王朝尚主后的驸马,即便是有再高的才识学问,是个再有能力的,他都不能参政,除了娶到公主这个荣耀之外,驸马这个身份,似乎就成了一个闲挂名。

   林文锡就是不想当这个驸马,他这么多年努力读书,不是为了尚主伺候公主去的,低头看女儿嘻嘻笑的看着自己,林文锡指了指桌子上的棋盒,“这是你自己选 的,棋子给你,棋盒给了邵家。”林文锡到现在还没想明白,皇上这一时兴起赏赐的东西,怎么就给两个孩子一人一半,他也不敢深想,即便是他在皇上身边这么多 年,算是了解皇上的人了,有时候也琢磨不透皇上的想法。

林清苒打开盒子看着这些棋子,“棋盘太重了。”要不是皇上赏赐的,她真的不想带回来,末了她看向林文锡,“爹,邵家那位少爷,是不是不能说话。”

她和那邵家五少爷对坐着将近半个时辰,他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他不是哑巴,应该是甚少说话。”林文锡见女儿以为人家是哑巴,失笑。

“有什么人这么不爱说话的啊。”林清苒嘀咕着,林文锡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人各有不同。”说完,就不再和她解释这其中的原因了...

   回到了林家,陆氏听丈夫说了宫中的事,悬了大半天的心这才放下来,得知宫中召见,还要带上小五,陆氏不免就会想到两年前游湖那一次,看丈夫逗着小床上的 两个儿子,口气里一些不解,“皇上真的只是找了你们玩什么民间小游戏。”还要带孩子过去,虽然最后什么事都没发生,但陆氏依旧觉得奇怪。

“圣上的心思,猜得到的都说出来了,猜不到的,我们想也没有用。”林文锡看的很坦然,安抚她道,“既然当初圣上答应了的,今后就不会有变的。”在小五出生的时候林文锡就向皇上求过口允,林家不论有多少个嫡出的姑娘,都不会嫁入皇室。

“话是这么说没错。”陆氏抬头看他,“倘若圣上反悔,难道我们还能抗旨不尊。”

林文锡过来轻轻的把她揽在了自己的怀里,拍着她的背,“这些事都交给我,你不用担心。”

陆氏锤了他一下,每次说到这样的事情他总说都交给他,“既然是夫妻,没有交给谁的道理,都要一起去承担。”

听着妻子忽然这铿锵起来的语气,林文锡笑了,把她抱的更紧了,看了一眼两个好奇看着他们的儿子,语气温柔,“婷儿,你说当初你都要拔刀赶我了,为什么后来还是同意了。”

   这样的问题问了这么多年都没有腻,陆氏的脸微不可见的红了,“没见过比你更没皮没脸的人了。”说罢,陆氏自己也笑了,当年丈夫为了吸引起自己的注意,没 少爬陆家的围墙,找到机会就趴在围墙上叫自己,一个堂堂的探花郎,在爹和大哥追出来的时候逃的那狼狈样,她现在想起来都记忆犹新。

那时候的陆氏即便是小时候在军营里生活过这么些年,也没见过这样的男子,明明谈吐举止都很有气质,长得也俊俏,就是个书生样,可做的事呢,完全和他的形象背道而驰。

但她也没有选错人呢。

林文锡更觉得自己这辈子做的最对的事情就是娶到了她。

当年他们成亲的时候真的是什么都没有,因为林文锡那时候虽说是探花郎,在洛都城中却是一点根基都没有,当时进了翰林院,从低做起,那俸禄攒上多少年才买得起洛都城的宅子,就连亲事定下的时候他能拿的出手的聘礼都少的可怜。

当时陆将军什么都没说,直接给他们买下了一处宅子,就是现在的林府,陆将军是这样告诉林文锡的,他这宅子不是送是借给他的,将来要加倍还,陆将军只是要风风光光嫁女儿,不能让他的宝贝女儿受了委屈,成亲的地方还是暂租的院子。

林文锡知道岳父是在给自己台阶下,虽然陆将军在他面前从来没说过什么好话,但在背后,从来不求人的陆将军还在朝中给他周旋过差事,这些都是妻子悄悄告诉他的,还要求他装作不知道才行,岳父大人是个很爱面子的人。

他是一步一步从翰林院最不起眼的位置往上爬,妻子从来都是支持他的,她下嫁给他,没有过半句怨言,也没有嫌弃过他的出身,更没有对自己村子里那一群亲戚有过异色。

早些年他就已经还清楚岳父当初买林府的银两,成亲十七年,她为他生下九个儿女,两个人的感情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淡去,反而愈来愈浓烈,林文锡只知道这一辈子,他有她已经是最幸福的人了。

“婷儿,这些年辛苦你了。”林文锡感慨了一句,这情深的话还在酝酿中,正待说出下半句的时候,小床那的儿子忽然咿咿呀呀的一团喊。

陆氏猛的推开他,嗔了他一眼,那脸颊的绯红还没褪去,走过去抱起大郎塞到他怀里,又抱起二郎放到他身边,“你看着孩子,我去一趟陈府。”

“这时辰去陈家,回来可晚了。”林文锡赶紧抱住想要站起来的大儿子,又腾出手去拉已经撅起屁股想要往他腿上爬找哥哥的二儿子,抬起头看她,“陈家有什么急事。”

“陈夫人病了,好几天了,我也是下午才知道,也不知道严不严重。”陆氏叫了王妈妈进来,“去看看东西准备好了没。”

“那你过去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林文锡点点头,二郎已经爬上了他的腿和大郎胜利回合了,两兄弟都挤在了他怀里,林文锡只能抱住他们,有些狼狈。

陆氏抿着笑意摸了摸儿子的头,“晚了就不必等饭了。”

林文锡还想去门口送送她,怀里的大郎一见爹爹的注意力不在自己的身上,挥手就是一巴掌拍在了他的下巴上,不满的啊了一声。

林文锡叫了奶娘抱起来大郎放回到小床上,小家伙手扶着栏杆还跺脚冲着他咿咿呀呀,怀里的这个挣扎的要冲向哥哥那边,林文锡把他也放回去,摸了摸被儿子挠到的下巴,果然儿子没有女儿贴心...

晚上,两个儿子都睡觉去了陆氏还没回来,林文锡有点担心,正想叫人备马车要去陈府接妻子,门口那就有了动静,回来了。

命人把热着的饭菜端上来,陆氏进来换好衣服出来看到桌子上的饭菜,看一旁等着的林文锡,“不是让你别等了。”

“坐下先吃饭。”林文锡按她坐下,自己也拿起了碗筷。

   两个人安静的吃过了晚饭,天色也晚了,洗漱过后躺上床,陆氏这才说起傍晚去陈家那一趟,语气里有些叹息,“一开始只是头晕,忽然人就晕倒了,昏迷了好几 天,可把陈家上下吓坏了,现在醒过来有两天了,人还有些茫然,说是刚醒的时候谁都不记得,大半天后才慢慢记起来陈大人和几个孩子,我去的时候她拉着我的手 倒是认得我是谁。”

“大夫怎么说的。”林文锡轻轻拍了她肩膀安抚她。

“内虚暗风,人都晕了好几天,如何都得是严谨提防,可你说这年纪也不大,身子骨也是好的,忽然就晕倒了,如今醒了后说话也不利索,更别说起来,一躺就是一年半载。”陆氏和陈夫人关系很不错,陈夫人比她还要小两岁的,这都忽然病了,“是不是我们都老了。”

林文锡失笑,“胡说什么,这病痛是常有的,怎么就是老了,陈家要有需要,请卫洺过去瞧瞧。”

陆氏念着念着也觉得自己是担心过头了,“说了,明天请卫太医过去瞧瞧,我这也是盼着她好,大儿子眼看着快成亲了,临了出这事,她那急性子,心里头不知道急成什么样了。”

“那你空了就多去劝劝她,心急扰身,静心才能养好病。”林文锡心中思量着,明天上朝该问候一下陈大人。

夫妻两个又说了些别的,随后熄灯就寝...

第22章.一晃四年后

十二月,腊八过后,繁忙的送年,很快新的一年又要到来,三十这天,傍晚的时候来落樱院看弟弟,大郎二郎如今已经开口说话了,虽然只会单个字的喊,但两个小家伙你争我夺齐齐说话的样子,每回都没逗趣。

林清苒教他们叫姐姐,手里拿着一堆前几天做的卡片,上头的图案是她自己画上去的,都是些小动物,还有做的大海报挂在墙上,都是些拿来认的动植物。

门口那传来一阵跺脚声,转眼小七走了进来,鼻头上红扑扑的,一脸兴奋的对林清苒说道,“五姐姐,下雪了。”

“去洗个手,别冷着弟弟。”林清苒摸了摸她的手,让一旁侍奉的丫鬟带她下去洗手,大郎似乎对小姐姐刚刚说的话有些兴趣,仰头看林清苒,口齿不清,“许?(雪)”

给他们带上了帽子,询问过外头风大不大,林清苒推开了一些窗子,外头这白雪皑皑的情形展现在了他们面前。

大郎二郎好奇的很,手扶着林清苒自己站起来,晃晃悠悠的走到床边,人还不够高,双手攀着窗框子,努力踮脚想往外看。

小七暖了手过来,脱了鞋子到坐榻上,抱着大郎举了一下,一下就让他看到了窗外的院子,一旁的二郎不乐意了,转身要林清苒抱抱,等和哥哥一个高度了,口中也听不清楚说什么,乐呵呵的笑着...

很快天色暗下了下来,到了院子里,隐隐约约能够听到街市上有人放鞭炮,偶尔半空中会闪亮几下,是有人家等不及放烟火了。

今年林文锡也买了些烟火回来,一家人吃过了团圆饭,天黑了,外面的鞭炮和烟火声逐渐多了,大郎二郎完全坐不住,在前厅里跑来跑去,听到外头有动静声,小手扶着门框好奇的往外看,一看天空因为烟火亮了,就咯咯的笑着,回头看厅堂中的人,小手往外的天空中一指,“吖!”

随着这放的人越来越多,两个小家伙不甘于只在屋子里,厅堂的门槛高,他们干脆就趴在上头要爬过去,身旁的奶娘赶紧抱住了他们,两个人还不忘记回头冲着林清苒她们招手。

很快就到了子时,林文锡派人把买回来的烟火都拿上来,远远的放好,一家人站在屋檐下,这时候天空中已经被那些烟火照的透亮。

小六林清澜躲在了林清苒身后,双手捂着耳朵有些怕,一旁的小七胆子可大了,“六姐姐,这是烟火,又不是鞭炮,声音不大!”

林清妍过来摸了摸她的头,笑她,“就你不怕,那你去点。”

小七一个转身抱住了她,笑嘻嘻着,“我看就行了。”

说话间那边的管事已经拿了点燃的香准备点火,大郎二郎赶紧跑到娘身边,一人抱一边,学着六姐姐的样子,双手捂着耳朵,眼睛却一动不动的盯着那大盒子。

几个管事很快就点燃了箱子上的线,跑开后,只听见砰的第一声后,从箱子里飞速的窜起光束,抬起头,天空已经绽放开了烟火。

骤然点亮的天空被五彩缤纷的烟火点缀渲染,才暗下去片刻随即又有烟火绽开,远的,近的,耳畔都是那响声,还有孩子们的欢声笑语。

林文锡和陆氏对望了一眼,伸手环住她的腰,陆氏侧头轻轻的靠在了他的肩膀上,一旁的孩子们脸上皆是开心的笑容,漫天的光芒映衬着这一家的幸福...

就是这样的年复一年,一转眼,四年光阴即逝......

修缮过一次的林府,春/色的小径上,两个小身影你追我赶,身后跟着奶娘和几个丫鬟,可追不上他们,不一会人就跑到落樱院中,到了屋前两个人不跑了,相互对看了一眼,面对面深呼吸了几口把气息给顺稳了,这才迈脚走进屋子里,对着坐在那和姐姐说话的娘请安,“娘。”

陆氏放下手中的册子看着他们,眉头一皱,“又是跑过来的。”

兄弟俩飞快的交换了一下眼神,摇头齐喊,“没有,我们走过来的。”

“二郎,你过来。”陆氏不信他们这一套,林云昊踟蹰了一下,一旁的大郎林云泽迈脚走到了陆氏面前乖乖认错,“娘,是我拉着弟弟跑过来的,下次不会了。”

陆氏伸手到他后背的衣襟里一抹,早就已经出汗的湿热,“你们说了多少回下次了。”

还站在那的林文昊抬起头很快的回答,“很多回了。”说罢,那眼神还真诚的很,真的说了好多回了。

陆氏哭笑不得看着这兄弟俩,“很多回了还跑!”

林云泽后退拉了一下弟弟,换了个话认错,“娘,没有下次了。”

“王妈妈,带他们去换衣服。”这一唱一和的,陆氏是拿他们两个一点办法都没有,回头继续和林清苒选册子上的首饰。

“娘,我看这个挺好的。”林清苒指了指册子上一整套的金饰,是送给孩子的,从金锁到手镯,“大姐这是第二胎,三姐姐是头胎呢。”

“会不会太重了。”陆氏嗔了她一眼,“你啊,就想着送的好,也不想想你三姐姐家那。”说完陆氏不免又叹了一口气。

林清苒知道娘在担心什么,三姐夫家条件就那样,送的太贵重了,怕魏家人多想,遂指着这金饰道,“娘,送给大姐和三姐的东西也不能有差啊,魏家的条件摆在那,是好就是好,是不好就是不好,我们难道还要委屈了三姐去迎合他们不成。”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说话。”陆氏戳了她的额头,林清苒吐了吐舌,“我也没说错啊,难道因为魏家家世不如我们,送去给三姐姐的东西就得减半了,没这道理啊,三姐有身孕那是高高兴兴的事儿,咱们准备的好,这才是对三姐的祝福。”

陆氏也知道女儿的话有道理,她一直芥蒂的,只不过是三丫头的这一门亲事罢了。

当初几个人选,三丫头偏偏选了个条件最差的,还和她说,这是她自己选的,不会后悔。

陆氏险些没让她给气病下,平日里脾气这么好的孩子,关键时刻性子拧的如何都掰不会来。

那魏束是丈夫的学生,人品也是不错,这魏家的启始和林家一样,也是穷人家的孩子念书出头的,陆氏当初愿意嫁给丈夫,陪着他吃苦一路走过来,并不代表她舍得自己的女儿去吃这份苦,更可况,熬不熬得出头还是个问题,不是丈夫的每个学生都能在官场上吃的开混的上去。

林清苒看娘的神情,把册子一合,轻轻道,“娘,三姐也不是故意要气您的,她就想简简单单的找一个人,不想嫁去什么大家,三姐她会过的好的。”

陆氏抬头,眉宇间和丈夫长的有几分相似的五丫头,劝起人的话也和丈夫的说话方式有些相似,最终她长叹了一口气,“罢了,嫁都嫁了,孩子都有了,我还会说什么不成,就按你说的准备吧。”

林清苒冲着王妈妈使了个眼色,清亮道,“王妈妈,就按这准备双份,一份送去贺家给大小姐,一份送去魏家,给三小姐。”

王妈妈应了下来,接过了册子,亦是满脸笑意的下去了。

厢房内大郎和二郎见娘和五姐姐说完事儿了,这才出来,两个人撒娇的捱到陆氏身旁,一口一个娘亲的喊着,求她带他们去陆家玩。

去年陆将军被调回了洛都城,两个孙子也都跟着一块回洛都城任职,大郎二郎跟着陆氏回了两次陆家,喜欢上那儿了,对外祖父和几个堂哥更是崇拜的不得了,这不,有事没事就缠着陆氏再带着他们去,一面还掰着手指算着自己的岁数,外祖父说了,等他们十岁了就教他们骑马。

“你爹吩咐你们写的字帖都写完了?”陆氏一拍二郎的额头,“就你闹,整天想着去你外祖父家,字都认完了,明天等你爹回来了,让他好好给你们查查。”

林云昊这神情顿时就耷拉下来了,小圆脸上尽是抗议,“字帖太多了,写不完!”

“那就写完了再说。”陆氏抿着笑意,故作严肃,俩小子,也就丈夫能治治他们。

一看求陆氏求不通,林云昊转而到了林清苒面前,笑嘻嘻道,“五姐,爹说你的字写的好,不如你教我们吧。”

“教还是帮你写啊。”林清苒捏了下他的脸,林云昊稚声稚气的强调,“教啊,五姐教我们。”末了还拉了拉哥哥的衣服,以表决心。

他们说的字帖,那是真的多,林文锡对两个儿子远比对这些女儿来的严厉多了,女儿是能怎么宠就怎么宠,两个儿子则是一刻都不放松的严格对待。

林清苒和陆氏对看了一眼,点了点头,“走吧。”...

一路上过去,林云昊蹦蹦跳跳的没个停歇,林清苒喊了他一声,这才乖乖回到姐姐身边。

到了书房里,林清苒先替他们看过了十几张的字帖,写的不好的挑出来让他们重写,他们也没有二话,拿起就坐到旁边乖乖重新写去了,若是等明天爹回来检查出不好,可是要挨手心板子的。

林清苒比较清楚爹的喜好,也知道他在教导两个弟弟方面不能容忍有一丝的糊弄和欺瞒,所以也是细心的替他们把所有的功课都检查了一遍,有不对的拿出来让他们改过,爹出公差半个月,明天回来,第一件事肯定就是检查布置给两个弟弟的功课。

等她把这些检查完,天已经黑了,陪着他们一块吃了晚饭,回到听暖阁中,李妈妈递给她一封信,是金府那二姐姐送来的。

第23章 .病来如山倒

林清苒拆开信,林清妍娟秀的字迹跃然纸上,只不过这娟秀的只是字,信中的内容可一点都不平和。

林清妍两年前嫁入金家,嫁进去半年,金家二房夫人就把金家这主事的大权交还给她这个长房长媳了,去年十月生下了金家嫡长孙,把这位子坐的更为牢固,上无婆婆刁难,丈夫又是爹的门生,也不会亏待她,嫡长孙一生,更无二话,怎么看这都比大姐姐要嫁的顺心。

可每回看到这信,林清苒总觉得,瞧上去再一帆风顺的,底子里论说起这糟心事,那还是一团一团的没完没了。

有 些事不能对夫家的人说,也不能和娘家爹娘说,家中姐妹多,林清苒首当其冲就做了这个倒竹筒子,遂林清苒这么总结,成了亲的妇人,夫妻之间不能交心的,又没 有信得过的人可以谈心聊天的,日子过的顺心也就罢了,要是过的不顺心,分分钟憋死自己的节奏,这些年来她听说过的妇人病症,郁结而亡说的不就是这个。

看看过也就看看过,林清苒也愿意为姐姐做这么一个解忧的,看完了信,司琴拿上来了笔墨纸砚,林清苒提笔给二姐回了一封简短的信。

两页纸的信写完,夜已经深了,洗漱过后,林清苒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没什么睡意。

这四年里,二姐三姐出嫁,四姐婚事今年年初也定了,余下的她,用不了几年爹娘也会开始商议,林清苒总觉得时间太快,瞧上去不过是稚气未脱的脸,嫁人第二年就当了娘,从她的角度看,十五六岁的年纪,身子还没发育完全呢,生孩子多少凶险。

大姐成亲六年,现今好不容易怀上了第二胎,就这年纪林清苒还觉得早孕呢,但大姐心里却一直担心着这一胎是男是女。

翻了个身靠在床的里侧,林清苒越想越没睡意,最终起身,惊动了屏风外守夜的司画,拉开帷帐看她坐在床上,“小姐,您是不是不舒服。”

林 清苒摇摇头,又躺了回去,心里约莫是惦记着白天娘说过的话,夜里又看了信,迷迷糊糊的,好像睡着了,又连番做了几个很奇怪的梦,梦见她嫁人了,可生不出孩 子,又梦见自己嫁的不好,丈夫是个表里不一的人,她被打的鼻青脸肿的跑回家想告状,可林家的门怎么都打不开,她无处求救。

几个梦都呈现出着绝望的气息,林清苒惊醒,帷帐内透进来的光已经是早上了。

起身想要叫人端水,一抬头,一股沉重的眩晕传来,林清苒又重重的靠回到了枕头上,头好沉。

已 经在屋子里的李妈妈拉开帷帐,看她这满头大汗,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赶忙吩咐丫鬟去夫人那禀报,自己则绞干布先替小姐擦了脸漱口,换过一身干净的衣服, 林清苒还有些迷迷糊糊,李妈妈却不让她动,给她盖好了被子,出去一趟回来,手里端着一碗银耳露,“先吃点东西,大夫很快就过来了。”

林清苒张口,微甜的银耳露吃在嘴里也没多少味道,摇头说不要了,屋外陆氏跟着大夫一块过来,进了屋子看她这样的脸色,赶紧让大夫看诊。

“受了些风寒。”大夫把脉好就去外室写药方了,陆氏到床边捂了捂她的额头,又拉起林清苒的手捏了捏,“是不是夜里踢被子了。”

林清苒撒娇的靠到她怀里,“娘,我做噩梦了。”

陆氏摸摸她的头发,柔声安抚,“别怕,只是梦而已。”

“我梦见自己嫁的不好,受欺负了,他还会打人。”林清苒仰头看她,孩子气的说道,“娘,我可不可以不嫁人。”